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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不嫁世子嫁给了败家子沈棠宁池宴最新章节

折雾里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沈昌知不知情呢?自然也是知情的。从始至终,只有她和二房一家瞒在鼓里。因后来肚子迟迟没有动静,沈棠宁对那孩子的教养也还算尽心尽力,只是沈熹微总是借着探望孩子的名义来东院,导致孩子对她恭敬有余却不亲近,她虽有怨言却也不敢提。一想到那二人借着探望孩子的机会在她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沈棠宁就直犯恶心。从回忆里抽离,沈棠宁眉目微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笑意。这一世,她提前将那孩子送来沈熹微身边,就是不知,他们一家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其乐融融?三月廿六。云安公主在公主府设赏花宴,诚邀各家贵女公子参加。临行前,沈棠宁再三向池宴确认:“夫君果真不去?”这可是难得的放风机会。池宴果断地摇了摇头:“你也知道我粗人一个,这种文雅的事就不适合我!”让他附庸风雅吟个...

主角:沈棠宁池宴   更新:2025-01-14 17: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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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棠宁池宴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不嫁世子嫁给了败家子沈棠宁池宴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折雾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昌知不知情呢?自然也是知情的。从始至终,只有她和二房一家瞒在鼓里。因后来肚子迟迟没有动静,沈棠宁对那孩子的教养也还算尽心尽力,只是沈熹微总是借着探望孩子的名义来东院,导致孩子对她恭敬有余却不亲近,她虽有怨言却也不敢提。一想到那二人借着探望孩子的机会在她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沈棠宁就直犯恶心。从回忆里抽离,沈棠宁眉目微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笑意。这一世,她提前将那孩子送来沈熹微身边,就是不知,他们一家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其乐融融?三月廿六。云安公主在公主府设赏花宴,诚邀各家贵女公子参加。临行前,沈棠宁再三向池宴确认:“夫君果真不去?”这可是难得的放风机会。池宴果断地摇了摇头:“你也知道我粗人一个,这种文雅的事就不适合我!”让他附庸风雅吟个...

《重生后,不嫁世子嫁给了败家子沈棠宁池宴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沈昌知不知情呢?

自然也是知情的。

从始至终,只有她和二房一家瞒在鼓里。

因后来肚子迟迟没有动静,沈棠宁对那孩子的教养也还算尽心尽力,只是沈熹微总是借着探望孩子的名义来东院,导致孩子对她恭敬有余却不亲近,她虽有怨言却也不敢提。

一想到那二人借着探望孩子的机会在她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沈棠宁就直犯恶心。

从回忆里抽离,沈棠宁眉目微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笑意。

这一世,她提前将那孩子送来沈熹微身边,就是不知,他们一家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其乐融融?

三月廿六。

云安公主在公主府设赏花宴,诚邀各家贵女公子参加。

临行前,沈棠宁再三向池宴确认:“夫君果真不去?”

这可是难得的放风机会。

池宴果断地摇了摇头:“你也知道我粗人一个,这种文雅的事就不适合我!”

让他附庸风雅吟个诗作个对,那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家中呢!

更何况,那个圈子里的人本来就看不起他,挤不进去他也没必要硬挤。

见状,沈棠宁也不强求:“好吧,那夫君好生在家温书。”

她离开后,池宴没像以往一样偷溜出门,这几日季无涯和唐旭也不是没找他出去玩,但他总是提不起劲。

自打那日后,他娘以用功读书为由,削减了他的零花钱,一开始他还颇为不满,觉得这是沈棠宁的提议。

可最近京中渐起流言,说那昆山玉是稀世珍宝,还和什么天命扯上关系!

他自然是不信这些的,可回想半月前的那一幕,池宴不由细思恐极。

若他那日真一时冲动将昆山玉买了下来,恐怕就要大祸临头了!

沈棠宁那日的表现也透着几分古怪,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他也不是傻子,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巧合?

池宴意识到,他恐怕不知不觉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可他百思不得其解,他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碍着谁的眼了呢?

池宴用笔头戳着桌面,眼里闪过明明灭灭的光。

……

沈棠宁在府门口遇到了沈熹微和池景玉。

她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看来池景玉是打算同她一起去。

两人也注意到沈棠宁,池景玉皱了皱眉,有几分不自在地别开了眼。

沈熹微眼睛一亮,状若惊喜:“长姐,你也要去云安公主的赏花宴么?不如坐我们的马车吧!”

池景玉的马车的确够大,完全容纳得下三个人。

沈棠宁深深看了眼沈熹微,坐他们的马车?

沈熹微是想那些等着看她热闹的人笑话的直不起腰吗?

雪青气得腮帮子一鼓,这简直是欺人太甚嘛!

沈棠宁神色平静拒绝了,也不是怕人笑话,纯粹是不想膈应自己:“不用了,我坐自己的马车就好。”

她说完,便扭头自顾自的上了马车,懒得理会那二人什么表情。

沈熹微咬了咬唇:“我也是一番好意,长姐她的马车那么小,坐着肯定不舒服……”

池景玉神色微冷,温声道:“你好心人家未必领情,不必管她!”

沈棠宁坐在柔软的垫子上,池宴在物质方面向来不肯亏待自己,这马车里也布置的富丽堂皇,应有尽有。

她听着雪青不忿抱怨:“二小姐也不知安的什么心,抢了小姐您的夫婿还不够,还要小姐看着他们眉来眼去么?”


事发突然,回过神来的池景玉看着眼前一幕,眼里闪过一抹愕然。

他不明白这事儿好端端的,怎么就跟熹微的姨娘扯上了关系。

看着沈熹微红了眼眶,他眉心一蹙,果断挺身而出:“岳父,我相信熹微的姨娘不会做出这种事。”

在熹微口中,她姨娘善良柔弱,时常被沈棠宁母女欺压地抬不起头。

更何况在他的认知里,内宅里的姨娘大多都像他父亲的那两位姨娘一样,老实本分,谨小慎微。

一个姨娘哪里来的胆子竟敢算计到嫡女头上?

他从未想过,若非自家母亲那等手腕,家中妾室哪里会这般安分?

沈昌犹豫地看了眼自家夫人,沈夫人却丝毫不给池景玉面子,冷着脸道:“世子,这是我沈家的家务事,想来还轮不到你一个晚辈来插手吧?”

池景玉面色一青,似是没想到她会这般不客气。

沈夫人心中冷笑,从前她待池景玉和颜悦色,那是因为念着这是女儿未来的夫君,丈母娘看女婿,那自然是哪哪儿都满意!

且看他维护沈熹微那熟练的姿态,分明是二人早就有了首尾,换亲之事也定有猫腻。

池景玉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害得女儿处境尴尬,难道还指望着她仍旧给他好脸色么?

一个宁远侯府,还犯不着令她卑躬屈膝!

沈棠宁瞥见池景玉铁青的脸色,不动声色勾唇。

他走到哪儿都是被人捧着,众星拱月的存在,想必还未曾被人如此下过脸吧?

沈辞有样学样,阴阳怪气地道:“池世子,管到别人家后院来,你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吧?”

池景玉脸色难看:“你!”

沈夫人不重不轻呵斥一句:“阿辞。”

沈辞撇了撇嘴,朝着池景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丝毫看不出以前跟在他屁股后头转,一口一个姐夫的模样。

“方姨娘,烦请你解释一下,我女儿院里的丫鬟,为何会到你院子里去?”

沈夫人垂眸盯着方姨娘,眼神冰冷。

她自认不是苛刻的主母,也不喜欢动不动给妾室立规矩,前提是对方安分守己!

算计到她儿女头上,无疑是触及了她的底线。

方姨娘抹着眼泪,已打好了腹稿,声泪俱下地道:“夫人,妾身不过是听闻璎珞姑娘手巧,打的络子也好看,便请她过来请教一二罢了!”

她不动声色朝身后递了个眼神,岑嬷嬷膝行过来,从衣袖里摸出两个如意结,老泪纵横:“夫人,您这可就误会姨娘了啊!姨娘一心记挂着出嫁的大小姐和二小姐,寝食难安,便想着替她们打个如意结,求个平安顺遂,整整熬了两个大夜,总算赶着回门这日完工!”

她将做工精致的那个如意结呈上,哽咽地道,“您瞧瞧,这是给大小姐的,姨娘一心为着大小姐,哪里会害她呢!您这是在诛姨娘的心啊!”

沈熹微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扑过去搂住方姨娘痛哭起来:“姨娘!”

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池景玉眉眼心疼,看向沈夫人的眼神透着不满。

恐怕这会儿在他眼里,沈夫人和嫉妒成性,容不得妾室的恶毒主母没什么区别。

呵,倒衬得她们一家人成了恶人。

沈棠宁眸光凉了凉,心中倒不怎么意外。

方氏的段位比沈熹微不知高了几个档次,她要是那么容易就被按死,她倒是觉得稀奇了。

见沈夫人盯着那如意结犹疑不定,沈棠宁扭头看向地上的璎珞,缓缓来到她面前:“璎珞,你来说。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陷害我,毁我名声?

事关太子声名,你难道不知,稍有不慎这可是要株连九族的么?”

她眉眼平静温和,语气也波澜不惊,与往日并无不同。

璎珞却面无人色,看她的眼神透露着难以言喻的惊恐。

毕竟只有她才清楚,那封信,明明是她看着小姐亲自写的!

她这会儿再傻,也明白了过来,沈棠宁是故意的!

她早知自己的背叛,故意引自己发现那封信,借口有东西规整留下秦嬷嬷,冷眼看她向菡萏院通风报信却按兵不发,直到今日事发才一步步收网。

每一步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回过神来,璎珞霎时间冷汗涔涔,面如死灰。

她心知这会儿咬死沈棠宁没人会信,更害怕太子追责真会牵连她家人,泪流满面跪在地上砰砰磕起了头:“小姐,是奴婢鬼迷心窍,奴婢错了!求小姐原谅奴婢罢!”

沈棠宁冷眼瞧着,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什么株连九族,不过是她说来吓唬这丫头的,这点小事还犯不着让太子表哥卷进来。

“你是鬼迷了心窍,我这般信任你,你却将我的信任转变成刺向我的利剑。”

她语气叹息,幽幽地道,“我是真替你惋惜,你做出这等背主的事,我容不下你,你身后的人难道就能容下吗?”

璎珞脊背不由一僵。

秦嬷嬷将一个小布包扔在地上,几样首饰从里面散落出来。

碧玉耳铛滚在身边,璎珞知道,自己是真完了。

秦嬷嬷上前一步,面色严肃:“老爷夫人,这些首饰是从这贱婢屋子里搜出来的!她一个二等丫鬟,便是攒一年也买不起这样名贵的首饰!”

沈夫人瞥了一眼,脸色瞬间沉下去。

方姨娘脸色变了变,就听沈夫人冰冷的质问声传来:“这支红宝石雕凤头钗,我怎么瞧方姨娘簪过?”

沈昌这会儿看方姨娘的眼神已添了几分怒色。

方氏惊了惊,老爷偏爱她,私底下从不吝啬,她首饰众多,少一支簪子她自己都记不得,没想到沈夫人竟然记这么清楚!

收买下人,尤其是大小姐院子里的下人,若不出手大方些,哪那么容易成?

方姨娘面露震惊,呆呆地道:“这……这不是我前几日丢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她满脸失望抬头,“璎珞姑娘,我没想到你竟是这样手脚不干净的人!”

璎珞猝然抬头,眼里迸发出不敢置信的恨意:“方姨娘你……”


回了帖子后,温瑶也很快回了信定下时间。

她心中也关心沈棠宁的近况,早就按捺不住,又怕惹了她伤心,故迟迟没有动作。

沈棠宁勾唇一笑,心中微暖。

来到约定时间的这天,沈棠宁收拾打扮了一番,出门前特意嘱咐池宴:“夫君这两日表现不错,今日我要出门,便不盯着夫君,还望夫君在家中自觉勤勉。”

池宴本来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闻言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信誓旦旦地保证:“夫人放心,你尽管出去,家中一切有我,必不会让你担心。”

说完,便拿起书摇头晃脑故作姿态念了起来。

打从逼他读书以来,就没见他这么积极过。

沈棠宁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勾着笑:“有夫君这话我便放心了,那我便先行一步。”

池宴脸色郑重:“夫人路上小心,务必要玩的尽兴。”

出府路上,雪青撇了撇嘴:“夫人当真觉得姑爷一个人在家会用心读书?”

连她一个丫鬟都不相信。

沈棠宁笑了笑:“当然不会,说不定我前脚出门,他后脚便溜出来了。”她神色漫不经心,“不过不打紧,一口吃不成胖子,所谓物极必反,也不能将他逼急了不是?”

雪青恍然大悟:“还是夫人思虑周全!”

事实果然不出沈棠宁所料。

池宴大声念着书,心思却没在书上,余光不停往窗外瞟。

直到瞧见一个小厮鬼鬼祟祟进了院子,池宴利落地把书一扔,吹了个口哨,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八两,如何?”

八两环顾左右,小跑近前来激动道:“公子,奴才亲眼看见少夫人上了马车,看得真真儿的!”

池宴乐得眉飞色舞,打了个响指,手一撑直接从窗户里翻了出来,张开双臂跟只大扑棱蛾子似的抖了抖衣袖:“哈哈,自由了自由了!”

八两看他目标明确,直奔院外,连忙追上去,担忧地皱着眉:“公子,您真打算偷溜出府啊?”

公子自个挨罚倒没什么,他是怕少夫人会迁怒他们这些下人啊!

池宴转身不悦地瞪他一眼:“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偷溜?我这是光明正大好吗!”

八两还欲说什么,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口型,拍了拍八两的肩膀:“放心,我肯定赶在她之前回来昂,不会让她发现的,你记得帮我打掩护,我娘要是来了就说,我一心读书谁也不想见!”

说完便乐滋滋地翻墙去了。

“……”

这话别说夫人会不会信,连他都不信。

八两眼神依依不舍:“公子,公子,您可要早点回来啊!”

池宴翻到一半卡在墙上,撅着个腚扭头瞪他:“嘘,小声点!你想把整个府里的人都叫过来吗?”

八两赶紧捂住嘴巴,眼睁睁看着他家公子从墙头跳了下去,紧接着那头传来沉重地一声响。

地都跟着颤了颤。

“……”

他眉毛狠狠一抽,连忙上前贴着墙仔细听,压低了声音忧心忡忡:“公子,没摔着吧?”

池宴龇牙咧嘴捂着屁股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了。

——

东院。

沈熹微跪坐在地上给侯夫人捏腿,她面上恭顺谦卑,心里把侯夫人骂了一遍又一遍:

这老虔婆,动不动就叫她过来立规矩,规矩那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是皇亲国戚!

世子在的时候还装模作样,可世子要去宫里当值,哪能时时刻刻都陪在她身边?

侯夫人正是捏准了这个,每每叫她来主院,不是站着就是跪着,偏偏膝盖下还垫了蒲团,叫人看不出丝毫痕迹,她想向世子哭惨都没法子!

沈熹微敛着眉眼,脑海里浮现过沈棠宁的话,眼里掠过晦暗不明的光:

要是这老虔婆真能病得起不了身就好了。

侯夫人瞥了眼下首的她,心知沈熹微心里定是极其不满的,施施然出声:“你也别怨我折腾,往后世子妃进府,需要你伺候的地方还多着呢,我也是让你提前适应一番。”

言语间,倒是真把她当成伺候人的奴婢了。

沈熹微咬了咬舌尖勉力维持清醒,怯怯地道:“夫人教训的是,妾身受教了。”

说话间,一个嬷嬷走了进来,低声道:“夫人,西院那位翻墙跑出去了。”

侯夫人眼神玩味,唇边勾起一抹讥诮:“我道他是真改了性子,没成想烂泥果然是烂泥,永远扶不上墙!可笑二房那位还一心做着她儿子能考个状元回来的美梦!”

二夫人大张旗鼓地往院里抬东西,动静不小,瞒不了人。

是以池宴被沈棠宁逼着读书这事,阖府上下闹得沸沸扬扬,不过大多数人都抱着看乐子的心态。

毕竟池宴三次落榜的经历摆在那儿,谁也不信他真能一夕之间开了窍!

嬷嬷掩了掩唇,眼里忍着笑意:“二少夫人也是病急乱投医,当日放着好好的世子妃不当,偏要意气用事嫁给一个不成器的混账,这会儿怕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提及沈棠宁,侯夫人眼里划过一抹冷意:“自作自受罢了,给她台阶不下,非要跟我争这一口气,那就且看看,她手中的那废物,能不能变成金疙瘩!”

她原先对沈棠宁是很满意的,家世才貌品行,样样都拿得出手,做他家的世子妃是够格的。

但自从新婚之夜,沈棠宁毫不留情打了她的脸,她便对她心生不满了。

她儿子在世家子弟中也是佼佼者,沈棠宁以为自己还能找到更好的?

沈熹微听到这里才勉强平复了心头那点愤懑,至少这证明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给池景玉做妾,也好过嫁给池宴做正妻,否则沈棠宁的今天就是她的昨天!

她这大姐姐也是个脑子拎不清的,状元哪里是那么容易考的?

寻常书生十年寒窗苦读都不一定能功成名就,更何况池宴那种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

世子这样十七岁便中了状元的更是百里挑一,她心里生出几分优越感。

不过同时,沈熹微也不太能理解,侯夫人为何这么关注西院的动向?

池宴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难道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可她若真如此,便也不是沈棠宁了。

沈棠宁波澜不惊,微掀眼皮:“殿下说笑了,您亲自递的帖子,棠宁焉有不应的道理?”

众人心想,可不是吗?

云安公主的德行谁不知?

倘若沈棠宁真拂了她的面子没来赴宴,怕是会惹恼了她。

不来要得罪她,来了要被她奚落,谁看了不说一声惨?

留意到众人变得微妙的神色,云安公主心里不忿,看向沈棠宁的目光愈发不善。

这丫头还是这么伶牙俐齿!

遭逢变故,没能磨掉她的锐气,反而还令她愈加会装模作样,看着就让人讨厌!

她轻挑红唇,语气漫不经心:“本公主这也是好心,念着你在家无聊,和池二公子又没共同话题,这才邀你来解解闷儿。”

这话里的恶意都不必细品,句句往沈棠宁心窝子戳!

若她真与池宴相看两厌,听到这话这会儿怕是如鲠在喉。

其他人一边暗道云安公主缺德,一边觑着沈棠宁的脸色。

却见她释然一笑,眼神感激:“多谢殿下关心,我与夫君虽没有相同的志趣,不过性子倒正好互补,夫妻之间本就需要时间磨合,因此日子倒也不算乏味。”

不少人面露欣赏,身处逆境却不抱怨,沈大小姐有这份心态,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云安公主噎了噎,气得磨了磨牙:“好啊,那本公主便拭目以待!”

她说完便不再理她,走向主位。

……

隔壁的男席,有人笑着调侃:“子珩,看来你这前未婚妻,倒也没传闻中那般对你情根深种啊?”

池景玉回神,敛了敛眉,朝着说话的人淡淡回道:“三皇子说笑了,我与她的婚约本就是家中长辈订下,自然谈不上什么情谊。”

燕行舟轻眯起眸,嘴角勾着一丝玩味:“你当真不后悔?”

池景玉眉心一拧:“这有什么可后悔的?”

燕行舟深深叹息,意味不明地道:“错把珍珠当鱼目,本宫替你惋惜啊!”

池景玉脸色微变,想起沈棠宁的所作所为,眼底掠过一丝排斥:“殿下说笑了。”

他会后悔吗?

不,绝无可能。

……

云安公主向来讲究排场,赏花宴也办的极为奢靡。

庭院中各色各样的花竞相绽放,还有许多平日里难得一睹的名贵品种,像姚黄魏紫也赫然在列。

然而主人的意图却不在赏花,云安公主像是故意膈应沈棠宁似的,专程把沈熹微叫到跟前交谈。

沈熹微哪里想到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公主会主动和她说话,十分受宠若惊。

一群人为了拍云安公主马屁,连带着对沈熹微也是一阵吹捧,直让她有些飘飘然。

坐在沈棠宁旁边的温瑶压低了声音不忿道:“切,她们俩倒是臭味相投上了!”

江清月面露无奈:“你这话要是传到公主的耳朵里,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温瑶吐了吐舌头:“我看这里没其他人才说的嘛。”

沈棠宁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当心祸从口出。”

“知道啦!”温瑶抱着她的手臂撒娇卖乖,才把这话题揭过去。

云安公主见沈棠宁不痛不痒,顿时恼怒不已,兴致也淡了下来。

她倒也不是真想抬举沈熹微,对方一个庶女,要不是为了气沈棠宁,她还真看不上。

没一会儿,贵女们又提议行飞花令,男宾就在对面,大家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棠宁没什么兴致出风头,陪着玩了两局,表现平平。


她轻嗤一声,听不出是嘲讽还是什么。

沈棠宁眼底掠过一抹异色,长公主反复提起皇后娘娘,情绪夹杂着她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的复杂。

她幼时曾从娘亲那里听过一些传闻,早些年间,长公主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其实还不错。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竟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

她敢冒险来寻长公主,不乏有这么一个原因在。

“你来偶遇本宫,目的怕是没那么简单吧?”燕明仪向来不懂委婉含蓄,开门见山地揭穿了她的意图。

在对方凌厉的目光下,沈棠宁觉得无处遁形,重活一世,很少有人能给她这样的压迫感。

“殿下果然料事如神。”

她干脆地承认了,在聪明人面前耍心机,那叫自作聪明。

燕明仪斜了她一眼,支了支下巴:“坐。”

在沈棠宁落座的时候,她将茶杯推过去,“尝尝本宫的手艺如何?”

沈棠宁不敢推辞,这世上有几人能喝到长公主亲手泡的茶?

她小心翼翼托着滚烫的茶盏,吹开浮沫啜饮一口,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燕明仪饶有兴致欣赏着她的表情:“怎么样?”

沈棠宁又喝了一口,确认不是自己的错觉,面不改色放下茶盏,压下舌尖苦涩:“滋味很奇特。”

她也没想到,长公主架势摆的那样足,泡出来的茶却这么……一言难尽。

“噗”

旁边的引芳没忍住笑了一声。

燕明仪不悦地横过去一眼:“很好笑?”

引芳正了正色:“奴婢知错。”

长公主没跟她计较,瞅着沈棠宁凉凉地道:“难喝就难喝,你倒是虚伪的很。”

这属于是蛮不讲理了。

要是她敢直白地说难喝,长公主就敢让她走不出这道门。

传闻果然不假,长公主喜怒莫测这一点倒是并没有夸大其词。

“说罢,你来找本宫意欲何为?”满足了不为人知的恶趣味,燕明仪心情显然不错。

沈棠宁也不知如何开口,要说她想长公主支持太子,明目张胆的拉帮结派,插手朝政之事,除非她是不想活了。

她安静垂下眼帘,这样的角度最能衬出她的温和无害:“棠宁曾听太子殿下提起过殿下,言语间不乏仰慕,便想着能结识殿下……”

燕明仪猝然起身,说翻脸就翻脸,方才还和颜悦色,如今已是满面冰霜:“本宫的时间宝贵,没兴趣听你这些敷衍的托词。”

她说着转身就走,沈棠宁愕然抬眸,心沉了沉。

如果这次不能给长公主一个满意的答案,那么以后,她就不一定有机会能见到长公主了。

她一时也顾不得太多,急急起身拦到燕明仪面前,狠了狠心跪了下来:“棠宁不敢欺瞒殿下,我此番是为太子表哥而来!”

燕明仪顿住脚步,低头俯视着面前的女子。

她的眼睫止不住地颤抖,声音却维持着冷静,大有种破釜沉舟的意味,“殿下是太子的姑姑,棠宁恳请殿下,就算不站在他这边,也请不要站在他的对立面!”

她紧紧盯着长公主的裙裾,手心一片滑腻的冷汗。

她知道今日还是太冲动了,她的这点心思在长公主面前根本不够看,甚至极有可能,对方从一开始就洞悉了她的意图。

但沈棠宁没法徐徐图之,她不知道三皇子是何时拉拢的长公主,只知道再有两月,太子表哥就要回京。

他携着满身功勋班师回朝,本该是封赏和无尽的荣耀,可迎接他的却是莫须有的罪名和长达半年的幽禁。


没过多久,燕明仪便对外宣称身体抱恙,长伴青灯古佛,不理世事。

上一世,三皇子不知如何打动了长公主,将她拉拢到自己的阵营,这也成为太子被废的重要导火索之一。

沈棠宁心绪起伏,直到池宴的出现拉回了她的思绪:“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看着凑在面前放大的俊脸,她一愣,敛了思绪露出笑容:“没什么,等急了吧?”

“这有什么?”池宴站直了身子,眼神有些心虚地往那棵树下飘,“现在是回去了还是怎样?”

沈棠宁没留意他的异样,正要说话,身后有人走来:“女施主留步。”

沈棠宁回过头去,看见一个女子用打量的眼神盯着她,对方不苟言笑:“我家主子想请您移步一叙。”

她目光微闪了闪,认出这人是长公主身边的侍女,引芳姑姑。

池宴颇为警惕拦在沈棠宁跟前,语气稀奇:“不知你家主子是何人?邀人叙话却不自报姓名身份,我家夫人就这么随随便便跟你走了,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我找谁哭去?”

沈棠宁讶然地看了眼池宴,没想到这人平时看着吊儿郎当,关键时候还挺靠谱。

但对方可是长公主,万一言语不当将人得罪了……

她拉着池宴的袖子正要暗示,引芳反倒笑了起来:

“这位郎君请放心,我家主子是女子,断不会将你夫人给拐跑的。”

她顿了顿,扯起嘴角,“我家主子姓燕,号嘉宁。”

池宴漫不经心的神色蓦地一变。

燕是国姓。

他再纨绔浪荡也听说过嘉宁长公主的大名。

“是草民失敬了。”

引芳并未同他计较,听闻池二公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她一开始得知沈大小姐的遭遇还挺唏嘘,如今看来,传闻倒不见得为真。

至少这位池二公子还挺爱护夫人。

“姑姑请带路吧。”

沈棠宁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真让她见到了长公主。

引芳领着她来到一处僻静长亭,女子正坐在亭中烹茶,她气度优雅从容,动作行云流水。

不需要锦衣华服装饰,无人能忽视她的气场。

她不由心想,同为公主,云安真该好好和自己这位姑姑学学什么叫公主仪态。

听到脚步声靠近,燕明仪并未抬头,待沈棠宁福身请安,她这才略略抬起眼皮,语气漫不经心:“沈家女,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本宫面前耍心机?”

沈棠宁并不意外长公主能看穿自己那点伎俩,毕竟对方可是曾经学习过帝王之术的人,甚至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无论如何,能让长公主见她,她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她神情不慌不忙,跪在了地上:“殿下息怒。”

燕明仪眯眸审视着她:“你那句今朝隐忍蛰伏,明日潜龙在天,是说给本宫听的?”

沈棠宁微顿,抬起头来:“是说给殿下听,也是说给臣女自己听。”

燕明仪倏然一哂:“你倒是诚实。”

她语气情绪不明,让人捉摸不透。

沈棠宁弯了弯唇:“殿下跟前,不敢卖弄。”

“你跟你的姑姑,可真不像。”燕明仪收回了目光,“起来吧,没成想这么些年过去,你的胆子竟大了不少。”

沈棠宁依言起身,听到这话不由一愣。

“殿下以前见过我?”

燕明仪慢腾腾倒茶,水雾将她蒋的面容氤氲得模糊:“见过一次,那时的你才几岁,谨小慎微,明明还是个孩子,却偏要装出一副年少老成的模样,和你姑母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旁人兴许不知,沈棠宁却清楚记得,这块被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昆山玉,被人很是津津乐道了一阵。

后来谁也没想到,这块玉被三皇子当作生辰礼献给了当今圣上。

当时民间盛传,盖因天下太平,上天降下福泽,稀世宝玉现世,是为择良主!

试问有谁比当今圣上更适合当这块玉的主人?

其实但凡聪明点的人都能看出来,民间那些传言是三皇子有意造势,只为哄抬这块玉的价值。

为君者向来钟爱祥瑞之类的事物,来彰显自己继位是顺应天意,名正言顺!

陛下龙心大悦,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对三皇子不吝夸赞:

“此子类我!”

这句话一出,三皇子在朝中地位水涨船高,搞得太子的处境极为尴尬。

如今这些流言还未传出,但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敢和天家抢东西,池宴他有几个脑袋?

沈棠宁心中百转千回,神色透着几分冰冷。

重活一世,她习惯走一步看十步,池宴好端端的,非要争一块破玉做什么?

今日之事,当真是巧合么?

江清月在旁边劝她:“宁宁,你莫要气坏了身子。”

“就是!”温瑶狠狠瞪了眼池宴,“为这种人可不值当!”

池宴在看到沈棠宁的时候就已经心虚了。

他万万没想到,偷溜出来,还能被沈棠宁给撞见,撞见也就罢了,还是眼下这样尴尬的场合!

他自己虽行得正坐得端,架不住流言蜚语啊!

底下的人也认出沈棠宁,萧聿当即幸灾乐祸起来:“池二,你可是出息了,为别的女人豪掷千金,还被自家夫人抓了个正着,也算是头一个了!”

其他人也跟着哄笑出声。

“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呢?”季无涯替池宴急的上火,呵斥了那些说风凉话的人,讨好地看向沈棠宁,“嫂夫人,啊不沈大小姐,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这就是个误会!”

沈棠宁缓缓走下楼梯,池宴两腿一软,很不争气地后退一步。

季无涯和唐旭充分展示了什么叫损友,顿时离他几步远,免得殃及池鱼。

池宴孤立无援地看了眼左右:“你,我……”

沈棠宁在他面前停下,定定瞧他:“你来说。”

池宴也很干脆,双手合十:“夫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认错如此之利索,直看得旁边的人咋舌。

不是,这未免也太没骨气了吧!

沈棠宁好整以暇挑眉:“哦?夫君错在哪儿了?”

池宴认真反思了一下,忍痛道:“我不该趁你出门偷偷翻墙出来玩的!”

众人:“……”

还是翻墙出来的?

萧聿看不下去,唾弃道:“池宴你也太没出息了!被一个女人压了一头,简直给我们男子丢人!”

“就是就是!没看出来池二公子还是个妻管严!”

池宴斜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那怎么了?你也就是嫉妒娶不到我夫人这么漂亮的媳妇,不然换了你,你比我还没出息!”

他们懂个屁!

要是见识过沈棠宁的手段,他们保不齐这会儿已经磕上了!

其他人看了眼沈棠宁那张脸,不由沉默:……

好像也是,要是他们能娶到这么好看的媳妇,没出息……那就没出息吧。

萧聿气的直捂胸,偏偏还找不到反驳的话。

沈棠宁嘴角几不可查一抽,眼眶顿时红了,伤心欲绝地望着池宴:“那娉婷姑娘呢?”

池宴现在看到她哭就心惊胆战,头皮发麻。

因为据他观察,能让她如此惺惺作态的人,往往下场都很惨。


她话音一顿,添了几分耐人寻味,“可世子爷打点仕途的花销,我二妹养胎的开支等等,总不能也由我们二房出了吧?”

池二夫人点点头,可不正是这个理?

替大房养了儿子还要养孙子,他们二房又不是冤大头!

满室死寂。

饶是大房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找不出借口死缠烂打。

但占了便宜的人从不会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只会抱怨吃亏的人为何不继续吃亏下去?

到底不是亲生的,老夫人是半点不心疼,语气还隐隐有些埋怨:“老二家的,一家人分得那么清做什么?你们手头宽裕,多帮衬点也是应该,等景玉在朝中站稳了脚跟,要提携你家那个不争气的混账,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池二夫人心中一酸,饶是早就知道老夫人心偏的没边,她还是难免觉得委屈。

听听这叫什么话?

且不说池景玉将来飞黄腾达,是不是真会提拔自家兄弟,就侯夫人那目中无人的德行,会愿意拉拔他们二房?

从老夫人嘴里,她儿子像是什么破铜烂铁一样,要不是如今朝中风气不似从前那般松散,捐官已经行不通,她高低给儿子砸个官打烂这家人的脸!

沈棠宁轻轻抿唇,脸色淡了下来:“祖母这话说的,倒像是朝堂是池家的一言堂,说提拔就能提拔一样。”

她这话毫不客气,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住口!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不要命了?”侯夫人咬牙切齿,脸色沉沉怒视着她。

这种话传了出去,这不是将她儿子置于风口浪尖么?

沈棠宁无辜地眨了眨眼,神色茫然:“这不是祖母的意思么?”

老夫人一阵心梗,涨红了脸:“混账,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好吧,许是孙媳理解错了,但连侯夫人都没这个信心,可见要靠世子是行不通。”沈棠宁也不顾侯夫人青白的脸,不紧不慢地道,“夫君近来很是努力用功,我相信他凭借自己的努力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她眼神憧憬,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成为状元夫人的模样,一本正经地道:“若是夫君做了官,将来也少不了打点,这么看来,二房手里的银子也不是很宽裕,说不定到时候还要仰仗世子疏通关系呢!”

侯夫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脱口而出:“你想的美!”

池宴那个草包还能考中?

还想让她儿子帮忙疏通关系?

做梦去吧!

她这会儿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沈棠宁惊讶地瞪大了眼,眼神慢慢变的失落:“那好吧,看来侯夫人不太情愿。”

她终于抛出自己的目的,“总而言之,从今以后大房出多少二房就出多少,想要二房多出银子,大房就先起个表率作用,大家都没意见吧?”

“……”

迎接她的是一片鸦雀无声。

一场请安结束,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自然是池二夫人,回了西院后她便逮着池宴不停地吹嘘:“你都不知道你媳妇儿有多厉害,侯夫人和老夫人的脸那是一个赛一个的难看,可让为娘好好出了口恶气!”

池宴支着下颌,眼神饶有兴致:“当真有这般厉害?不过娘,您这么着是不是不太好?平时不还教育我要尊重祖母么?这要是让外人听了去,啧啧啧……”

池二夫人一噎,嗔笑着推他脑袋,没好气道:“去你的!你什么德行我这个当娘的还不知道?”


池宴怔了怔,眼里掠过一抹复杂。

是啊,一味的隐忍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有恃无恐。

可惜这个道理,他明白的太晚。

沈棠宁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过几日我想去普陀寺进香,夫君可否同我一道前往?”

池宴回味了过来,似笑非笑望向她:“你说的给我放假就是这个?”

她脸不红心不跳:“就当是去散散心,也为夫君的仕途求个顺利。”

他不由感到好奇:“你就那么肯定我能考上?”

沈棠宁比他还纳闷:“夫君又不笨,为何考不上?”

她自认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池宴若真是块朽木,她也懒得下功夫了。

池宴一愣。

她许是想起他前几次的失利,语气多了宽慰:“前几次许是运道不佳,这一次我们再试试,一定能成!”

池宴默然片刻,勾了勾唇:“你倒是比我还有信心。”

——

“不行,这事儿绝不能这么算了!不然我的脸面岂不是让她沈棠宁踩在地上?日后还怎么服众?”

侯夫人左思右想,横竖咽不下这口气。

银钱是其次,沈棠宁此举是挑衅,更是踩在她脸上蹦跶!

嬷嬷正要说话,外头的丫鬟进来通传:“夫人,世子来了。”

侯夫人有些诧异:“今儿下值怎的这么早?你来的正好,我有话……”

池景玉进门的时候脸色冰冷,看了眼怒容未消的侯夫人,他开门见山:“母亲,别再问二婶要银子了,我的孩子,何时沦落到要别人来养?”

他一想到雪青阴阳怪气的传话,再联想沈棠宁轻蔑的模样,胸中仿佛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

正如沈棠宁所想,池景玉是读书人,有自己的傲骨,伸手问人要钱这事,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

但当沈棠宁撕破了那层遮羞布直接找到他跟前,他便也坐不住了。

侯夫人面露错愕:“难不成我还有错了?我这是为了谁?”

池景玉眉头紧拧:“儿子当然知道您的良苦用心,可您想想,这事儿若是传出去让外人知晓,旁人会怎么看我?儿子在朝中又如何立足?”

侯夫人噎了噎,她心里想的是,谁敢出去乱嚼舌根?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但转而一想,沈棠宁那不管不顾的性子,指不定还真能闹得人尽皆知!

“娘不也是为了你?你平日里打点上下,还有吃穿用度哪里不要银子?”

见她态度缓和,池景玉耐着性子解释:“如今儿子在朝中有了一定地位,已经不需要时常打点,咱们家自诩清流,太过铺张奢侈反倒招人眼红。”

他话音一顿,“儿子每月也有俸禄,至于熹微那边,她怀有身孕肯定一切先紧着她,但也不好太过奢靡,这点母亲有分寸,我是放心的。”

侯夫人抿了抿唇:“那二房那边……”

池景玉眸光一凌:“母亲,小儿持金过闹市意味着什么您也知道,您以为太过招摇是件好事?”

他罕见的强硬,侯夫人敏锐地嗅到了不对,眼微微一睁,张了张嘴。

池景玉脸上闪过不自然,转而缓和了脸色:“母亲,此事不必再提。”

侯夫人还想说什么,细思他方才的话,直觉脊背发凉,只讷讷地道:“好,那就听你的。”

……

沈熹微那头也气的不行。

好不容易怀了身孕,好日子没过多久又被打回原形,侯夫人差人来时那倨傲轻蔑的态度犹在眼前:“知道姨娘怀有身孕身子娇贵,但如今咱们侯府就这条件,当开源节流,烦请姨娘委屈一下,这也是世子爷的意思。”


池景玉得知沈熹微独自一人去了西院后便一直放心不下,见她迟迟未归,更是主动找了过来。

她性子柔弱,不善与人争辩,沈棠宁又那样强势,他担心熹微恐会吃亏。

来到西院,他站在垂花门前莫名踟蹰,不知为何竟有些不愿这时候见到沈棠宁。

等看到沈熹微从里面出来,他这才松了口气,迎上前时却留意到她眼角微红,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世子?”沈熹微正心神不宁,乍一见到池景玉有些惊讶,她抿唇羞怯地笑了笑,“世子是特意来接我的?”

池景玉指腹刮蹭了一下她的眼角,眼神冰冷:“沈棠宁欺负你了?”

虽是询问的语气,他的神色更像是笃定。

沈熹微眸光一闪,轻拧着眉垂下眼,苦笑一声:“没有的事,长姐心里还怨我。”

池景玉眉头狠狠一皱,正要说话,身后传来一声毫不客气的嗤笑:“怨你不是应该的吗?你抢了我夫人的婚事,她不怨你,难道还要谢谢你?”

二人抬头望去,池宴正悠哉悠哉望着这边,手里提着个竹笼。

他本是出去接他的心肝宝贝,谁知一回府就听到这女人搁这儿编排他家夫人!

沈棠宁那性子,有仇都当面报了,当着老夫人侯夫人的面都敢打人,哪里屑于背后欺负人?

沈熹微面色一僵,没料到这话会被人听见,一时间被池宴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委屈地垂下头。

池景玉心疼极了,皱着眉看向池宴:“二弟,你怎么跟你大嫂说话的?”

池宴吊儿郎当挑了挑眉:“大哥记错了吧?我记得侯夫人可没承认咱府里有世子妃,我哪来的大嫂?”

池景玉一噎,嗓音微冷,“那你也不该用这样的语气和熹微说话。”

池宴耸了耸肩:“大哥你是知道的,我向来不会说话。再说了……”他意有所指看了眼沈熹微,“我夫人被人背后编排,我还不能替她讨回公道了?我这人护短的紧,往后这种没根没据的话,可别再让我听到了。”

沈熹微脸色一白,倍觉羞辱。

她看不上的纨绔,居然讽刺上她,维护起来沈棠宁!

池景玉心知和池宴掰扯不清,歇了心思,临走时淡淡提醒他:“你成了亲,也该收敛一些心思,不要成日无所事事。”

池宴沿着他的目光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竹笼,语气不解:“斗蛐蛐怎么了?这里头学问也大着呢,让大哥你去,还不一定能赢呢!”

池景玉:“……”

真是夏虫不可语冰!

看着池景玉被气的拂袖而去,池宴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回了如意居。

“姑爷回来了。”雪青福了福身,没留神池宴手里拿的什么。

他装模作样点点头,偷溜进了屋子,见沈棠宁没在,不由心中一喜,蹑手蹑脚提着笼子找地方藏。

他娘最是厌烦他将这些玩意儿往家里带,要是被发现,肯定要给他有多远扔多远!

思来想去,还是藏在卧房最为妥当!

池宴挑了个好地方,拍了拍手自觉十分满意。

……

到了晚上,沈棠宁梳洗完毕,照常对镜抹头油,从铜镜里瞥见池宴撅着个腚在床下翻找什么。

她眼神迷惑,清了清嗓子:“夫君在找什么?”

池宴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空空如也的竹笼,眼神涣散,只觉得天塌了!

他的翠翠,不见了!

可能就在屋子里,不行,他再找找!

沈棠宁又问了一遍,池宴哪敢让她知道,据他所知姑娘家对虫子什么的东西一向敬而远之。

他随口敷衍:“没什么,我有个小玩意儿丢了。”

沈棠宁恍然:“那要雪青她们进来帮忙一起找吗?”

池宴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成!”

他翻箱倒柜找了起来,沈棠宁虽然不解,但也尊重,又问了一遍需不需要她帮忙,被拒绝后便不再多问。

她径自上了榻,正欲躺下,忽然听闻枕头下传来一声虫鸣,她眼神狐疑,有虫子?

雪青向来仔细,每日都要收拾床榻,应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她掀开了枕头,看到枕头下黑色的蛐蛐,瞳孔微缩。

“哪来的虫子?”

池宴闻言一喜:“在哪儿呢?”

他匆匆赶来,只见沈棠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蛐蛐拂到地上,一脚踩了下去。

她舒了口气,抬脚看了看,确认死的不能再死,眉眼一松:“现在没了。”

嗯……的确是没了。

池宴眉毛颤抖,一脸悲戚:“我的翠翠!你死得好惨啊!!!”

沈棠宁睁大了眼,缓缓看向脚下那只被她踩扁的蛐蛐,语气惊疑不定:“……翠翠?”

池宴的声音太过悲痛,秦嬷嬷和雪青吓了一跳,匆匆推门进来:“小姐姑爷,怎么了?”

……

一炷香后。

月黑风高,沈棠宁和池宴站在花园里,将翠翠“入土为安”。

沈棠宁提着灯,见池宴一脸哀莫大于心死,心里愧疚愈发浓重,她小心翼翼地道:“这只……翠翠,对你很重要吗?”

她很是费解,毕竟她第一次见给虫子起名字的。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不理解但尊重。

池宴将翠翠的尸体埋进土里,将坑填平,吸了吸鼻子:“它陪着我赢下了大大小小的战役,意义非凡。”

他倒也没怪她,她那也是出于本能反应。

就是心里有一丢丢失落。

“抱歉,我不知道那是你养的。”沈棠宁抿了抿唇,试探性地道,“要不这样,改天我陪你再抓一只?”

池宴懵了懵:“啊?”

他抬起头,纱灯朦胧的光映在沈棠宁的脸上,她微皱着眉神色认真,“虽然肯定比不上翠翠在你心中的地位,但我会努力抓一只活蹦乱跳的蛐蛐向你赔罪,你看这样好不好?”

池宴心头一动,像一颗小石子落入湖里,泛开极浅的涟漪。

来这个陌生世界的第二十个年头,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尊重的感觉。

来自一位名门贵女的尊重。

其他人都嫌他不务正业玩物丧志,但她说,我陪你再抓一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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