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京都腔的《苏州夜曲》——“青瓷簪呀刺破玉指头,血珠珠染红白苎绸”。
当我在窑变的魔幻时刻点燃电窑,火焰从观火孔喷涌成凤凰形状。未完成的青瓷簪在烈焰中舒展成振袖飘飘的剪影,簪头枫叶脉纹裂变出中日双语的“再见”。月光突然垂直坠落,满室素坯在蓝焰里跳起盂兰盆舞,而人偶的狐目正渗出修复树脂的琥珀泪。
子夜打更声里,我抱着未烧制的瓷偶走向平江河。水中的星月被游船搅碎时,瓷偶突然发出她手术前夜的呓语:“要变成唐招提寺的瓦当,一半落在鉴真手植的琼花下,一半沉入琵琶湖的波心”。涟漪将倒影切割成两具残躯,苏州的我在收集水面青瓷光斑,京都的她正把止痛药撒向三千院苔庭。
梅雨结束那天的阳光像融化的琉璃,顺着姑苏城墙的雉堞往下淌。我跪坐在耦园水廊边缘,膝下金砖倒映着修复三次的青瓷簪。簪头枫叶的环氧树脂泛着琥珀色,像是将平成三十年的梅雨封存在了苏州的立秋。
上海寄来的包裹躺在苎麻席上,弄堂照片背面透出她留在诊断书上的血指印。当她最后一次握紧簪子的X光片从信封滑落,胶片上青瓷的裂痕与骨裂影像重叠,恰似伏见稻荷鸟居在X光下的血色骨架。
监护仪警报声突然刺穿记忆的琥珀。她伸出插着留置针的手,将发簪按进我掌心时,环氧树脂的裂缝正好嵌入手纹的“川”字。“等黄浦江涨潮...”话音突然被气管插管截断,氧气面罩上的水雾画出未完成的富士山轮廓。
我对着窗户调整发簪角度时,檐角风铃正将晨光筛成金粉。折射进来的彩虹突然在玻璃上迸裂,监护仪曲线化作笔直的银蛇,她最后的眼神凝固成宝丽来相纸上永不褪色的蒙娜丽莎——睫毛挂着富士急乐园的霜,瞳孔深处游着平江河的鲤。
梅雨在宣布死亡时刻卷土重来。雨水冲垮耦园的白墙,露出墙体内层的京都町屋木板,唐织与苏绣在泥水中撕扯缠绵。我抱着青瓷簪跌进突然出现的洞窟,千本鸟居在洪水里漂浮成朱色舢板,铁皮时光胶囊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