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扉页里抖落出一张照片——顾文彬站在浅水湾别墅前,臂弯里是个穿洋装的卷发女人。
那一刻,愤怒与失望如潮水般涌上她的心头,她觉得自己和外婆都被顾文彬欺骗了。
“香港资本家都是吃人的豺狼!”
班主任昨日的训诫在她耳畔炸响。
母亲抓起铅笔刀冲向槐树,刀刃刮擦树皮的碎屑落进领口,带来一阵刺痛。
当“骗子”的最后一笔刻完时,她才发现树皮渗出的汁液如此粘稠,像极了外婆每夜为她涂抹的槐花蜜,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曾经的信任和温暖,此刻都化作了愤怒和痛苦。
外婆归家时,带回了镇上第一台双卡录音机。
《美酒加咖啡》的旋律从染坊女工们的哄笑中溢出,如同一股欢快的溪流。
母亲却盯着外婆新剪的齐耳短发——像极了照片里香港女人俏丽的发型。
她不知道,外婆藏在内衣夹层的合同上,顾文彬已悄悄将“槐月染坊”改成了“文彬纺织厂”。
母亲不知道外婆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知道未来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
夜半,万籁俱寂。
母亲被阁楼的响动惊醒,月光透过樟木箱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她看见外婆正将全家人的指甲埋入槐树根。
这是祖母传下的祈福仪式,指甲必须用红绸包裹,可外婆手里的绸布分明是从旧旗袍上拆下的素白里衬。
那一刻,母亲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她不明白外婆为什么要用这样不吉利的布料。
“保佑阿敏考上师范……”
外婆的祷词在春风中轻轻飘散,如同轻柔的羽毛。
母亲咬着被角无声流泪,她突然明白那些染布时添加的槐花蜜,不过是为了掩盖劣质染料的刺鼻味。
心中的信任与期待,在这一刻开始动摇。
她觉得外婆为了利益,似乎失去了原则,这让她感到无比的失望。
母亲蜷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