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虎曾说他享钵山妙龟观千年法经香火,聚三界残魂才有今日之灵智。其实往白了讲,他只是一个马真人做成的小纸扎人,只是在观里待时间久了,纸扎人身上有了魂体。
他魂气之所以能长久凝聚在扎纸之上不散,全靠一缕信念在支撑。
那信念就是:待他学会道家五术之后,坐转轮塔,就能成为真正的人。
马真人之语,很大可能是善意的谎言。
如果他告诉阿虎,转轮塔根本不存在,阿虎胸前那口信念魂气可能立马就会消散,他必然会死。
想到此,我说道:“儿子,我觉得蔡伦是经天纬地之才,他创造的转轮塔肯定不同于一般的纸塔,一定存在。我答应你,绝对帮你找到转轮塔!”
阿虎闻言,脸色稍露欣喜,伸出小手:“那我们拉勾!”
我与他郑重拉勾。
可心里却无限伤感。
不管如何,我既答应了阿虎,一定要想方设法去找转轮塔。哪怕,仅仅是一种善意的欺骗。
正在此时,电话响了起来,竟然是方白的。
方白在那边大声问道:“小何爷,您猜我在哪儿?!”
他怕是有毛病吧,我上哪儿猜去!
我问他啥事。
方白说他现在在医院,冬子住院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完犊子!
方冬子阴气侵体严重,五灵清煞符还是没能挡住这二货身上的灾劫,住院必定是遭灾了,赶忙问他到底咋回事。
“他昨天从天马村回家之后,整天不出门,躲屋子里临摹符,说是你叫他画的。还别说,半天工夫,竟然被他画得一模一样。今天下午,他像疯了一样,拎着把铁榔头,见人就叫别人用铁榔头给他腿上狠狠来一下子,还一再交待千万别省力,务必按残奥会的标准来。”
“四方斋里的人都觉得他疯了,我赶过去骂他,他却说是你要求的,不敲断自己的腿,他没法拜师。我正要去抢铁榔头呢,冬子急了,自己一榔头敲下去,骨裂了,现在还在医院接骨呢。”
卧槽!
这小蛮犊子还真敢敲?
方白这是向我兴师问罪来了!
我忙不迭解释道:“那什么……敲腿的事,我本意是想叫他千万别拜师来着。方老板,五十万酬金我不要了,就当给冬子的营养费吧。我这边有点急事,咱回聊!”
说完,我赶忙想挂电话。
方白闻言,彻底急了:“您别挂呀!我不要营养费,还要给您一百万!”
“啥玩意儿?”
“小何爷您是不知道,这一榔头可救了冬子一条命。冬子在学校有个死对头,他刚住进医院,那死对头就打电话过来把冬子臭骂一顿,并约他到后山去飙车,谁输谁把对方的内裤当头巾,戴着上一礼拜课。冬子接完电话气得肺都炸了,起身想去,可他腿断了没法走,他拼命在医院拔针头发火,我们也不搭理他。结果你猜怎么着,后山他们飙车的地方,突然山体滑坡,他那死对头连人带车翻进深沟里。我猜您一定提前知道点什么,故意叫他敲断腿避灾祸吧?”
我满脑门子黑线。
没想到方冬子的灾祸来如此之快。
一榔头敲断腿,还真救了他一条命。
我说道:“法不传六耳,方老板你知道就行了。”
方白在那边一再感谢。
挂完电话,身边的聚魂葫芦突然抖动起来,变得无比滚烫。
我赶忙问晓婉咋了。
晓婉在里面焦急地喊道:“何大哥,我感觉到车边有危险,你快点走!”
车边有危险?
晓婉是厉鬼,能让她觉得有危险,煞气该有多浓?
我往四周一看,没发现什么情况,也没有阴魂。
难不成是车出问题了?
我下车检查,发现车也没发现啥问题。
但晓婉却一再信誓旦旦地说感觉到了威胁气息,我猜也许有什么厉鬼在看不见的角落,不想惹麻烦,将车匆匆开回铺子。
下车之后,我问晓婉,现在还有危险没,她在里面说现在没了。
阮小山出门算命竟然还没回来。
我这还没进门呢,就听到屋子里的抽泣声。进去一看,发现里面乱糟糟的。
衣服碎片满地都是,若雪花飞舞。
夕颜梨花带雨,表情羞愤不已,显得又生气又伤心,美眸流着泪,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正在用力地绞我的衣服,边绞边咬着嘴唇说:“何方,你个大变态!敢脱我衣服,绞死你,绞死你……”
再一看墙上,上面贴了张纸,纸上画着一个奇丑无比的男人,边上写着“何方”两个字。纸张上全是竹签做成的飞镖,将纸倒插在墙上。
小白正站在边上,见到我进来,忙用嘴巴去叼夕颜的衣服,在提醒她我已经回来了。
我脑瓜子嗡地一下。
夕颜能与死鸽子沟通,必定知道我刚才给她脱衣推拿。
妈拉个叉子!
死鸽子答应好好的不告诉夕颜,竟然一点道义都不讲!
我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会相信一只扁毛畜牲的承诺,何况她们还是主仆关系!
我瞬间觉得浑身发麻,将聚魂葫芦猛地塞给阿虎,说了句千万别给弄丢了,你爹我出去逃一下难。
转头撒丫子狂奔,直跑了个天昏地暗。眼瞅路途已经较远,我也累得够呛,靠在电线杆上休息。
忽然之间。
后脑勺遭了猛烈的一击,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我见自己坐在辆金杯车副驾驶。
我头疼欲裂,转头瞅去,开车的人满脸横肉,一条偌大的刀疤,从左眼帘一直延伸到脖子。回头看去,后面还坐着一个人,秃子,整颗脑袋只剩下颈脖子后头一圈毛,还是白的。
两人身上散发出浓郁的尸味。
再仔细一瞅,他们身上的衣服是暗红色的,像是一种类皮材质,上面还沾满了油状物。衣服的前胸和后背,都用金丝娟刻着一条张牙舞爪、栩栩如生的龙,那龙嘴里呈吐火状,两人的脖子上都挂着一个讨饭的百纳袋。
我心中猛然一惊。
这两人竟然是火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