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个冰格时,张旭光正用手术钳夹着微型存储卡在紫外线灯下端详。
存储卡边缘的铜片在紫光中泛着幽蓝,像是祠堂供桌上被香火熏黑的祖宗牌位裂开的缝隙。
“你妈把通风管道挠穿了。”
马帅往PVC管里浇筑水泥的手颤了颤,年轻人耳垂的月牙疤结着冰碴,“张队说……得给你换个消停点的。”
天花板突然炸开石膏碎屑。
暴钦瑞的后颈被铁椅头枕硌出凹痕,他看见三具尸体裹着保鲜膜从吊顶坠落。
暗黄液体在环氧地坪漫成蛛网,保鲜膜裂缝间露出半截熟悉的碎花布料——是母亲每夜跪在佛龛前磨破的睡衣下摆。
张旭光突然关闭紫外线灯。
骤暗的冷库中,存储卡落进不锈钢托盘发出蜂鸣。
马帅工具箱里的老式手摇电话机突然迸出火星,电流将灌满钢筋的水泥管烤得发红。
管身崩裂的瞬间,暴钦瑞看见水泥碎块里嵌着半片带牙印的玉观音——底座刻着“慈航普渡”的描金字。
“带他去录个口供。”
张旭光用警棍挑起认罪书甩在冰柜上,棍头敲了敲墙角的声纹采集器。
马帅解浴袍时袖口擦过他肋下的电击伤,年轻人作训靴鞋底沾着冷藏库的尸蜡,像殡仪馆停尸床边缘的油脂。
证物室的铁柜锁着九道密码。
暴钦瑞赤脚踩在结霜的防静电地板上,头顶的排风扇叶片挂着冰棱。
马帅拉开三号柜的瞬间,寒气裹着檀香味刺入眼眶。
堂弟暴卓瑞蜷缩在证物袋里,喉咙灌满的水泥裂开蛛网状纹路,声带碎屑黏在裂缝中凝成“扫黑除恶”的篆体浮雕。
“你爸在焚化炉跳了支舞。”
马帅突然压低声音,白雾在他唇边凝成冰晶。
年轻人警用对讲机在低温中泛着幽蓝,“他们往他静脉注水泥……张队说这叫‘浇筑忠诚’。”
下水管道突然传来呜咽声。
暴钦瑞抹开睫毛上的冰霜时,正对上管口滤网后张旭光微笑的脸。
警监被胶带封住的耳孔淌着黑血,作训服内袋别着从玉观音里取出的存储卡。
铁管深处传来金属刮擦水泥的锐响,像极了那年中元节,三叔把举报信锁进保险箱时密码盘的咔嗒声。
“画押。”
马帅递来印着“悔过书”的牛皮纸,页眉沾着暗红指印。
暴钦瑞屈身的刹那,瞥见证物柜玻璃映出半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