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尖叫了一声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林父立刻拿起工具就往林厌脑袋上砸。
林厌像是预料到了这一幕，他冷静地看着落下来的棍棒，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天旋地转，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
等到林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雪白的天花板。
然后是……
医生。
林厌不知道现在是在哪，也不知道现在是过去的幻觉，还是未来的虚妄。
他记得他死了，他十三岁。
但是他又活了，遇到了一个人。
后来他又睡着了，看到了自己十六岁的样子。
他被人欺负，好像也杀了人。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林厌从来没有感觉到那么绝望过。
像是一个人在大海里漂泊，夜幕降临，什么也看不清，只有萧瑟的诡异的风声。
一种旷世持久的绝望与孤独。
林厌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不知道自己到底谁，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少岁，也不知道那些记忆是幻觉，哪些记忆又是真。
现在，他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他死了，他活了，他好像又死了。
林厌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太累了。
太孤单了。
那个爱笑的天使在人间被欺负，变成了恶魔。
那个爱笑的十三岁少年死了。
林厌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深色冷冷。
眼睛里没有半分神色。
门被推开，屋里的医生毕恭毕敬地叫道：“傅先生”
傅先生。
林厌的脑子被各种各样的信息塞满了，真的假的都有，像是生了锈。
他突然有点不太确定傅先生是谁了。
他也不敢确定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林厌太累了。
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穿着简单的居家服，但是依旧好看的夺目。
那医生走过去跟傅聿沉说道：“检查了一下，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受了些惊吓，好好地养着就行了”
“等会儿我开一些安神的药，傅先生叮嘱病人按时喝药就可以了。”
那医生说完便走了出去。
等到医生离开，傅聿沉来到林厌床边。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聿沉的声音低低地传来。
实际上，这种温存反而让林厌感觉到不真切。
好像没有人对他那么温柔。
沈家也是，林家也是。
这种温柔施加到自己身上，叫人不由得怀疑是不是一场梦。
林厌想说话。
问问现在是几几年，是什么时候。
但是张了张口，却没有问出来。
算了。
不问了。
有什么意思呢，没有必要。
林厌放在被子下的手指蜷了蜷，随后便扭开了头，转到了与傅聿沉相反的方向。
他闭上眼睛。
想睡一会儿。
想什么梦都不做的睡一会儿，就像是死掉了那样。
可是事实并不如愿。
他一闭上眼睛，眼前便又出现了零碎的场景。
这些噩梦像是厉鬼一样缠着他不放。
是飘着馊味的剩饭，是漆黑一片的房间，是尖利的辱骂，是棍棒落在身上的疼。
林厌感觉自己的心跳无限的加快。
最后，他睁开眼。
背后微微浸出一层冷汗。
他以一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蜷缩起来，一只手捂着自己惊魂未定的心脏，还没缓过来，他便听到了傅聿沉在叫他。
叫他沈晏。
听到这个名字，林厌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猛地抖了一下。
像是一种创伤之后的应激反应。
林厌的心脏跳得厉害，大脑里一片空白，像是冰天雪地里冻住的冰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