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吃了一块,强忍着又留了一块,因为宫姝蘅还没吃。
随后又努力的去弄了一根棍子下来拄着走路可以借力。
没等到宫姝蘅回来,意外的等到在山根脚下狼狈不堪打算暂时落脚的祖孙二人。
这个年月这个世道,在兴州这个地方,除了天都来的那些人,没有人是不落魄不狼狈的,没有人是能体体面面的。
一个头发斑白的驼背老叟,带着一个半大的少年,各自背着破烂的筐子跌跌撞撞到了山根脚,试图再往上面走一段,可没走多远就已经到了极限,倒在那里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苏青良蹲在山坡上看着,看了半晌才拽着树枝站起来。
一点一点的接力滑下去,到了两个人跟前。
那老叟跟少年已经脱力了,听见动静想爬起来头重脚轻的,根本就站不起来。
看着一个人从上面下来,手里还提着棍子,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那少年差点哭出声来。
老叟那双浑浊的眼里也满是泪花。
他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可老天爷这架势真的是要赶尽杀绝呀!
他们一大家子就还剩下他们俩了,怎么逃都逃不过一个死字吗?
苏青良起初不知道他们在怕什么,随后才反应过来。
在他们跟前缓缓蹲下来,手里虽然还抓着棍子,但并无作为。
“你们是从城外的工坊逃出来的吗?”
他一开口,这一老一少就更害怕了。
不需要回答苏青良就猜中了。
“待在工坊里也算是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虽然不说能解决温饱,但一日两餐也能混个水饱,不至于饿死,为什么要逃呢?”
苏青良只是侥幸捡回了一条命,连大病初愈都算不上。
撑着棍子站在那里看着跟个大人似的,只要一开口就能听出来中气全无。
老叟手撑着地面努力的坐起来,将那个少年护在怀里,警惕的看着他。
“你呢?年轻人,你为什么没有去服役?”看年龄还不大,但是显然已经达到了服役的标准。
苏青良咧了咧嘴像是在笑又像是没有,半响才道:“想要别人回答问题,得先回答别人的问题,做什么都得有个先来后到,你说是吧?”
他是怎么在这里的,这是他的事儿,任何人他都不会说的。
但是他得了解面前这两个人的来历。
现在这里就他们三个人,情况都不容乐观,但是在数量上对方是占优势的。
他可以完全一直藏匿的林子里视而不见。
但是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又觉得不该那样。
宝峰山那个地方,地广人稀,靠着他们几个,独木难支,还是要再有一点人才行。
“我们去,确实是从工坊跑出来的。
我姓曾,兴州府渔阳县人士,家中原本有老少十三口人,因为天灾,最后只活下来了四个人。”
老叟的声音缓缓响起来,低沉,嘶哑,疲惫,绝望。
哪怕是言简意赅,依旧触及到了他此生都不愿提及的过往。
不过短短半年,一个其乐融融的希望大家庭变成了如今这般凄惨模样。
先是老伴病死,随后是长子在逃难的过程中被打死。
儿媳和孙子孙女陆续被人捉走。
最后逃进山里的时候就剩下他还有两个儿子以及这么一个孙子。
为了能重新上户籍有一个遮风避雨安身立命的地方,他们选择重新下山,寄希望于朝廷的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