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萧成润景衡的其他类型小说《天上掉下个小妖精萧成润景衡完结文》,由网络作家“夷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谋心计划“外面怎么闹哄哄的呀?”一个端着脸盆的婢女好奇道。“听说是找狐狸。”另一个小丫头神态不忿地答道:“好似是王爷领回来的那女子大晚上不睡觉,让不知道那儿窜出来的狐狸吓到了,闹着王爷把那只狐狸找出来烤了给她出气呢,这不王爷早上起来就吩咐了。”端着脸盆的婢女嗤道:“真是恃宠生娇,一只狐狸就给吓着了,该是捂在手心里给养大的罢。”“男人不就是喜欢这种爱犯矫情的女子吗?”小丫头身量瘦小,看着不过十二三岁,嘴角一瞥,却满是尖酸刻薄相:“咱们姑娘正儿八经的大家出身,那哪儿不是最好的,可就是太端庄,要不怎么比不过那没事就往人身上黏的骚蹄子。”端着脸盆的婢女眉头一蹙,低喝道:“小声些,让人听了去没你的好。”小丫头哼了一声,扭身出去,继续去看人找狐...
《天上掉下个小妖精萧成润景衡完结文》精彩片段
谋心计划
“外面怎么闹哄哄的呀?”一个端着脸盆的婢女好奇道。
“听说是找狐狸。”另一个小丫头神态不忿地答道:“好似是王爷领回来的那女子大晚上不睡觉,让不知道那儿窜出来的狐狸吓到了,闹着王爷把那只狐狸找出来烤了给她出气呢,这不王爷早上起来就吩咐了。”
端着脸盆的婢女嗤道:“真是恃宠生娇,一只狐狸就给吓着了,该是捂在手心里给养大的罢。”
“男人不就是喜欢这种爱犯矫情的女子吗?”小丫头身量瘦小,看着不过十二三岁,嘴角一瞥,却满是尖酸刻薄相:“咱们姑娘正儿八经的大家出身,那哪儿不是最好的,可就是太端庄,要不怎么比不过那没事就往人身上黏的骚蹄子。”
端着脸盆的婢女眉头一蹙,低喝道:“小声些,让人听了去没你的好。”
小丫头哼了一声,扭身出去,继续去看人找狐狸去了。
婢女翻了个白眼,端着脸盆恭恭敬敬的进了屋中,对柳清影道:“姑娘,备好水了。”
柳清影摇摇晃晃地走到妆台边坐下,等着婢女侍奉洗脸。
却听婢女低呼道:“姑娘的气色怎么这般差?”
柳清影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阴冷的光,却只低头不语。
婢女猜道:“可是因为那女子害您落水染了风寒?”
见柳清影不答,婢女自以为猜到了,自顾自的道:“奴婢一会就去让人找个郎中来给姑娘看看,说起来那女子也真是过分,凭着王爷的宠爱竟然连您都欺负,这般轻浮的性子,生得再好看,怕是也得不了几天的宠爱。”
她这般说着,竟是全然忘了柳清影不过是暂且受萧成润庇护,并不是他的妻妾。
婢女说完,久久不闻柳清影的声音,顿时反应过来,忙要请罪,却见柳清影唇边忽的浮出一抹诡异的笑:“夺不了你的舍,那你便死吧。”
婢女没听清柳清影自言自语似的声音,不由问道:“姑娘在说什么?”
“你猜。”这道声音低哑无比,只听着便让人浑身酥麻,可却惊得婢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因那声音,实实在在是男子的声音。
“你怎么了?”柳清影垂首靠近婢女,忽的把她拉上起来坐到了腿上,捂住了女子惊呼的唇,神色颇为嫌弃,若不是此次重伤,急需采阴补阳一番恢复元气,他是怎么都不会选这么一个又蠢又丑的人。
他一把拽下了婢女的裤子,要采纳时才想起来,萧成润如今本就不信柳清影,若是她身边死了个婢女,怕更是一桩麻烦。
他当下又将婢女的裤子穿了回去,极其温柔的抱着婢女道:“看着我的眼睛。”
婢女不受控制的看去,只见他眼中红光一闪,婢女的神情顿时就呆滞起来。
他捧起婢女的脸,柔声道:“都忘了,一会醒了继续给我洗脸吧。”
婢女呆愣地点头,他见状,将婢女从腿上放下去,垂眸悠闲地整了整衣衫,随后便将双手搁在了腿上,一阵温暖的水汽浮在脸上,是婢女用温热的巾帕给他擦脸。
————
“昨夜你碰到狐狸了?”鸢扶一面给桐声梳头,一面问道。
桐声点头,看着镜中鸢扶的脸,伸手比划道:“这么大一只,牙有那么长,上面还挂着血淋淋的肉丝,眼睛里凶光闪闪的。”
桐声见鸢扶打了个寒颤,一脸紧张地盯着镜子,心中顿时起了些调皮心思,只见她突然双手成爪,对着镜子“啊呜”一声。
鸢扶被吓得低呼一声,正握着桐声发丝梳理的手猛地一缩,紧接着桐声痛呼的声音盖住了鸢扶的声音。
桐声捂住头发:“你好端端的扯我头发做什么,头皮都快让你薅下来了。”
“谁让你吓我。”鸢扶颇有些过不去地揉了揉桐声的头发,嘴上却道:“自作孽不可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生性怕这些东西,不过我听说你被狐狸吓到了,怎么回事,你不是素来不怕它们吗?”
昨夜那狐狸被伤得莫名其妙,桐声起初以为是她每日腻着萧成润,身上沾了龙气,可昨晚被摆在身边的佩剑吓得辗转难眠,思绪也清楚了,若真是龙气的话,为什么她扑去抱萧成润的时候,没有被伤着?
由此可见,狐狸被重伤可能是她自己的原因,在她没弄明白前,是万不敢让旁人知晓狐狸精那事的,当下只道:“我自然不怕他们,可我来这里的目的是萧成润呀,怎么能白白错过这个机会呢?”
鸢扶点头,觉得这极为符合桐声的无耻做派:“看来萧成润对你已经上心了,昨夜不仅让你留宿,今天一早起来还让人捉狐狸给你出气。”
“你的宠物被欺负了,你不过一句话就能帮她出气,你会不做?动动嘴而已,哪里就是上心了?”桐声说着,神色愤愤,腰间的绦子被她扯得不成样子:“那人昨天竟把剑放在我们之间,生怕我碰他一根手指头,比姑娘家还扭捏。”
“这般性情,若是想让他自己心甘情愿地把心剖出来实在艰难。”鸢扶愁道:“你虽渡了一次雷劫,可真正的死劫却是三魂缺一,若不补了太清阳和之气,身无胎光,多少灵丹妙药吃下去也终究是个死。”
“不能再这般慢悠悠地等下去了。”桐声放开绦子,在首饰匣子里挑了一只鸾鸟衔珠的步摇拿在手中,惹得步摇上垂着的珍珠轻晃:“得想个法子,下一剂猛药。”
鸢扶闻言来了精神,放下梳子从袖中掏出她那本厚厚的册子:“我这记着一个法子呢!”
她将书翻得飞快,指着其中一页上密密麻麻的小字道:“这个,将军一直怀疑新婚夫人是细作,任由府中妾室欺辱苛待夫人,结果夫人非但不怨将军,还爱上了将军,在一次刺杀中,舍命相救,给将军挡了一剑,用鲜血暖化了将军的心,终于取得了将军的信任和爱,从今以后夫妻俩恩恩爱爱,后来……”
桐声看着眉飞色舞的鸢扶,忍不住道:“这个夫人莫不是有病,将军那样欺负她,她还给将军挡剑?要是我,肯定帮着刺客从将军背后捅他一剑!”
“冷血!”鸢扶柳眉一竖:“要不你怎么勾引不到萧成润。”
桐声还未见过鸢扶这般有气势过,她摆手求饶,不跟被下了降头一样的人计较:“行行行,我冷血,你继续说。”
鸢扶横了桐声一眼,继续道:“后来夫人被敌军掳走,捆在城楼上,用夫人的命要挟将军一命换一命,将军当即挥剑自刎。”
鸢扶说着,热泪盈眶,双手合十感叹道:“多么可歌可泣的爱情呀。”
桐声膛目结舌:“将军就这么死了,那他不管士兵和百姓了吗?”
“才没有呢。”鸢扶含着泪瞪了一眼不解风情的桐声:“将军和夫人情比金坚感动了神仙,神仙下凡救了将军和夫人,帮助将军一举歼灭敌军,其后将军大胜而归,被皇帝封为了异姓王。”
“这是圆不下去了就把神仙拖出来了?”桐声在鸢扶要扑过来前闪到一旁,问道:“你想想你家神尊,他会做这种事吗?”
鸢扶身子僵住,拿袖子擦了擦眼泪,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怯弱:“故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夫人为将军挡剑这一举动,你想啊,如果有个人舍命救你,你是不是感动得掏心掏肝?”
桐声脑子里都是鸢扶扯到没边的故事,凭着本能默默摇头。
鸢扶语滞,随后打比方道:“若是我为了救你差点死了,你会怎么做?”
桐声道:“挖个坑把你葬了。”
“我还没死呢!”
“那就想法子救你呀。”桐声疑惑道:“干嘛要用我的命换。”
鸢扶一脸恨铁不成钢:“我看你不是缺胎光,是缺雀阴,一点感情都没有。”
桐声附和点头:“可能吧。”
鸢扶深吸一口气,不和她计较:“反正除了你,任何一个人都讲究个有恩必报,一命还一一命,断不会再怀疑提防那个舍命救他的人,而且凭你这么好看的模样,他心一软肯定会喜欢上你,你不懂,爱上一个人,就会对那个人有求必应,哪怕要你的命都心甘情愿。”
桐声缓缓点头,问道:“你试过?说得头头是道的。”
“你怎知我没……”鸢扶看着一脸好奇的桐声,神情一顿,将话咽了下去,随后扯了扯唇角,道:“你的情况和夫人那般相似,反正不要你真死,试一下也无妨。”
桐声对着镜子将步摇插到发间:“那便试一下吧,不过你去哪儿找刺客?”
“去找神尊要几个人……”鸢扶的语气越来越低,显然知道这法子八成行不通。
发间的步摇极为精巧,鸾鸟栩栩如生,坠着的珍珠色泽柔润,每一颗皆是一般大小,桐声颇为喜欢,晃了晃脑袋使得珠串相击:“你那神尊阴晴不定,向来只有他找别人,没有别人找他的份,别人没借来,反被他一掌拍死。”
鸢扶犹豫片刻:“要不,我来?”
————
时值深秋,昨夜一阵风卷过,梧桐树上的叶子越发伶仃,稀稀疏疏的各自随着秋风飘摇,桐声刚走到树下,便觉得有什么东西砸到她头上了,她“哎呀”一声,晃了晃脑袋,惹得头上珠玉相击,发出泠泠脆响。
萧成润闻声看去,顿时露出一抹轻笑。
桐声接住从脑袋上晃下来的枯叶,拿在手中抬眸看去,只见萧成润坐在廊下,手中还握着一卷书。
“你笑我!”
桐声不乐意了,鼓着腮气呼呼地看着他。
萧成润含笑对她招手,桐声走了过去,便见萧成润的手向着她伸来,她弯了腰,乖顺地配合萧成润的动作,只觉发丝被轻扯了一下,是萧成润将被挂在步摇上的发丝轻轻摘了下来。
天气渐凉,阳光底下却还是暖融融的,桐声趴在了萧成润的肩上:“是要走了吗,我见他们都在收拾东西了。”
萧成润点头:“后天走。”
桐声低低应了一声,想着自己化成人形已经六日还没有进展,语气有些低落,却觉自己的脑袋被人揉了揉:“京城气候比这里冷些,到了说不定正好能赏雪,你见过雪吗?”
“没有。”桐声把玩着萧成润的玉佩,问道:“好看吗?”
萧成润点头:“琉璃世界,琼楼玉宇自然好看。”
“那会不会很冷?”
萧成润道:“在屋中有锦衾炭盆,出去了也有手炉裘衣,自然不会冷的。”
“若是没有呢?”桐声说完,不等萧成润回答,便道:“没有的话你抱着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萧成润拿书卷往她头上敲了一下:“今日是药师佛圣诞,此地笃信百姓佛教,莲华寺有法会,可要去看看?”
桐声猛地点头:“要。”
说罢,扯着萧成润的胳膊就要将人拉起来,萧成润慢悠悠地起身:“急什么?”
桐声笑容满面,口中去抱怨道:“我这些日子都快闷死了。”
她说完,就听松辕在门外道:“殿下,已经备好车马了。”
“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
萧成润颔首,却突然被桐声勾住了脖子,随后只觉脸上一热,竟被桐声亲了一口,桐声亲完之后立即放开了萧成润的脖子,向着她的房间跑去:“你等我一下。”
心疼与否
萧成润虽在笑,可眼中却似洞察一切。
桐声脸上隐约的锐色顿时一扫而空,化作了绵绵春水,手上却往他伤口边缘轻触,担忧道:“疼吗?”
萧成润不妨之下轻嘶了一声,桐声立马就收回手对住持道:“还不快包扎,那么大个口子再等一会血都要流干了。”
住持见她娇纵,也不和她计较,手上却加快了动作,对萧成润道:“贫僧医术有限,只能草草处理止血,郎君的伤太重,还是要再另寻了名医诊治。”
萧成润点头,却发觉主持身后那老僧看向桐声的眼神颇有深意,只见老僧蹙眉道:“奇怪。”
桐声闻言,心中一提,却听萧成润问道:“什么奇怪。”
老僧又看了桐声一眼,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还未等桐声提到嗓子眼里的心落回去,又听老僧沉沉叹了一口气。
桐声:“……”
很好,你成功引起了萧成润的注意力。
以萧成润的性格迟早会问老僧什么意思,那还不如趁现在快刀斩乱麻,万一真有什么对她不利的,当着她的面说,她还可以糊弄过去,桐声想明白了,顿时往萧成润身边缩了缩:“有什么事就说,你这样看着我干嘛,很吓人好不好!”
老僧犹豫片刻,只道:“生死无常,施主当以平常心对待,珍惜当下。”
桐声听得毛都要炸起来了,心想自己魂魄不全的事竟然被看出来了,可是你看出来就看出来,干嘛用这般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既然没被看出不是人,桐声好歹松了口气,一脸懵懂的看向萧成润:“他什么意思?”
萧成润却握住了她的手,力道之大竟捏的她的手发疼,萧成润的表现让桐声忐忑起来,几乎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话了:“你……”
萧成润却突然松开了她的手,笑意浅淡,语气柔和,又带着股哄小孩子的劲:“没什么意思。”
“哦。”桐声缓缓点头,也不必再费心搪塞他了。
等到住持给萧成润包扎好,萧成润便让人离开了,留下萧成润和桐声二人相对无言。
桐声觉得不自在,没话找话:“你还疼吗?”
“不疼。”萧成润神色轻松,除了唇色略白些几乎与寻常没什么差别,更别说他斜倚在引枕上,姿态比以往更显闲适,若是只看脸确实是无事。
可肩上开了那么大一个口子,就算是瞎子,仅靠闻屋里的血腥味,也知道这人得多疼。
桐声莫名生出几分恼意:“疼就是疼,何必强撑着,让人看了更不舒坦。”
萧成润竟然从桐声不甚和善的语气里听出几分担忧来,倒是让他怔了怔:“我习惯了。”
“这习惯不好。”桐声拎着裙子往萧成润身边挪了挪,坐在了萧成润和引枕中间:“会叫的鸟儿才有虫吃,你这样子,想关心你的人都无从关心。”
萧成润垂眸浅笑,笑意有些清冷:“谁会关心我。”
“我啊!”桐声回身,额头擦着萧成润的下巴,异样的触感让两个人都顿了片刻,随后桐声拽了拽萧成润垂在胸前的发丝:“你疼不疼呀。”
明明是问他的伤,她却扯着他的头发像是在撒娇一般,萧成润看着桐声清澈的眼眸,脸上的笑意隐了下去:“疼。”
桐声眨了眨眼睛,伸手捧住了萧成润的脸,柔声安慰道:“没事,等伤好了就不疼了。”
萧成润被她的废话逗得失笑。
桐声眼眸微弯,拿开引枕,自己挤了过去,使萧成润靠在她肩上,看着萧成润衣服上的血迹,好奇道:“你一开始为什么不动手?”
萧成润道:“习武只是为了危急时有自保之力。”
桐声戳了戳萧成润的伤处,指尖却悬在上方,并没有碰到绷带:“你的意思是刚刚不危急?”
“没到最后一刻,我怎知危急与否。”桐声身上有一股独特的香气,淡淡的,让人闻了身心舒缓,萧成润闭上了眼睛:“我虽长在不见血的波澜诡谲之中,但一力降十会,利刃在前,任你如何智计百出都无用,若是早早把底牌亮了出来,今日来刺杀的就不会是仅仅几十个刺客了。”
“所以你刻意掩藏了武艺?”桐声抿唇,将萧成润垂在眉骨边的碎发理回鬓后:“今天那些侍卫突然求死就是因为知道了你会武吧。”
萧成润昏昏欲睡,低低嗯了一声。
却听桐声嗓音一转:“我也知道了,你不怕我泄密吗?”
“你不会。”
桐声放在他鬓边的手一顿,随后曼声道:“原来你这般信我呀。”
萧成润的语速低缓,有了一丝懒意,失血过多,方才那许久不过强撑,眼下却是真有些撑不住了,心里却平白生出一股较真的念头:“你若是单单想我死,便不会留在我身边百般撒娇讨好了。”
肩上这人即便再重伤困顿,心也一直都是清明的,眼下这话便是直接告诉桐声他知道她另有所图,也明摆着告诉她,他不信她。
桐声这一瞬间真有股趁你病要你命的冲动。
桐声暗自咬牙,却抱住了萧成润的头,将脸贴在了他的发丝上:“我当然不想呀,你就是我的命呢。”
桐声说罢,察觉到萧成润气息有变,她眉梢一挑,脆声抱怨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呀,我都饿了。”
萧成润睁开的眼睛又重新瞌上:“一会到了午膳时,寺中会有斋饭。”
斋饭还未送来,松柯景衡便带人来了。
松柯推门看到靠在桐声肩上的萧成润时,神色一紧,连忙走了过去,轻声喊道:“殿下。”
萧成润却没有回应,景衡见状道:“应当是昏过去了,把殿下扶到床上去躺着吧。”
景衡说完,便和松柯小心翼翼的将萧成润扶到了床上,丝毫没有理会充当靠枕的桐声。
待到桐声要跟过去看时,却被松辕拦住了:“姑娘还是先去外面等会吧,景郎要给殿下看诊了。”
桐声点头,从景衡和帘幔之间的缝隙中,看了一眼闭目躺在床上的萧成润,便转身出去了。
开了门,便对上了门外的一道道目光,是松柯又从府中带来的侍卫。
桐声被他们看的不舒坦,便去了院中石凳上坐下,不一会僧人送来了斋饭,其中便有之前小沙弥说的素饼,她拿起来尝了一个,甜甜的,却并不多好吃。
她咬了一口便要放下,却觉身后有劲风袭来,当下凭借着本能侧身一躲,撑着石桌站了起来,还未站稳,又是一剑袭来。
桐声连忙后退,看向犹自向她攻来的松柯:“你做什么!”
“自然是除了你这个危害殿下的妖女!”松柯说着,剑势分毫不弱,向着桐声攻去。
桐声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变成鸟,当下只能进屋去找萧成润,等她瞄准时机向屋中跑时,原本直挺挺站在门外的侍卫却拔剑挡在了门外。
这些人虽不敢像松柯一般动手,但皆是想她死。
桐声于是绕到一株树后,对着松柯喊道:“这其中有误会!”
松柯剑气凌厉,虽未砍到桐声,却使得枯叶落了一地:“收起你的花言巧语!殿下被你迷了心智,我可没有!”
桐声知这人知道她不是人,认定了她迷惑萧成润,眼下怎么解释都无用,只得道:“你既然都说萧成润被我迷了心智,怎么还敢杀我,不怕萧成润让你给我陪葬吗?”
“能用我的命换得殿下平安,我死也无妨。”松柯说着,一剑就到了桐声眼前,剑上带来的劲风拂动了她颊边乱发,桐声心念电转,眼下她虽能逃脱,但普通女子显然不会有如此身手,与其再添嫌疑,还不如先让松柯刺上一剑,装可怜糊弄一番拖延一下时间,反正她这么多年灵药吃着,虽补不了魂魄,身体却格外耐打磨。
桐声当即稳住脚步,故作惊慌,却站定不动,剑尖眼看就要刺到她身上,却听锵的一声,一剑横穿而来,挑开了松柯的剑。
紧接着松辕挡在了桐声的面前:“住手!”
松柯面色不善:“你也被她迷了心智?”
“我看被迷了心智的是你!”松辕道:“她是殿下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处置了?”
“她就是个祸害!殿下何等尊贵的人,竟然舍身为她挡剑,再多留她些时日,指不定殿下能把命都给她!”
松辕不禁暗恨自己方才在屋中说了萧成润替桐声挡剑的事,谁能想到素日里最沉稳的松柯,竟然会反应这么大,他当下厉声劝道:“殿下什么样的心性你还不清楚?还不快收起你的剑,你这做派先不论僭越与否,只单说拿剑追着个弱女子乱窜,也不嫌害臊!”
“弱女子?”松柯冷笑:“她可是……”
松柯说着,只见躲在松辕背后的桐声探出头来,眉梢一挑:“是什么?”
不能说,堂堂皇子明知是妖物还将其留在身边,传扬出去平白给旁人做筏子。
松柯看着桐声耀武扬威的样子,只后悔当日没有立即杀了这只妖,任由她留在萧成润身边,使得萧成润如今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眼下萧成润因她受伤,昏迷不醒,唯有此时杀她才是良机。
就算杀不了她,逼得她动了手,现了原形,众目睽睽之下,萧成润便是再难舍,也断不会将她留在身边。
同样豢养妖女,知情和不知情的结果便是天差地别。
他没有理会桐声,只看向松辕,声音低了些:“我回头再与你解释,你只消知道,留她在殿下身边必是祸害。”
松辕神色犹豫,却依然不让:“万事皆等殿下醒了由殿下定夺,你如此可是犯了殿下的忌讳。”
二人僵持间,房门被从里面推开,景衡一脸不耐:“闹腾什么,殿下都被你们吵醒了。”
“殿下喊你们进来。”景衡瞥了一眼躲在松辕身后的桐声,随后对松柯道:“还不快收了剑。”
他说罢,一挥袖子转身回了屋中。
桐声也连忙往屋中去,萧成润都醒了,松柯也不能打着为主分忧关心则乱的名头杀她了,若是还敢动手,那便是找死了。
桐声这样想着,便觉身后劲风袭来,剑气杀意凌冽比之前更甚,使得桐声顿时汗毛倒立起来,真正让她感到了危险。
眼下她也顾不得想其他,剑尖离她不过寸许,瞬息之间便可将她穿透,而她便在这瞬息之间向一旁挪去,身形几乎化作了一道残影。
她虽借助飞禽体轻的优势躲得快,但依旧被划伤了胳膊,所幸伤口极浅,出的血都凝不成血珠。
桐声从未受过伤,当下心生恼意,夺了松柯手中的剑便向他的胳膊挥去,却见他眼神僵木,丝毫没有抵抗,桐声略觉异样,手下动作一缓,被松辕趁机握住了手腕。
而松柯此时眼皮一颤,眼眸又恢复了之前的精光熠熠,先前的失神好像是桐声眼花了一般。
松柯看着桐声手中的剑,竟一时想不起来,明明打算收回剑鞘的剑为何会在桐声手中。
“背后偷袭可不好。”
松柯闻言抬眸,正撞入了桐声满是探究的眼中,他蹙眉:“你使的什么妖术?”
桐声偏头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伤:“使妖术让你杀我?”
她说罢,环视四周众人,却未曾发现什么妖怪。
她看向手中的剑,不过是一把寻常的剑而已,本不该有那么强烈的杀气,莫名的,桐声想起了那晚的狐狸精。
思及此,似有感应一般,她忽的扭头看向西墙,却只看到了灰墙黛瓦。
“怎么还不进来?”一股看似轻缓却不容拒绝的力道将松柯的剑从她手中拿出,随手一掷,长剑归鞘:“还要让殿下候着你们?”
桐声收回视线,随着景衡进了屋中。
西墙外,一个面白如玉的男子瞌眸深嗅,好似还能闻到空气中灵气馥郁的血腥味,他低笑道:“竟也不是凡人,我说怎么夺不了你的舍。”
他说着,睁开了一双吊梢眼,顾盼间魅惑至极:“就差一点儿,幸好小东西反应快,这般纯净的血,就那样死了还真是可惜。”
语惊四座
桐声听到声音,打人的动作一停,抬头看去,只见一截绣着水云纹的青色衣摆在她面前停住,她抬头,看到了神色清冷的萧成润。
她抬起手,眼睛里顿时就聚起了水雾:“疼。”
萧成润看着她微红的拳头,又垂眸扫了一眼地上那人鼻肿眼青的脸,眉梢一挑,面上的冷色顿时化开,竟有股云开月明,皎皎无双之态。
他伸手,握住桐声的手腕,将她从男子身上拉起来,桐声一脚踩在了男子胳膊上,在男子痛呼声中趔趄了一下,随即就被萧成润扶住了身子:“小心些。”
桐声点头,将拳头举到萧成润唇边:“吹吹。”
萧成润默然不语,桐声好似突然想起了萧成润之前的叮嘱,一股脑的喊道:“我孤身一人流落到此,盘缠皆无,多日未曾饮食,还请郎君可怜可怜我,予我顿热汤饭果腹!”
“……”
萧成润看了一眼身畔热腾腾冒着香气的锅,和周围一堆看热闹的人,觉得头又疼了。
他轻咳一声,道:“我看姑娘境遇艰难,不如就暂且先随我回府。”
“好!”桐声答应得极快,随即指向地上的男子,告状道:“他们欺负我。”
萧成润对侍卫吩咐道:“拖去大牢,依法处置。”
侍卫应是,拖起男子和他的家仆便要走。
“齐王殿下!”那男子挣扎着欲要求饶,刚喊了一声就被堵住了嘴,转瞬被拖走了。
一出英雄救美的戏到这里就算完了,没人敢留下继续看王爷的戏,原本乌压压的人群顿时就散了。
桐声从萧成润手中把手腕挣脱,蹲下身去看已经被侍卫扶起来坐到凳子上的老翁,轻轻拿食指戳了戳老翁捂着肚子的手:“你疼不疼?”
老翁有些不自在地摆了摆手:“不疼。”
谁知他刚说完,就见面前少女的眼睛里顿时就聚满了眼泪,鼻子抽了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老翁被吓得身子往后一仰,险些从凳子上翻了下去:“好孩子别哭了,我真没事。”
桐声仍旧哭个不停,丝毫不理会老翁的劝慰,老翁求助地看向萧成润,萧成润只好略弯了弯腰对桐声问道:“为什么哭?”
“他骗我!”桐声一脸委屈地抓住萧成润的衣袖:“明明就很疼。”
“我会给他找郎中的,你不必担心。”萧成润看了一眼自己被抓出一把褶子的衣袖:“别哭了,先起来。”
桐声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仍旧哭道:“我好害怕,那个人好凶,万一再踢一脚把他踢死了怎么办?”
萧成润干脆把自己皱巴巴的衣袖从桐声手中抽出来,按到她脸上替她擦眼泪:“你放心,那人不会再来了。”
“你骗人,你刚刚还在一旁看热闹。”桐声推开萧成润的手:“他把我兜帽挑开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你为什么不过来?”
萧成润看了一眼自己被推开的手,掸了掸皱皱巴巴又糊满了眼泪的衣袖:“你说呢?”
他的语气冷淡下来,已不像先前是那般温和。
松柯看在眼里,暗自庆幸自家殿下心思清明,到底是没被这妖精迷了心智,眼下不打算和她虚以委蛇下去了。
却见那妖精眼睛一眨,清澈的眸中盛满了好奇:“为什么啊?”
这神态好似个几岁稚童一般,上一刻还在哭鼻子,结果一句话就被转移了注意力,顿时就忘记了闹脾气的事。
萧成润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微微一笑,伸手轻抚她的发顶:“你心中清楚的。”
桐声遵循着本能蹭了蹭他的掌心,仍是一脸懵懂:“嗯?”
萧成润神情温润:“自然是因为你能应付。”
桐声双眸一弯,仍是纯稚模样。
萧成润的手掌从桐声头顶挪开,将手伸到她面前:“回去吧。”
桐声举起双臂:“要抱起来。”
萧成润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她,最后桐声失望地嘟起樱唇,将自己的手搭在了男人掌上,只见纤瘦有力的大掌将掌中那只白嫩柔荑攥住,未曾费什么力气,便将人拉了起来。
桐声顺着萧成润的力道起身站稳,便伸手向他腰间摸去。
萧成润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又做什么?”
桐声歪头仰视着他:“给我钱。”
萧成润头也不回地对松柯道:“把你的钱给她。”
松柯便是再忌惮桐声,但对萧成润的话从不曾忤逆,当先解下腰间荷包,递给了桐声。
桐声笑眯眯地接过,转身递给了老翁:“给你钱。”
老翁看着那只沉甸甸的荷包,摇头推辞:“使不得,不过就是一碗面而已,今日你帮我喊了半天,也招了不少生意,早就抵了那饭钱了。”
“不行,我喜欢你,就是想给你。”桐声这话一出,顿时语惊四方,萧成润侧眸看她一眼,却见她仍执着地把钱往老翁手中塞。
他出言解救了被桐声的话惹得面红耳赤的老翁:“收下吧,你帮了她,心意难得,她就算还你金山银山也是应当的。”
老翁听了萧成润的话,伸手接了荷包,当即就要下跪道谢。
桐声却按住了他的肩膀,扬声道:“以后谁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老翁听了桐声的话,笑道:“有贵人这句话,谁都不敢欺负我。”
待到回了府中,萧成润身边之人皆惊讶于他出去一趟却领了个容色无双的姑娘来,松辕自小伴着他长大,也少了几分顾忌,落后几步,扯着松柯就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松柯看了一眼前面牵着萧成润袖子的少女,神色复杂,口中却道:“没怎么回事,咱们殿下路见不平,救下了这位姑娘,许是觉得投缘,便把她带了回来。”
松辕一脸惊讶:“这像是殿下能做出的事?”
松柯难得翻了个白眼,硬邦邦丢下句:“爱信不信。”
松辕连忙拽住甩袖欲走的松柯:“好好好,我信,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和你说一声呢?”
松柯停下脚步:“什么事?”
“啾啾不见了。”松辕苦着脸道:“殿下难得养个解闷的……咱们要不要再找只鸟来?”
松柯看着前头不好好走路,扯着萧成润的袖子,一级一级台阶往上跳的桐声,下巴一抬:“找什么,这不是……又有个解闷的了。”
“这人跟鸟怎么一样。”松辕说着,忽的一叹:“说起来,殿下一直不近女色,眼下身边突然多出个姑娘,我竟还觉得一时难以适应。”
松柯亦是重重一叹,眉间皆是忧虑之色。
桐声身上的黑色斗篷随着她的步伐舞动,松辕盯着斗篷上的暗纹思索道:“我怎么看这衣服有些眼熟?”
萧成润的衣服,哪怕是压箱底的,松辕也是见过的,松柯虽不喜桐声待在萧成润身边,此时却少不得替他们遮掩:“江湖上行走的人多爱穿黑斗篷,看多了自然觉得眼熟。”
松辕倒也没细想:“也是,不过殿下身边的女子可不能这样穿,还得吩咐下去,给她准备衣裙。”
桐声的听力比人要好许多,松辕二人虽离得远,又将声音压低了,可传入她耳中时,却是一清二楚,正听得入神,却听耳边萧成润问道:“你怎么没去清风楼,却跑去后街的汤饼摊子叫卖了?”
桐声抿唇,似有些不好意思:“我好奇,便要了一碗,但不知道原来吃东西是要用钱的,那人便说让我替他叫卖抵饭钱。”
桐声抱怨道:“这样看还是当飞禽好,想吃什么就去吃,哪里这么麻烦。”
萧成润听了,低低一笑:“原来如此。”
桐声随着萧成润进了屋中,谴责道:“而且你的主意忒草率了些,我又不识字,那些字看在眼里都一团一团的,哪里辨得出区别,就算有钱也找不到你。”
萧成润静静看着桐声,心中觉得她或许是真的不通世事,竟脱口而出:“那我教你识字如何?”
萧成润话音落下,自己反倒愣了片刻,不过是听她叫了几声爹,还真要揽了当爹的活了。
“好呀!”他还没有来得及寻托词反悔,便听桐声一口应下,当即拉着萧成润往书房去。
萧成润无奈,只得言出必践,一面指了书桌上的东西叫她辨认,将用途一一说予她听,一面挽袖磨墨,等墨磨好后,他顿觉好笑:“我这些年倒是头一回磨墨。”
桐声丝毫不觉让素日里金尊玉贵的王爷磨墨有多难得,只好奇地用指尖沾了一点墨水,在刚铺好的宣纸上按了一个指印,抬起手看了一眼,见手上还有余墨,便又要向纸上按去。
萧成润见了,拦住桐声,拿了帕子将她指尖的墨渍擦去,轻斥道:“不许再闹。”
“哦。”桐声闻言,闷闷趴在桌上,却又让萧成润给拎了起来,随后掌中便被塞了一只毛笔,她问道:“要学写字了吗?”
桐声来了精神,挺直腰背坐好,萧成润另拿了一支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清隽有力的‘天’字,说道:“这是天。”
桐声鼻尖皱了皱:“我不要写这个。”
“那你要写什么?”
“我要写你。”桐声趴在桌上看着萧成润:“我第一次写字,就要写你的名字。”
萧成润道:“我的名字可不怎么好写。”
他虽如此说,却也耐不住桐声软磨硬泡,终是在纸上写下那三字,同时启唇念出:“萧、成、润。”
“萧、成、润。”女子清甜的声音也随之念出,莺啼燕啭,动人心弦,却是如牙牙学语般,萧成润听在耳中,心中竟有些异样,仿佛喝了一口果子酒,只觉得暖融融的,却见桐声抬头看向他,笑的弯弯的双眸中清晰的映出他的模样:“萧成润。”
“嗯。”他点头应道。
桐声却挽住他的胳膊,尖尖的下巴搁在他的肩上,一连喊了好几声。
萧成润只觉得被她喊得耳朵发热,捂住她的嘴,把她的头从肩上挪下去,指着宣纸道:“快写。”
却见桐声握着笔,在纸上歪歪扭扭画了一笔,他指点道:“稳住手腕,把笔尖提一下。”
桐声照做,却仍是写不好,顿时来了脾气,把笔丢在了桌上。
“我不写啦!”她愤愤说着,余光却关注着萧成润,却见萧成润神色不变,拎了一下衣摆就要站起身来,她忙抓住萧成润的胳膊,把他又按在席上,可怜巴巴地求道:“我太笨了,只靠看是看不明白的,要不你握着我的手写一遍,我知道怎么使力气就好了。”
桐声见萧成润没反应,当即举起萧成润的胳膊,钻进他怀中,然后拿起笔,将萧成润的手按在了她手上,随后侧首笑道:“好啦。”
萧成润发现,对着这张脸,他好似格外有耐心,这般任性又出格的举动,由她做出来,他竟还能从这张笑颜中看出些可爱来,萧成润暗自蹙眉,心想莫不真被她蛊惑了心智。
怀中软绵绵的身子不耐地动了动,有丝丝甜蜜的香气随着她的动作钻进了他鼻子里:“你还教不教我啦。”
萧成润闻言,竟真握住桐声的手,在纸上写下了他的名字。
纸上两个名字一左一右,那三字两两相对,几乎一模一样,他看着右面那三个墨迹未干的字,却突然觉得陌生,竟有股不该是三个字也不该是这个名字的错觉。
拳打纨绔
“听到了。”松柯点头:“可要跟着她?”
“不必。”萧成润悠悠道:“若她是妖,便是跟去也无用。”
“那便让她就这样走了?”松柯问道:“殿下日理万机,一会真要出去和她演一通戏,给她个身份,把她带回来吗?”
萧成润道:“难不成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养的鸟突然变成人了?”
松柯眉头蹙起:“此女恐怕另有所图,只怕那天附身桑枝的未必不是她,殿下为何让她留在身边。”
萧成润道:“我总要看看她图谋什么。”
松柯见状劝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殿下以往从不会拿自己安危冒险。”
萧成润推开窗户,看向院中的梧桐树:“我总觉得好似见过她。”
“殿下……”
萧成润抬手止住松柯的劝谏:“我自有主张,不过是只小妖罢了,陪她玩玩也无妨。”
他伸手接住一片被风吹落的树叶:“你是我身边最沉稳妥帖的,此事不必再让旁人知晓。”
屋檐上,一只小雀听了萧成润的话,展翅飞走,待飞出萧成润的院墙后,落地化作一个裹着斗篷的女子。
桐声回头看了一眼院墙,低声哼道:“你才小妖!”
她说完,转身向着后门去:“就知道萧成润没这么好骗,不如看看最后到底是谁玩谁咯。”
桐声一路避着人走到了后门,迎面看到两个婆子打开门栓,迎装满蔬果鱼肉的牛车进来,她见状把斗篷帽檐拉低,只露出下半张脸,随后大模大样地走了过去,经过婆子身边时,伸出手对她挥了挥,笑眯眯道:“早上好!”
婆子愣了愣,下意识回道:“早。”
另一个婆子见她斗篷料子极好,连忙拉住呆住的婆子,躬身行礼,又对来送菜的汉子挥手:“还不让让,别挡了贵人的路。”
桐声还没等汉子让,便已经先一步走到牛车旁,颇为好奇地在牛角上抹了一把,在那只牛扭头瞪她前,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出了后门,再往前走几十步,转个弯便到了主道上,虽然时辰尚早,但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卖汤饼的摊子也已经起锅烧水,在摊子旁走过都觉得暖和。
桐声极少到人间城邑中来,眼下看着这口大锅颇为新奇。
“郎君可要来一碗?”
桐声点头:“要!”
卖汤饼的老翁扬声道:“好嘞!郎君先去那边坐会。”
桐声一脸好奇:“我看着你弄好不好?”
“行。”老翁笑道:“一看您就是富贵人家的郎君,往日没吃过这些粗陋吃食吧。”
桐声摇头,看着老翁拿出备好的面团放在锅边,扯下一块面揉搓成韭叶般厚薄便丢入锅中,他的动作极快,不一会锅中就飘满了汤饼,等煮熟盛起后,便是满满一大碗。
桐声迫不及待地就要去端碗,却被老翁抢先一步拦住:“当心烫,我来我来。”
她收回手,眼巴巴地看着老翁把汤饼放在桌上,还未等她坐下,紫色衣袖一扬,一道矜雅的身影先一步在她对面悠然落座。
老翁一怔,看向先一步坐下的那人,正对上那人幽深的眼眸,只见那人眼中幽光一闪,老翁顿时像丢了魂一样,全然忘记了他的存在,放下碗就又去叫卖了。
桐声看向已经拿起筷子的菩提,顿时生出一腔怒火,把筷子从他手中抽出来,气呼呼地落座:“一来就抢我东西。”
菩提捏了捏她腮边软肉:“我不抢,你能吃吗?”
桐声一巴掌拍掉菩提的手:“为什么不能。”
菩提也不恼,又在筷子筒里拿了一双筷子:“你会用筷子?”
桐声:“……”
说来惭愧,在桐声满打满算不过三年的记忆中,除了一开始吃了些虫子果子,后来一直是靠吃丹药为生的,也就是最近重新当了回鸟,才开始饮甘泉,吃碧粳米,若说筷子,真的是没用过。
她抿唇:“那我用手抓着吃总可以吧。”
菩提一脸嫌弃:“粗鄙。”
他说完,夹了一块汤饼,送入唇中,一块汤饼咽下去后,侧眸去看,只见桐声的眼圈都红了。
明知桐声是装的,他还是夹了一块汤饼,轻轻吹了吹,举到桐声唇边,桐声哼了一声,做出勉为其难的样子,把汤饼含入了口中,顿时眼睛一亮:“好好吃。”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菩提说着,叮嘱道:“这面是用肉汤和的,属荤腥,最是损修为,你三魂却一,我给你吃了那么多天材地宝才勉强给你把小命吊住,你莫要糟蹋了我的药。”
听了菩提的话,桐声的眼神顿时就黯淡了下去:“那我以后和萧成润一起吃饭时怎么办?总不能干看着吧,他本来就不信我,万一怀疑我投毒怎么办?”
菩提眉梢一挑,颇为玩味:“他不信你?”
“对啊,我为了接近他钻了个鸟蛋,又重新破壳一回,平白无故认了那混蛋当爹,在他身边讨好卖乖那么久,他竟然还说我是小妖!”桐声把手中的筷子猛地拍在桌上:“总有一天,我要把那混蛋打得满地找牙跪着喊我娘!”
“你竟这般说他。”菩提低低一笑,意味不明:“他可是你的命啊。”
“还命呢,指不定他哪天不想陪我这个小妖玩了,一剑砍死我。”桐声瞪向菩提:“你说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他不舍得杀你。”菩提把桐声拍桌子的手拿起来放在掌心轻揉:“现如今只要你待在他身边,就会如愿。”
桐声眯起眼睛盯着菩提:“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比他自己还了解他呢?”
菩提执起桐声发红的手,往掌心轻轻吹了一口气:“无妨,我也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是吗?”桐声低低一笑,半真半假地道:“那你哪天坑死我,我不会变成鬼还要感谢你吧。”
“我怎么舍得你死。”菩提将桐声的手拉到心口按住,漆黑如墨的瞳中仿佛有浓浓情意:“我只想让你活。”
桐声眨了眨眼睛,忽的噗嗤一笑:“又来了,肉麻。”
菩提也淡淡一笑,放开了桐声的手:“行了,你继续玩吧,我回去了。”
桐声点头,笑得敷衍:“你慢走,一路顺风。”
没等她说完,菩提的身形就消失不见,桐声松了一口气,看着对面的汤饼,想吃又不敢吃,只得愤愤骂道:“老混蛋。”
她说完,就觉得耳边一暖:“你说什么?”
桐声身子一缩,扭头看向菩提:“没说什么呀,你不是走了吗?”
“是要走了,不过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桐声做出洗耳恭听状:“神仙您有什么吩咐?”
菩提隔着兜帽揉了揉桐声的头,柔声道:“我和萧成润,谁更好看?”
“当然是您!”桐声仰头,甩掉菩提的手,一脸真诚:“您仙人之姿,品味高雅,仪态万千,萧成润一个凡人怎么配和您相提并论。”
菩提满意点头,将一个琉璃瓶递给桐声:“这是驱浊丸,你七日吃一颗,便不惧荤腥。”
桐声一把将琉璃瓶抓在手中:“谢谢神仙,您真是貌美心善,救苦救难。”
“不谢,你这毫无诚意的话留着说给他听去吧。”菩提嗤笑一声,身影消失不见。
桐声看着男子消失的地方,神情莫测,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她回过神,看了一眼手中的琉璃瓶,将它塞进袖中,起身离开,并没有吃下驱浊丸后去吃那碗汤饼,抑或是再要一碗。
“哎!小郎君还没结账呢。”老翁的声音在锅炉后传来,桐声脚步一顿,很是迷茫:“结账?”
老翁神情一变:“郎君莫不是没带钱?”
是了,在人间行走是要花钱的。
撒腿就跑的念头在桐声脑中闪过,她脚步跟着一动。
老翁见状,拿起锅铲,戒备起来,却见桐声又坐了下去,双腿并拢,双手搭在膝盖上,坐姿乖巧极了,就连声音都清脆乖巧如刚出壳的小鸟:“我没钱。”
老翁:“……”
————
萧成润此时已经在清风楼坐了好一会了,依旧不见桐声过来,眼看渐渐到了晌午,来吃午饭的食客多了起来,闹闹腾腾的惹得他头疼,他敛眸将手中未曾饮过的茶杯放在桌上,起身道:“回去吧。”
“她莫不是趁机走了?”松柯思量道:“不应该呀,费了那么大的周章就为了接近殿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走了,还是说迷路了?若是迷路,那也太蠢了些,这样的话她怕也编不出什么假话。”
松柯说着,抬眼觑了一眼萧成润淡漠的神色:“不过就算她没说假话,那也是异类,殿下千金之躯,还是莫要将她留在身边的好。”
萧成润瞥了一眼松柯,淡声道:“你今日的话格外多。”
松柯脚步一顿,躬身行礼谢罪:“属下知罪,求殿下责罚。”
他说完,就听前面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眼下这道清脆悦耳至极的声音正在……叫卖。
“汤饼!汤饼!热腾腾的汤饼!”
他弓着身子扭头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的汤饼摊子格外热闹,一个斗篷裹身的娇小身影,正站在锅前卖力地喊着,因那声音实在悦耳,惹得人纷纷向她看去。
松柯弓着的身子一抖,险些趴在地上。
这是觉得引诱自家殿下无望,便来卖汤饼谋生了?
还真是个朴实无华踏实肯干的妖啊。
松柯心中正感慨着,却见一个男子走到桐声身边,拿一把折扇掀开了她原本遮着脸的兜帽,随着黛色的布料掀开,一张精致非凡的脸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惹得原本热闹的汤饼摊子顿时一静。
松柯今早也只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却不曾看过她的容貌,眼下不由得也晃了晃神。
“殿下……”他看向萧成润,只见萧成润双手负于身后,一副看热闹的姿态,并没有过去的意思。
桐声在一片寂静中察觉到了独属于萧成润的气息,眸光微闪,一脸迷茫地看向掀开她兜帽的男子:“你做什么?”
男子呆愣了片刻,忽地唰的一声展开了握在手中的折扇:“我是暮阳都尉的长子。”
桐声歪了歪头:“都尉?”
男子点头,深情款款道:“我看姑娘衣料华贵,却于此处叫卖,怕是一时落了难,不如先随在下去府中小住几日,姑娘如此佳人,我实在不忍心姑娘受这般委屈。”
桐声茫然摇头:“我不委屈呀。”
男子见状,向前一步,向桐声伸出手去:“姑娘不必客气……”
眼看就要握住佳人柔荑,一双沾着面粉的手却将佳人一把拉在了身后。
男子看着挡在桐声身前的老翁,面色不善:“你想做什么?”
老翁赔笑道:“这位姑娘一时贪玩,看着新奇才在我这叫卖了几句,但实实在在是富贵人家出身,眼看一会家人就寻来了,郎君便不必再辛苦了。”
“瞧你这模样,倒是拿我当登徒子防着了。”男子啪的一声合上了扇子:“郡里富贵人家的姑娘我哪个没见过,岂会由着你糊弄,依我看就是你个老不修拐卖了人家姑娘!”
男子形容霸道,又带着健仆,眼下听男子倒打一耙,围观众人或面露憎恶之色,或摇头叹息,可却无一人敢上前反驳,甚至有人怕惹火烧身,连忙离开了。
老翁却仍是挡在桐声身前,面上赔笑,却丝毫不让:“郎君莫不是忘了,齐王殿下眼下正住在咱们城里,这位姑娘的容色天下难寻,除了京城来的贵人,别处哪里见得到。”
当初萧成润来的时候可是将本地官员孝敬的美人都送回去了,男子可还记得自家那个被退回来的美人床第间是何等销魂,自然不信老翁的话,他冷笑一声:“齐王不近女色,你为了脱罪竟污蔑王爷的名声,真是胆大妄为。”
男子听了老翁的话越发确认桐声出身寻常,放下心来,一脚把老翁踹在地上,将被老翁藏在身后的桐声扯过来,还未等将佳人拥在怀里,男子就觉得手腕剧痛,竟是被桐声一口咬住,男子大怒,挥手就像桐声打去,看着她白皙的肌肤,却终究不忍,硬生生卸去了力道。
就这一瞬间的功夫,男子便觉得天旋地转,竟是被桐声压在了地上,随后脸上硬生生挨了几拳。
原本站在人群外的家仆,见自家郎君强抢民女不成,反倒被压在地上打,连忙过去要拉开桐声,却不想几人还未等碰到桐声,便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压住胳膊按在了地上。
家仆随着男子横行霸道惯了,眼下被压制住,抬头喝道:“谁!敢坏王家郎君的事,活得不耐烦了吗!”
他话音落下,便被压着他的侍卫按住头狠狠往地上撞去:“大胆!”
家仆的头顿时就被撞得鲜血直流,眼前阵阵发黑,视野模糊间,一道清隽的身影自人群外徐徐而来,他只听得那人语声冷淡:“好大的威风,王哲倒是养的好儿子。”
家仆身子一抖,扑在地上昏了过去,脑中只有两字闪过。
完了。
非礼勿视
桐声第一次吃人间饭食,只觉得她以往靠吃丹药为生的日子都是白活了,一时没忍住吃撑了,被婢女们劝着去花园里消食。
转了不久,却见湖边立着一个衣带飘飘的美人,美人似乎察觉身后有人,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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