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沽成了众人发泄的对象,她的脸上肿起了好多个青色大鼓包。
直到历史大夫来了,林子里的喧嚣声才消停下来。
历史大夫是个年轻俊美的男子,他平静随和,言行举止很稳重,不像寻常的涡族人那样粗俗。
历史大夫用树皮刻成了书,交到我们手上。
他讲书时,悲愤不已。
他说,二十年前这里还不是荒芜之地,满山的茂林修竹,遍地的奇珍异兽。
是野蛮的昭族人放火烧山,对涡族人各种剥夺作践,想要以此将涡族人逼走。
昭族虽全是女者,却有非凡之力。
她们有两个族长,到了月圆之夜,两个族长一同祷告,就会牵动众生变为静态。
历史大夫说,战争发起的那晚是无月之夜,所以涡族人幸免于难。
我讨厌月亮!
月亮是邪恶的!
一个年纪尚小女孩愤然起怒,我心里紧紧一蹙——在我的舌苔之下,凸起着一块半月形状的肉。
这件事情无人知晓。
大夫,我必须是丑陋的怪物吗?
歇息时,我向面前这位渊博的智者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大夫摇摇头,眼眸中有浮光闪动。
他将手覆在我的额头上,言语深刻:在我眼中,你是美好的。
我心里燃起前所未有的暖意,半夹着酸涩。
从未有人这样认可过我。
大夫,她死了!
忽然,荷沽指着那个半脸烧毁的女孩大喊,她已经口吐白沫。
是毒蛇!
坐她旁边的男孩跳了起来,他的石凳下窜出了一条黑红相间的三角头蛇。
还没等大伙儿反应过来,更多种类的蛇相继爬出。
遭了,今年天暖,蛇孵化得多。
历史大夫眉心紧蹙,马上带我们赶回了族群。
不好了,族里蛇患爆发,已经毒死了十个人!
族群里乱了套,四处嘈杂,只有大夫还善存理智:想要解蛇毒,须去深林中取食耳鸟的蛋,其蛋清可解百蛇之毒。
食耳鸟的成鸟虽少,攻击力却极强,还需以人耳来引诱。
其视力极差,需将多个人耳集合在一起,它才能看见。
众人听不进一句,他们怕死,畏畏缩缩。
若是有人能带我们逃过毒蛇之患,我们就推选其为新族长!
有人高声呼喊,群众纷纷响应。
荷沽好像想到了什么,她眼睛一亮:我有办法!
人群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她。
把那些死人的耳朵割下来,让医婆接在容器肚子上。
她去引诱食耳鸟,我们去偷蛋。
荷沽狞笑着凝视我。
我不要!
我挣扎着,却被荷沽言语相逼:容器,你本来就不是常人之躯,再丑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她站在道德制高点胁迫着我:你一个人的命,就可以换全族人的生死。
容器,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其他人找到了背锅羊,也通通附和着荷沽的号召:自私自利的小人!
本来就是个怪物,这是你唯一能体现的价值。
……生死面前,连黑熊毛裤都能被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