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个人怔愣住,身体禁不住发抖。
顾青青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模样,幸灾乐祸地问我:“孩子是谁的,是废帝?还是永安巷的那些乞丐?”
我眼眶瞬间通红。
想哭却哭不出来。
她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饶有兴致地说道。
“姐姐,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一头撞死得了,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许是气火攻心,我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她的声音还在耳边环绕。
“过几日是我和祁之哥哥的大婚,姐姐可一定要来观礼啊。”
话毕,她想了想又摇头惋惜道:“还是别来了,姐姐如今是个不祥之人,玷污了我的大婚可不太好。”
她以一个上位者得姿态,高高在上地俯瞰着我。
“慕颜,当初祁之哥哥出事你选择进宫,而我远赴边关时,你就已经输了。”
燕祁之是晚上过来的。
应当是顾青青跟他说了我怀孕的事情。
他一脸阴郁地进门,示意两个宫人把我按住。
一边掰开我的嘴,一边拿过宫人手里的药汤往我嘴里灌。
“慕颜,你真贱,就那么喜欢给别的男人生孩子!”
他视我为仇敌,视我为耻辱。
我听着他嘴里的讽刺,绝望地闭上眼将药汤咽下。
他给我灌完药就要走。
我看着那道背影,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用着极其沙哑的声音勉强开口。
“燕祁之,我不欠你的。”
燕祁之不以为意,折回来单手扯着我的头发,眼里恨意迸发。
“你灭我满门杀我孩子,还敢说你不欠我?”
年少时的两情相悦,终究比不上他的道听途说。
我心如死灰,不再说什么。
只是在心里想着,如果哪天他相信了我说的真相,可别求着我原谅他。
因为我不会原谅他。
甚至后悔认识他。
燕祁之没在我这里继续逗留,因为顾青青派人来把他叫走了。
说是今夜约了他在船上游湖。
外边热热闹闹的。
我躺在床上,平静地感受着身下流失的血。
这个孩子来得快,去得也快。
本身他的存在会被所有人厌恶,也包括我。
如今没了,还省得我想办法拿掉。
许是因为我怀孕的事情惹得燕祁之不痛快,他又找了新的法子折磨我。
次日一大早,他就让人从床上把我拉起来去井口打水,不把那些水缸装满不许休息。
我刚小产身体还很虚弱,根本提不动。
宫人看我动作磨蹭,在一旁讽刺我:“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妃嫔呢,你如今连最低等的下人都比不上,给我麻利点!”
我沉默,看着那口井有些想跳下去的冲动。
到了晚上,燕祁之让我去给伺候青青洗脚。
我把水端进去正要蹲下,顾青青拉着他的手臂撒娇。
“祁之哥哥,这怎么可以呢,你看她身上多脏啊,等下把我裙子弄脏怎么办?”
我眉眼低垂着,只见她手臂晃动间,露出燕家祖传的玉镯。
那是燕祁之攻破城门那日,从我手腕上摘的。
他说我配不上那只镯子。
只有顾青青这样善良勇敢的姑娘才配做他燕家主母。
燕祁之嫌弃地看着我身上带血的衣裳,把我赶了出来。
他让我跪在房门外,勒令我屋内的烛火不熄就不能走。
于是,我在屋外跪了整整一夜。
耳边响着他和顾青青欢笑嬉闹的声音。
直到天亮,屋里的烛光燃尽我才艰难起身,一瘸一拐地回去。
我每天都会咳血。
从最初的胃里犯疼到最后骨子里跟蚂蚁啃食一般。
最严重的一次,是我当着燕祁之的面吐在他和顾青青的早膳上,彻底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