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卯澹台琼的其他类型小说《糟糕!质子的纨绔人设被掀了李卯澹台琼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日立凡”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燕姨,这是我在外边包养的小妾,被人调戏了,还冲撞于我,我就把他杀了。”李卯一边说一边朝燕雪瑾挤眉弄眼,同时另一只手死死捂住楚休休的嘴,脸上的汗有些冷。燕雪瑾仍是笑眯眯的问道:“杀的谁?”李卯无辜的指着地上的那具尸体,说道:“也没啥,就是一个羽林军统领。”嘶~听见这话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世子殿下果然天不怕地不怕。楚休休闷着声音喊了两声,喘不过气就露出精巧的小虎牙,对着李卯的手就是一口。“啊!你属狗的?”李卯吃痛收回手,随后把手放在腰间轻轻擦去口水。燕雪瑾看见李卯的动作也不恼,只是有些嗔怒的掐住李卯腰间。“有人冲撞你你就把他杀了,那你要是冲撞我我是不是也要把你杀了?”李卯露出皓齿,展露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哪会,我再怎么顶撞燕姨,燕...
《糟糕!质子的纨绔人设被掀了李卯澹台琼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燕姨,这是我在外边包养的小妾,被人调戏了,还冲撞于我,我就把他杀了。”李卯一边说一边朝燕雪瑾挤眉弄眼,同时另一只手死死捂住楚休休的嘴,脸上的汗有些冷。
燕雪瑾仍是笑眯眯的问道:“杀的谁?”
李卯无辜的指着地上的那具尸体,说道:“也没啥,就是一个羽林军统领。”
嘶~
听见这话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世子殿下果然天不怕地不怕。
楚休休闷着声音喊了两声,喘不过气就露出精巧的小虎牙,对着李卯的手就是一口。
“啊!你属狗的?”
李卯吃痛收回手,随后把手放在腰间轻轻擦去口水。
燕雪瑾看见李卯的动作也不恼,只是有些嗔怒的掐住李卯腰间。
“有人冲撞你你就把他杀了,那你要是冲撞我我是不是也要把你杀了?”
李卯露出皓齿,展露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哪会,我再怎么顶撞燕姨,燕姨肯定都舍不得。”
随后李卯悄然将腰间的玉手掰开,握在手心暖着。
“燕姨,秋凉的很,可不能光顾着好看就穿得这么少。”
燕雪瑾微微侧过头去,轻哼一声。
这小子就是个狐狸精,总是能知道怎么把她哄好。
澹台琼见两人似乎亲密的有些过分,柳眉挑起。
怎么要搞一出妇目前犯?
“夫人!这个统领与商勾结,走私罂粟,被我撞破后还想要杀人灭口,多亏了世子殿下挺身相助,我这才留的小命一条。”
楚休休擦擦嘴,呸了两口,上前一步拱手对燕雪瑾诉说着事情的真相。
众人皆是恍然。
“果然,世子殿下是在藏拙,咱们去西北那边人人都说世子殿下亲民和善,造福于民,更是创造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肥皂,味精什么的。”
“将军果然慧眼如炬,咱们这些跟班的也是高兴的很。”
“胡说八道!”
“我就是看他不爽,趁着酒劲把他给宰了!哪有罂粟?不要污蔑我。”
李卯一急,可不能把这功给揽到自己头上。
“我只是单纯的喝个酒,单纯的喝醉,单纯的杀了个人而已,你小小年纪万万不要因为想要往上爬就对我大加奉承,是你的千万不要说是我干的!”
“世子殿下如此清白公正,不是我的坚决不要,无功不受禄,当真是有贤者风采。”
楚休休看着李卯眼神中的恳求与泪花,虽然不知这位世子为何要如此,但还是把话头咽了下去。
莫非?
楚休休的小脑袋瓜子中灵光一闪,立时喜上眉梢的喊道:“世子殿下您放心,我已经知道您是在藏拙了,您放心,我一定不会把您侦破罂粟走私案的事情给说出去的!”
楚休休说完还把鼓囊的胸脯拍的砰砰作响,一下一下拍在李卯的心上。
“你!你!”
李卯被气得说不出来话,指着楚休休一顿气堵。
楚休休看着李卯无语凝噎,感慨万千的样子,心中一热再次说道:“世子殿下您放心,我知道咱们俩是是过命的交情,您不用如此感动!”
士为知己者死,有此知己,此生足矣!
澹台琼处,一队士兵小跑过来对她窃窃私语着什么,只见澹台琼手一挥,走到李卯面前说道:“我查证过了,这位姑娘说的不错。老板不知所踪,但酒楼后厨发现有半包罂粟的痕迹,大概是用来提炼做菜让人上瘾,所以我可以为你作保。”
澹台琼注视着比她高过一个头尖,墨眉星目的李卯轻声说道:“你杀的很好。”
“哦?小卯何曾需要你来作保?你说是不是?”燕雪瑾抬起步子,头簪玲珑作响,随后站在两人中间,随后笑眯眯的盯着李卯。
李卯一阵头皮发麻,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半句话。
燕姨是为数不多知道他中了绝嗣毒的人,大多数人都只知道他中了毒,但不知中了什么毒。
绝嗣这种毒不可沾染色欲,不是说起不来,而是在释放之时会遭受噬心之痛,并且没有活性。
平日若是起了绮念或是剧烈运动则会通体发寒,如坠冰窖,因此他也是受了不少苦这才稳住道心。
他这般求亲,不成还好,一旦成了那可真就是自作自受了。
燕姨这般怒气冲冲也是情有可缘。
“我作为世子殿下的未婚妻,理应帮他才是。”
澹台琼与燕雪瑾对视着谁也不肯让,目光之中隐隐有火花燃起。
“好了好了,你们俩一块,我都要。”
李卯一手牵一个人的手,一个腴软似水,另一个则是温润如玉。
一个校尉扶了扶头上松垮的头盔,瞪大了眼睛惊声道:“不是,将军怎么都不反抗的?”
“那是将军的未婚夫,抗拒毛啊!但是为何这位燕夫人也不反抗?”
“听说燕夫人与王后关系密切,与世子殿下情同母子,这般倒也说得过去。”
燕雪瑾则是怕掉李卯的手,随后掐住李卯腰间的软肉一顿掐,眯着眼眸笑着说道:“小卯,翅膀硬了吃燕姨的豆腐,不想要命了?”
“牵手和拥抱一样又不是什么下流的动作,在我们西北那边仅仅表达敬意和亲近,燕姨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澹台琼闻言破天荒的面色一红,往旁边撤去躲开李卯的咸猪手。
她好歹也在西北呆过,如何听说过这么一个习俗?不用想就知道是这个男子在骗人。
果然,长得好看的骗起人来眼都不眨。
楚休休则是回想着刚刚世子殿下搂自己的那一下,殿下果然很欣赏她办案的能力和守口如瓶!
脸上带着一条疤的王虎呆滞的转过头,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向旁边的谢大红问道:“老谢,刚刚将军是不是脸红了?”
“快掐掐我的脸看是不是真的。”
啪!
“我他妈让你掐没让你扇!”
“闭嘴!”
两声清叱传来,一个是女将军整理军容军纪的严肃,一个是京中贵妇正在气头上被打断的恼火。
踏踏——
“在里边?”
富贵楼的肥脸老板弓着身子对面前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毕恭毕敬的说道:“大人!贼人就在里面,刚刚澹台将军已经进去,不过不知为何现在还没出来。”
“那几个羽林军干什么吃的?一个浪荡毛头小子都处理不好?”
面前这位公子乃是副都尉司空图,他的父亲司空也,官拜京辅都尉,掌京师盗贼之事,妥妥的达官显贵。
司空图面容阴沉,这事必须得兜住。
“走!”
司空图冷喝一声,第三波势力进入富贵楼中。
“娘子,燕姨,你们先躲一下,我觉得他们来者不善。”李卯听着窗外的声响,想必是后面藏的大家伙急了要来摆平。
毕竟敢走私罂粟所涉及的暴利不是小鱼可以左右的。
“娘子?过门了吗?”
燕雪瑾笑眯眯的盯着李卯问道,随后轻捋白裙,衬出浑圆的臀瓣,直接就坐在了那。
“我今天倒要看看谁敢动你。”
澹台琼亦然另找一张桌子坐下闭目养神,无言表明态度,好整以暇地等待着来人。
“你们在这里我还怎么撒泼闹事?”
李卯心中呻吟一声,无奈也搬了张椅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最前边。
李卯正襟危坐,不敢往哪一边扭过去半分,因为两道目光都死死的盯着他。
“停停停!给你,月红阁的至臻礼盒。”
青凤将大红礼盒接过,眉梢浮上喜色:
“这一个一百两银子,你哪来那么多钱?”
李卯从里衣掏出来大把的银票,攥在手中擞动:
“我作为堂堂的武王世子,连区区几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别说燕姨家大业大,还是个连结两家关系的大富婆,给他的钱财都是数以万计。
而且皇上每个月给他的零花钱以及他爹寄过来的财产,他就算天天几倍这么花,一辈子估计只能花完一个边角。
“喏,你帮我把这一份送给楚休休,这两个礼盒送给澹台家,我不能厚此薄彼了不是?”
青凤微微弯腰将礼盒收拾起来,优美的曲线如一弯弯碧波绿泉:“那殿下到底去不去秋猎,太后的原话是让你去给她当护卫,但我怎么总感觉太后娘娘对你有些特别关照呢?”
李卯手掌摊开,感受着丝绸的柔顺与丽人的肌理。
李卯笑道:“青凤,我总感觉我的抵抗力增强了,你看我这样绝嗣都不带疼的。”
青凤眼波流转,侧头妩媚笑着舔了舔红唇,极尽妖娆妩媚。
随后,李卯就捧着心口扶墙支撑。
“妖精!”
李卯顺着气息将绝嗣压制下去,随后在青凤红唇上轻吻一记,一触即分:
“我待会还得去国子监一趟,旷了好几天课,不知道那老头该怎么训我,至于太后,嗯,先应下来吧。”
毕竟是青凤先来的,他那般和娘子激吻他总感觉有些对不住青凤。
青凤温柔的笑着,抚摸嘴唇上的那一抹润意,眸心潋滟。
李卯一面琢磨什么时候楚休休有时间,一面暗暗琢磨太后让他去秋猎是要干吗,难不成是想他了?
李卯摇摇头,自己真是自恋,太后贵为国母岂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下午过后还得另寻时间去把礼盒送给众女。
李卯头痛的揉揉眉心,这也太忙了。
“小卯回来了吗?”
李卯耳朵一动,这不是燕姨的声音?
当即快步走出房门去迎接燕姨。
大门处,一位拢着随云髻的美妇,金钗摇曳,与一袭火红锦深衣交相呼应。
雪胎梅骨,凝滑玉脂,曲眉丰颊,约腰月臀。
天鹅般的脖颈之下,肩披雪白狐裘,金丝对襟紧紧包裹,修长玉腿裹在火红绣花裙摆中,手里拎着一个朱红食盒。
雪白与火红的的视觉冲击,让李卯好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美妇在看到李卯的时候蓦地迸发出盈盈喜色,眸光温润,
“小卯~”
轻呼一声,一手拎着裙摆,一手拎着漆金食盒,迈着步子颤颤巍巍朝他走去。
“燕姨。”
“这毒必须得解!不然光看着就是一种折磨。”
李卯闷声回道,同时不停拍着自己的前胸。
燕夫人走过来搂过李卯的胳膊,李卯目不斜视,他怕自己迟早死在燕姨边上。
燕夫人笑眯眯的说道:
“小卯,今天太后炖了汤给我送了一份,但不知怎得她拐弯抹角的告诉我这汤对男子最补,你说她是送给我的还是变相送给你的?”
李卯轻咳一声:“这里边有什么食材还对男子身子最补?”
燕夫人一直盯着李卯的眸子,见他也有三分迷茫这才放下审视:“人参,枸杞,鹿茸,乳鸽,山药,鹿儿肾。”
李卯越听心越凉:
“别!我不喝,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太上火了,不喝。”
还记着上次在凤梧宫喝的那一碗什么海参汤,接下来那几天每天都是浑身难受。
李卯直起身子接过钥匙,摇头晃脑的朝外走去:
“嘴贫。”
“你现在有多嚣张,你以后越长时间下不了床。”
青凤双腿合拢偏到一边,勾了勾耳畔的秀发:“奴家等着殿下~”
李卯一个趔趄,砰——,大门合上留下青凤一人捂嘴偷笑。
京城外圈,一处雅致的街道旁,李卯在一间稍显破落的门前停下。
这间房是储物的,但很早之前就没再用,因此有些灰尘。
李卯拿出钥匙插进铁销轻转,悄无声息的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入眼之处,一大片雪白。
柳冬儿正踮着脚跟搭衣服,上身只用白色绷带绑住,露出光滑如玉的小腹,以及被牢牢包裹的两座雪山。
一双长腿光滑圆润,臀儿挺翘弧度饱满,唯有一件没有丝毫情趣的白色贴身短裤遮羞。
细枝结硕果。
嘶~
李卯移开视线,轻咳一声。
柳冬儿听见男子的咳嗽,美目倒竖,连忙用手中的衣服遮住大片春光:“谁!”
只见一个风流公子哥正一脸坏笑的倚在门柱上看着天上的云彩。
待柳冬儿看清来人之后,这才长舒一口气,眸中的讶喜一闪而逝,但语气仍清冷无波:“世子殿下难道不知道这般偷偷摸摸是小人行径?”
“我本来就是小人,何用遮掩。”
李卯大大咧咧的拉过一方木凳坐下,打量着院内的景象。
绿藤爬满了楼房,院内虽然开阔但到处都是疯长的野草野花,点缀的事物不多,几张木凳和一张石桌。
“这里住得惯吗?”
李卯目不转睛的柳冬儿因搭衣服而舒展的婀娜身体说道。
柳冬儿将衣服挡在身前穿上,随后走向一旁的厨房:
“还好吧,有地方住就已经很知足了。”
“那就是条件不好。”
“我可没说。”
李卯耸耸鼻子:“什么味这么香?”
“午饭,白面条。”
柳冬儿说着捧出来一碗打着一颗荷包蛋的白面条,随后走进屋内,将原来洗干净的黑色劲装穿戴整齐。
李卯看着桌上热气腾腾撒着葱花的白面条喉头滚了滚。
吸溜——
柳冬儿正绾着头发,嘴里叼着一根头绳,走到门口就发现李卯在偷吃她的午饭,有些惊诧:“你怎么吃我的饭?”
李卯装傻充愣:“你把这面条放我面前不是给我吃的吗?”
“你还真别说,香的很。”
吸溜——
“有蒜吗?”
柳冬儿抿唇看着双腿大开,毫无风范可言的世子殿下,眼中闪过恍惚。
“你吃吧,我再下一碗,蒜在厨房里,自己去拿。”
柳冬儿无奈摇头,走进厨房准备做,反正刚刚的水还是热的,不会费太长时间。
李卯仰头将碗里的最后几根面条扒入嘴中,随后心满意足的端起碗往厨房走去。
厨房内,柳冬儿曼妙的背影在忙碌着,一旁的锅中热水咕嘟着。
“你怎么不吃肉,他们没给你送?”
柳冬儿摇摇头:“我师傅是尼姑,虽说我不是,但我从小被她养大,也有吃素的习惯,顶多吃些鸡蛋。”
李卯将碗放在一边,伸出两根手指笑道:“再给我下一碗,两颗荷包蛋。”
柳冬儿往李卯的碗里看去,发现其中光洁如新,登时挑起柳眉,新奇道:“你贵为世子也吃得下这种粗茶淡饭?”
“嗨,西北那边粮食短缺,能吃上这一碗白面条就是谢天谢地了,哪里像现在一样。”
柳冬儿却是不信:“西北那边再穷也不可能让肃武王饿着吧,你在骗我?”
毕竟肃武王那一片也有和外国番邦来往的贸易中心,并不是一穷二白,相反某些地方还繁华的很。
李卯回到府上,突感一阵困倦袭来,昨日绝嗣发作让他本就嗜睡,早上还起的那么早未免精神疲惫。
算了,想什么想,睡觉。
于是乎,世子殿下一觉就睡到了正午时分。
澹台将军府内。
澹台家代代出将领,现在更是一门三将,澹台烈虎,以及家主澹台东,和澹台琼。
除了澹台烈虎在京城无事之外,澹台东则是镇守西南,澹台琼则在北方,一家人没多少时间能聚在一块。
因此澹台家很是重视这次大会,不光将府上收拾的金碧堂皇,甚至左邻右舍街道上统统挂起了红菱彩带。
至于和武王世子联姻这件事,他们心里都是不屑,一个纨绔想要将一双明珠娶走,这是绝不可能的。
他们也在不断试探皇上的口风,等着某一天将婚事告吹。
澹台烈虎一身深黑麾袍,笑呵呵的坐在主位上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
能受邀参加的不是王公贵族就是声名显赫的官员,身后的小厮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澹台府的管家不停报着来客的姓名官职与礼物名称。
“宰相钗川携珍藏经书一卷前来祝贺!”
“礼部尚书崔自忠携珊瑚树一尊前来祝贺!”
“太后娘娘命王公公携金马雕一尊前来祝贺!”
澹台家偌大的广场上摆满了桌子,上面是一些奢华的吃食或者质地精良的乐器。
什么佛跳墙,黑金鲍,鱼翅炖辽参,烤乳猪,烤全羊等等。
其中一碗黑乎乎的饭菜最是显眼,人们不禁纷纷猜测其中是什么天材地宝炖的药糊。
此时的澹台琼身着红色云锦衣,内搭黑色中衣,头发用一根红绳随意的绾起,衬得她那叫一个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澹台琼唇红齿白,肤凝眉墨,看着镜中的自己一阵失神。
她已经很久没有画过妆了,不知为何这次突然心血来潮就随手勾画了一番。
日上三竿,澹台家的院子上已是人头攒动,等待着主家的宣布。
澹台琼此时也从房中踏出,眸子不停扫视似在搜寻着某道身影,片刻之后有些失落的垂下了眼眸。
他,食言了。
澹台玉容这丫头片子则蹦蹦跳跳的很是兴奋,年纪小本就喜欢热闹,而且她的不少玩伴都跟着过来,因此倒没有留意那个大坏蛋来没来。
“诸位,今日是为我那孙女澹台琼接风洗尘的大会!老夫先在这里感谢大家的捧场!”澹台烈虎虽年老,身子骨却硬朗,声若洪钟,大嗓门感染着在场的所有来客。
来客均是暗道一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老将军言重了,一门三代均为国抛头颅洒热血,我们这些缩在后边的小人理应送上最诚挚的祝福与尊崇才是!”朱酿接过话口朗声应道。
“哈哈哈!此言甚好!”
“说得好!”
“老将军德高望重,我们能得到邀请才是有幸,能一睹澹台将军的英姿,更是三生有幸!”
众人不停的献上赞颂之词,但澹台琼此时却并没有多少喜悦,失落一直萦绕在心头无法抹去。
等到人群安静下来,澹台烈虎这才抚着白胡子慢悠悠说道:“这次大会十分丰富,诸位可以边用膳边看表演。”
“老夫请来了京城里有名的剧团和演奏大家,诸位若是愿意施舍半分薄面,也是可以上台表演!”
“若有文采斐然者,更是可以在那边墙上的布帛上留诗一首!”
澹台琼看着爷爷爽朗的大笑有些无奈,家里是什么都不缺但爷爷就是对于文采诗词这个东西十分看重,正所谓越没有什么就越想炫耀什么。
正统的将门世家,不可避免地想要文武双全。
本来爷爷的打算就是找个状元郎给她当上门女婿,但她一心从戎,倒也没有再提。
随着澹台烈虎宣布开始,众人游走在人脉左右,不断攀谈,品尝美食。
“崔大人,久违了!”
“钗大人,上次见面都过去几个春秋了?”
台子上的剧团开始了自己的表演,《穆桂英挂帅》。
“话说穆桂英率十二寡妇,征战西夏……”
约莫半炷香,众达官显贵热火朝天的攀谈,而主人公澹台琼则是站在人群外眸子有些失神。
“武王世子李卯到——”
“携一朵海棠!”
管家突然喊道。
澹台琼眼睛一亮。
众人齐刷刷地朝门口看去,发现一个衣着凌乱,乌发乱成一团的男子正嘴里叼着一朵淡粉的海棠朝澹台琼抛着媚眼,虽说仪容不整,但有那张妖孽的脸在,不但不显邋遢,反而更像风流浪子,引得不少小姐侧目。
澹台府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凝固,很多人都在不停打量着老爷子的眼色。
只见澹台烈虎眼含杀气,死死盯着李卯不肯放松,只怕不是这么多人看着李卯就要被活生生瞪死。
“娘子,为夫来了,让你久等了。”
澹台琼刹那间如百花齐放,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果然,他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在场不少的公子哥都看直了眼睛,原来女将军喜笑颜开竟有这般滋味,当真羡煞了世子殿下。
澹台烈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世子殿下,老夫似乎没有邀请你到来。”
李卯缓缓朝里走去,众人皆是识相的让开一条道路。
“这片皇土,还没有我去不得的地方,难不成你是觉得我这个武王世子的身份不配?还是觉得琼儿未婚夫的身份不够格?”
澹台烈虎听见李卯称呼澹台琼为琼儿,当即虎目圆瞪就要发火。
“爷爷,是我邀请他来的。”
澹台琼上前一步,轻声对澹台烈虎说道。
“琼儿,你……”
澹台烈虎看着孙女带着几分喜色的面容,心中很是不解。
他深知她的性子,绝不会被一张皮囊就给吸引的神魂颠倒,但他又猜不透她的所想。
“娘子,过来,为夫有礼物要送给你。”
李卯轻轻招手,澹台琼只是犹豫了一瞬就抬足朝李卯走过去,听话的像个小媳妇一般。
台下某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看见这一幕暗暗握紧了拳头,这种女中豪杰怎能落入纨绔世子的手中!他不服!
他要相貌有文采,要家境有文采,要钱财有文采,澹台老将军邀请他来就是为了在此次大会上一鸣惊人,讨得大小姐欢心。
澹台家的上门女婿他当定了!
李卯将嘴中的海棠扎到澹台琼的发间,随后满眼惊艳的赞叹道:“娘子,你穿女装实在是动人。”
澹台琼只是静静看着李卯并无多少诚意的桃花眼眸,轻轻嗯了一声。
“大哥和嫂子当真是天作之合,太般配了。”钗洛珩站在钗家的阵营中,在温娴动人的步颦香身边认可的点头说道。
“我倒是觉得这位将军高攀卯儿了。”步颦香想起了这位公子在琴上的造诣,撩了撩耳畔的发丝将诱人红润的耳垂露出,轻声道。
“穆桂英大胜归来,举国欢庆!”
剧本结束,声乐戛然而止,场中诡异的安静着。
这不是本世子表演的绝佳时期吗?
李卯淡淡一笑,随后独自来到了摆满金盘银杯的桌前。
这黑不溜秋的东西刚刚他看别人吃了,都是呕吐连连,一看就是什么垃圾,他只要大加夸赞,这不就将本世子愚昧无知的形象塑造出来了?
“唉,肚子饿了,吃点东西。”
李卯故意将声音放开,吸引着别人的注意,随后在众多视线下,将手伸向中间的那个镶满宝石的盘子。
澹台琼刚想提醒他但最后还是放下了手。
“嗯~这道菜一看就是出于大家!色香味俱全,漆黑的犹如黑暗的夜空,神秘引人沉醉,”,李卯拿起一旁的勺子,挖起一大勺放在嘴边闻了闻,嘴角出现不易察觉的抽搐。
你确定这能吃?
谁把这菜放上桌子的?
他本以为这是什么药材,就是用来滋补的。
而自己只要把它吹的好吃的不得了就可以把自己包装成不懂装懂,牵强附会的纨绔形象。
但这道菜分明不光药的苦味,还有酸,以及淡淡的臭味。
但这么多人看着,李卯也不好反悔,只能硬着头皮往嘴里塞去。
“呕~哦~这就是天上的珍馐,一定是出于某位大师!”
李卯眉飞凤舞,随后五官扭曲,惊叹十足的夸奖着。
“这个我刚刚尝了,明明难吃的很,为何世子殿下如此褒扬?”
一个书生满脸鄙夷的冷嗤道:“他就是个靠爹的纨绔!不懂装懂,就想着讨好澹台老将军罢了,跳梁小丑一个!”
文人最是讨厌那些个仗着家族地位放肆横行而又一事无成的纨绔,大丈夫在世应当悬梁刺股,冷粥三吃!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这话被人听了个清楚,澹台烈虎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李卯的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
“真好吃!你们谁要尝尝?”
李卯举着宝盆向四周的人示意,却发现他们都是有些不适的侧首朝一边看去。
黑糊糊糊了李卯一嘴,那苦的发酸的气味弥漫在院子里,久久难消。
“李卯,你!”
小解完回来的澹台玉容看着李卯抱着的那盆阿胶,捂着小嘴,粉嫩的脸蛋上满是震惊。
“娘子,你要不要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李卯朝澹台玉容招呼,又是一口往里塞去,随后满脸陶醉的咀嚼着。
一身粉裙在身的澹台玉容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觉得这个好吃?”
李卯得意的看着澹台玉容的表情说道:“当然,你们难道不觉得吗?”
果然,他们已经对他的无脑吹捧心生嫌隙,很是不齿自家这个女婿如此不堪。
“你!”
澹台玉容眼睛一扁,哭哭啼啼的就跑了出去。
李卯站在原地一脸懵逼,我干什么了?发生什么了?她怎么就哭了?
不过转瞬之间李卯就想明白了,小姑娘家的未婚夫在这么多人的大会上出尽了丑,可不是会委屈的哭吗。
想来婚事告吹也就在这一两天了。
不过就在这时澹台琼走近李卯,凑到他耳边说道:“这是玉容做的,她很感动。”
啪——
李卯手中的勺子掉在了地上,呆滞的看向手中的黑糊糊。
这是澹台玉容做的?
要是他是澹台府上让人看不起的赘婿可真就是歪打正着,苦尽甘来了,可关键他不是啊!
嘴中的酸涩与心中的苦涩混合在一起,隐隐作痛。
大丫头片子,我李卯还是你礼貌?
人群中的管家适时开口说道:“这是二小姐做的菜,准备了很久希望分享给大家,但无奈这次火有些过了,于是就有些发酸,但没想到世子殿下这般宠爱二小姐,宁愿违心的说着假话吃着酸苦的黑糊都要维护二小姐的自尊,当真是吾辈楷模。”
说着管家竟带头鼓起了掌。
啪啪——
“世子当真爱煞了两位姑娘,不仅人玉树临风,甚至连心思都这般细腻。”
“我刚刚仅吃了一小口就喝了三大杯水,而世子殿下锦衣玉食却仍忍受得了这种酸苦,当真了不得!”
“感人肺腑!”
“大哥真是个好男人!”
“小子,算你狠。”
连澹台烈虎都有些佩服,本来他还很厌恶李卯这种无底线的吹捧,但听见管家的解释后不由得发出感叹。
他那小孙女做的东西他也尝过,入口先是苦的要命,然后又是酸的要死,他能吃这么多口当真是,当真是厉害。
李卯此时正一脸无语的接受着他们的赞扬。
合着他不光白吃了,而且还起了反作用。
李卯将盘子撂到一旁,随后双手抱胸的闭目养神。
还有这么多流程,他有自信能够力挽狂澜。
武王世子府邸,李卯枕在一个眉目清冷的高挑青衣美人腿上被投喂着葡萄。
青衣美人嘴角勾笑轻声问道:“世子殿下,京城里都传开了,听说您与澹台家两位小姐喜结连理。”
“得了吧,我想着回家呢,结果纨绔求娶女将军都能这事都能成功,你说这世道是怎么了?”李卯头痛的揉着眉心,思绪发散。
“青凤,你说我到底怎么她了,她要这样害人?”李卯抬眸盯着青凤那双明媚的眼眸,轻声问道。
“不知道呢,估计是看殿下太俊这才春心萌动,毕竟女将军也是女人。”青凤将眼睛侧过,脸颊蒙上一层微不可见的红霞。
“唉,头痛,澹台家的那个小丫头片子可是恨我的紧,我是真不觉得她姐会答应。得,下午去国子监绝对会被她一顿挠。”
青凤将手指搭在李卯太阳穴边轻轻的揉着,眉眼间的冷意悄然间化作满足。
他们谁又懂殿下的优秀呢?
“李卯你给我出来!”一声怒气中夹杂着碎玉声的娇喝响彻李府。
“来得这么快?”
李卯起身连忙往屋里躲去,临近门口侧着身子对青凤吩咐道:“就说我不在。”
“嗯。”青凤轻轻应了一声,起身去开门。
“李卯呢?让他给我出来!”
一个粉嫩可爱的豆蔻少女自顾自往里冲着,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有着与娃娃脸不符的波涛汹涌。
身着碧绿翠烟衫,散花水露绿草百褶裙,肩披薄烟拢纱,凶巴巴的脸颊白里透红,虽带着怒气却不显刻薄,而更增添几分娇憨烂漫。
青凤无奈的看着这个姑娘,细声回道:“世子殿下没有回来,去城郊喝酒去了。”
“不可能!我家里的那些小厮亲眼看见他回了家,难不成他不走正门翻出去的?”澹台玉容婴儿肥的脸上尽是怒气与愤懑。
“李卯,你给我出来!你什么意思!”
“停停停,吵死了,我在屋里睡觉呢,被你这大嗓门都呼的精神失常了。”
李卯从屋中走出,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慢条斯理的回道。
“失常的好!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澹台玉容一看他这懒散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在学堂他偷她作业也就罢了,结果还不依不饶的想要欺负她一辈子!
她澹台玉容绝不屈服!
澹台玉容双手叉腰,气鼓鼓的说道:“你等着吧,我爷爷生气的很,就算我们成亲了也不可能让你迈进澹台家一根脚趾头!”
澹台玉容怒气冲冲地丢下这句话就跺着小脚往外走去,精致的双丫髻一路上不停晃荡。
青凤目光幽幽,堂堂肃武王独子,竟然这般被闯入呵斥。
青凤忍不住说道:“殿下,为何不向大家说真话,殿下这样自污奴家心中真的难受的很。”
李卯倒是不以为意,挑起青凤的一缕发丝轻嗅说道:“名声是最没用的东西,我想回家,唯一的法子就是让他们看清我没有任何的用处。皇上因为我娘的死而愧对我爹,所以加调五万兵力于西北,为了制衡,我这个独子就起到关键作用。等到皇上慢慢把兵权削弱,我这个嫡系又不堪一用,这才能安稳的回家。小不忍,则乱大谋。”
“而且我和我娘受袭,跟朝廷有关系,我要趁着这段时间彻查此事。”
“是,妾身知道了。”青凤看着李卯颀长的白衣身影,眸光熠熠。
众人皆知武王世子浪荡恶劣,当街打人,调戏妇女,可又有谁知个中详情。
西北黄沙之地谁人不知世子翠血宝剑未尝一败,谁人不晓殿下——
出剑必见血,一线封人喉!
一剑荡黄沙,怅鬼尽低头!
那些风言风语不过是殿下自己让人传播出去掩人耳目,自污罢了。
纨绔当街纵马横行,才被殿下拽下来狠狠揍了一顿。
至于调戏良家妇女,逛青楼,
青凤呼吸一窒,有些难以给殿下开脱,
她现在也有些分不清殿下是真好色还是假好色了。
“嗯,时辰到了,去喝酒!”
“对了,别跟燕姨说。”
李卯拿起一把修长宝剑,佩在腰间向外走去。
猿臂蜂腰,发丝飘飘,白衣胜雪,宛若谪仙。
既然木已成舟,那就想想该怎么把这门亲事吹黄。
欺赌嫖耍,我样样俱全!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城郊一家酒馆之中。
李卯倚窗而坐,把剑往桌上一拍喊道:“小二,上桃花酿!”
“好嘞客官,可还要些别的什么?”小二的一看这位爷眉目如画,衣白俊逸,当即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登时热情无比。
李卯摆摆手,将头向窗外看去,“不用了,就这样吧。”
这家酒楼的位置真不错,旁边就是河,人来人往很有烟火气。
李卯深吸一口气,不禁想到了自己在西北的日子。
以及,上一世的日子。
没错,他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而来的,不过穿越过来就是孩提,生于西北之地,因此也对其感情深厚。
虽说没有这里这么繁华,但是人心淳朴,鲜少有欺压百姓或是盗寇的存在。
“贼人站住!”
想什么来什么,李卯眼眸微动,发现一道娇小的捕快身影正追着一个窜逃的人。
李卯微微一叹,啧,来活了。
这次怎么弄呢?光天化日之下武王世子拦住捕快,放走贼人,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社会的扭曲?
李卯拿过酒壶和剑,一脚蹬出窗外,在旁边的楼上飞檐走壁。
“站住!”
娇小捕快紧紧跟着,直到一处死胡同这才将那贼人逼停。
女捕快娇叱道:“你可知手里拿的乃是罂粟,是朝廷禁品!”
“你可知我姐夫是谁?你可知你惹上了大事”贼眉鼠眼的男子没有任何觉悟,反倒训斥起了捕快。
“姐夫你来了?”
女捕快向后看去,却发现哪有半个人影?但一回头贼人就已经撞开她朝外跑去。
“站住!”
女捕快急得一跺脚,随后再次跟了上去。
车水马龙的路上,贼人不断推搡着人群,但女捕快却四处求着让路,李卯摇摇头,优柔寡断还当什么捕快?
直至另一家金碧堂皇的气派十足的楼宇当中,女捕快跟着穿过一个个红柱金墙,登上雕花楼梯,那贼人这才在一桌人前停下。
“怎么了小三?”为首一个配刀禁军模样打扮的男子不喜的皱眉问道。
“姐夫,有个不长眼的捕快在追我,估计是新来的。”被称为小三的猥琐男子缩到姐夫身后,女捕快恰巧这时候也到了。
“把他交出来!私运罂粟乃是大罪!”女捕快气喘吁吁,黑红的官帽也匆忙的耷拉在了眼角。
那男子给周围的人一个眼神,一旁同样禁军打扮的官兵向四周打开,将女捕快团团围住。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女捕快见这群官兵不但不交人,反而隐隐有要解决她的打算,当即往后退去。
“老板,货来了,你收好。”男子没有正眼瞧她,把小三怀里的鼓鼓囊囊的白包随手丢给一旁观望的肥脸老板。
“好嘞刘大人,银子晚会给您送过去。”肥脸老板谄媚一笑,随后招呼着伙计搬来一个屏风将四周团团围住。
而四周的食客皆是装聋作哑,他们就是普通的富贵人家,可不敢跟官斗。
“我,我可是朝廷任命的铜锣,你们胆敢抓我?”女捕快边说边往后退去,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
“铜锣?你看看你的上司银锣来这敢放一个屁不敢!”
“这捕快污蔑百姓,小三只是拿罂粟入药却被她说是走私。拿下她,押入大牢!”刘姓男子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随后几个下属磨刀霍霍向女捕快。
他们的事完全不能暴露,所谓押入大牢也不过是延期处死罢了。
“小三,你是怎么被跟上的?”刘姓男子眼神阴冷,转头瞪向猥琐男子,寒声说道。
虽然只是一个小捕快,但以后若是东窗事发就是罪加一等!
猥琐男子打了个寒颤,连忙解释道:“姐夫,我想着没人敢管就稍微放松了点,被这小捕快看了个正着,我当时就赶紧往这边赶了。”
“上面可是时时看着,从城外运到城内都没有出事,你连这最后的小事都办不好?下不为例!”
说罢刘姓男子不耐的向几人看去,说道:“怎么这么磨蹭?马上就该换班了。”
乒乓——
兵器交战声不绝于耳。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豆大的汗水顺着滴下,面上难堪的说道:“统领,这小捕快有两下子,我们一时无法拿下。”
“起开。”
刘统领掏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刀,猛地一劈向女捕快的胳膊挥去。
“啊!”
女捕快被几人牵制着,逃无可逃,眼见大刀砍来,尖叫一声将双手横置想用肉身去挡。
铮!
一柄通体翠绿但剑尖上染有一抹朱红滴血的宝剑横亘在女捕快之前,为她挡下了这一刀。
众人顺着长剑看去,才发现俩人之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一个白袍公子,爽朗清举,萧萧肃肃,一双桃花眼瞳最是摄人心魄,眉宇间流露出的一抹倦怠贵气更是将淡然气质显露无疑。
刘统领眸子一凝,面色阴冷沉声道:“官家办事,尔等阻拦视为同罪!现在退去既往不咎!”
刘统领看得出来人不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卖个面子你也出过风头了,两边相安无事最好。
“那我要说不呢?”白衣公子嘴角勾起一抹醉人的笑容,抬剑直指刘统领眉心。
“那就是为同谋,立地诛杀!”
刘统领眼瞳一缩,很是不喜这个白衣公子的态度。
当即一抬刀柄,猛地挥砍向白衣剑客,但不知怎得白衣剑客只是微微一闪,这一刀竟砍在了屏风之上。
刺啦——
顿时红木刺绣屏风被砍了个稀巴烂,露出外界瞠目结舌的食客们。
“我滴乖乖,这是谁家的公子,当众袭击官兵?”
“你快走,去帮我报信。”女捕快满眼焦急,虽然他们有罪,但你若是这般袭击官兵就是有理也说不清。
“你快...”
铮——
翠血剑一触即发,一触即分,剑身在空气中急速的抽动发出阵阵回声。
最后随着咔吧一响,正式归入剑鞘。
“唔...”
刘统领捂住脖子,血珠溢出指间,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杀人没有任何预兆的俊秀公子,随后踉跄几步重重倒在了地上,血液浸满石砖。
酒楼之内皆是寂静,有甚者刚刚吃下去的饭都吐了出来,还有几人哆嗦着嘴唇脸色苍白。
杀人了,杀人了!
杀的还是羽林军统领。
天子脚下,当街杀官,换谁谁不迷糊?
几个羽林军下属呆立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连统领都敢杀,而且一剑封喉,他们上去完全就是送死。
但要是退又说不过去。
“走,去报官,呸,去找大人!”
瞬间几人就达成了共识,一溜烟的就跑了。
剩下那个贼眉鼠眼的小三瘫倒在原地吓尿了裤子。
平时他没少得罪人就是因为有个统领姐夫,如今他一死,自己也就该完了。
白衣剑客再次倒了口酒,一线绵柔入口,随后肆意的用袖袍擦着脸上的酒渍。
“唔,喝醉了,不小心杀了个人,应该没事吧,呵呵。”
白衣剑客晕乎乎的笑道,没有丝毫不在意刚刚的行为,似乎杀的只是一个路边的野狗罢了。
“你!”
女捕快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推搡着白衣剑客往外走去。
“你应该去报信而不是打杀了他们,现在好了,咱俩都要完蛋。”
女捕快说的话让白衣公子有些迷糊,“不是他们先对你动手的?”
“那你也不能动手杀人啊!”
“这可如何是好?”女捕快原地踱步转圈,她虽然是官差,但也懂得报恩的道理。
白衣剑客又是呵呵一笑道:“没事,皇上和我亲的很,不怕。”
随后满脸轻松的的拍拍她的肩。
“你这人!别喝了。”
女捕快见这人还是口吐狂言,当即一把将酒壶夺过,拽着他的手就往外走去。
随后女捕快指着一个方向说道:“你顺着这条路往外走,有个铁匠铺,我爹在那做活,你到那之后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因为救她闺女所以杀了官兵,你让他给你安排一辆马车走的越远越好。”
李卯一拍额头,得,全给别人听见了,这姑娘当真憨得很,一点声音不压。
一旁的食客纷纷装聋作哑,挡眼睛塞耳朵弯着腰往外溜去。
踏踏——
一阵齐整的脚步声传来,八成是官兵到了场。
“怎么会这么快?你快藏起来,我拖住他们。”
女捕快脸一苦,随后挺身站在李卯面前。
“很有勇气,但是你放心,他们不敢动我。”
“他们官商勾结在前,我们处处占理。”
“我倒要看看这片地方是谁说的算!”
李卯将女捕快往身后拉过去,随后站在门口,将剑倒竖在地面上,双手按在上边,晕乎的神情在瞬间变得桀骜不羁。
酒过三巡,澹台玉容这丫头也被人找了回来,不过眼眶微红,低着头既不敢朝李卯看来却又时时刻刻用余光观察着他。
“诸位,老夫虽然一生从戎,但对于纸上笔墨文章却是推崇不已,可惜家中尽是些莽夫小子,唯一也就玉容这丫头有些天赋,因此我希望诸位可以现诵几首诗,来庆祝琼儿得胜归来!”
“避免诸位看脸评诗,请大家将诗留于墙上的布帛即可。”
“半个时辰,不需佳作,只要心意一片。”
澹台烈虎指向一堵高墙,上面贴满了名贵的布帛,旁边有笔墨,可以将布帛揭下来,随后在背面做上标记,再贴上去就算成了。
“哦?有意思。”
李卯搂着澹台琼的腰肢,脑中顿时有了计划。
浑然不顾周围几双要吃人的眸子。
一个书生看着澹台琼腰上的手,目眦欲裂,这个纨绔怎么能够如此亵渎澹台大小姐!
等着吧,这个环节我定要一鸣惊人,从此我文丑的名号就要响彻京城!
到时候迎娶大小姐,攀上澹台家,我的仕途将平步青云!
文丑,人如其名,长得有些磕碜,但是是去年的状元郎,被澹台烈虎相中,本来是要留着当上门女婿,结果半途被李卯截了胡。
李卯感受着周遭杀气腾腾的视线不但没有收敛,反倒更加放肆起来。
李卯一手搂着澹台琼的腰,将嘴唇凑到她的耳畔轻轻吐息道:“娘子,他们看为夫不爽呢。”
说罢李卯将舌头顶了上去轻轻舔舐,一触即分。
澹台琼浑身一颤,从脖颈到脸颊,浮起了晕红的粉霞,瞪圆了美眸朝李卯看去。
文丑见澹台琼不但不反抗,反倒颇有几分羞恼的看着李卯,顿时心碎了一地。
“好了,为夫要写诗去了,一会再来陪你。”
李卯捏捏澹台琼的发烫脸蛋,随后哼着小曲朝那堵高墙走去,俨然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
“登徒子。”
澹台琼失神的用手背贴着脸蛋,眼波流转,仿若一朵盛开的海棠。
我的女神!文丑捂住心口不断抽痛。
李卯按流程拿到一张金黄的布帛,随即思忖道:“老头子要让大家写诗词给娘子沙场归来道贺,那我写一首毫不沾边的女子闺怨词岂不是完美?”
李卯嘴角挑起,非常满意这个想法。
首先他是男的,写不出这种诗来,其次和本次主题丝毫不沾边,明眼人一看不就是世子殿下提前买诗准备献宝结果被人当场戳穿,令人不齿。
妙哉妙哉。
李卯想到了一位名为易安居士的大家,随后大手一挥,遒劲的字体落在布帛上,李卯又在后边写了几个小字,澹台琼的丈夫,李卯。
李卯得意的看着墙上自己的这个作品,随后摇头晃脑的回到了原位,却发现澹台琼也是刚刚回来。
“娘子,你也去写诗了?”
李卯见她好像是从墙的另一边归来,八成是去动笔了。
“嗯,有感而发。”
澹台琼勾了勾耳畔的发丝,随后任李卯将手牵过去。
神仙眷侣就这样紧紧靠在一起,直到时间结束。
“哈哈哈!”
澹台烈虎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随后再次笑道:“诸位这般踊跃当真是让老夫感激涕零,那么现在开始先从第一首开始!”
“老刘,念!”
“是,老爷。”
刘管家戴着一顶黑圆帽,双手搭在腿边,移步至高墙边从上向下读着。
“《归来诗》,千重万岩黄沙起……”
“诸位谁愿意来点评一番?”
澹台烈虎听完诗后眼睛一亮,短时间内创作出这首诗一定文采斐然。
“这首诗磅礴大气,主题鲜明,没有辞藻却言语优美生动,颇有返璞归真之境,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佳作,作者一定胸怀大志,谈吐不凡!”文丑一看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当即抱拳昂声说道。
“嗯,很是中肯!”
澹台烈虎满意的看这个状元郎,虽说长相有些不堪,但他们打仗的可从不看外貌,他们需要一个文科状元来给府上添些门面,而不是空有长相的纨绔子弟。
“老刘,这是谁写的?”
刘管家闻声将布帛扯下来,读着后边的小字,“单一个酿字,敢问是哪位大人?”
澹台烈虎摆摆手,笑呵呵提醒道:“诶,单一个酿字可不就是朱酿朱大人,朱大人的文风当真是愈发稳重淳朴。”
“朱某小诵一首却令老将军这般夸赞,当真是受宠若惊。”
朱酿微微躬身,抱拳谦虚道。
“朱大人当真是谦虚得很,哈哈哈!”
“下一首,《女将军》。”
……
“嗯?这是词?好工整的词,不过……”
刘管家视线一滞,有些为难的朝澹台烈虎看去。
“没事,念。”
“是老爷。”
得到老爷允准,刘管家这才出声念道:“《浣溪沙·默许杯深琥珀浓》。”
“嗯?”
“这?怎么一股子哀怨之气。”
人群小声交流起来。
“莫许杯深琥珀浓,未成沉醉意先融。疏钟已应晚来风。瑞脑香消魂梦断,辟寒金小髻鬟松。醒时空对烛花红。”
越念澹台烈虎的眉头越皱,在场有文化底蕴的亦然心中疑窦重重。
这分明是一首已婚少妇独守空房,闺中哀怨的咏叹词,虽说极为工整,放眼历史上都是少有的珍品,但是这个场合是不是有些不妥?
毕竟澹台琼乃是女将军,这般哀怨的男欢女爱倒是折辱了其铮铮铁骨与热血。
“敢问这是哪位夫人所写,写的虽然好,但未免有些偏题了。”
澹台烈虎仍是好声好气的说道,毕竟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他也不好发火。
“是我所写!”
……
一阵沉默响起,随后人群爆发乱糟糟的笑声。
“哈哈哈!”
“世子殿下别开玩笑了,这是男子能写出来的吗?”
“难不成世子殿下也曾空守闺房?”
“噗嗤~”
步颦香笑得花枝乱颤,捂着红唇笑弯了腰。
“如何不能是我写的?本世子号称妇女之友,有少妇为我独守空房不是很正常?”
李卯眼见连澹台琼都笑个不停,当时就恼了,涨红着脸解释道。
但落在别人眼里那可就是被抓包羞得无地自容的表现了。
“都说武王世子纨绔横行,可是没想到这么蠢连买来的诗用都不会用,当真是暴殄天物。”一道讥讽的声音响起,众人皆是侧目。
谁竟敢这么对世子殿下这般说话,不想活了不成?
李卯则是很是满意,这种忠厚之辈一定多给他来一些,越多越好!
“肃武王是肃武王,关我李卯什么事,好了,做完端出来,我在外边等着。”
李卯说着啃了口蒜:“这蒜有点老啊,几天前了?”
刺啦——
鸡蛋下入了油锅。
柳冬儿专心煎蛋,不去和李卯插科打诨。
“啧,谁要是娶了你这个贤妻良母那可真就是赚大了。”
不觉间,李卯将手摸到了柳冬儿的腰间。
柳冬儿宛若受惊的小鹿,浑身一颤,柳眉竖起:“还请世子殿下...”
“伤好了吗?”
柳冬儿抬眸看去,却发现一双温柔中带着心疼的眸子正看着她那晚受伤的地方,登时心头一颤,将话咽了下去。
“……好了。”
“不要叫我世子,叫我李卯,一会吃完饭我给你些断玉膏,消疤很管用。”
柳冬儿将李卯的手拍掉,转头轻呼一声:“断玉膏?这么贵重你还是别用到我身上了。”
柳冬儿说完转过身去将鸡蛋翻了个面,只见原来那一面金黄流油,还有些微微的焦色。
断玉膏,号称可以让断玉无痕的上品伤药,专门给那些身上有疤的世家大小姐贵妇人使用,主要就是因为原料很贵重,有钱也买不来。
“断玉膏对于你们跑江湖的可能很贵重,但对我来说跟水没区别。”
李卯摆摆手,不容拒绝走出了厨房。
柳冬儿在李卯转身之后盯着他的背影,眸子百般复杂。
她听说过武王世子的恶劣行径,因此一开始对他没有任何的好脸色。
但随着相处下来,她又发现李卯和传言中截然不同,顶多算是洒脱不羁,颇有君子之风。
于是她又开始害怕这一切都是李卯装出来的。
可是在友达山庄的那一掌,则完全可以推翻这一假想。
她此刻有些混乱,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想要弄清什么。
柳冬儿晃了晃青丝,随后将面和鸡蛋呈进碗中,一同端了出去。
“哇,好香!”
吸溜——
柳冬儿刚刚慢条斯理的坐下,李卯就已经两口下去干完了半碗面条,一口面一口蒜,辣的嘶哈但还是不停的往嘴里塞。
柳冬儿看着狼吞虎咽的李卯,嘴角勾起一个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容。
“慢点吃,谁和你抢。”
柳冬儿低头将发丝往后勾去以防沾到了碗里。
“嗯?”
柳冬儿感受着脑后的大手,一时之间僵在那里不敢动弹。
“吃饭就不要让额头旁披散着,要全都拉到后边,一个利落的马尾就解决了。”
李卯慢慢的将她的头绳打开,随后轻柔捋过柳冬儿额前的发丝,一同在后面挽了个马尾;“好了,吃吧。”
柳冬儿轻咬筷子,小口小口的吃着面条,脸低垂着,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孔。
李卯看着柳冬儿碗中的素面,蹙眉道:
“你碗里怎么没鸡蛋?”
柳冬儿将嘴中的面条咬断,低着眸子:
“就剩两个了。”
李卯将一枚油黄明亮的荷包蛋夹到了柳冬儿碗里。
“你一个,我一个。”
“正好。”
午间太阳正和煦,一对男女坐在一处稍显破落的小院中。
无言,吃面,听风声。
……
“给,我就先走了,这几天我会多来看看你。”
李卯拍拍手,将一个小瓷瓶放在桌子上,随后不等柳冬儿回话,大步离去。
“我——”
柳冬儿懵神的看着桌上的瓷瓶,话音刚落就发现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微风轻轻摇曳着绿藤,几根青丝飘起,一片宁静。
柳冬儿将瓷瓶握在手心慢慢摩挲,深吸一口气,失神的望向刚刚李卯坐过的地方。
她本来是等和他告别一声就要离去,但他不给这个机会,她也只好在这再待两天了。
这样,也好...
李卯弯弯绕绕走到了开元大道上,这条路可以说是京城中最为繁华的一条街,两边商贾楼宇林立,行人络绎不绝,教坊司,茶楼一栋挨着一栋。
“这人好帅!”
“哇!”
路边那些个裙裳小姐均是捂嘴惊叹,眼中放光。
李卯苦恼的摇摇头,加快了步子。
他以前尝试过在大街上骚扰那些姑娘,但最后被占便宜的都是他。
“嗯?这是?”
李卯抬头望着一个古色古香的阁楼,牌匾上写着三个漆金大字——妙音楼。
这不是步姨家里的产业?
李卯心思一动,刚好也来了,为何不上去看看步姨,况且刚好可以教她曲子。
妙音楼所涉业务很广,乐器售卖,请大家演奏或是找老师传授技艺。
李卯一袭白衣,双手背后大步踏入妙音楼。
一层古典雅静,两旁摆满了陶瓷物件和些许花草,柜台之内摆着名贵的乐器。
那些个招待小姐领着零星的顾客压声交谈。
一位身材窈窕的旗袍礼仪在看见李卯之后先是一愣,随后小跑着到了李卯跟前:
“公子,您需要些什么?”
李卯温和一笑:“不用,我自己看看就好。”
笑容醇和,眉眼俊秀,端的是一位翩翩美男子。
小姐登时看直了眼睛,脸蛋红润,也不管李卯说了什么自顾自的介绍起来:“一楼呢,是售卖乐器的地方,只要是京城有的,这里都能找到,那些大师的作品我们妙音楼第一时间也会去争取。”
小姐说完朝这位面如冠玉的公子哥示意:
“您看?”
李卯则是摆摆手:“我是来找人的,不是来买乐器的。”
“您是来找大家的?目前在楼里的有两位,一位是刘青牛刘老,是琴道大家,另一个是我们楼主步夫人,是吹箫的大家,但是两位都在授课中,不知您要找的是哪位?”
李卯微微颔首:“我是来找步夫人的,她是在顶层?”
旗袍小姐愣了下面露难色:“这,楼主她确实是在顶楼,但此时正在给一位小姐教课,而且楼主除非预约之外素来不见外人,您预约了吗?”
“没有...”
李卯尴尬的摸摸鼻子,早知道还得预约他就不来了,直接去步姨家里拜访。
“哦?是哪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然没有预约就想见步夫人了?老子坚持了这么久都没有见得夫人一面,你是从哪个穷乡僻壤来的乡下东西?”
一道巨大的奚落声在楼中响起,丝毫没有留情面。
李卯墨眉一挑,侧头朝那边看去。
只见一位还算俊朗的中年男子正手拿一把玉扇,面带不屑的朝里走着。
中年男子待看清李卯的脸后又是一通淡笑,眼底鄙夷不屑:“模样倒挺俊,但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步夫人可不会就因为你长得好看就对你刮目相看。”
“你要是抱着这个打算去接近步夫人,那你趁早打消注意。”
李卯眉头一挑,缓缓侧过身子看着那富商轻声道:“配不配得上你说的算?”
富商将玉扇在手间一砸,冷笑一声:“若是空有皮相,世上被包养的兔儿爷小白脸多了去了,哪轮得到你?”
李卯笑容玩味的指了指自己:“你不认识我?”
中年男子嗤笑一声,脸上的表情滑稽无比,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我认识你?”
随着大门缓缓打开,火光之中,一双狭长肃杀的凤眸率先扫视而来。
冷冽寒风中,只见为首的女将军英武飒爽,红色飘带翻飞,浑身上下萦绕着杀气,手按配刀,淡漠的眸子朝庄子内睨来。
“娘子。”
李卯微笑着轻唤一声,一片秋叶沾在他的发梢,随后再也撑不住倒在了柳冬儿怀中。
澹台琼立时红了眼睛,滔天的煞气冲天而起!
宛若来自地狱的声音响彻云霄:
“给我踏平这里!”
“给我杀!”
后方将近五百沙场归来的铁血将士大吼一声,宛若一头苏醒的雄狮震耳欲聋!
举矛列盾,朝众列兵冲来!
灰尘翻飞!
喊声震天!
萧瑟秋声里,一怒万人伏!
那些个在京城里好生吃睡的卫兵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丢盔卸甲瘫倒在地上举了白旗。
人流之中,澹台琼缓步走到两人身边,将手递给了柳冬儿:“把他给我,我让你离去。”
她虽然不知道相公为什么要救她,但既然是他要救的人,她也不会忤逆。
柳冬儿抿着唇,有些复杂的看向澹台琼:“你是他的妻子?”
“未婚妻,很快就会成亲。”
“我就此离去。”
柳冬儿最后看了眼李卯的脸,随后虚弱的站起身来朝远处走去,不过不到五步就重重跌倒在地上,腰间染红一片。
她也苦苦支撑了很久。
“楚银锣,你去照顾好她。”
“是将军。”
楚休休不舍得看了眼澹台琼怀中的李卯,随后顺从的将柳冬儿抱起来包扎。
澹台琼将李卯抱起,颤抖着手抚摸着李卯嘴边的血迹,眸中血色尽退,只剩下如水般的温柔。
一个时辰之后,广场之上断肢头颅堆满了一地,到处都是血腥的气味。
澹台琼率领的精锐部队甚至一人未死就将整个山庄中的卫兵屠戮一空。
那些个公子哥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而那些平民和妇人则是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笼中还有两只堪比水牛的老虎,不断嘶吼,红着眼睛贪婪的看向满地的血肉。
唐狮跪在地上双手反绑,狰狞着脸不断朝澹台琼嘶吼:
“澹台琼!我乃廖勇侯长子,你安敢如此对待我和我的资产,你有什么资格!”
“聒噪!”
两边的将士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吐了满地酸水。
“敢动他就是死!”
“若你要说什么是规矩,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澹台琼身经百战,驰骋战场的无敌霸气展露无遗!
楚休休一脸崇拜的看着阿牛的未婚妻,只觉得阿牛可真是幸福。
“草菅人命,诱骗百姓,人命饲虎,贿赂官员,以此牟利,这些罪名单拿出任何一条你都是死罪!”
“明日朝堂之上,问斩必有你唐狮之名!”
唐狮此番也醒悟过来,嗫嚅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是谁伤的李卯?”
澹台琼柳眉倒竖,抱着满是血污的李卯寒声呵斥。
“是小人。”
楚狂人跪在地上往前挪动,抬首说道。
“小人只是奉命行事,不曾想冲撞世子殿下,小人愿意受罚。”
澹台琼皱着眉头,语气变得平和:
“念你是条汉子,自己了断。”
“谢将军。”
“我大周有澹台将军,必兴啊!哈哈哈!”
楚狂人接过递来的大刀,横剑一刎倒在了地上不断抽搐,血如泉涌,再没了动静。
“押送唐狮,返京!”
“是!”
……
咚咚——
晨钟响彻京城,巍峨宫门大开,形形色色的大小官吏捧着象牙玉板穿过白石御道,进入金銮殿内。
铮——
李卯拂过琴弦,感受音色。
叮叮——
淙淙——
铛铛——
随着几次初音,高山流水般的乐曲霎时倾泻而来。
只见李卯眸子紧闭,发丝垂落在恬静的脸庞,
心神沉浸于琴声乐谱,身子随着琴声起伏。
燕雪瑾与钗紫夜均是看直了眼睛,陶醉在乐声之中。
月华之下,一位白衣谪仙人黑发狂舞,肆意拨动琴弦,琴声直上九重天,荡云碎月,摘星吐雾。
一阵急促的拨弦声响起,好似疾风骤雨,又好似锒铛碎玉。
铮——
泠——
琴声转柔,将感情化作最原始的声波传递到耳中。
如泣如诉,哀愁断肠,诉说着无穷无尽的思念之情。
燕雪瑾的目光痴迷沉醉,钗紫夜则是满目不可置信,甚至掐了掐腿上的肉来看看这是不是在做梦。
世上当真有如此完美的男子?
随着最后一下囫囵拨过,琴声戛然而止。
不过幽静雅致的小院内余音绕梁,不绝如缕。
琴声久久不散。
李卯抬眼向明月看去,两行清泪蓦然滑下,这首曲子是他娘作的,他已经弹了十年有余,每一个音节每一处转折他都熟记于心,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回想起娘亲开心的模样,好似她就站在明月之中,向他招手微笑。
李卯擦过泪珠,起身向屋内走去。
“这首曲子叫什么?”
钗紫夜沙哑的声音响起,她很是不舍这首曲子结束,女子本感性,她亦能听出来曲中人充沛的情感。
“叫做《月下相与》,我娘教我的。”李卯勉强一笑,燕雪瑾见状上前温柔的为他擦拭着泪花。
“我本以为你燕姨是胡说八道,但现在看来你弹得确实很好,比宫廷里的大师都有过而不及。”钗紫夜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世子节哀顺变。”
“多谢娘娘褒奖。”
钗紫夜瞅了瞅天色,略微不舍的说道:“这天也不早了,我得赶快回宫,平日能去的地方可真不多,要不是有些紧倒还想再听听这首曲子。”
钗紫夜起身被几个宫女抚着往外走去,“要是娘娘想听,我可以去宫中给娘娘演奏。”
“如此甚好。”
“小卯,你和娘娘一起走吧,刚好你也能照应着她。”
燕雪瑾说着又塞给李卯一小包糕点,小声凑到李卯耳边说道:“这些是姨给你留的果仁,可别给她知道了。”
李卯感受着耳边痒痒的吐息,心中感动,果然燕姨总是会为他着想。
“小紫,让小卯送送你。”
“去吧,明天你不是还得去参加那个什么仪式,一定要好好发挥。”
“嗯。”
……
暮色笼罩,乌云吞月。
朱墙之间,李卯背着双手在钗紫夜的金黄轿子外慢悠悠跟着,腰悬一柄宝剑十分显眼。
“世子殿下都会些什么曲子?”厢内传出钗紫夜不怒自威的声音,不用看就能想象出来她现在肯定将双手合拢在腿上,优雅端坐。
“回娘娘,后辈会的不多,《凤求凰》,《阳关三叠》,《兰陵散》,《月下相与》,好像就这些了。”
“你会凤求凰?”钗紫夜轻呼一声。
凤求凰可是号称断琴曲,其演奏技巧过于严苛,频率要求很高,因此很容易将琴弦弹断,而且其中所蕴含的情感极其雄厚,一般人哪怕满足了技艺,但天赋不够还是无法将感情宣泄而出,断绝琴客的弹奏欲望,此为断琴曲。
哪怕贵为当朝太后,她也就从两位音乐大家处听过两次,而且那两位大家都已是半截入土的年纪,如今听闻这么一个年轻的后辈会演奏此曲,当真是令人惊叹,并且另外几首也都是高端的琴曲,合着他说自己会的不多指的是这些难的曲子。
钗紫夜倒是没有任何怀疑,毕竟李卯已经证明了自己的确有那个实力。
一处岔路口,李卯站定说道:“娘娘,那我就送到这里了,就此别过。”
“世子慢走。”
李卯隔帘一拜,随后撩起衣袍往家中赶去。
嗒——
急促的脚步声从瓦檐上传来,瓦片摔落在地上发出声响。
“有刺客!”
“拦住他!”
李卯向一处看去,发现一个黑衣人正踩着朱墙不断奔袭,后边是拿着火把的禁军。
因为盔甲沉重,所以他们也只是起到威慑作用,真正防范武功高强之人的还是一些大内高手,此时正有一两道身影在身后黑衣人后面紧随不舍。
“敢在城中心行凶,拿下他!”
轿子停下,钗紫夜疑惑的掀开帘子向外探看。
“怎么了?”
那黑衣贼人见到几人本不打算停留,不过在看见钗紫夜繁重奢华的头饰之后,调转方向,操起长剑就向钗紫夜窜来。
钗紫夜大脑空白的看着那柄寒冷的利器,不过一个呼吸,寒光已经凑来!
“娘娘!”
几个宫女与轿夫皆是目眦欲裂,但凡太后出了什么事他们也得跟着上路。
但这剑来的太快,他们根本无法阻挡!
铮——
钗紫夜被吓得闭上了双眼,但随着一处宽厚令人心安的触感传来,这才颤巍巍的睁开眼眸。
只见她正在一个俊俏好似天上明星的男子怀中安然躺着,男子一袭白袍,手持一柄通体翠绿的宝剑,挡住了贼子的袭击。
不是世子李卯是谁?
钗紫夜看着李卯不复学堂里轻佻浮夸而清冽俊武的桃花眸子,一时间有些难以移开目光。
“何方宵小胆敢夜袭太后!”
那黑衣人见俘虏不成,随即飞身往外再次窜逃。
“娘娘,你在这里等候后方大部队的到来,我去追那贼人。”李卯语气轻缓,安慰着刚刚受惊的太后,随后轻缓臂弯将钗紫夜放到辇车上。
钗紫夜轻轻嗯了一声,不见平日里的威严气势。
李卯追赶贼人而去,钗紫夜则是捂着砰砰跳的心口,当真骇人,不过还好有世子。
后方举着火把的大部队也已经到来,都是先来察看钗紫夜的情况,他们隐约间听见这位好像是太后娘娘。
走近一看发现还真是,当即齐刷刷全都跪了下来。
“我等剿贼不利,请娘娘恕罪!”
钗紫夜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彻骨冰冷以及威严肃穆,只见钗紫夜眉头微蹙,凤目倒竖,高入云层的发髻有些颤抖,“给我查!务必保护好世子殿下,若是世子受了一点伤提头来见!”
久居上位的气势浸淫在每一个字中间,回荡在朱墙之中久久不能消散。
“是!”
众禁军震声一喊,抱拳一礼,随后铠甲碰撞的声音响起,小队顺着黑衣人逃窜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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