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成长型,金手指小,全员恶人,不喜欢看的宝宝避雷。)
1959年 12月。
东山市马沟镇王家村。
天空阴沉沉的,将整个村子围上了一层灰色,每家每户的大门紧闭着,凛冽的寒风吹着大门“吱吱”作响,除此之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显得整个村庄凄凉无比。
村东头,李家的屋子里,老少四个男人正围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一个个都无精打采地蜷缩着身子。
听着屋外寒风猛烈拍打着窗户的声音,几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彼此。
五岁的李长寿瘦的头大身子小,大脑袋一晃一晃的打着盹儿,听着肚子传来咕咕直叫地声音。
看向旁边儿抽旱烟的他爹,有气无力的开口:“爹,三姐啥时候回来啊?”
李富贵和李平安一听弟弟这话,也是同时把目光放在了李有根身上。
他们两个都已经十九岁了,正是长身体的年纪,饿的也快,早上吃的那一碗榆树糊糊早就消化完了。
自打1958年底闹饥荒开始,家家户户就开始吃不饱饭了,后来村里人都去二十里路的障河扒榆树皮吃了,他们李家也不例外。
今天是李花儿负责去障河扒榆树皮的,不过平常这个时间点儿,李花儿应该早回来了,但是今天却迟迟没回来。
他们都饿的快顶不住了!
李有根一听这话,抽了口旱烟,有些担心的开口:“吃吃,就知道吃!老大,你出去找找,看看花儿有没有回来?她出去这么长时间还没个动静,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就怕她在路上碰到啥意外情况。”
李富贵听了父亲这番话,身子猛地一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皱起眉头,一脸不情愿地嘟囔道:“爹,你这是瞎操心!三妹又不是第一次去障河那边扒榆树皮了,这条路她都走了不下百遍,哪能出什么事呀!”
最主要的就是,现在天气这么冷,让他去外面找李花儿,这不纯属浪费力气嘛,他都快饿的没力气了,出去万一冻出了毛病怎么办?
总之他觉得他爹就是瞎操心!
李有根一听到大儿子这话,气得下巴处花白的胡子抖了抖:“你这个混小子,半年前王家的闺女翠花儿,就是出去障河扒榆树,在回家的半道儿消失不见了,花儿也是个女娃娃,我怎么能不担心!”
李有根这一生也算是饱经沧桑和波折,30岁的时候经历过1942 年那场大饥荒,而现如今,又赶上了1960年这波饥荒年。
对于1942年那场饥荒年人吃人的惨状,他如今回想起,那种场面来也是历历在目。
所以村里现在时不时的就有莫名其妙失踪的人,以他的断定,失踪的这些人不是被自家人吃了就是被别人吃了,所以此刻他心里特别担心他的三女儿李花儿。
李富贵一想到村里最近有很多人失踪,又想到他爹之前跟他说过1942年的大饥荒,有人吃人的现象,他开口问:“爹,翠花是真的失踪了没找到,还是被人吃了?”
其实他心里是觉得他爹肯定在胡说八道,他们这里闹饥荒也有一年时间了,大家饿的天天喝水,掏老鼠洞的粮食,吃老鼠,吃榆树皮,也没听谁家有易子而食,人吃人的。
李有根狠狠地瞪了李富贵一眼,“别管是失踪还是被吃了,先把花儿找到,赶紧去,再不去天黑了!!”
现在饥荒才开始一年,大家暂时手里头还是有些余粮的,人的本性还没暴露出来,但等到大家一旦饿的失去了理智,就开始了大规模的易子而食、父子相食、夫妻相食,人吃人的地步了!
如果不是如今又赶上了这可怕的饥荒年,为了家里的几个娃多一些警惕心、提防着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李有根心里其实是不愿意去回忆1942 年的那场让人毛骨悚然的大饥荒的。
那是一段既黑暗又恐怖的日子,人饿得面黄肌瘦,躺在路边儿上有气无力的残喘着,眼神里都是绝望,随处可见饿死的尸体,散发着恶臭…..
有的人为了活下去,拿着刀割尸体上的肉,大口大口的就吃了起来,吃的血肉模糊的,还有的人因为吃了太多人肉活活撑死了……
这些画面永远地刻在了李有根的心头,成为了他一生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李富贵见他爹绷着脸,并不愿意多说,有些不情愿的看向李平安:“你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裤子脱下来,我要出去找三妹!”
李平安麻溜的解开腰带,把布满补丁的棉裤脱了下来。
李家日子过的清苦,买不起足够的衣服给每个孩子穿,尤其是冬衣,所以李富贵和李平安这对年龄相差不大的兄弟俩,平日里便共用着同一条棉裤子,就是谁出门谁穿。
这种情况对于两兄弟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穿好棉裤,李富贵不情不愿地下了炕,披上破破烂烂的的棉袄就往外走。
李有根不放心的嘱咐道:“出门的时候带把镰刀,一路上小心些,一定要把花儿带回来!”
“知道了!”李富贵敷衍的回应了一句。
一出门他就被外面空气冻的吸了一口凉气,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冷风嗖嗖的直往脖颈里钻。
李富贵缩了缩脖子,出了院门就朝着障河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异常安静,唯有那狂风不断地呼啸着,像是要刮走这一片地似的。
李富贵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走了一个小时左右,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一个人影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再看看灰扑扑的破棉袄和红头巾。
吓得李富贵一惊,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赶紧的走了过去,一看,趴在地上的人竟然是他的妹妹李花儿!
此刻的李花儿紧闭双眼,整张小脸都被冻得发紫,身体还微微颤抖着,在她的身旁,则散落着一地的榆树皮和一个菜篮子还有一把豁口的刀。
“三妹!”李富贵惊恐地大喊一声,急忙冲上前去,一把将李花儿扶了起来,他用手轻轻拍打着李花儿的脸颊,焦急地呼唤道:“三妹,醒醒啊!你可别吓唬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