“秦燕燕，你有病？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龌龊？”
林俊然实在对秦燕燕的记性和脑回路感到无语。
宋容目光坦荡地盯着秦燕燕。
“这里的每个研究员遇到骚扰，我看到都会出面。反而是你秦院长，到了现在还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作为基地附属卫生院的负责人，你应该很清楚这个基地的性质。”
“作为家属，我理解每一位研究员家属的不易，但这不是家属进入基地胡闹的理由。”
“不论你是什么身份，都请你立即离开。否则……”
宋容转头看了一眼警卫室，“我会立刻向上级报告。”
“秦院长，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再次被调离岗位吧？”
秦燕燕眼眸一缩。
“你调查我？”
她被调到这里来，本来就是因为辛亚斌举报作风不正。
虽然秦燕燕自认为和辛亚斌是真的清白，但她同样清楚，受到降职调动的处分并不冤枉——她在辛亚斌的事情上处理不得当。
但这是记在她档案里的，从未向别人透露过……
宋容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院长，请你离开。”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秦燕燕压下心头火，嘱咐道：“俊然，我刚才和你说的，你要记住，最近小心一点。”
目送着秦燕燕离开的背影，宋容看着林俊然认真道：“小林，她已经影响到你了。”
“宋组长，请相信我，我不会让任何人影响到我的工作。”
“不是影响你的工作。”宋容一笑，“是影响到了你本人。”
“小林，你没发现吗，自从秦院长调到这里，你泡在研究室里的时间更长了。我注意到，你有时候甚至整夜不休息，把自己关在研究室里。”
林俊然沉默了。
“我可以帮你。”
林俊然抬起头，“你？”
“是的，不管是你和秦院长的婚姻关系，或者是将她调离这里，我多少还是能帮上忙的。但这要在你的同意之下。”
想了想，林俊然摇摇头，“谢谢你，不过，我想自己解决。”
第二天，他就找到了基地领导，如实诉说了自己的情况。
胡主任听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了，我会向上级反应这件事。小林，你安心工作吧。”
不知道是不是胡主任的反应起到了作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林俊然都没有再见到秦燕燕。
当然，他轻易不会出基地，也没有见到过辛亚斌。
直到五月里，这两个人的消息才再次传到林俊然的耳中。
出于两辈人的情分，秦燕燕找到了辛亚斌，说是愿意和他一起生活。
然后，把他骗上了回乡的火车，强硬地把人送回到了他父母身边。
但辛亚斌不知从哪里搞到了硫酸。
就在秦燕燕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将一整瓶子硫酸都泼到了秦燕燕的身上。
秦燕燕重伤不治。
辛亚斌也被送进了监狱。
这个消息，是霍长林亲自送来的。
从前意气风发的霍长林显得有些颓然。
他将一块手表和一封信交给了林俊然。
“这是燕燕临走的时候，让我转交给你的。”
林俊然看了看。
手表，是结婚的时候他送给秦燕燕的礼物。
信封里，是他留给秦燕燕的离婚申请。
上面歪歪扭扭地签着秦燕燕的名字。
林俊然沉默地看着手里的东西，心里不知是难过，还是痛快。
“小林，燕燕让我转告你。”
霍长林叹了口气，“她为自己对你的伤害道歉。她承认，她曾经动摇过，她背叛了你们的感情。看到你在这里的工作，燕燕知道，你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所以，她选择放手。”
“燕燕说，她会祝福你。祝你能够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
霍长林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林俊然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弹。
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初见时候明媚耀眼如同小太阳一样的秦燕燕，会死得这样仓促。
“小林。”
宋容走到她的身后，“别太难过。”
抬头看看湛湛蓝天，林俊然长出了一口气起身。
“谢谢宋组长。我想，我现在还有比难过更重要的事。”
他的视线落在研究室的位置，眼中充满了光辉。
不管怎么说，他已经彻底和过去做了切割。
从此后，林俊然只会是将所有热忱都扑在飞天计划上的林俊然。
一晃进入了新世纪，华国的航空事业飞速发展，构建了完整的配套体系，先后进行了许多破纪录的太空研究。
尤其，当华国对多个行星成功进行探测后，更是震惊了整个世界。
近四十年的研究工作，林俊然已经从青春之年，走到了两鬓花白。
时光在他的脸上雕刻出痕迹，却也给了他知性的成熟与优雅。
退休那天，也是他主持的H行星探测工程成功结束的时候。
看着探测器从茫茫宇宙中顺利发回的高清图片，抱着鲜花的林俊然笑了。
“小林。”
同样满头银发的宋容站在林俊然身边感慨，“这么多年，不容易啊！”
林俊然和她相视一笑。
两个人是多年的工作伙伴。
宋容曾经含蓄地对他表白，但是被林俊然拒绝了。
从被遮掩光芒的研究员，到独立带队完成科研计划的学界泰斗，林俊然这一生最骄傲的，就是将全部精力都献给了祖国，献给了他最热爱的研究工作。
他的愿望，就是为飞天计划倾尽所有。
他不会再为任何人停留。
如果有来生，他依旧愿意将这份热爱继承下去。
抬头，夜空中繁星闪动。
林俊然将手里鲜花奋力抛向璀璨的星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