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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总要订婚?那我拿钱走人沈徽林项明峥小说

侬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这里离学校很远,沈徽林充了一会儿电,才从园区出来。道路的香樟向两边延伸,沈徽林看到了项明峥。她骑车路过,行驶出几米远。速度逐渐慢下来,按住刹车,一脚落地停住。沈徽林侧身回头。见前方的小车停下,项明峥没什么表情的看过来。他像是没认出她。沈徽林犹豫了一会儿,环顾四周,除了他们再没有来往的车辆和行人。站在两三米远的项明峥,就像是落单了。沈徽林问:“这里很少有车,需要我载你一程吗?”项明峥的目光停了一下,女生穿着一件款式很宽松的灰色开衫卫衣,可能骑车时风有些大,帽兜罩在头上,帽子白白的脸上很干净。她的表情带着几分不解和犹豫。项明峥不明情绪的看着她。这样澄澈专注的注视,会议室里这样看着他,后来又成为刘骅绯闻八卦里的女主角。她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主角:沈徽林项明峥   更新:2025-02-19 04: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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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徽林项明峥的其他类型小说《霸总要订婚?那我拿钱走人沈徽林项明峥小说》,由网络作家“侬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里离学校很远,沈徽林充了一会儿电,才从园区出来。道路的香樟向两边延伸,沈徽林看到了项明峥。她骑车路过,行驶出几米远。速度逐渐慢下来,按住刹车,一脚落地停住。沈徽林侧身回头。见前方的小车停下,项明峥没什么表情的看过来。他像是没认出她。沈徽林犹豫了一会儿,环顾四周,除了他们再没有来往的车辆和行人。站在两三米远的项明峥,就像是落单了。沈徽林问:“这里很少有车,需要我载你一程吗?”项明峥的目光停了一下,女生穿着一件款式很宽松的灰色开衫卫衣,可能骑车时风有些大,帽兜罩在头上,帽子白白的脸上很干净。她的表情带着几分不解和犹豫。项明峥不明情绪的看着她。这样澄澈专注的注视,会议室里这样看着他,后来又成为刘骅绯闻八卦里的女主角。她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霸总要订婚?那我拿钱走人沈徽林项明峥小说》精彩片段


这里离学校很远,沈徽林充了一会儿电,才从园区出来。

道路的香樟向两边延伸,沈徽林看到了项明峥。

她骑车路过,行驶出几米远。

速度逐渐慢下来,按住刹车,一脚落地停住。

沈徽林侧身回头。

见前方的小车停下,项明峥没什么表情的看过来。

他像是没认出她。

沈徽林犹豫了一会儿,环顾四周,除了他们再没有来往的车辆和行人。站在两三米远的项明峥,就像是落单了。

沈徽林问:“这里很少有车,需要我载你一程吗?”

项明峥的目光停了一下,女生穿着一件款式很宽松的灰色开衫卫衣,可能骑车时风有些大,帽兜罩在头上,帽子白白的脸上很干净。

她的表情带着几分不解和犹豫。

项明峥不明情绪的看着她。

这样澄澈专注的注视,会议室里这样看着他,后来又成为刘骅绯闻八卦里的女主角。

她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吗,还是有特定条件?

刘骅又用了什么,让这种视线成了专属。

他清冷的目光和疏离的姿态让人望而却步,沈徽林看着他,她很少主动去做这些事情,有些尴尬:“要是不需要,我······”

窒息感太过鲜明,突然出现的人撕了一个口子,项明峥视线下压,点头。

“需要。”项明峥声音低沉耐听。

收回视线的同时,朝沈徽林走了过来。

迈开长腿,坐上后座,他说:“谢谢。”

一米八几的成年男性坐上来,车子晃了一下,他垂着眼眸,长腿撑地,帮她稳住车子。

距离那么远的人骤然近了,车座位置狭小,沈徽林被他身上陌生清冽的气味整个包裹。

沈徽林有些没来由的紧张,神色却很淡定,“你要去哪里啊?”

项明峥听到这种司机式的问话,忽然极淡的笑了下,声音沉静,“市区。”

沈徽林点头,启动了车子。

往常都是姜琦载着她,这是她第一次载人。

冲动之下一句邀约,变成了一场骑行冒险。

见到项明峥,和见到别人时不一样。沈徽林强迫自己忽略按下心脏处细细密密的异样和悸动。

四五月份的天气已经回暖,但郊区风有些大,沈徽林戴在头上的连衣帽子被吹落了。

她随意扎着一个丸子头,没了帽子的遮挡,碎发下是白皙修长的后颈。

项明峥看了一眼,目光又移开。

他对很多事情都反应平淡。

一次陈正南、温迪他们聚在项家,趁项明峥不在,偷偷说起项明峥这种性格是怎么养成的。

十七岁之前是品学兼优的天之骄子。二十岁出头,成了在美利坚玩儿出名的项家二少。回国之后俨然一个不出挑也不出错、万事不上心的贵公子。

他们也说不清。

项明峥坐在后座,视线落在后视镜上。

后视镜里映出沈徽林的半张脸,她的表情很淡,紧抿的嘴唇露出几分专注。

项明峥低眸,发信息告诉司机,别跟那么近。

车子路过减速带晃动,他像是身形不稳,一只手揽住了沈徽林。

腰上突然多了一条手臂,被风吹的微鼓的衣服在按压下贴合了身体。热源和力量同时袭来。沈徽林身体僵了一下。

行驶到平稳路段,揽着她的胳膊收了回去。

项明峥发完信息,随即关掉了电量即将耗尽的手机。

行驶了二十几分钟,到了市区,周围人逐渐变多。

停在路边交通灯的时候,沈徽林脸有些发白。她忙了一早上,又替沈茂良和张教授跑路送东西,中午饭没吃,胃里很空。低血糖让她精力不济又阵阵发晕。


文体中心已经聚集了一些老人,杨怡欣和另外两个同学准备的节目是一首歌谣,沈徽林负责给他们琵琶伴奏。

他们的节目是第一个,节目结束,沈徽林抱着琵琶下台,去器材室还东西,听到同学问:“哪位是沈徽林?”

沈徽林回身,“我是。”

“赵老师找你。”同学指了下门口。

沈徽林去了文体中心的大门,赵芮正在和敬老院的工作人员聊天,见沈徽林过来,示意她先等一会儿。

沈徽林站在原地等,不一会儿赵芮和对方寒暄完毕,赵芮看了一眼沈徽林:“琵琶弹得很好,练了几年?”

沈徽林说:“十几年了。”

赵芮在校内负责志愿等公益事业,玲珑可亲,说话时带着几分笑意,“那很厉害。”

夸完沈徽林,赵芮扭头问工作人员,“让这个同学去看看吧。”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沈徽林,又看向赵芮,“她不喜欢被打扰,这样······”

赵芮说:“志愿者进敬老院,目的不就是陪伴老人?”

沈徽林一时之间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赵芮把她往前拉了下,“有个老太太,腿脚不便没来这里,你跟着她去看一下,陪着说说话什么的。”

沈徽林眼底闪过意外,“我······没怎么和老人打过交道。”

“没什么,我就是看你脾气性格好。”赵芮笑着拍了下她的肩膀,“放心吧。”

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就有些不合时宜和矫情,沈徽林答应下来,跟着工作人员离开了艺体中心。

敬老院内建设得很好,白墙黛瓦的江南复古建筑掩映在丰茂的绿植之后,从圆形拱门进去,到了住宅区。

工作人员说:“里面那位老太太性格比较孤僻,不太爱参加活动。”

沈徽林和工作人员聊了一会儿,适时询问:“那我要做些什么呢?”

“呃······你等会儿可以给她读读书,她爱看书,眼睛又不太好。”

沈徽林说:“谢谢呀。”

见她态度很好,工作人员说:“她不喜欢见生人,你等会儿和我一起进去。”

铺着碎石和汀步的院落有三间房屋,靠南边的一间窗户半开。

沈徽林跟着进去,看到躺椅里坐着一个清瘦的老太太,头发花白,面容消瘦严肃。

工作人员问:“李老师,昨天休息的好吗?”

“好啊,你们这里清静。”

“看书呢,要不要给你读一读?”工作人员抬手示意沈徽林过去。

沈徽林走上前,老太太抬头看了一眼,视线落在她白色短袖处,“志愿者?”

工作人员说:“今天来了一批申大的学生,在文体中心演了节目。”

老太太不苟言笑,声音也低,“哦”了一声,没话了。

她坐起来一点儿,随手将书递给了沈徽林。

沈徽林接过书,一本表皮陈旧、晦涩难懂的历史书。

工作人员拿了要洗的衣物离开了,沈徽林在李茗旁边坐下,从做了标记的地方开始读。

李茗听得挺认真,读完了一章,她问:“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沈徽林说:“申大。”

李茗“嗯”了一声,又问:“什么专业?”

她看起来不苟言笑,说话也简短简洁,并不亲和。沈徽林说:“新闻传播专业。”

“怪不得,”李茗说:“语言表达不错。”

夸赞的话也被她说得很平淡,这句结束之后她再没有说话,神情冷淡给沈徽林递了一瓶水。

-

阮澈听阮华恩安排,答应了要去敬老院。

但是一想到自己要拜访的人是项家那个老太太,阮澈就开始拖延。

从小到大,阮澈因为跳脱的性格,受了李茗不少训,打心底里想要退避。


沈徽林说她要去洗澡,项明峥点了下头。

感情是心脏处骤然的苏麻和糊涂,像是怕自己清醒下来会反复思虑,洗澡的时间比平时短。她不想穿酒店内的浴袍,只能重新套上了那件裙子。

项明峥站在落地窗前,接了下属打来的电话。可能阮华婷觉得他不务正业也有不务正业的好处,三教九流都认识一些,公司决策管理的事情不指望,棘手的事情会交给他。

通过落地窗的倒影看到了沈徽林从浴室出来,走到了他身后。项明峥说“有事忙”,挂断电话走了过来。

他这次没有亲她,扣住了她的腰,环住半圈,温热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哑声问:“这里,还是卧室?”

客厅的窗帘没有拉上,不远处是酒店的另一处套间,窗户里透出光亮。

触感太过鲜明,沈徽林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只手上,平定着呼吸,“······卧室。”

项明峥没有带她到卧室,客厅旁边是一个被隔断出来的侧间,铺着厚重的地毯,一张高度正好的卧榻。

沈徽林陷在卧榻里,头发挡住了白腻的侧脸,秀挺的鼻尖上有汗。

项明峥碰了下她细瘦白皙的脚踝,指腹按压着血管,稍作停顿,随即一路往上,在大腿处停住,掌心翻转到了内侧。

她下意识并紧了腿,洗完澡后带着丝丝凉意的肌肤和他的手部贴合。

发丝缠绕在她的唇上,他用另一只手拨了一下,波澜不惊的眼底有几分揶揄似的浅笑,“夹这么紧做什么?”

平静的语调不管说什么,不太有风流的味道,反倒像是单纯的陈述事实。

沈徽林的脸上像是沾染了霞云,被他的话分散了注意力,力道松了,他的手顺利探入。

那只手隔着衣服按在她的小腹上时,掌心温热。没了遮挡,沈徽林被冰的往后一缩。

项明峥短暂离开,一会儿又去而复返,手里拿着几个小包装袋。

他低头看了沈徽林一眼,将东西暂时丢到一旁的茶几上,俯身将人捞了起来。

她不太像会主动动手帮他解开皮带和布料的桎梏,他也没有耐心等,手臂穿过她的后颈,温热略显干燥的唇印在了她的颈侧。

沈徽林难以形容那时的感觉,呼吸间都是项明峥的气息,往常知道他很高,但身形有青年男子的劲瘦。被抱在怀里、被触碰的时候才发现他真的很高大,几乎要将她笼罩。

交颈亲吻,沈徽林视线里只有天花板四周亮起的小灯。

下身出现了一阵凉意,他推高了她身上的长裙,没有来得及说任何话。

锁骨处的吻停了一瞬,在突然的……她攥住了他手臂处的衬衫。

体内的潮热退散了,避痛性的本能使得她的身体急剧收缩后退。

项明峥短暂的停了,手撑着卧榻,身体起来了一些,哑声说:“躲什么?”

将自己全然敞开,后知后觉的紧张侵袭了大脑和身体,沈徽林推开他又想靠近他。

她低声说:“……有点儿疼。”

像是察觉到她喜欢拥抱,项明峥说:“那多抱一会儿。”

他的手放在她的脑后,将她微微带起,按在自己怀里,鼻尖摩擦着衬衫下的肌肤,沈徽林抬手去环抱他,碰到的肌肉紧绷着。

他揽着人调整了一下位置,一手扶着她的背。

沈徽林埋在他怀里,张着唇,呼吸停了几秒。声音来不及发出声音变成了短促的喘息。

开口的话渐渐变了调,成为难以自控的呻吟。

……

沈徽林手捂着小腹坐在床边,缓了好一会儿,才不再抽痛和酸胀。

项明峥擦着潮湿的头发出来,礼貌客气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清理?”

沈徽林说:“不用。”

起身去了浴室。

项明峥拿了烟就要去阳台,听到沈徽林在叫他。

抬步往卧室走,“要帮忙?”

浴室的门拉开了一些,沈徽林探出头,毛巾包住了洗过的头发,一张卸了妆的脸白皙素净。

她点头,“要。”

项明峥抬手握住了门把,沈徽林按着门的力道没松,“我好像生理期来了,这里有没有······”

明白她的“要”不是他想的那个“要”,项明峥说:“我去找。”


阿姨没有归还证件。

知道交流无望,沈徽林不再做无谓的沟通。

她订好了机票,准备补办。提交材料的时候也明白,如果补办时间会来不及。

两天后,学校定好了答辩时间,沈徽林在微信群里看到了信息。

她坐在床边,数次拿起手机又放下。

没有办法的时候,沈徽林拿着手机在房间走动。

按动拨号键,半晌却输入不了一串完整的电话号码。

她没有项明峥的电话,微信早就删除了。

她靠在床边,有些缓慢地深呼吸。

半晌又点开手机,点进INS,搜到一个账号。头像是一幅夸张的抽象画。

账号主人是韩昱,经常和项明峥待在一起的二代。

几分钟前有一条更新,韩昱搂着金发碧眼的女生入镜。

昏暗的会所还有不断闪动的灯光,除了惹眼的同框男女,照片还拍进了其他人。

照片右下角的位置,一个黑衣服的男人,修长的手正在拿桌上的酒杯,手腕处白玉泛着清淡的光。

男人身形模糊,脸没有被拍进去。

沈徽林盯着照片看了几秒,退出页面,循着记忆从通讯录翻出韩昱的手机号。

几声响动,传来一句有些喝过酒后沙哑的“喂······哪位?”

“我是沈徽林。”

那头似乎反应了几秒,“沈徽林?”

沈徽林说:“能让项明峥接电话吗?”

-

洛杉矶,一场私人聚会正在进行。

半开放的会所保密性很好,泳池泛着幽幽波光。从休息区往下看去,有一个宽阔的赛车场。

今天很出乎预料,在圈子里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项明峥来了。

从他出现在这里,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和注意。

可能二世祖都有些共性,会投胎,羊水成为了最大的人生分水岭。因为不凡的家世、背后的钱权,自小到大都被人拥簇、恭维。

但京市那批一起混久了的人都知道,在这种聚会里,没事儿别往项明峥跟前凑。

有事最好也别凑,这个太子爷不喜欢。

偏偏这场异国聚会,来这里的人不全熟悉项明峥的性格。为首的千泰医药大公子知道项明峥的身份,添酒倒水殷切的想要攀谈。

能说会道的千泰公子嘴巴没停过,项明峥坐在那里,淡定的神情,看不出是否对话题感兴趣,散漫又百无聊赖的听着。

见项明峥只有一个人,有人示意旁边跃跃欲试的女生坐过去。

女生起身,绕过了放着酒牌的长桌,在项明峥旁边坐了下来。

在场的人没几个正经的,几乎都在左拥右抱。项明峥一直没怎么说话,优越的眉眼显出几分冷淡。

女生默默观察着面前的人,像是刚从哪个正式场合出来,西装扣子解开了,露出里面黑色的衬衫。长了一张过于出色的脸。

明明和所有人坐在一起打牌说话,他的身上却有一种无形的距离、清贵感。

和其他人很不一样。

“要喝一杯吗?”女生看了一会儿,倒好一杯酒递了过去。“今天这个只是热场,明天才是我正式的生日会。”

女生发出邀约,“你可以来呢。”

靠在座椅里的人才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很随意的一眼,抬手接过了酒。

女生又问:“以前的聚会,好像没怎么见过你呢。你是······”

项明峥没喝,将酒杯放到一边,听到话很轻的笑了一声,“不认识就邀请我去生日会?”

女生被问住了,愣了几秒不知道怎么接话,一时判断不出男人是在调情玩笑还是反问。

直到会所的玻璃门又被推开,韩裕一进门,视线扫过沙发里的项明峥和女生,“呦,项二少身边换人了?”

目光玩味打量了一会儿,又说:“不止换人了,还换口味了啊。沈徽林呢?”

突然出现的名字让在场的几个人纷纷安静下来,明着不太敢八卦项明峥的事情,心里都很好奇。

项明峥靠在座椅里,抬眸看了男人一眼,若有似无笑了下,“这么关心她?”

韩裕没立即应话。走到项明峥的对面位置坐下来,灌了几口水才说:“我记得我说过,等你们分了,我就追沈徽林。”

项明峥看着他,视线停顿的时间比刚才长。

半晌他摊了摊手:“行啊,你去。”

这样随意的姿态,韩裕有些意外。

虽然知道项明峥和他们都是差不多的德行,从不缺爱,也没多少真心。

但那个陪在项明峥身边两年多的沈徽林,也让韩裕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这世上真的存在什么狗屁爱情。

“这么好说话?”韩裕挑眉。

项明峥没答他,神情带着几分不屑和嘲弄。

韩裕想追,沈徽林不见得会答应。

她此刻还在纽约,怀着他的小孩儿。

想到这里,项明峥似扯了扯嘴角,眼底却依然是冷淡的。

韩裕被他这副高高在上又势在必得的样子激到了,一时间又找不到反击的点,不甘心的住嘴。

几辆车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之后停下,律动的音乐和灯光,欢呼声不断,空气中满是狂妄与纸醉金迷。

一轮牌局结束之后,又开始新的一局。

项明峥低头靠近了她一些,高挺的鼻梁快要触及到女生的侧脸。

他在这样纸醉金迷的风流场所沉沦,靠近的时候,身上却是很干净的冷调香。

女生心跳都缓了一拍,却听到他说:“坐到那儿去。”

项明峥随手指了一个远处的空位置。

最近几个月身体出了问题,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吃不下什么东西,女生身上的香水味此刻有些刺鼻。

项明峥只玩了两局,兴致阑珊坐到了另一边。

一群人玩闹了几个小时,即将要散的时候,喝多了的韩裕趴在座椅里。看着来电时不断震动的手机,伸手捞了过来。

没看清来电显示就按了接听,问:“哪位?”

“我是沈徽林······”

韩裕清醒了几分,扶着沙发的皮质靠背坐了起来,眯了眯眼睛:“沈徽林?”

韩裕几乎要笑出来。

刚才还只能在项明峥面前落下风,这会儿谈论的主角就找上了自己,简直是瞌睡了就有枕头。

韩裕看向项明峥的方向,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一些,“沈徽林,你找我什么事?”

说话声音很大,在他开口的瞬间,周围坐着的几个朋友都看了过来。其中包含项明峥。

韩裕不着痕迹的发笑。

在听到沈徽林要项明峥听电话时,他愣了一下,淡定道:“我没和他在一起。”

含糊几句就要挂断。

“我看到你发的照片了。”电话那头的沈徽林说。

“多久之前的事了,他早······”话说到一半,手里的手机被抽走。

韩裕回头,项明峥倾身靠了过来,带着几分淡笑,拿过手机之后站起来去了另一边。

远离了喝酒打牌的众人,找了一处安静的位置坐了下来,身影一半隐匿在黑暗里。

手机的另一头很安静,如果不是有清浅的呼吸声,会让人怀疑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没有说多余的话,项明峥问:“什么事?”

哪怕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听到熟悉的声音时,沈徽林胸前靠近左侧的位置,还是传来了异样感。

呼吸变得粘稠,她有些缓慢的靠坐在沙发里。

同在客厅里的阿姨听到了她打电话的声音。

“怎么了?”项明峥又问了一遍。

“嘀嘀”几声,电话被挂断了。

项明峥一只手撑着栏杆,目光落在手机上,眼眸黑沉。

随即将手机丢给跟过来的韩昱。

韩裕笑笑,“我就说她是找我的吧,都不愿意和你讲话。”

项明峥淡淡瞥了一眼。

韩裕闭嘴了 。

-

沈徽林回到房间,深呼了一口气,在手松开已经被抓皱的床单时,她考虑是否要申请延期毕业。

冲动之下想找项明峥,可是一听到他的声音,沈徽林又清醒了。

她早就做出了选择,不应该再和他联系。

在感情里,重蹈覆辙一次就够了,一而再再而三就是犯蠢。

编辑好了延期毕业的信息,发给老师时又犹豫了。

还要一步步退让吗?如果这次退让了,以后又会被怎样对待。

再等等,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再想想别的办法。

转眼到了六月,距离学校组织的答辩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

沈徽林在午睡的时候被叫醒,一直冷淡的阿姨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装了护照的文件袋。

她将文件袋放在桌上。

“你可以回国了。”停顿片刻又说:“我和你一起回去。”

沈徽林瞬时清醒。

阿姨并没有告诉她为什么突然交还护照。

沈徽林不知道,是她那通联系项明峥的电话起了作用。

在阮华婷看来,自己不守信用限制沈徽林回国,沈徽林就转头联系项明峥。觉得这个女生没有表面那么好摆弄。

不想再惹出什么事端,阮华婷松了口。

申市的六月热浪阵阵,驱散不尽。

沈徽林在去学校之前站在酒店的房间里试衣服,原本准备好的衬衫和裤装穿在身上,从侧面看小腹有些突出。

看了一会儿之后,沈徽林放弃了这套衣服,换上了一件黑色的宽松版裙装。

阿姨等在外面,又跟着沈徽林下楼。

沈徽林已经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和语言,在车子启动的时候提了自己的要求。

——一起去可以,但阿姨只能在车里等,不能进学校。

阿姨神情犹豫,半晌没说话。

沈徽林说:“我是去学校,你跟着我,别人不会觉得奇怪吗?”

车子在申大的东门停下,在沈徽林寸步不让的坚持下,阿姨和司机没有下车,等在原地。


沈徽林原本不打算还衣服了,他怎么会缺一件外套。可自己随口提了要还,他出乎预料的应了下来。

衣服她穿过了,最好还是赔件新的给他。

导购看了照片,“不好意思哦,店里现在没有现货,得提货,可能需要等几天。”

沈徽林问:“几天?”

导购说:“一周左右。”

沈徽林说:“可以。”

一周时间不算太久,她最近还要拍竞赛的视频,不想有别的事情分心。

能不能再见到他,也另说。

沈徽林做了登记,付了意向金。

-

经过几场雨,跑马场草木茂盛。陈正南拍了下马背,马匹疾驰赶上了前方的项明峥。

两匹马并排跑了几圈,最后一圈陈正南还是落后了几步。

项明峥扯了一下牵引绳,高大的白马停下了,转了半个圈。

陈正南赶了上来。见他气喘吁吁,项明峥说他体力和技术都大不如前。

陈正南摇摇头,“这个月天天熬在办公室,快累虚脱了,比不了项二少。”

项明峥问:“还没解决?”

陈正南说:“舆论没办法扭转,合作也推进不下去。”

华耀的一个项目多方竞争,合作定了下来。但是没想到做甲方也能做出问题。

项目的负责人被宴请,庆祝达成此次合作,玩儿得挺开,游艇出海,酒池肉林。

原本在公海区域,再过分也抓不住什么把柄,但是有人将游艇趴内部的照片上传到网上。

不打码会被屏蔽的尺度,一时间引发无数人围观,事情发酵到最后,华耀的舆论不是很好,很多谈论此次合作存在灰色交易。

项明峥紧了下牵引绳,马匹步子慢了一些,两人沿着马场慢慢走。

陈正南说:“想起这件事就头疼。”

项明峥:“开除去参加游艇派对的负责人,这次合作作废,对外公布华耀继续寻找有意向的合作方。”

陈正南思忖片刻,“这是一个好办法,也能平息舆论。只是通过这种方式把华耀完全摘出来,我担心会影响合作信誉,再寻求合作怕是有困难。”

“生意场上利益才是首要,其它合作方只关心跟着华耀能不能吃到肥肉。”到了终点,项明峥从马背上下来,骑马装更显得他身形高挺优越。

他拿掉头盔,碎发遮住了一些眉眼,眼中带了几分冷漠“只要华耀一宣布重新寻求合作,会有无数合作方找上门。”

陈正南也下马。

两人走到了休息区。

陈正南问:“你什么时候好好待在公司?我现在快被事情逼疯了。”

项明峥翻动手机,并不应这话。

陈正南半真半假说:“真的,现在刘骅一走,做事的没几个。”

项明峥抬眸,“刘骅走了?”

陈正南说:“潘馨和他离婚,事情闹成那样,总得走一个。潘董不可能走,只能他走。为一个女学生,走到这一步。”

项明峥将刚刚点了通过好友申请的手机放到一边。

陈正南喝了一口水,“真搞不懂刘骅在想什么,现在离婚了,也没继续和那个女学生在一起。他一旦离婚什么都没有,那学生能继续和他在一起才反常。”

项明峥看向远处连绵的丘陵,觉得她挺聪明。

对他来说,女伴是否专心钟情好像并不太重要,目标明确、野心明晰的女伴反倒没那么麻烦。

-

五一假期开始前开了组会。

开会时,沈徽林收到导购发来的信息,说衣服已经到了,问她什么时候去取货。

沈徽林还没来得及回复,就被点到做汇报。


杨怡欣知道沈徽林要参赛的事情,说她也对这个赛事感兴趣,想要加入。

沈徽林已经和同学组成了二人小组,临时又将杨怡欣也拉了进来。

华耀发布的一款智能家具设计宣传方案,是全国赛事。

三个人在吃饭的时候分析了往届比赛获奖作品,发现以视频形式参赛比较容易得奖。暂时定好了参赛形式,同学忙着去开会,沈徽林和杨欣怡回宿舍。

杨怡欣说:“这个赛事好像这学期结束前就能出结果。”

沈徽林点头。

下一学年他们这一届就要开始实习,沈茂良想要让她进申市的电视台。

传统媒体发展一天不如一天,就算是省台也在走下坡路,招收的实习生名额很少,要获得实习名额并不容易。沈徽林需要几项竞赛给自己加分。

杨怡欣说:“徽林,我们现在三个人,比赛规定最多可以四个人,要不要把齐悦加上?”

两人走在走廊里,快到宿舍门口,杨怡欣脚步停了下来,拉住了沈徽林的胳膊,神情犹豫,像是有话要说。

沈徽林说:“可以参加呀,多一个人做事,会轻松一些。”

杨怡欣放低了一些声音,“她也挺难的,我昨天还听到她和她爸爸吵架,吵得挺严重,她爸说以后都不给她钱了。”

齐悦好像和家里人关系不太好,住进宿舍这半年,沈徽林偶尔会听到齐悦通过电话吵架。

沈徽林大多时间和姜琦待在一起,和齐悦不熟悉,不太清楚具体情况。时常和齐悦待在一起的杨怡欣要更了解一点儿,之前听到齐悦想要争取奖学金。

沈徽林说:“等会儿回宿舍问问她想不想参加。”

杨怡欣:“好。”

两人回了宿舍,推开门,已经傍晚宿舍没开灯,显得有点儿暗。

桌上堆满了纸巾,齐悦坐在桌前,在哭。

沈徽林按开了灯,齐悦转身看过来,眼睛哭得又肿又红。

沈徽林愣了下。

杨怡欣走进去,也被齐悦得样子弄懵了,“悦悦,怎么了?”

齐悦看到两人回来,拽了张纸巾擦了眼泪,没再哭了,“没事。”

“可以说说吗?”杨怡欣问。

齐悦起身站了起来,有些冷漠道:“没什么事。”

她说完进了卫生间。

留下沈徽林和杨怡欣面面相觑。

“她怎么了?”

沈徽林说:“不清楚。”

杨怡欣猜测,“可能又和家里吵架了。”

沈徽林没再应声。

当天晚上,等齐悦情绪平复了一些,杨怡欣和她说了竞赛的事情,问齐悦要不要参加。

齐悦问:“什么竞赛?”

杨怡欣说:“华耀的那个产品宣传赛事,一个月后提交作品。我们计划拍一个广告视频,现在三个人,你有没有兴趣?”

齐悦“哦”了一声,“挺难弄的吧。”

沈徽林说:“其实还好,做好策划,课后拍了就行。大概两三分钟。”

“两三分钟也很难啊,广告不好弄。”

沈徽林解释,“我查过了,这种比赛更多看创意,对拍摄质量要求不高的。”

齐悦看了一眼沈徽林,“我课后还要去校办值班,也要忙导师的项目,不太有时间。”

见她没有参加的意愿,沈徽林说了一句“好的”,没有再多言。

齐悦躺在床上,情绪没有一开始那么失控,也没再哭了。

她看向沈徽林的位置,沈徽林坐在桌前,打开电脑在做广告策划。

宿舍的灯关了,沈徽林的桌上只亮着一盏台灯,灯光是暖色调的,衬得沈徽林柔和又安静。

齐悦看了一会儿,“徽林,你上次值班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

她想了一下措辞,说:“特别的事情。”

沈徽林闻言,微微仰着头看齐悦,“特别的事情?”

她有些没懂齐悦的意思,但是脑子里第一时间出现了项明峥,遇见了他,算很特别了。

沈徽林说:“那天华耀的人来谈项目,和校领导开了两个多小时的会。”

“你和华耀的人有接触?”

沈徽林说:“没什么接触,他们开会,我负责拍照。”

齐悦听到她这么说,神色中的古怪一闪而过,突然说:“你倒是逃过一劫。”

她声音很低,沈徽林没听清也没听懂。

几天后,齐悦主动说了自己最近遭遇的事情。

上次开会的时候,华耀的项目负责人刘骅注意到了沈徽林,通过校方知道了拍照的女生是申大的学生“齐悦”。

事后,刘骅借用职务之便组了一个饭局,约齐悦出去。

虽然见到了人,发现齐悦不是那天的“齐悦”,可刘骅一向见到年轻漂亮的女生就挪不动道,顺势就和齐悦来往。

说起这些,齐悦的情绪有些激动,“长得人模狗样,心里肮脏的要命。刚开始还说什么要谈校企项目,要我陪同。后来又说要参观实习基地,我也陪着他去了。他话说的天花乱坠,还夸我做事灵敏,想着以后找工作或许能用得上他······结果呢,突然送了我几件礼物,就要把我往酒店带。”

杨怡欣听得只皱眉头,“他怎么能这样?”

齐悦说:“什么东西啊?!年龄快当我爸了,还要睡我,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我拒绝了他,后来就没再和他一起出去过了,结果呢?他老婆突然发癫,给他公司提交举报材料,还给学校举报。李老师知道了,把这件事压了下来,找我谈话。”

也是因为那天的谈话,齐悦在宿舍崩溃痛哭。

齐悦看着沈徽林,认真道:“我也算是替徽林挡了一灾。”

沈徽林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安静了半晌,心里清楚,那些商场混久了的人,哪个不是狐狸。他们这些校门都没出的学生,又有什么,能够让那些人特意注意到并费心靠近?

沈徽林说:“这种人,抛出的诱饵也大多都是陷阱。”

杨怡欣赞同,“是啊,以后还是离这些人远点儿吧。”

沈徽林一直不清楚,“这些人”里,包不包含项明峥?

四月份,课程陆陆续续开了很多,沈徽林忙着上课和录制比赛视频,每天都在宿舍、教室、拍摄场地三点一线。

平淡而疲惫。

晚上回到宿舍,往衣柜里放衣服的时候,沈徽林看到挂在那里的西装。

她靠在衣柜旁,看着与她的衣物格格不入的男士西装。它提醒着沈徽林,在她循规蹈矩的生活中,确实有那么一个“例外”出现过。

匆匆两面,没说过一句话。

每个人交际的圈子就那么大,她每天面对的都是老师、同学、朋友和父母,认识陌生人的几率不高。

他和她没有任何交集。沈徽林也做过将“项明峥”这三个字输入网络,在网页跳转的那几秒钟,她才意识到自己想要了解那个人。

可是浏览器里,“项明峥”这三个字底下,什么都没有。

沈徽林看着衣服。

直觉告诉她,他和她不属于一个圈子。

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沈徽林关上了柜门。

-

申大和华耀的合作项目在四月中旬才落实,沈徽林是从学校公众号推文里看到的。

华耀为申大提供了近十个专业的实习基地,后续还有人才引进计划,其中包含了沈徽林的专业。

那天周三,沈徽林的导师带着几个学生去华耀旗下的工业园区,参观华耀新生产的融媒体设备,沈徽林和齐悦上午有课,没有去。

上了一上午的课,结束时已经临近十二点。

齐悦去行政楼值班,沈徽林打算先去吃饭,刚到食堂门口,接到了沈茂良的电话。

沈茂良问她忙不忙。

沈徽林说“刚上完课。”

“徽林,张老师说他现在在你那边的校区,你去给他送个东西。就上次那幅字画,我放在静安那边的公寓里了。”

沈徽林答应下来。

沈茂良说的张老师是申大的教授张见义,沈茂良之前和他同在济大任职。沈茂良离职之后,张见义被申大挖来了。

张教授一直钟情古玩字画,沈茂良前段时间无意中拍到手一幅,算是借花献佛。

沈徽林说:“那幅字画你不是很喜欢吗,怎么要送人?”

沈茂良笑沈徽林孩子气,一幅字画放在他那里就是放着,送张教授就不一样,能维护关系。

张教授快提副处了。

“我打过招呼了,你张叔叔在办公楼等你。”

“好。”沈徽林挂了电话,去静安公寓。

输入密码,推开房门进去。

阳光很好,暖意融融落在客厅里。五十多平的单人公寓,装修简约舒适,是林檀送给沈徽林成年礼物。

公寓离学校太远,沈徽林没怎么住过。

进卧室拿了字画,沈徽林打车回学校。

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很堵。

一个多小时后,沈徽林才返回学校,去了张教授的办公室。

张教授和沈茂良差不多大的年纪,戴着眼镜。

在开学典礼上,沈徽林听过他讲话,挺严肃的。私下他性格更随和一点,也很健谈。

问完沈茂良近况,又问沈徽林在学校是否适应。沈徽林不是小孩儿,也不是十七八岁刚进学校的新生,这样的谈话有种客套的生硬。

张教授转而又谈起了沈徽林的导师陈章,“和导师相处还好吧?”

沈徽林说:“陈老师人很随和,很好相处。”

张教授笑说:“那是你们还没到毕业的时候,毕业季他脾气可不太好。今天他不是带着学生去华耀产业园区了吗,你怎么没去?”

“我有课。”

“哦,这样啊。”张教授问:“下午没课吧?”

沈徽林说没有。

张教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那正好,去产业园送一趟这个,他们开会要用。你拿去给李岩。”

突然被指派任务。

张教授说:“原本让别人送的,让你给碰上了。趁着这个机会去产业园参观参观。”

跑路的事情,被张教授一说,反倒像恩赐。

沈徽林说了一句“好的”,接过文件袋。

华耀新的产业园区建在申市的新开发区,离市区很远,搭乘地铁不太方便。

怕路上还会堵,沈徽林没有选择打车,找姜琦拿了电动车的钥匙。

将近一个小时,沈徽林到了产业园区。

张教授说李岩他们在开会,沈徽林在园区门口,找保安问了办公区和会议室的位置。

园区面积很大,几幢建筑高耸入云,很大一片人工湖波光粼粼。

办公楼就在人工湖之后。

沈徽林进了楼,前台听说她是来送资料的,指引她去三楼。

三楼,会议即将进入尾声。

站在落地玻璃外,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李岩坐在会议桌末端,看到手机里的信息,起身放轻动作拉开门出来。

沈徽林将文件递了过去,“张老师让送来的。”

李岩说:“证明材料?”

沈徽林:“应该是吧。”

李岩拿过看了一眼,“刚才要用,现在谈妥了,用不到。”

他将资料装好,叮嘱:“这些挺重要的,你拿回去交还给张主任。”

白跑了一趟。

沈徽林拿回文件袋。

李岩返回会议室。

沈徽林转身离开,走到楼梯口又停住了,回头看了一眼。

这次见到的项明峥和前两次不太一样,他穿着黑色西装,白色衬衫规整。坐在会议桌第二个位置。

不知道他对面的人说了什么,他向后靠了下,开口应声,矜漠之中多了一些认真。

沈徽林站了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走。

沈徽林离开没一会儿,会议也结束了。

项明峥靠在座椅里,看向振动的手机。

他拿了手机起身,在几个董事的寒暄中简单应了几句,到了会议室外,接通电话。

“项先生,查到东西了。”

项明峥迈着长腿往楼下走,脚步停了一瞬。

短短几句话,项明峥已经到了楼下,打断了电话那边没完没了的汇报,他问:“她还活着?”

“活着。”

“现在在哪里?”

对方说了一个地址。是南州的一家精神病院。

项明峥下了办公楼外的台阶,被光刺地眯了一下眼睛。通话结束了,他拿开手机,脸上冷意和颓意并存。

司机等在外面,见项明峥出来,下车拉开了车门。

项明峥坐了进去。

车子离开产业园区。

项明峥靠在后座,像是很累,扯掉了领带丢在一边。

“停一下。”他说。

司机踩了刹车。

项明峥拎着西装从车上下来,沿着路往前走。


然而项明峥没有停,唇齿的若有似无停在颈侧。

沈徽林觉得自己在发抖,太紧张导致腹部有抽痛感。后背抵靠近沙发,又被一个不容拒绝的力道带着往前倾斜。

肢体接触或许也应该循序渐进,拥抱、牵手、肌肤相亲。

跳过前面所有的步骤,直接抵达最后一步时,沈徽林从生理到心理产生了近乎奇异的反应。

想要更加亲近,又想要远离。

她手臂紧紧抱着项明峥,下身又往后躲。靠近和躲避之间,项明峥眼底晦暗不明。

他温热的手按住她后颈处凸起的那一小块骨头,沈徽林像是被丢进了空气稀薄的温室。

沈徽林的身体有些难以适应的僵硬,可又阵阵发软。

项明峥停留在后颈的手往下移了几寸,辗转到了前面,修长的手罩住了。

沈徽林想要开口说话,可一张口,呼吸像是感冒发热一般灼烫。

项明峥察觉到她的不适应,抱着她变换了一下位置,沈徽林后背离开了沙发,自上而下靠在项明峥身上。

抬手捏住沈徽林的脚踝。

沈徽林手撑着他的肩膀,抬了一下头,看着项明峥。

他俯首问:“欺负了又能怎样。”

刻意挑逗的声音欲得张狂。

他没看她,眼底很沉,除了欲色,什么都没有。

沈徽林被热潮包裹的身体冷却了一些。

大脑在冷却中清醒了,她试探性问:“你喝多了吗?”

项明峥右手向后撑着沙发,左手放在沈徽林的后腰处。

突然往下按了一下她,沈徽林察觉到身下的异样。

“担心不能做?”

他说着,往前动了一下,黑沉的眉眼带着凉薄的笑。他衣服上轻微的凉意、带着酒意的温热呼吸,白皙英俊的脸,带着几分沉沦和欲色的注视。看着他时,沈徽林都好像在吸食春-药。

比起喜欢,更多是痴迷。

身体像是被浸泡在碳酸饮料里,辛辣的气泡升腾而起。

理智在燃烧,即将化成灰烬。情感占据上风,开始肆无忌惮的叫嚣。

两相撕扯,理智告诉她,太快了,这样的进展和快餐式的一夜情有什么区别?情感又在强调,如果他真的认真,她也不会在此刻被他抱在身上。

她分明在会所,见识到了他真实性格的冰山一角。

所以······何必较真。

触及到项明峥寡淡的视线时,沈徽林柔声问:“真的没喝多吗,你知道我是谁?”

项明峥抬眸看她,清俊的眉眼,眼睛里有沈徽林的倒影。

他轻笑,“你是谁?”

原封不动的将问题抛还给沈徽林。

沈徽林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沈徽林细白的手抓住了散开的浴袍,“我叫沈徽林。”

沈徽林?

完全陌生的三个发音。

项明峥目光停在了她的脸上,突然重复了一遍,“沈、徽林?”

沈徽林疑惑他为什么要将姓和名字分开说,还说得那样低缓。

项明峥很少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陈正南不止一次提起刘骅的事情,就算再不上心,项明峥也依稀记得那个女学生的名字不是这个。

突然沉默下来。

所有的触碰也停止了,过了一会儿,他抬手碰了下沈徽林垂落的长发,“之前不叫这个。”

“啊?”

项明峥:“学校会议室。”

“我那天替我室友值班。”沈徽林说。

他抚着头发的手往下,替她往上拉了一下浴袍,又起身去亲她。

在靠近她的侧脸时,项明峥突兀的停住。


在那个寒冷的季节,沈徽林在布鲁克林的医院生下了一个女孩儿。

从手术室出来,麻醉已经退散了一些,沈徽林恢复了一点儿意识。

手术室外有长长的走廊,观察结束转移到病房的时候,一盏接着一盏的混沌光影映入眼底。

小时候沈徽林经常去医院找妈妈,这种味道她很熟悉,也并不排斥。

可是那天,医院带给她的感受截然不同。

消毒药水的味道格外鲜明,四周都是看不清的洁白墙壁。

很多时候明明知道结果,却还在忍不住试探,也会想,万一呢?

进手术室之前打出去的那通电话,毫不掩饰地向她展示,沈徽林没什么特殊的,项明峥也是真的不爱、不在意。

心底那些还没有被连根拔起的、寄托在项明峥身上的复杂情感和不甘,经过一场手术后,在顷刻间和手术室外惨白的灯光融为一体,又在顷刻间化成空白。

恍然消散。

在医院住了近一周的时间,沈徽林回公寓休养。

因为身体状况特殊,她的孩子刚出生就比其他小孩儿弱小一些。

小婴儿在NICU待了十四天,才回到沈徽林身边。

第一次抱到自己的宝宝,沈徽林很安静的看着她,轻缓地眨动眼睛,低头小心亲吻怀里婴儿的小脸时,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

待在纽约七个月零五天,不是没有不确信的时候,她也会怀疑自己的决定。

亲手触碰到自己小孩儿的那一刻,心里的那些软弱、迟疑就此停住了。

孩子虽然出生了,可因为沈徽林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她顺势取消了回国的计划。

沈徽林在医院里找好了房子,准备出院后就从现在的公寓里搬出去。

出院后联系房主,对方说他们安排有变化,不能出租了。

唐姨建议她先在这里住下去,刚出院身体又不太好,搬家太麻烦,也太折腾。

沈徽林暂时推迟了搬家。

挺过了最艰难和胆战心惊的那段时间,小腹上的伤口长好又变淡,国内的新年飞速过去。

从公寓外的窗户看出来,干枯的枝条间有了细小的新绿。

出生还不到六斤的小婴儿在这短短两个月长得很快,乌黑的眼睛,睫毛很长。白嫩的脸泛着健康的色泽,像是粉色的花朵。

唐姨和月嫂一起将洗完澡的婴儿抱回卧室,沈徽林拿来了小衣服和毯子,半蹲在床边给宝宝穿。

月嫂夸宝宝长得好看,唐姨站在一旁应和:“爸妈好看,宝宝肯定好看。”

“妈妈确实是个美人,爸爸一直没见到。”

唐姨闻言,要打断已经来不及了,迅速看向沈徽林。

沈徽林正用毯子包住了宝宝,侧脸看着清冷温柔,没半分异常。

怕月嫂再问什么,唐姨说:“小袜子是不是落在浴室了?”

“我去看一下。”

月嫂出去了,沈徽林将包好的宝宝抱起来,“唐姨,七七的出生证明放在哪里了?”

“出生证明?”唐姨才想起来这回事,手术当天紧张又混乱,那天的记忆也很混乱。

回想了一会儿,唐姨说:“好像是温小姐拿走了,你当时麻醉还没散,我一直守着孩子。手续证明这些都是温小姐弄的。”

“她没把证明给你吗?”

“没有。办证明之前她问我,你有没有给宝宝想好名字,我就说想好了,就叫‘沈昱宁’。”

“怎么会没给呢?”沈徽林疑惑道。

对待孩子的事情,沈徽林很谨慎。

唐姨解释:“温小姐从小就在项家长大,算是项家的养女,证件在她那里,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要不要联系她?”

沈徽林点头。

拨出了第一次和温迪见面时留下的号码,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温迪在开会,说了句“稍等一会儿”,到了相对安静的地方,才问沈徽林有什么事。

听完沈徽林的话,安静了一会,说出生证明是在她那里。

“我这段时间有点忙,下周送过去可以吗?”

沈徽林说:“可以。”

就要按断通话,温迪突然又问:“这段时间恢复的怎么样?”

这份关心有些罕见,沈徽林说:“还好。”

“行。”温迪说:“你好好休息,先挂了。”

曼哈顿的一处商务楼内,温迪站在明净的落地窗前,举目看去摩天大楼高耸入云。阳光有些刺眼,她抬手挡了一下,看到刚刚结束的通话。

最鲜明的感受是头疼。

两个月前温迪去过医院,见到了那个女生刚从手术室出来的样子。

温迪恐育的情绪在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原本只是置身事外,按照项家人的交代处理事情,但看到那样虚弱受重创才生下小孩的沈徽林,温迪难得有些迟疑。

真要把小孩送走?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助理出来说会议就要开始了。

温迪回神往会议室走。

边走边想,或许应该事先联系项明峥,问一下他的意思。

*

华耀在海市的分公司出了一点儿事,谈好的项目,审批一直落定不了。

项明峥作为总部代表,带了团队前往交涉。

负责城市招商的惯会打太极踢皮球,要谈判就得啃硬骨头。

项明峥在那里待了两周,回京市时,已经临近除夕。

项家在某些时候比较传统,春节这样的日子不管多忙,所有人都得聚在一起。

项寻廉和陈雨也带着两个小孩儿住在家里,大的八岁小的六岁,平时沉静严肃的公馆,那几天噪音严重超标。

两个活力太足的小男生,上蹿下跳。

项明峥在家里都是绕着他们走的。

祭祖走访、出席公司的高层会议,勉强在京市待到年初三。

丁瑶说起之前承诺的出行计划,说她要去长岛。

项明峥答应了。

接了丁瑶,去往机场的途中,丁瑶坐在副驾驶,有些无聊的看着车窗外,景物建筑都一闪而过。

她将视线移到车内,看向开车的项明峥。

他实在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不说话的时候显得很冷淡。

丁瑶独自看一会儿,“真陪我去长岛啊?”

红灯跳转,踩了刹车停下。项明峥往后靠在座椅里,看着不断跳转的数字,应了一声,“嗯。”

“去那里······”丁瑶脑中搜索了一会儿,“有什么好玩的?”

项明峥说:“很多。”

在曼哈顿落地后驱车前往长岛,车子沿着宽阔的公路飞驰,虽然交谈很少,但过分好看的景色已经吸引了丁瑶的注意力。

她也逐渐了解项明峥的性格。

这样的男人见过太多、眼界不低,教养让他看起来得体,但实际又冷漠。

丁瑶也不介意自己主动多说一点,主动谈起了自己的兴趣、求学时候的趣事。

项明峥时而应一两句,话虽然少,也没让丁瑶陷入无话可说的尴尬。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丁瑶收起了一些蓄意的扮乖,说希望婚后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忙自己的事情,表明不希望那么快就有孩子。

下车时项明峥先下去了,随手扶了一下车门。

丁瑶扭头问:“你觉得呢?”

项明峥不置可否,很淡的笑了下,“你想得挺远。”

房子靠近海边,晚上风有些大,丁瑶拉紧了身上的衣服,没在意他的话。

她仰头看着白色外观的房子,隔壁的庭院里还有装饰的圣诞彩灯,这里倒格外安静,像是很久没人住的样子。

长岛东部闻名的富人区,虽然知道项家是政要名流。但相比于从政的长子项寻廉,项明峥这个次子,除了那张脸,存在感好像没那么强。

丁瑶多少听过一些传言,这个项家二少挺微妙。用丁父的话说,大好青年有能力有天赋,但很少做事。在阮华婷母家的公司那里,也就是个表面好看的傀儡。

但能在这里有房子,丁瑶可以断定,这个“傀儡”至少财力不俗。

沿着外置楼梯往上走,到了二楼,项明峥推开了房门。

三室一厅的布局,里面装饰不多,空间显得很大。

项明峥将钥匙放在柜子上,抬头见丁瑶站在客厅中央,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怎么了?”

丁瑶抬手指了下卧室的方向,“今晚睡哪间?”

项明峥走进来,“随便。”

脱掉外套放在沙发上,去岛台那里倒水。

丁瑶查看过三间卧室,最终选择了靠近海边的那侧的一间,将行李箱放到里面。

整理衣服的时候,听到隔壁卧室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丁瑶动作一顿,在地上蹲了一会儿,起身去客厅看。

项明峥已经不在那里,隔壁的房门没有关紧,有光影露出来。

“呵。”丁瑶有些无语的笑。

分房睡?

她预感很准。

待在长岛的第五天,项明峥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逛完了海滨各地,自己一个人打卡了好几家餐厅,顺便刷项明峥的卡大肆购物后,丁瑶开始觉得无聊。

闺蜜邓微到别墅时,丁瑶从当地的酒吧回来没多久,脸上的妆还没卸,浑身带着浓重的酒味躺在沙发里。

“怎么这副鬼样子,不怕被你老公看到?”

丁瑶手撑着沙发坐起来,“什么老公?”

邓微笑笑,“说错了,是未婚夫。”

“他算哪门子未婚夫。”丁瑶起身拿了喝的,转身回来时看着朋友,“几天也见不到一面。”

“怎么,不顺利?”邓微问:“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丁瑶扯扯嘴角,“哪有什么进展。”

“不会吧,天天待在一起就没擦出一点儿火花?”

丁瑶有些无语。

她和项明峥在一起,其实全靠两家父母撮合。虽然听说对方,但没产生过什么交集。

在最初听到家里让她相亲的安排时,丁瑶对这种事情嗤之以鼻。但在双方家长的安排下第一次见项明峥,丁瑶原本的观念就产生了动摇。

她突然觉得接受包办婚姻也没什么不好,项明峥过分出色的长相,让丁瑶有了为家族兴衰做出贡献的荣誉感。

双方父母都撮合他们多多接触。

只是近一年接触下来,结果有些超乎预料。长相很渣、不能带给伴侣安全感的项明峥,居然是一个坐怀不乱的君子。

太坐怀不乱也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要结婚的,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两天前项明峥回来过一次,丁瑶去浴室洗澡。

洗到一半开始喊项明峥的名字,让他帮忙拿一下浴袍和睡裙。

开始没听到回话,自己这样明显的意图项明峥不会没察觉。

半晌还是没有回音。

丁瑶以为他会将坐怀不乱贯彻到底。

浴室外传来了脚步声。

项明峥拿着她的衣物,抬手敲了一下门。

浴室门从里面打开,丁瑶伸出一条白皙的手臂。仰头看着他。

项明峥目光挺淡,垂眸时又带了几分天然的压迫。

“做了?”邓微问。

丁瑶仰头喝了一口水,“没有。”

“你这么一个大美女,他都······”邓微撑着栏杆看远处的海浪,想到什么侧头看丁瑶,“他是不是不行?”

丁瑶笑出声。

片刻又收起笑意。

不行?

那他公寓那盒拆开消失一大半的套都是鬼用掉的?

“那他……”

“打住。”丁瑶阻断了朋友的疑问,“帮我查一下,他交往过的对象。”

“我不太敢。”

“查不查?”丁瑶问。

“行,行呢。回去就让Kyle去查。”邓微答应下来,又说:“张昊也在纽约欸。”

“是吗。”

邓微问:“他没联系你?”

“没。”丁瑶说:“别说他了,他现在就是我感情史上的案底。”

邓微被逗笑,“评价这么狠?”

丁瑶说:“没办法,现任太优越了。衬托的张昊啥也不是。”

两人说话间,一辆保时捷驶进院落,在车位缓缓停下。

不一会儿,项明峥打开车门走下来,他没立即进来,靠在车边拿着手机听电话。

半晌挂断电话,情绪像是不太好,从口袋里拿了烟出来,放在唇上,手笼着火光点燃了。火光忽明忽暗,徐徐烟气间侧脸又欲又清冷。

察觉到打量的目光,他抬眸看向二楼阳台,眉眼英俊倦淡。

隔着一段距离,丁瑶挥了一下手,看似和气的问:“怎么回来了?”

项明峥碾灭了烟头,拿了车钥匙往屋内走,“取东西。”

丁瑶“哦”了一声。

邓微看着项明峥从另一侧上楼,倒也······确实优越。


杨怡欣正在整理东西,闻言停住了,“让你一个人参加饭局?”

齐悦靠在椅子里,边卸妆边说:“是啊。奇奇怪怪的,说是邀请那天值班的学生,但只叫我一个人去了。”

齐悦转头问:“徽林,你那天帮我签到了吧。”

沈徽林说:“签了。”

齐悦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听他们介绍我,说我是那天拍照的,我吓得半死。”

那顿饭叫的人是沈徽林,只是他们不知道那天是代替值班,齐悦去了之后,将错就错吃了饭。

杨怡欣问:“什么样的饭局啊?”

齐悦说:“就几个人在餐厅吃饭啊,吃完就去打球了。要不是对方帅,我才不去呢。”

“还有帅哥呢?”

齐悦笑笑说,“当然有了。”

她又说了一些吃饭时候的见闻。

沈徽林没有参与讨论,绕了阳台收了衣服,又拿了充电器。

齐悦问:“你要回家呀?”

沈徽林点头,将包装好的礼物放进包里,包装盒上还写着“生日快乐”。

齐悦好奇心旺盛,“是不是要给男朋友过生日?”

杨怡欣一脸好奇。

沈徽林说:“我弟弟生日。”

齐悦笑说:“祝弟弟生日快乐。”

沈徽林说了句“谢谢”,离开了宿舍。

到校门口,沈茂良的车已经停在那里。

沈茂良降下车窗。

沈徽林小跑了几步坐到车上,“等很久了?”

沈茂良温和笑笑,看了一眼手表,说:“半个小时。”

沈徽林低头系安全带,“我出门有点儿迟了。”

听到齐悦说华耀的饭局,沈徽林无意识又想起几天前的那场会议,居然就在宿舍听齐悦半真半假的分享那些。

沈茂良见沈徽林一直在出神,“怎么了?爸爸刚才开玩笑的,别说半个小时,几个小时爸爸也等。”

沈徽林笑笑。

沈茂良说:“周一下午的课吧,回去正好住三天,周一早上再回来,你阿姨做好吃的。”

“我明天就得回,早和阿琦约好了。”

沈茂良握着方向盘,看前面的车停下来,踩了刹车,“之前你苏伯伯还和我说你谈恋爱了,对方是个头发半长,挺好看的男生。我一听那描述,就知道是姜琦。就告诉他,那是徽林的朋友,是个女生。”

沈徽林问:“真的?”

沈茂良摇摇头,有些无奈,“你和姜琦快成连体婴了。”

申市回苏城要一个多小时,聊了几句之后沈徽林就开始低头看手机。

沈茂良开车,偶尔侧头看一眼,找个话题没聊几句又会结束掉。

沈徽林也不再是和他无话不谈的小时候,长大了,有她的心事和不愿意分享的秘密。

回到家时,天色暗了下来。

沈茂良去停车,让沈徽林先上了楼。

她在门口站了几秒钟,才抬手敲门。

系着围裙的肖玉菡打开了门,看到沈徽林,笑问:“回来了,快进来。”

“爸爸去停车了。”沈徽林走了进去,弯腰打开了鞋柜,一时之间找不到自己的拖鞋。

过了半晌,肖玉菡拿了一双鞋过来。

沈徽林说:“谢谢阿姨。”

沈茂良和林檀离婚的时候,沈徽林已经八九岁了。沈茂良再婚之后,尝试让她改口,叫肖玉菡“肖妈妈”,沈徽林没改过来。

“快进去坐一会儿,饭菜马上就好。”

家里阿姨请假不在,沈乐凯的生日,肖玉涵亲自下厨。

沈徽林到了客厅,一侧卧室的门打开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跑了出来。

看到沙发里坐着喝水的沈徽林,男孩儿愣了一下,步子停住了。

朝着厨房的方向喊,“妈妈,大姐姐回来了。”

喊完走到沈徽林身边,“你怎么回来了?我今天过生日,是来给我送礼物的吗?”

肖玉菡侧出身,“凯凯,怎么说话这么没礼貌?不怕大姐姐笑话你。”

沈徽林看着眼前的小孩儿,“有。”

从包里拿出生日礼物递了过去,凯凯眼睛亮了一下,接过后拿着礼物到一边去拆。

拆开发现是积木,有些苦恼道:“我喜欢枪。”

他抱着玩具回到沈徽林身边,“积木太无聊了。”

又说了一句:“我不喜欢积木。”

沈徽林从包里拿出iPad,调出动画片。

凯凯趴在沙发边看,总算安静下来,不再找沈徽林说话。

没过多久沈茂良也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蛋糕。

沈徽林和他们一起等凯凯许愿吹蜡烛,吃生日蛋糕的时候,凯凯玩闹,把一块蛋糕都弄在了沈徽林的衣服上。

灰调绿的风衣,白色的奶油落在上面格外明显。

沈徽林没说什么,肖玉菡却很生气,凶了凯凯几句。

家里吵闹声很大。

凯凯闹脾气,躲回房间不出来了,肖玉菡过去找他。

餐厅里只剩下沈徽林和沈茂良两人。

沈徽林问:“你要不要去哄哄?”

“不用哄,小孩子闹脾气。”他拿了纸巾让沈徽林擦衣服,“你肖阿姨最近脾气也不好,估计是担心肖佳。”

肖佳比沈徽林小两个月,是肖玉菡和前夫的女儿。

肖佳性格叛逆,和肖玉菡一直闹的挺不愉快。沈徽林从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也不清楚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沈徽林没问,沈茂良主动说了,“这次叫佳佳回来吃饭,佳佳说她忙。今天早上你阿姨买菜的时候,听到邻居说之前在申市酒吧碰到佳佳。”

肖佳泡在酒吧不是一天两天。

沈茂良起身去了书房,很快又回来。

递给沈徽林一张银行卡,“你给肖佳送去,我和你肖阿姨想给她,每次都叫不出来人。”

沈徽林说:“我可能也见不到她。”

“能联系上就给她,联系不上就算了。”

凯凯闹了一个多小时,肚子饿了才被沈茂良哄着出来吃东西。

沈徽林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沈茂良工作忙,沈徽林没让他送。

沈徽林走后,肖玉菡下楼买早餐,回来时脸色不好看。

“怎么了?”沈茂良问。

肖玉菡将早餐放到桌上,看了一眼沈茂良,“你猜我在楼下垃圾桶看到什么了?”

沈茂良收拾文件准备出门,“卖什么关子?”

肖玉菡说:“那件风衣。昨晚被凯凯弄脏的那件风衣,被丢在垃圾桶里了。”

沈茂良顿了一下,才明白肖玉菡说的什么,“丢了就丢了,脏成那样了。”

肖玉菡说:“我······”

沈茂良说:“别敏感,她之前也这样,小学三年级,我把墨水撒她笔记本上,她也丢了。徽林有洁癖。”

肖玉菡眉头稍展,没再说什么。

-

沈徽林回学校时已经近中午,申市的初春气候不稳定,阴天比晴天多。

午饭时间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铅灰色的天幕低垂着,像是随时要下雨。

沈徽林在食堂待了一会儿,绕去了食堂旁边的奶茶店买了一杯热饮。温热的液体拿在手里驱散了一些寒意,她又给姜琦带了一杯,送去了实验室。

姜琦中午果然没有休息,看到信息出来找她时还穿着实验服。

拿过沈徽林递上来的饮品,没聊几句就匆匆回了实验室。

沈徽林有些无聊,在实验室外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去了图书馆。

沈茂良说沈徽林和姜琦都快成连体婴了,从初中开始就形影不离,同一所大学,读研也在一起。

但其实不是的,姜琦比沈徽林忙,很多时候沈徽林还是自己一个人。

图书馆二楼很安静,也很适合睡觉。

江闵拿着书从阅览室出来,随意一瞥,朝着角落走过去,在沈徽林斜对面的空位置坐下了。

一个小时之后,手里的书看完一半。

外面有风,半开的窗户被彻底吹开,江闵抬手没拦住,窗户“砰”的一声砸在墙上。

他下意识低头看沈徽林,她肩膀动了一下,随即转醒。

沈徽林怔了几秒才彻底清醒,坐起来,看到对面的江闵。抬手按了下发痛的后颈,看着面前的男生,觉得眼熟,一时没想起来他是谁。

见时间不早了,她收拾了包,起身离开。

“师妹,你的东西?”

沈徽林回头,看到男生手里拿着一支笔,这里就他们两个,不可能是问别人。

沈徽林摇了摇头。

回到宿舍,齐悦和杨怡欣都在。

沈徽林换衣服,突然想起那句“师妹”。

“我们是不是有个师兄?”她问齐悦。

齐悦点头,“嗯?江师兄,江闵。咱老师的得意弟子,现在是他的博士生。”

杨怡欣说:“悦悦百事通。”

齐悦正在追剧,“咱们院阴盛阳衰,有那么一两个长得可以的,很容易记住。不过他好像一直在外地忙老师项目,上次开组会的时候来了,徽林正好不在。”

沈徽林脱了外套正要挂起来,口袋里的银行卡掉在地上。

她低头捡起来。

握着银行卡安静了一会儿,翻手机通讯录,翻到一个很久之前存的号码,备注打着“肖佳”。

沈徽林拿着手机出门,站在楼梯口打那个电话。

“嘀嘀”几声被挂断了。

沈徽林又打了一次,这次电话接通。

“喂?”对方声音有些沙哑。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沈徽林说:“你来申大找我,或者我去找你。”

对方反应了一会儿,“你谁啊?”

“……”

“沈徽林。”

那头安静下来。

沈徽林怀疑肖佳还在睡觉,因为她听到她翻身了。

“我今天没时间。”肖佳没问找她做什么,可能猜到了,“要是他们非给的话,明天下午吧,我在长宁这边。”

肖佳又说:“谢谢咯。”

肖佳对待肖玉菡挺没礼貌。对待沈徽林,她有礼貌但不多。

沈徽林发信息问她具体地址。

没等到回复,微信倒是多了一条好友申请,备注写着“懒得打字,加个微信发你。”

沈徽林点了同意,肖佳发过来地址。

沈徽林没再回了。

虽然肖佳和她算是重组家庭里的姐妹,但因为肖佳从读高中开始就很少回家,接触也没那么多。

沈徽林一直很乖巧听话,肖佳就不同,肖玉菡曾经气急了,说自己生了一个小太妹。

是不是“小太妹”,沈徽林不清楚。

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被放鸽子。

沈徽林第二天下午去了肖佳说的地方。

半天没等到人。

她发信息问,也没有回复。

在转头准备走之前,打了电话。肖佳接了电话,跟鬼打墙一样,又是一句“喂,谁啊?”

沈徽林说:“你不来拿东西吗?”

音乐声嬉闹声很大,肖佳没听清,但应该看清楚了是谁打来的电话。

“我在迷湾,能不能麻烦你送过来?”怕沈徽林不同意,又说:“就在我住的地方,你从小区出来,靠左的那条街上。要是你不想来就算了,那钱你拿回去还给他们。”

她想得还挺周全。

沈徽林不觉得住在这种小区,天天泡吧的肖佳会缺钱,但答应了沈茂良。

她说了句“好”。

出了小区,找“迷湾”的所在地。

“迷湾”看外观是家酒吧,应该是新开业的,大屏上的广告正在播放驻唱歌手,还有开业标识。

沈徽林在门口停住,发信息让肖佳出来拿。

她低着头编辑信息,两三个人朝门口走过来,沈徽林下意识向后退了一些让路。

余光里一双黑色的皮鞋,往上是笔挺的西装裤,错身而过时,低冷的声音格外明晰。

信息发送,沈徽林抬头。

又是背影。

身形高挺,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西装,旁边人说了什么,他侧了一下头。外面的光亮和酒吧里的昏暗交错,光影落在他的身上,侧脸矛盾的冷漠又温柔。

哪怕在人很多的地方,他都是一眼就能注意到的存在。

项明峥。

“沈徽林,这里!”

匆匆从酒吧出来的肖佳大喊了一声。

沈徽林循着声源看过去。

“这里,”肖佳又说了一句,她只穿着一件吊带裙,没带外套,不想到外面。

沈徽林走了几步,进了酒吧,将卡递给她。

肖佳接了,“辛苦了,请你喝一杯?”

“不···”沈徽林视线落在酒吧里面,那几个人没进去,在走廊那里说着什么,项明峥很漠然的站在一旁。

“好。”沈徽林说。

肖佳原本就客气一下,没想到沈徽林真答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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