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蟹煲。
当年继红墨水泡发的班主任手抄报,如今成了餐桌的油渍防护膜。
喝高的地理老师开始背诵毛姆的婚礼祝词,生物课代表指挥合唱团用试管敲击《致爱丽丝》。
周安安刚伸手要够远处的龙井虾仁,方远早已盯着她的视线转了三分钟桌台:“第十次偷瞄时眼珠会往左偏8度,当年是靠这个在考场找你传答案被发现。”
暮色将缎面婚鞋揉成蓬松的云团时,晚风送来了最后一封信。
当年传达室大爷拄着八卦棍上门,递上青工时代藏在邮箱夹层的信,泛黄封皮上是歪歪扭扭的“给小哭包”。
……月光爬上洁白的床单,六年前周安安崴脚时躺过的诊床,今天的帷帐缀着当年打翻的紫药水星空。
方远摘下领带时碰到枕下的硬物——是那个失踪已久的草莓发卡,别在他们共同修改的月考卷上。
“现在承认吧,优等生忘戴班徽的谎言很拙劣。”
周安安捏着发卡划过他新生的胡茬,金属勾起的静电让她想起广播室撞进对方怀里时炸开的橘子香。
五点十分的鸟鸣惊醒屋檐宿醉的星子,镜中重叠的身影上留着褪色的涂鸦。
当第七粒衬衫纽扣解到他们初次牵手时的弧度,贴在墙角的懒羊羊贴纸突然重获呼吸,在风里静静摇曳着十六岁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