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霄掷地有声,对着不知道何时到来的南洛锦颔首。
“南洛锦,你总觉得你夫君去世,是因为旁人的欺骗,你被迫伤害了他,你后悔不能早一点发现。”
“可是你错了。”
他轻掀眼皮,冷漠觑了一眼:“若没有你的先入为主,纵容维护,旁人如何蒙骗你,又如何伤害你的夫君呢?”
谢玄霄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起心动念,无不是业,无不是罪。”
他站在南洛锦面前,眼神悲悯:“圣女,族长剥夺你圣女的身份,不是因为碰的原因。
是因为你心有执念,生了邪念作恶,不配再为圣女。”
天色渐暗,斜照的夕阳照在谢玄霄的身上,明明暗暗,金光一片。
“我曾经听说过南疆秘闻,圣女自小接触万蛊长大,一旦动邪心作恶,则受万蛊噬心之苦。”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生都不得解脱。”
她的话音刚落,南洛锦身躯猛然一晃。
“……动邪心作恶,受万蛊噬心……”她面色惨白,紧紧揪住胸口的衣襟。
仿佛是印证他的话,她的唇角突然流下鲜血。
“不得解脱……”她惨然一笑,流泪摇头。
直到她的身影渐渐消失,他才缓缓转身,看向楼离风母子。
他就那么安静的站着,分明是面无表情,却有一种睥睨众生的感觉,带着一丝神性的冷漠和悲悯。
方姝华站在不远处,怦然心动。
就是这个样子。
当初在天道台受罚的时候,他面对一道又一道恐怖天雷,就是这样波澜不惊的站着。
明明是那样渺小,却又不畏一切。
让她忍不住被他吸引,为他动心起念。
街口依稀传来马儿嘶鸣,嘈杂纷乱,他抬手直指楼离风母子。
“将这两个冒犯公主的流民抓起来,再不许踏进梁国半步!”
他不欲犯下杀戒,取他们的性命。
但是也不想继续被他们恶心了。
对这对母子而言,进不来梁国,回不去南疆,穷困潦倒痛苦的活着,比杀了他们还要痛苦。
“是!”
甲胄摩擦,铁器划空。
跪下来冲他跪拜的,竟不是府里的侍卫,而是公主府的士兵。
士兵动作极快,很快拖着哭嚎的楼离风母子下去。
“怎么是他们?”
谢玄霄愕然。
方姝华不禁莞尔:“你是我的夫君,我已经吩咐,见你如见我。
他们自然听从你的号令。”
“麻烦的事已经解决,我们的亲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
谢玄霄和方姝华的亲事轰轰烈烈准备起来。
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听到关于南洛锦的消息。
谢父谢母几乎把府里这些年的家底都掏出来了,想要给方姝华做聘礼。
谢采风尤嫌不够,把自己的私房也掏了出来。
“她是公主,已经是低嫁,咱们不能让公主脸上无光。”
谢采风面色沉稳:“我已经决定入仕了。”
为了家族的将来,他也要爬到高处,给家人们庇佑。
谢玄霄满心感动,在父母兄长和弟弟的祝福中拜堂成亲。
成亲后夫妻恩爱,儿孙满堂。
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他亲自送走了父母兄长,还有比他小的弟弟。
他们都一生顺遂,幸福美满。
可是有一块大石,却始终压在谢玄霄心里。
随着他的年纪越来越大,他越是辗转反侧,忧心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