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云荆谢余的其他类型小说《被抄家后,小锦鲤她多金多福谢云荆谢余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代号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鸡鸣三声。屋中蜡烛燃尽,一丝微光照进屋内,谢余睡得香甜。温暖的床铺,安全的环境,没有骂骂咧咧的摔筷子砸碗声,谢余满足的沉浸在这难得的清晨。四房,得知谢余在柴房失踪,谢四爷赶紧命人寻找。他还以为是那奸细露头了,兴冲冲的派人寻找,连赌场都没去。而前去打听的柳萦萦正好撞见找人的婢女,一问才知,谢余竟是四房夫人的嫡女。她惊讶咋舌,太无语了。谢余亲姐姐穿金戴银,锦衣华服,谢余身上却连个像样的首饰没有,只有一身的伤。差别可真大。想着,她赶紧回到家中,将事情告诉给了自家婆婆和夫君。“没想到,小丫头还是我堂妹。”谢云祁握着一卷书,面容平和,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讥讽,当然不是对谢余。崔六娘脸上露出一抹为难之色,拍了拍身上的药渣子,沉声道,“现在你四叔在...
《被抄家后,小锦鲤她多金多福谢云荆谢余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鸡鸣三声。
屋中蜡烛燃尽,一丝微光照进屋内,谢余睡得香甜。
温暖的床铺,安全的环境,没有骂骂咧咧的摔筷子砸碗声,谢余满足的沉浸在这难得的清晨。
四房,得知谢余在柴房失踪,谢四爷赶紧命人寻找。
他还以为是那奸细露头了,兴冲冲的派人寻找,连赌场都没去。
而前去打听的柳萦萦正好撞见找人的婢女,一问才知,谢余竟是四房夫人的嫡女。
她惊讶咋舌,太无语了。
谢余亲姐姐穿金戴银,锦衣华服,谢余身上却连个像样的首饰没有,只有一身的伤。
差别可真大。
想着,她赶紧回到家中,将事情告诉给了自家婆婆和夫君。
“没想到,小丫头还是我堂妹。”谢云祁握着一卷书,面容平和,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讥讽,当然不是对谢余。
崔六娘脸上露出一抹为难之色,拍了拍身上的药渣子,沉声道,“现在你四叔在找人,我们还是得给他们说一声。”
可其他几房与大房水火不容,若是说了,她觉得四房可能都不会管谢余了。
这时,谢云霆由自家夫人推着轮椅将他从房中带出来,听见几人聚在一起说话时,急切询问,“娘,二弟,怎么了?是不是父亲出事了?”
他双手在空中摸索了两下,眼睛上蒙着一层深色布条,显然是看不见的。
“大哥,父亲没事。”谢云祁握住他的手腕,声音宽慰道。
“云荆那小子,昨夜救了个小丫头,是四房的堂妹,我们正想办法怎么给她送回去呢。”
谢家大嫂把人送出来后,就自觉的去厨房帮着柳萦萦端饭端药。
谢云荆也乖乖在厨房里烧火。
谢云霆松了口气,手放在轮椅扶手上,好看的菱形薄唇微抿,“要不,找个晚上的时候,把小丫头送到四房门口去。”
这样不就解决了。
谢云祁一笑,敲了敲桌面,“还是大哥你聪明。”
谢云霆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似自嘲一般,又摸了下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再聪明也是个废人了。
不中用。
“不过还是得问问堂妹的意见。”柳萦萦端着滚烫的药走过来,一碗放在谢云霆面前,一碗放在自家夫君面前。
谢云祁微颔首,温润如玉的面上挂着一抹浅笑,“娘子说的对。”
柳萦萦嗔了他一眼,脸颊微红,又转身去端早饭。
“我可以不回去吗?”屋门后,谢余的小脑瓜探出来,虽面色泛白,但精神头瞧着已好了不少。
她声音轻柔,并不虚弱,带着一股抗拒的意味。
崔六娘扭头一瞧,有些意外她醒的这么快,连忙笑笑,“小余,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一声呢。”
谢余呆呆的,眼光尤为坚定,看着眼前的三人,“刚醒没多久,婶婶。”
她看崔六娘已经头发花白,可气息又不像个老年人,叫婶婶应该没错吧。
谢云霆侧耳听着,没有说话。
崔六娘听得心软,话语温柔,“我是你大伯母,这两位都是你堂哥,这是你二堂嫂。”
原来她还在谢家。
“大伯母好,两位堂兄好,二堂嫂好。”谢余乖乖的叫人,大眼睛澄澈通透,好似一颗夺目的黑曜石。
谢云祁对她一笑,莫名有种亲切感,“小余也好。”
谢余没有对他们产生防备,又继续问,“大伯母,我可以不回去吗?”
“我可以给你干活的,我什么都会。”
什么都不会的小鱼儿硬着头皮吹牛,务必要让自己留下来。
“这……”崔六娘迟疑,走过去牵住她的手,“咱们先不说这个,走,大伯母带你回去先休息着,吃了早饭再说。”
这孩子,瞧着一丁点大,倒是怪叫人心疼的。
可她不能留下她,这些年,大房就跟被人下咒了一般,时常都有不顺,府中下人害怕的跑完了,她们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家中并无多余的人手可以照顾她,也不需要她一个小丫头干活。
谢余感受着崔六娘宽厚的大手温度,迈着小步子,抬头望向她,“大伯母,小鱼不想回去,爹娘会打死我的。
她们都不喜欢小鱼,说小鱼是傻子。”
小姑娘软糯的语气中满是害怕。
这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
崔六娘心中一揪,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将她抱来躺在床上,准备给她再上一道药,“那你让大伯母想想。”
当然,这只是缓兵之计,她不敢轻易将她留下。
谢余趴下,伸手扯扯她的衣角,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大伯母,小鱼可厉害了,我可以钓鱼养你们的。”
她觉得这位大伯母身上对她毫无恶意,是个好人,兴许她后面可以跟着她们生活。
这样即使会被流放,她也不用挨打挨骂。
崔六娘被她的童言童语逗笑了,许久没有这样发自肺腑的笑过,她又摸摸谢余的小手,感慨万千。
还是闺女贴心,要这是她女儿,她肯定都要抱着亲香了。
“好,咱们先把药上了来。”
这么小就如此懂事,不知道在家中吃了多少苦头,四房的人够可恶的。
然而不等崔六娘想办法处理此事,谢家四房便自己找上门来。
神色害怕的下人将大房破败的屋门拍得哐当作响,院子里晒太阳的谢云霆侧耳细听,皱起眉头,“阿舒,娘,有人敲门。”
他腿脚不便,门口又有台阶,不好推轮椅过去,只得叫人。
只是,来人不少,不知是何人。
自从五年前大房出事后,其他几房就把大房通往主院的月亮门给堵上了,无奈,他们只得在旁边巷子里另开一扇门。
这些年,他已很少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小澜去,大哥,小澜会开门。”院子里正在玩泥巴的少年站起来,举手,傻乎乎的应答。
他长着一张和谢云荆一模一样的俊逸脸庞,眉宇开阔,眼神清澈,但又清澈得有些过分了。
“不要,小澜回来。”谢云霆担心低呼,赶忙制止他。
谢云澜在大房行三,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傻子,心智只有三四岁左右,万一门外是坏人,他根本应付不了,还会受惊吓。
谢云澜孩子心性,你越说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要跟你对着做什么。
他看了谢云霆一眼,蹦蹦跳跳的去开门,谢云霆急得推动轮椅追上去,好在柳萦萦及时跑出来,拦住了谢云澜。
“二嫂!讨厌!”谢云澜认得自家人,歪头看着她,有些不高兴的撅嘴。
柳萦萦哭笑不得,但并不纵着他,转身从门缝里瞧了下外面的情况。
这一看,她神色一变,立马有些古怪。
这不是四房的人吗?来接堂妹的?
“娘!”遇事不决就叫娘。
门外,谢四爷和周氏等得有些不耐烦,他们神色一致,嫌弃着狭窄巷子里的简陋环境,仿佛在这儿站久一点都会染上大房的晦气。
这些年,大房太倒霉了,先是崔六娘产下一对带病的双生子,一个傻一个哑,而后声名赫赫的威武大将军谢大郎又在边境遭遇敌人埋伏,勉强活下来后却成了植物人,他们的长子也在这场埋伏中被打断双腿,剜去双目,九死一生才活下来。
大房二子,十七岁的三甲进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曾经惊艳整座京城的少年郎,偏偏又被同窗下毒残害,此后病体难支。
不仅如此,还有大房长媳接二连三的流产,老二被退婚,崔六娘无故毁容……
现在这一家子是,伤得伤,废得废,前些年甚至时常遇到邪祟,搞得一个下人都不敢留下。
“去,接着敲门。
怎么回事,里面的人莫不是都死干净了,半天也没个动静。”谢四爷烦闷的背着手,盘着手里的核桃,语气不耐。
周氏掩着口鼻,眉头紧蹙,“大白天,这里还阴气沉沉,果然不是个好地方。”
回去后还得用柚子叶洗洗才行。
要不是为了谢余那个小孽畜,她打死也不会来这种鬼地方。
她现在身份可不一样了。
不等下人行动,大门被崔六娘打开,她走出两步,神色冷漠,“四弟,四弟妹,稀客啊!”
周氏被面容憔悴又脸带伤疤的崔六娘吓了一大跳,惊恐的后退两步,拍拍胸脯,“大嫂,大白天的,你走路怎么也没个声音。”
跟鬼似的。
要是晚上过来,她魂儿都要被吓飞。
“你们倒是有声音,就是放不出什么好屁。”崔六娘居高临下,抱着胳膊,毫不留情的反击。
“你……”周氏气的额角直突突,脸色都快扭曲了。
什么人啊,这么粗俗。
“行了!”谢四爷拦住她,一本正经的看向崔六娘,也没敢靠太近,“大嫂,那小孽畜……谢余是不是在你这儿?”
他听丫鬟说,见大房的人偷摸来问过谢余的消息,仔细一想,猜测那死丫头定是被大房的人给带走了。
也是,见不得谢府好的人,也就只有大房,谢余肯定也是被她们蛊惑了的。
就是有点可惜,他还以为是敌人派来的奸细呢。
崔六娘听见他的称呼,不由得大动肝火,脸色越发的冷,“是。”
“怎么,现在才想起找女儿?再来晚点,她就要去见阎王了。”
把一个六岁的受伤小姑娘丢在柴房里不管不问,可真行啊。
谢四爷脸色有些难堪,但他到底还有基本的风度,想着崔六娘一介妇人,又是他大嫂,便没跟她置气,“大嫂就不能好些说话吗?
若不是那小丫头被你们蛊惑,胡言乱语,说什么谢府要被抄家的荒诞之话,我怎么可能收拾她。
倒是大嫂,不在屋中照顾大哥,手都伸到我四房院子里来了。”
“蛊惑?我们大房多少年不与你们往来了,少胡说八道。”崔六娘将门出身,虽父兄皆已殉国,可一身傲气也不是盖的。
在家她可以自怨自艾,但对外人,她一向寸步不让。
“那不然你们怎么会把谢余带回家,有本事你把她叫出来我们当场对质。”周氏早就不爽崔六娘已久,从前仗着自己将军夫人的身份,高高在上,如今大房已经落魄得不像样,她怎么还敢如此霸道。
崔六娘拧眉,确实有些不知该作何解释。
这孩子是云荆带回来的,她们又没及时送回,是她们的不对。
周氏勾唇,得意一笑,十分满意她吃瘪的模样。
“我这就让小余出来,跟你们回去。”崔六娘心中叹息一声,气势矮了半截,转回主题。
“可别!”周氏眼尾上挑,及时出声阻拦,颇有些嫌弃的说道,“这死丫头,我们可养不起。
以后啊,就拜托给大嫂了。”
她今早听了儿女的分析后,觉得十分有道理。
谢余如今性子古怪,养在四房只会坏她们的名声。
她女儿高嫁伯爵府,儿子又是未来的状元之才,要是家中有个疯癫的妹妹,定然会影响她们将来的前途。
为此,她们一家子商量了一下,索性就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大房算了。
反正谢余长得也不漂亮,性格恶劣,还满嘴谎言。
一个不中用的女儿,留在家中也没什么意义。
“什么意思?”崔六娘怔了一下,神色狐疑,很是费解的盯着眼前的夫妻俩。
她们不是来带小余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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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候谢府,西侧院
刚在妾室身上吃了瘪的谢四夫人周氏听到自己小女儿说侯府不久就要被抄家,他们一家子都要被流放,惨死在天灾人祸中时,气的她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你个没脑子的死丫头,胡咧咧什么,侯府怎么可能被抄家。”
“老娘看你是吃太饱,睡昏头了,还不快滚回你屋里去。”
发梢枯黄,略有些瘦弱的小姑娘当场摔倒在地,一双好似会说话的明亮眼睛顿时呆滞住。
屋中奴婢心肝一颤,却也都见怪不怪的耷拉下脑袋。
这时,无人敢触自家夫人霉头。
四小姐不得夫人喜爱已久,庶出的两位小姐都比她日子好过。
唉!
极重的巴掌当场就打得年仅六岁的谢余嘴角渗血,娇嫩的脸蛋瞬间高高肿起。
谢余小手捂着脸,眼眶微微泛红,显得有些可怜,可她神色十分倔强,强忍着眼泪,“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信我,我没有骗人。”
预知神通是她钓到的第一个技能,她真的梦见侯府被抄家了,死了好多人呢。
不信就不信,为什么要打她嘛。
谢四夫人瞪大眼睛,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将谢余从地上揪起来,使劲戳她脑袋,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小孽障,听不懂人话是吧。
老娘给你说,要不是你命好,这辈子怎么可能生在侯府呢。
你知不知道你祖父是谁,他可是正一品的侯爷,当朝太师,权势滔天。
你姑姑是宫中贵妃,你表哥是皇子,你二叔是尚书,三叔是将军。
抄家?这天下谁敢动我们武安候府。”
谢家人在夏国就差没横着走了,谁敢动谢家一根汗毛。
死丫头,寻她晦气。
“你姐姐马上就要成亲了,你少给老娘说这种晦气话。”
可是……可是她梦里发生的事情,不会有假。
石榴说了,抄家是很可怕的事情,不仅没有吃的喝的,还会死很多人。
她不想没饭吃。
呜呜呜~
她好不容易有个转世的机会,只想安稳度过,努力积攒功德,要是被抄家,死在半路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她的神魂状态。
谢余本是条贪生怕死的小鲤鱼,辛苦修炼百年,结果被龙太子的飞升天雷误劈,险些灰飞烟灭。
还是她姨妈鲤鱼大仙及时出手收拢她的神魂,又帮她找到老龙王算账,让她得以重新转世投胎。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该转世去修仙界的她,又被拉到这个奇怪的低等世界,还成了什么侯府四房的小女儿。
这个小姑娘是个傻的,听下人说,是生产时在娘胎里憋太久,导致脑子从小就不怎么好使。
没办法,来都来了,谢余又联系不上自家姨妈,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看着小女儿呆傻的模样,周氏风韵犹存的脸上就满是怒火。
要不是生她时伤了身子,自己也不至于再难有孕。
若她能像自己姐姐一样冰雪聪明、德才兼备也就罢了,可她偏偏是个傻子,不仅成了她明面上的耻辱,暗地里,连带着全家都被她拖累了。
周氏揪了她两下,将她当做出气包一样,又嫌弃的将她往外推,“听清楚了吧,听清楚了,就给我滚。
石榴,你是死人啊,还不快把你家小姐给我带回去关起来。”
谢余捂着肩膀,疼得小脸发白,又被她凶狠的模样吓到。
记忆中,小鱼儿的娘亲也是个很凶很凶的人,她不喜欢孩子里最弱的自己,还是姨妈把她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她修炼,将她扶养长大。
一百年过去,她的亲娘没能渡过大劫,身死道消,被她宠爱长大的孩子也失去庇护,成了海兽的盘中餐,只有她,小心翼翼的活了下来。
一个模样清秀的小丫鬟连忙走进来,一个劲儿的赔不是,然后拉着谢余往外走。
待离开院子,石榴没好气的斜了她一眼,抬手掐在她单薄的背上,“说了让你不准胡闹,这下好了吧,怎么没见夫人打死你。”
石榴就没把谢余当做正常人,毕竟她傻了六年,上个月发了一场高烧后,才慢慢变得正常,可也整日沉默寡言的。
哦,除了最近喜欢钓鱼以外。
只是今天不知怎么的,一睡醒就开始有点不对劲,非要让她带着来找夫人说事情。
石榴挨了主家的骂,把不好的情绪也全都发泄在了谢余身上。
谢余吃痛,脸上顶着一道通红巴掌印,模样可怜的缩了下身子,不想跟她争辩。
这个世界没有灵力,她施展不出法术,而这具身体太瘦弱,根本不是这个丫鬟的对手。
谢余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任何可能会对自己造成更大伤害的事情,她都会选择用隐忍来规避。
可她并未就此放弃,她还得把这件事儿告诉其他人,她想,总有人会信她的话吧。
但石榴不给她机会,连拖带拽的将她给拉回自己屋子,然后将门锁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照顾谢余是府中最轻松,却也是最没油水可捞的事情,石榴恨不得离谢余远远的。
先前的谢余还好,除了吃饭睡觉从不惹事,现在的她,疯疯癫癫,比以前更难照顾,她得想办法打点一下管事,将她调到别的院子去。
谢余站在空荡而破旧的屋子里,没有言语,只是默默擦掉了嘴上的血渍,准备另外想办法。
她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她们会不会相信自己的话?
穿着不太合身的旧衣裳,谢余走到窗边,顺利翻窗而出。
谢清舞正在自己屋子里试穿嫁衣,脸上表情喜滋滋的,不停的让婢女把自己的发髻梳高些。
她可是高嫁,未来的世子夫人,以后再没人敢轻视她了。
一想到自己能嫁进伯爵府,她心中就一片火热,也不枉费她在莫天明身上费那么多功夫。
这时,一个小脑袋瓜从门口探进来,谢余看了看热闹的屋子,犹豫片刻,小声的叫了一句,“大姐!”
谢清舞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嘴角都要咧到太阳穴了,根本没有听见谢余叫她,还是婢女提醒她,她才转头瞧去。
这一看,她脸上立马露出嫌弃的表情,眉头一皱,语气生硬,“你来干什么?不准进我屋,小傻子!”
看见她,谢轻舞又想到另一件事,她大婚之日,一定要让娘把一这傻子给关起来,不准出现在她的喜宴上。
“大姐,我有事儿给你说。”谢余感受到她赤裸的恶意后,抿着嘴角,心里有些忐忑。
谢轻舞不耐烦,挥挥衣袖,“滚滚滚,喜鹊,给她两块点心给我赶出去。”
别脏了她的院子。
她们没什么好说的。
有她这么个傻子妹妹,她在京中没少被人笑话。
“大姐……”谢余又叫了一声,小手指抠着大门,表情呆呆的,“大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给你说,你听我说完行不行,我不进去。”
“……说吧!”谢清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撇了下嘴,勉强同意下来,但视线已经从她身上移开。
谢余眨眨眼睛,灵动的眼眸中多了一丝名为希望的光芒,赶紧开口,“大姐,我昨天晚上梦见……梦见鲤鱼大仙了。
她说我们侯府不久后要被抄家,全家都会被流放到边关去,路上会遇见天灾,死了很多人,你也死了。”
谢余没有注意到谢清舞一点点变得阴沉的面容和屋中逐渐诡异的气氛,还在继续往下说。
“你能不能不要嫁人,他不是一个好人,他会欺负你的。
侯府被抄家的时候,他会休了你的,你怀了小宝宝,吃不到东西,被活活饿死了。”
砰!
谢清舞怒火中烧,用力一拍桌子,一张漂亮的脸蛋儿扭曲到极点,猛地站起来,“我还没出嫁,你就咒我被休,谢余,我要打死你。啊啊啊!!”
什么抄家,什么流放,她还被休?
她就知道,自己不该心软听小傻子说话,这下好了,她现在快要被气死了。
谢清舞狂躁,左右环顾两下,抓起架子上的鸡毛掸子就朝谢余走去,眼中凶光四射,“谢余,你个口无遮拦、烂心烂肺的小蹄子,你敢咒候府,咒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在又报废了一个鱼钩后,谢余看着悄悄捶腰的二嫂,选择收手。
她也手酸了。
谢云荆面前的衣摆都被水打湿透了,他不知道自己卖了多少鱼,反正他已经条件反射到看见一条鱼就想串起来的程度。
只有谢云澜,无忧无虑的在旁边玩着。
晚上吃饭前,崔六娘照常还是先端着饭菜去喂谢翀。
谢余哒哒哒的跟上,想要寻求适合的时机给他下药。
当然,此药非彼药。
可还没等崔六娘开始给谢翀喂饭,就见床上的谢翀猛地抽搐起来,口角流涎,面目狰狞。
“夫君?大郎!!大郎,你怎么了?”崔六娘吓得脸色苍白,赶紧扑上去替谢翀把脉施针。
谢余愣了一下,也迈着小短腿冲到门外叫人,“大嫂,二哥,不好了,你们快来呀。”
众人一窝蜂的涌入房间,都被谢翀的情况给吓到了。
“爹!”
怎么会这样?
“咳咳,爹……”谢云祁急得直咳嗽,眉头紧锁,满是担忧的来到谢翀旁边,替崔六娘摁住他。
谢云荆慌了神,啊啊啊啊的连叫着,急得红了脸。
谢云霆手脚并用爬着进来,满脸慌乱,心中痛苦万分,“爹!娘,爹怎么了?”
入目是一片黑暗,耳边是亲人的啼哭,谢云霆只恨自己太无能,连爹最后一面也不能见到。
顾明舒赶紧将他扶起来,眼泪汪汪的来到床旁。
屋中气氛骤然一变,尽管崔六娘用尽一切手段,还是没能止住谢翀病情的变化。
谢翀喷出一口鲜血,浑身僵直紧绷,只剩最后一口气。
“夫君!”崔六娘痛不欲生,趴在床边,身形看起来单薄无比。
她知夫君大限将至,可没想到这么快啊。
为什么不再等等,等她医术足够精湛的时候,她一定有办法救他的。
“娘,我去外面请大夫来吧。”顾明舒抹了把眼泪,焦急的说道。
难道公爹真的就走到了这一步了吗?
谢云祁握住谢翀骨瘦如柴的手,眼中泪水模糊了视线,声色喑哑,“爹,你别抛下我们!”
他爹忠勇半生,竟落得这么个下场,他当真是觉得老天无眼啊。
谢云澜站在角落里,抠着裤腿,表情傻傻的,可他依稀能感受到,床上躺着的人,对他而言很重要。
他有些不开心,走到谢翀床边,扯扯他的裤腿,“起来,你起来!”
“云澜,听话,别胡闹!”柳萦萦满眼含泪,上前拉住谢云澜。
谢余站在众人身后,眼露焦急,她应该用什么法子把丹药给大伯父吃下去啊。
屋中这么多人盯着,她想出手都没办法。
可再不快点,她大伯父都要死了。
拒绝了大儿媳的提议,崔六娘痛心疾首,伸手抚摸着自家夫君的面容,替他轻轻擦去嘴角的血渍后,忍痛开口,“去吧,去准备东西吧。
让娘和你们爹单独呆一会儿。”
她知道,夫君已经撑不住了。
他撑了五年,辛苦他了。
谢翀犹如一个骷髅一般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崔六娘的眼泪落在他脸上,她慢慢趴在他胸口,听着他一点点寂灭的心跳,绝望的闭上眼。
众人不愿离去,个个哭的跟泪人一样。
忽然,屋中响起谢余清脆的声音。
“大伯母,小鱼还没来得及孝顺大伯父,让小鱼敬大伯父一杯茶可以吗?”
谢余端着一杯少量茶水,跪到崔六娘身后,神色异常乖巧,满眼澄澈。
崔六娘闻声,缓缓回头,眼泪翻涌而下,欣慰的点头。
“好孩子,要你真是大伯父的女儿就好了,老头子一定会很开心的。”
真懂事啊。
她伸手半搂住谢余,眼泪落在她额头上。
谢余端紧手中的茶杯,生怕撒出来。
“娘!”
她抬头,看向崔六娘,干脆的叫了一声,“她们不要小鱼,娘收留了小鱼,您和大伯父就是小鱼的爹娘了。”
崔六娘抬头,泪水四溢,却是笑了起来,“好,好好。”
她拿过谢余手里的茶,温柔抚摸着她的发丝,“娘帮你喂,你爹今后泉下有知,一定会保护咱们小余的。”
多好的孩子啊,可惜老头子再也看不到了。
睁了睁视线模糊的双眼,崔六娘吸吸鼻子,拭去脸上的泪水,在谢云荆的帮助下,小心的将茶水喂到谢翀口中。
为了避免太多喝不完,谢余就只倒了一口,并不多。
她有些怕撒了,目不转睛的盯着。
好在崔六娘照顾谢翀多年,手法娴熟,愣是一点都不剩,全给喂进去了。
“老头子,喝了这杯女儿茶,记住你也是有女儿的人了。”
崔六娘自言自语的说着,抿着嘴角,露出一抹温厚的笑容来,像是在替他开心一样。
谢云祁和谢云霆早已泣不成声,他们二人都是跟在谢翀身边长大,父子感情深厚,全然无法接受谢翀的离去。
今日之后,他们就再无父亲了。
众人整齐的跪到了谢翀床边,谢云澜磕着头,身形摇摇欲坠。
谢云祁面色青白,方才受了惊,可还是强忍着不适,要送谢翀最后一场。
谢余跪在谢家四兄弟中间,小小的身子被烛火笼罩着,眼睛紧紧盯着床上的人。
怎么还没动静?
一旁是哭不出来的谢云澜和哭的昏天黑地的谢云荆,顾明舒和柳萦萦出去准备寿衣了,并不在此。
崔六娘握着谢翀的手,花白的头发中又生出许多银丝,眼神都混浊了些许,通红的眼眶自始自终就没有干过,眼光明明灭灭间,她也耗尽了所有的心气。
就在这时,床上干尸一般的谢翀突然坐了起来,双目微睁,喷出一口暗红色的血块。
哭泣的众人一愣,哭声戛然而止,眼睛猛地睁大。
只有看不到的谢云霆还在继续痛哭。
崔六娘张了张嘴,神情惊愕,“夫……夫君!”
别吓她啊,这是怎么了。
谢翀僵硬的转动脖子,慢慢撑开沉寂已久的眼皮,枯井般的眸子染上点点细碎的光芒,喉间艰难吐出两个字,“六……娘……”
噔!
话音刚落,他又倒了下去,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谢云霆怀疑自己脑子出问题,产生幻觉了,他怎么好像听到爹说话的声音了。
刚才的两声响动是什么?
他摸了摸旁边的谢云荆,扯扯他衣服,察觉不对,“二弟……”
怎么大家都不哭了。
发生了何事。
谢云澜胆子小,躲到谢云荆身后,还不忘扯上谢余,惊吓高呼,“诈尸…爹……诈尸……”
谢云荆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快速收了眼泪,推了推前头的崔六娘,眼神警惕。
谢云祁震惊中,看着睁着眼气息死灰复燃的亲爹,他揉揉眼睛,又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真的没看错?
爹醒了,爹居然醒了!
“大哥,说出来你不信……咳咳……”
他也不是很相信。
可事实就是爹真的醒了。
“夫君!!”崔六娘脸上表情变化莫测,心跳如雷,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醒了,她家老头子醒过来了。
她急忙扑上去,在他面前挥挥手,着急道,“夫君,你再叫我一声,再叫我一声!”
她一边说,一边摸上他的脉搏。
脉搏强劲有力,犹如大江大河一般稳固澎湃,简直不是一个将死之人该有的脉象。
不会是回光返照了吧?
崔六娘的心沉了沉,眼泪再度续上。
谢翀眨眨眼,声音呕哑嘲哳,费劲的扯动脸上所剩无几的肌肉,“六……娘……我妻……”
怎么瘦成这样了,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
还有,他睡了多久了,怎么感觉身子这么重啊。
现在是何时辰了?
怎么他们都在哭呢。
“老大……”
他抬头,看了眼触地不起的大儿子,嗓子因为喝了些茶水,并没多难受,“老二……小澜,荆儿……”
“爹没事……”
而且他怎么还听到自家夫人说他有个个女儿?
难不成他出征时,六娘有孕了?
那倒是让他怪不好意思的,都要当爷爷的人了。
但他的女儿,定不会叫旁人看轻了去。
“!!”崔六娘瞳孔震颤,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使劲擦擦眼泪,惊喜异常,“大郎。”
这样子清醒,一点也不像回光返照啊。
对劲又不对劲的。
“爹!”谢云祁欣喜,赶紧上前,不可思议的打量着面色逐渐从灰白变得红润的亲爹,声音轻颤,“爹,我是云祁啊!”
“……”谢云霆收了哭声,有些懵。
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能欺负他一个瞎子啊。
“爹?”
方才叫他的人,是他爹吧。
谢翀抬手想要摸一下崔六娘,却发现自己不仅没力气,还骨瘦如柴,皮肤蜡黄发暗,一只大手跟骷髅架子似的。
再一看明显苍老了十几岁的妻子和眼睛上蒙着布的大儿子,他眉头紧锁,沉默下来。
家中可是发生什么变故了?
谢云霆摸索着上前,消瘦的面容看着无比憔悴,“爹,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你是不是醒了。”
谢云祁胡乱擦了下眼泪,护着谢余和谢云澜,哭腔还是分外明显,“大哥,爹醒了。”
他恍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爹在呢。”谢翀应了一声。
谢云澜从他背后探出个脑袋,傻乎乎的盯着谢翀,撇撇嘴,“好丑!”
崔六娘可顾不得跟他计较这话,连忙握着谢翀的手,又给他诊脉,破涕为笑。
“夫君,你可记得如今是多什么年?你叫什么,家住何方?家中有几口人?”
太不可思议了,这是崔六娘第一次见到重病在床多年的植物人还能醒来,并且体内沉珂尽数消失的例子。
“今年……”谢翀转头盯着头顶半旧的床幔,仔细思索了一下,缓缓道,“今年是阜新历二百六十五年,我……我叫谢翀,家住京城武安侯府,家中有七口人。
不,八口,老大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对吗?
六娘。”
谢云霆闻言,心中悲痛,低垂头颅。
不对,他的孩儿没能生下来。
崔六娘笑容浅浅,抚摸了一下他微乱的发髻,眼中泪水从绝望变成欢欣,又带着点点痛心,“夫君,你睡了太久。
今年已经阜新二百七十年了。
没关系,这些我都会后面与你详说的。”
“你现在可有何处不适?”
谢翀惊愕的张了张口,这么说,他睡了整整五年?
难怪看小澜和荆儿的面容不像是十岁左右。
原来都过去这么久了。
他哑然无声,摇摇头。
他没有哪里不适,反倒是好得很。
屋中沉默之际,顾明舒和柳萦萦回来了,她们抱着一堆东西,不停抹眼泪。
可等进了屋,两人傻眼了。
这坐起来在喝粥的人,不是自家公爹又是谁?
她们约不是看错了,看到不该看的脏东西了。
“娘……”顾明舒吓得直后退,一把将柳萦萦护在身后,面皮紧绷。
“舒儿,萦萦,没事,别怕。”崔六娘懂她的害怕,赶紧开口安抚,又将碗递给谢云荆。
“你们爹吐了口瘀血,反倒是清醒了。”
她光顾着震惊,但是忘记两个儿媳去买寿衣去了。
醒了?顾明舒不由得大喜,可……
她连忙把手里的东西藏在身后,尴尬的笑笑。
崔六娘倒是不在意,如今老头子醒了,脉象也好,这东西也应该用不上。
但买了就算了,放在家里冲喜吧。
今晚可真是让她惊心动魄。
谢翀喝着给谢云祁准备的鱼片汤,几碗下肚,面色越发红润,一点也不像是将死之人。
一家人就这么齐整的坐在屋中,谢云澜摸摸空瘪的肚子,不满蹬腿,“娘,饿!”
为什么他就可以吃饭,而小澜不行。
他好饿好饿啊。
崔六娘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早已过了晚饭多时。
“好好好,娘让你大嫂带你去吃饭。”
不过这么久,桌上的饭菜应该都凉透了吧。
“舒儿,辛苦你了,和萦萦一起带着小余和小澜吃饭去吧。
云祁也去,你身子弱,不经饿的。”
“好的,娘。”顾明舒没有拒绝,开心的点点头。
公爹醒了是件好事儿,她总觉得现在家中情况似乎都在慢慢好转。
好像自从堂妹来了以后……
她起身牵着谢余和谢云澜往外走,谢云祁并不想离开,只是给了柳萦萦一个让她先去吃饭的眼神。
谢翀盯着谢余小小的背影,盘腿坐在床上,叹口气,“六娘,咱们女儿的身子是不是也不好?得好好补补了。”
太瘦了吧,他瞧着都心疼。
崔六娘微微抿唇,心情愉悦之际,和他打趣起来,“你一把年纪,哪能生出这般乖巧的女儿。”
谢云霆面目狰狞,额角已经遍布汗水,他此刻咬着牙关,感觉自己的双腿就像被人用无数根棍子在重重的敲击一般,痛,痛彻心扉,四肢百骸都跟着在锥痛。
他有些听不清顾明舒的话,只是摆手让她走远一点,怕误伤到她。
“唔……”又一波疼痛来袭,他闷哼一声,昂着下巴,脖子上青筋充盈,双手握紧石头,有种想把腿给切掉的冲动。
好痛,太痛了,比他腿疾发作都还痛。
若非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他真有些难以承受,这样绝望的疼痛让他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满是鲜血的夜晚……
可意外的是,他渐渐发现痛楚在向下蔓延,落在他早已粉碎的小腿和双脚上。
这种感觉,让他忍不住落下一行热泪。
他的腿有救了是吗?他能感受到双腿似乎慢慢在回应他的身体。
太不可思议了。
崔六娘握紧谢余的手,脸上挂着浓浓的担忧之色,心中不断为谢云霆祈祷着,谢翀搂住她肩膀,安慰的给予她力量和依靠。
身为父母,最见不得就是孩子遭罪,眼下别说崔六娘了,谢翀都差点哭出来。
好在谢云霆叫了几声后,情况逐步好转,脸色没有那么扭曲,身子也放松下来。
可他腿上还是痛着,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一刻钟左右,才彻底消失。
所有人都为他揪着一颗心。
顾明舒给他喂了一杯灵泉液,期待的看向他双腿,声音恍恍惚惚,“夫君,你感觉怎么样?”
她刚才看见夫君的腿在动,应该是好了吧。
就让上天眷顾他这一回吧。
谢云霆抿着嘴角,深吸一口气,试图控制小腿抬起来,但似乎不行。
他还是没感觉。
失落萦绕在他心头,为了避免被其他人看出来,他镇定的点点头,“好像有一点感觉了。”
他的腿当年能保住就已经是奇迹,不能行走也无所谓,他早就习惯了。
今晚,就当是他的一个梦好了,梦醒了,一切又都恢复原样。
“真的吗?”顾明舒激动万分,伸手去摸他的腿,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珍重。
她就知道,夫君一定可以站起来的。
忽然,谢云霆感觉到自己腿上有什么东西划过,他愣了一下,惊讶道,“阿舒,你是不是在摸我的腿?”
难道他真的恢复知觉了,只是暂时动不了而已?
“对!”顾明舒这下又高兴起来,摸了摸他两条瘦弱且遍布疮痍的双腿,脸色一点点变得惊喜,“夫君,你感觉到了吗?”
谢云霆心中涌入一番暖流,自己也伸手摸了几下,还比较用力,“能,我终于能够感受到腿上的知觉了。”
“爹,娘,妹妹,我终于又可以站起来了。”
他的腿,久违的知觉啊,他都差点忘了是什么滋味。
顾明舒拍开他用力的手,嗔怪道,“别乱动啊,还得慢慢养着,这才刚有感觉呢。”
只要是在朝好的方向走,她就满足了。
崔六娘捂着嘴,眼中热泪盈眶,又赶紧弯腰抱起谢余,“小余,你大哥可以站起来了,娘一定不是在做梦吧。”
她根本不敢奢望的事情,就在今日变成了现实。
谢余不由得开心一笑。
她看着家里人逐渐变好的画面,心里也很满足。
她想,以后家里只会越来越好的。
谢云霆再三对谢余道谢,浑身都在激动的颤栗。
崔六娘看着时辰,又连忙抱谢余回去睡觉了。
空间里,只剩谢云霆夫妇俩,即使谢云霆没了双眼,他也知道此刻自家夫人在瞧他。
无声的温馨氛围弥漫在两人周围,谢云霆伸手抱住她,两人依偎着,一个哭一个笑,然后两人又一起傻笑,有种苦尽甘来的心酸和幸福。
谢余刚睡着,就开始做梦。
不过这个梦很真实,她立马就明白了,又是预知技能上线。
这次,她专注的盯着这个梦境,生怕错过什么。
不过这个梦境很奇怪,梦里出现的地方似乎不在侯府,也都是些她不认识的人。
她此刻站在一座类似于庙宇后门的地方,周围雾茫茫一片,眼前有一扇褐色小门,她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就见一个瘦不拉几,穿着单薄,浑身是伤的小男孩儿从她身侧经过。
小男孩儿瞧着跟她差不多大,身子十分瘦弱,身上背着一捆不轻的木柴,双手满是皲裂的冻疮,脚下踩着一双露着脚趾的草鞋,补丁的衣服皱皱巴巴,还带着陈年污渍。
他步伐摇晃的走着,抬脚上台阶,结果脚下一个不稳就摔倒在了地上。
木柴跟着滚落,他趴在地上,额头触地,双手也因此裂开,开始流血。
谢余下意识想去扶,但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让她意外的是,小男孩儿没有哭,也没有露出任何难过的表情,只是麻木的站起来,重新把木柴捆好。
他看不见谢余,所以只是按照原有生活轨迹,继续进行着。
推开那扇小门,他脸上才露出一个胆战心惊的表情。
谢余跟着走进去,见他瞧见厨房没人时,狠狠松了口气,又将背回来的柴火堆在墙角位置。
一个穿着术士衣服,脑满肠肥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小男孩儿身后,不等他反应过来,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小贱种,这么晚才回来,怎么不叫外面的野狼将你吃了你。”
噗通!小男孩儿又摔倒在地,长期的挨打让他产生了条件反射,立马抱着脑袋,蜷缩在墙角处。
但他没哭,也没求饶,只是默默受着。
他知道,哭喊是没用的。
男人朝他身边啐了一口浓痰,目露凶光,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对着他的小脸就是两耳光,“没出息的小贱种,废物,话都不会说,养你不如养条狗。”
小男孩儿本就虚弱,被这么一打,径直就晕了过去。
男人见状不妙,探了下他的呼吸,确定只是晕过去后,将他像丢垃圾一样丢到地上,厌恶不已,“可惜啊可惜,堂堂侯府嫡出的小公子,却像条狗一样只能在我身边摇尾乞食。
要怪就怪你曾祖父,怪他将你调包出来,当做谢府的挡灾人。”
他说完又去厨房取了一把小刀,回到小男孩儿身边,割破他的手腕取血,眼中泛着冷寒阴光,“瞧你也没几日活头,反正过不了多久,你也没用了,这次就多放些血吧。”
谢余阻止不了,却被男人刚才所说的那番话震惊到。
原来还是跟谢家有关系。
可这个孩子……
她忍着难受的心情,仔细看了看他红肿的小脸,又根据刚才看到的模样,心中略一思索。
她好像听娘说过,大嫂之前怀过一个孩子,可是八个月大的时候早产没保住。
会不会……
谢余想着大哥大嫂的外貌,再看这个小男孩,越看越相似,也越看越心惊。
男人放了满满一碗血,在这道新鲜的伤痕旁边,还有大大小小许多条其他旧伤,气的谢余眼睛都红了,冲他大叫起来。
可这一切都是无用功。
在梦里,她阻止不了任何人。
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大哥大嫂的孩子,他这样的行为都是令她不耻,令她想一尾巴抽死他的。
不能再放了,眼见小男孩儿脸色越发苍白,呼吸也逐渐微弱,谢余心里噗通噗通狂跳不止。
“住手!”
谢余猛地惊醒,却瞧见崔六娘拿着衣服温柔的在床边叫她。
“怎么了?小余,娘吓到你了??”崔六娘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摸着她汗涔涔的小脸,神色关切。
是不是孩子昨晚睡太晚了,还没睡够就被她吵醒了?
怎么这么多汗,里衣都湿透了。
谢余大口喘气,缓了一下,扑进崔六娘怀里,赶紧跟她说这事儿,“娘……”
崔六娘的手抖了抖,表情逐渐从认真变得凝重,再到不可思议。
她捧起谢余软乎乎的小脸蛋,呼吸急促,险些快要喘不过气来,还得压抑心头的气愤和痛苦,“小余,娘信你的,信你!”
所以,当年的那个孩子根本就没早夭?只是被掉包了?
主要是当年老大媳妇生产时,她不在京城,具体什么情况她并不知晓,等她回来时,孩子已经被稳婆处理了。
都怪她,都怪她当年只顾着去边境接家里的老爷们,忘了多留人照顾儿媳妇。
崔六娘手抖的厉害,抱紧谢余,深吸一口气,赶紧给她穿上衣服,“走,我们找你二哥去,你给她们说说那是什么地方,我们得去把那个孩子找到。”
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要验证一番,如果是真的,那她一定要掀了侯府,替她大儿子一家报仇。
至于为什么不先找老大,她怕他们疯起来,自己控制不住。
孩子是她们俩这些年来的心结,她甚至都不敢提起。
谢云祁听闻此事,惊得咳嗽不止,脸都红了,他拉着谢余的小手,“妹妹,真长得跟你大哥大嫂很像吗?”
难以置信。
谢余点点头,很是认真的说道,“我觉得很像,眼睛长得很像大嫂,鼻子嘴巴像大哥,而且我有种感觉,他就是我们家的人,不然我也不会梦见他。”
“老二,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你妹妹说那个孩子受了伤,又被人欺负,怕他撑不了多久,所以我们得赶紧找到他。
只是你妹妹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也不是在侯府,你在京城待的最久,你想想可能会在什么地方。”崔六娘掐着掌心,按捺住自己惊颤的内心,双腿都有些发软。
如果能找回那个孩子,她有的是办法验证是不是老大的亲生孩子。
谢云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摸了摸谢余的小脑瓜,轻咳两声,“好,娘,你别急。”
“妹妹,你给二哥说一下你看到的建筑,或者那个坏人长什么样?”
如果那个孩子真是大哥的儿子,他不敢想象,大哥和大嫂会疯成什么样。
天呐,他一向镇静的内心都掀起了滔天巨浪。
谢余仔细给谢云祁描绘起来,柳萦萦给他拿来笔墨,兄妹二人一个说,一个画,尽可能的复原谢余看到的画面。
崔六娘在旁边急得满头大汗,可也不敢打扰她们。
柳萦萦刚嫁进来没一年,对当年的事情并不清楚,只是偶然间听过一些风波谣传,说谢家大房的大少夫人是个克夫克子的命,怀了好几个孩子都保不住,当年还险些一尸两命。
可今日听得当年真相,她不禁背后发寒。
真是越显赫的高门世家,越多藏污纳垢的地方,连自己的亲曾孙都能算计?
柳萦萦反正是相信谢余的,妹妹的话,就跟真理似的,没有假的。
她坐在旁边正惊讶呢,也在帮着回想纸上的建筑是何处时,屋外响起大嫂轻声的询问。
她回过神来,在崔六娘紧张的眼神中,赶紧抬脚往外走。
她明白,此事暂时还不能让大嫂知道。
谢云祁一边画一边想,画到一半时,总觉得这个地方越发的眼熟,他很有可能去过。
不过妹妹描述的不是正面,他思索起来有些费劲,加上他五年不曾出门了,具体地方还得再想想。
等谢余描述完,谢云祁放下笔,咳嗽几声,喝了口水润润喉,仔细思索起来。
妹妹说,跟老侯爷有关系,谢家,寺庙一类,侯府,他曾经很有可能去过的地方……
种种线索串起来,他脑海中隐隐生出一条暗线,可又不是特别明确。
他去过的地方,谢家的地方……
崔六娘也在看,她也觉得这个地方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急得她牙齿都快咬碎了。
一想到那个孩子在受苦,她就心如刀绞。
“我知道了!”谢云祁眼神乍亮,忽然出声,修长纤瘦的手指向图上的位置,声音激动,“娘,是谢家在京郊的宗祠!”
难怪他觉得那么眼熟,原来在大房还没出事的时候,他每年都要去这个地方参加祭祖仪式,年幼时贪玩,常去后山抓蟋蟀小虫子,后山的路,不就是这样的吗?
从他幼年的视角看过去,这正是宗祠的后门所在。
崔六娘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儿!
她惊喜的点头,说着就要准备去寻人。
时间紧迫,今天是没办法去采买了,找这个孩子要紧。
如今她心里憋着一口气,都快将她压垮了。
“娘,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把云荆带上,拿上家伙……咳咳…再带两个帮手。”谢云祁连忙拦住她,向她提议道。
他们昨晚又想到了一些东西,不知道家里的银子够不够。
路上还需要各种打点,他们家女眷不多,但都长得漂亮……
他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咳咳……”
清点完昨日买的物资,崔六娘也没急着回家,而是赶紧带着谢余去了趟衙门改名字。
从今个儿起,谢余就正式更名为谢瑜了。
拿着新的户籍,崔六娘开心的笑了笑。
谢瑜在她身边啃着猪蹄,一脸淡然。
晚上,又到了一家人交流忙碌的时候。
砖瓦泥沙买回来了,谢翀得开始砌灶台,谢云荆和谢云澜都来帮忙,不过一个是帮忙,一个是帮倒忙。
谢翀哭笑不得,让崔六娘赶紧把谢云澜拎走。
柳萦萦这时也进入空间里,手里抱着一个不小的木头匣子。
“娘!”
崔六娘正在给谢云澜洗手,听见叫声,抬起头来,“萦萦,怎么了?”
柳萦萦抿着嘴角,把手里的匣子递过去,直言道,“娘,我把我的嫁妆卖了,这里都是卖得的银票,不多,您先拿去用吧。”
“什么?”崔六娘急的变了脸色,三两下给谢云澜擦干净手后,来到她面前,眼神焦灼,“哎哟,萦萦啊,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动你的嫁妆,娘手头有银子的。”
谢云祁这时也听到声音,从水中慢慢起身来,“萦萦,你方才说什么?”
柳萦萦别开头,抱着盒子神色低沉,“娘,您就别骗我了,家里哪还有银子。
就是有也不多了。
我知道您给夫君抓药就花了许多。
大嫂的嫁妆用得,我的嫁妆如何用不得。”
崔六娘苦恼,拉着她的手,舌尖发麻,“萦萦,你把嫁妆卖给谁了,我们明天就去买回来。
不行的,娘怎么能动你的嫁妆呢。
家里真有银子,不骗你。”
她怎么也想不到,老二媳妇竟然背着她把嫁妆给卖了。
她……她怎么这么傻啊。
谁说她没银子了,她有,多着呢。
谢云祁也走过来,握住柳萦萦的手腕,着急询问,“你下午出门,是卖嫁妆去了?萦萦,咳咳……我不是只让你把家里的孤本墨宝给卖了吗?”
这傻丫头,做什么呢。
家里再不济,也不能用她的嫁妆啊。
柳萦萦抬头看着他,表情倔强,“那孤本墨宝都是你珍爱之物,如何能卖。
再说,弟弟妹妹以后也能用上,卖了做甚。
我那嫁妆放着也是落灰,还不如索性卖了它。
娘,您就别管了,反正我卖都卖了,拿不回来了。
只是我嫁妆不多,只有两三千两,我昨日都听到你和爹说话了,家里为了买这些东西和给夫君抓药,已经没剩多少银子。
爹说把他的宝刀卖了,可将军怎能无刀,大嫂说卖她的传家宝玉,这更是使不得。
我也是谢家人,嫁妆而已,没什么好大不了的。”
她的嫁妆里也没什么好东西,除了几件她娘的遗物,其他的反正她也不喜欢。
谢云祁听得难受,转头去看大哥大嫂,却见她们都一脸愧疚的盯着萦萦,大嫂红着眼眶,更是欲言又止。
原来,他们都知道此事,就他不知。
他就说家中银钱应该用的差不多了,可他在无用,也不能拿妻子的嫁妆啊。
他们之前不是都说好了,把那些东西收进空间存放吗?
崔六娘不知说什么好,鼻头发酸,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神动容,“傻孩子,真是个傻孩子,是我谢家连累了你啊。”
这样有情有义的姑娘,何德何能被她谢家娶回来,真是让她心里惭愧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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