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万物寂静,只有我的抽泣声在作响。
我不甘心,可恨自己没有选择。
仅一条微不足道的兽皮裤,就能将我的未来捏碎。
涡族有规定,倘若第一次上林怠慢了大夫,就会被永远剥夺上林资格,贬为社畜同类。
拿去穿。
忽然,一条巨大的皮裤被人从窗洞外丢了进来,砸在了我的身上。
我经不住错愕,抬头望去时,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细细地摸着皮裤上的兽毛,这是我接触过的最舒坦的质感。
裤子很宽敞,我遮腿绰绰有余。
容器就是我们家的奴隶,妈妈根本就不爱她,妈妈说她是大母蛆!
还没进入到林子,就听到荷沽贬低我的声音。
涡族里,不被族长认可的人,必须无条件接受所有人的侮辱,反抗就是犯罪,会被火刑。
那太好了!
我可以用石头砸她的腿,因为我的腿昨天被别人砸了。
一个恶毒的男孩想要拿我发泄。
我要把她推到河里,我就是被人这样欺负的。
另一个女孩兴奋地跺脚。
我希望她反抗我,这样我就可以看到她被活活烧死!
被烧毁了半张脸的女孩诅咒着我。
涡族人天性善妒,欺软怕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践踏他人的机会。
在他们眼中,我就宛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乐子,待宰的羔羊。
我含着眼泪在林子外徘徊,心里因自卑和害怕绞痛,不敢踏入。
她躲在外面,我看到了!
男孩大喊着指向我。
快!
我们去抓她玩!
荷沽发号施令,所有人都朝着我的方向追来。
他们会弄死我。
我心里这样想着,脚步不敢停歇,我再也顾不上呼吸,只含泪咬紧着牙。
砰!
后背的骨骼传来巨响,巨痛让我踉跄倒地。
好耶!
我用石头砸到她了,我成功了。
男孩手舞足蹈,其他人拿着利器朝我扑来。
别打我…好痛…我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抱着脑袋抽搐不止,胸口好似被千斤巨石压迫,无法呼吸。
你们看她穿着的皮裤!
周围没有了动静,只有女孩的尖叫声在林中传响。
我睁开双眼,看到他们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恐惧。
她穿的是黑熊毛裤,你完蛋了,你打了她。
女孩喃喃说着,刚才施暴的男孩面容苍白,不知所措地僵直在原地。
涡族环境差,黑熊在几十年前就绝种了。
只有族里的高位者,才能享用如此奢华的皮革。
连受尽母亲宠爱的荷沽,都只能穿普通的鱼皮裤。
对不起!
请你原谅我…是荷沽骗的我们!
男孩面色凝重,他哆嗦着,急促地在我面前跪拜,祈求着我的原谅。
周围的人也在互相推脱,最后,他们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在了荷沽身上。
都怪你,鱼皮裤人!
他们责骂着荷沽,将她推倒在地。
他们并不会因荷沽是族长的孩子而感到害怕,涡族不是世袭制,而是选举制。
族里只分三等人:医婆和族长、历史大夫、弱肉强食的众生。
我默然地注视着这一切,荒谬又真实。
族长死了!
惊人的消息突如其来。
据传话人说,母亲是在夜晚被毒蛇咬死的。
大伙不难过,反而欢呼雀跃:族长死了,我们可以打她了!
一瞬间,荷沽成了没有人保护的孩子,她的惨叫声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