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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一卦结局+番外小说

孤草依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夜晚的百花城,人声鼎沸,哪怕是宵禁也不能阻拦人们的热情,纷纷走进闹市区,享受这人间烟火。当然也有喜欢清静之人,躲在家中,独赏月色,听着耳边的喧嚣皱一皱眉。但是,除了宁相之流外,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在这个看似平和的百花城中,却隐藏着多么大的一场杀机。“你再不动的话,下一刻就是死人了。”孙虎冷冷的说道,手中的匕首在月色下闪烁寒光,甚至还能闻到一丝血腥。而方万鹤却突然放松了下来,握着木剑的手也不再用力,整个人流露出一丝黄昏般的萧瑟气质。“恩?放弃了吗?”孙虎一愣,下意识的握紧了匕首,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小道士如果真的会一些高深的武学,就不得不防!“哦?大哥竟然认真了一些。”孙狼懒散的晃悠着身子,抬头看了孙虎一眼,有些好奇的说道。“你……你为什...

主角:白云宗方万鹤   更新:2024-12-01 18: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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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白云宗方万鹤的其他类型小说《千年一卦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孤草依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夜晚的百花城,人声鼎沸,哪怕是宵禁也不能阻拦人们的热情,纷纷走进闹市区,享受这人间烟火。当然也有喜欢清静之人,躲在家中,独赏月色,听着耳边的喧嚣皱一皱眉。但是,除了宁相之流外,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在这个看似平和的百花城中,却隐藏着多么大的一场杀机。“你再不动的话,下一刻就是死人了。”孙虎冷冷的说道,手中的匕首在月色下闪烁寒光,甚至还能闻到一丝血腥。而方万鹤却突然放松了下来,握着木剑的手也不再用力,整个人流露出一丝黄昏般的萧瑟气质。“恩?放弃了吗?”孙虎一愣,下意识的握紧了匕首,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小道士如果真的会一些高深的武学,就不得不防!“哦?大哥竟然认真了一些。”孙狼懒散的晃悠着身子,抬头看了孙虎一眼,有些好奇的说道。“你……你为什...

《千年一卦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夜晚的百花城,人声鼎沸,哪怕是宵禁也不能阻拦人们的热情,纷纷走进闹市区,享受这人间烟火。当然也有喜欢清静之人,躲在家中,独赏月色,听着耳边的喧嚣皱一皱眉。

但是,除了宁相之流外,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在这个看似平和的百花城中,却隐藏着多么大的一场杀机。

“你再不动的话,下一刻就是死人了。”孙虎冷冷的说道,手中的匕首在月色下闪烁寒光,甚至还能闻到一丝血腥。

而方万鹤却突然放松了下来,握着木剑的手也不再用力,整个人流露出一丝黄昏般的萧瑟气质。

“恩?放弃了吗?”孙虎一愣,下意识的握紧了匕首,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小道士如果真的会一些高深的武学,就不得不防!

“哦?大哥竟然认真了一些。”孙狼懒散的晃悠着身子,抬头看了孙虎一眼,有些好奇的说道。

“你……你为什么……还不动手……”花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磕磕巴巴的说道。

孙狼瞥了花义一眼,说道:“杀你只要一瞬间,等到大哥得手我再出手就行了。”

声音很平淡,也很冷漠,落到花义的耳中却如同一根根冷到刺骨的利箭深深的插进心脏的最深处,不能自拔而又痛苦不堪。

此处无声,他处聒噪。

直到孙虎来到方万鹤身前一步的距离,方万鹤都没有做出丝毫反应,只是低着头,晃悠着手中的木剑,浑身上下看不出丝毫的气势,如同一个走到末路的人,彻底的没了希望和信念。

孙虎冷冷的观察着方万鹤,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诡异的刺杀。

“以前的刺杀要么是闪电般解决,要么是一场恶战,哪里像现在……竟然陷入了这种僵持,耻辱!简直是耻辱!”孙虎心中一狠,再这么闹下去,孙家兄弟的名声就要毁在这里了,面对一个三流不到的小人物,竟然还花费了这么长时间,而自己竟然会感觉到紧张!

“既然这样,就死吧!”孙虎怒吼一声,狂风四起,沙石弥漫,一片混乱之中,孙虎的身影慢慢消失,只剩下无边的呼啸声留在原地扰乱他人的思绪。

“残阳……萧木……”

在狂风飞舞之间,方万鹤那低着的头,微微抬了一些,四个模糊不清的字一点一点的从嘴里吐了出来。

别人听不清,可此刻已经在风声中杀到方万鹤身旁的孙虎,却实实在在的听清了方万鹤说的是什么。

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孙虎知道,不能再拖下去。

想到这里,孙虎将手中的匕首刺了出去,点点寒光隐匿在沙石之间,难寻影踪,却是最大杀机!

“老大!”一直观察着这边动静的花义,眼看着孙虎出现在花义身边,那点点寒光下一刻就要刺穿方万鹤的脑袋。

“嘿嘿嘿,我也该动手了。”孙狼却没有在意这些,似乎方万鹤的死是必然的结果,而这个结果,则拉开了他出手的序幕。

但是孙狼刚摆出一个姿势,就愣在了原地。

原本一脸紧张的花义见状,回过头一看,一时间也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狂风依旧,只是方万鹤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原地,主动站到了狂风的中间,而孙虎则站在原本方万鹤的位置,还保持着攻击的姿势,手中的匕首还在微微颤抖,一双暴露在外的眼睛里写着一丝尚未消褪的狠辣和浓浓的震惊。

“怎么可能,明明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气势,整个人也只是颓废的左右摇晃,竟然能一瞬间跑到那里……”孙虎收起震惊,转过身深深地看了方万鹤一眼。

此刻的方万鹤慢慢的抬起了手中的木剑,低着的头也彻底的抬了起来,只是浑身上下那黄昏一般的气质仍旧没有丝毫的改善。

“残阳之下,萧木纷纷,狂风肆虐之中,正是最应景的存在。”方万鹤喃喃自语道,整个身体随着周围的狂风慢慢的摇晃,木剑也是一上一下的颤抖着,似乎下一刻就可能掉落在地。

孙虎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惊疑,纳闷的说道:“这是什么剑法,竟然能利用我的招式……”

“残阳萧木……”方万鹤慢慢说道,不等孙虎反应过来,整个人就直直的冲了上去,手中的木剑左右摇晃,看不真切,那原本肆虐的狂风竟像是将方万鹤当成了自己人一般,将方万鹤的身影隐藏其中,时隐时现!

孙虎紧紧的盯着方万鹤的踪迹,竟感觉眼前出现一幕落日黄昏、生机枯无的末日景象!

一抹凄凉的感觉自心头升腾而起,孙虎脑海之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往日的一幕幕凄凉场景,作为一名刺客,风里来雨里去,却一直为别人卖命,根本算不上什么侠客,也不为这江湖所容,如同一根带刺的浮萍,活在暗处,带来血腥。

这种凄凉在心头弥漫开来,孙虎却感觉浑身一震,第一时间将这种感觉从心头中驱逐出去,眼前恢复了清明,而方万鹤的木剑已经快要刺到自己的心头!

“雕虫小技,焉能伤我!”孙虎大吼一声,终于用出了全力,整个人一个翻腾,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方万鹤这一剑!

风声消褪,孙虎避开这一剑,后撤了两步,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

而方万鹤则收起了木剑,浑身上下那黄昏般的气势也第一时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孙虎一愣,没想到方万鹤竟然会收剑,这时候不应该乘胜追击吗?

方万鹤擦了擦汗,抬起头,有些无力的笑道:“不好意思,我没力气了,你们也该到此结束了。”

顺着方万鹤的目光,孙虎看向自己的左肩,那里有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有些发红的皮肤隐隐约约的露了出来。

孙虎眉头微皱,心头有些不悦,这道口子简直是最大的耻辱!

“呵呵,无知小儿,真的以为伤了我一件衣服就无敌了?看你底气不足,估计是没力气了,还敢说大话?”孙虎拍了拍左肩,冷笑一声。

声音狠辣,但是一旁的花义倒是松了口气,脸上流露出放松的神情,似乎是彻底的解脱了一般。

孙狼见状,眉头微皱,心头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妈蛋!还敢站在墙边,不怕这墙塌了然后把你埋了!”不等孙家兄弟做出反应,方万鹤就和变了个人一样,直起腰,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孙虎,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表情。

孙虎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旁的孙狼惊呼一声。

“大哥!快跑!”

孙虎看了看孙狼那一脸惊骇的样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身后一阵震动。

“不好!”孙虎尖叫一声,正准备迈步逃离,但一只脚却如注了铅一般,动弹不得,整个人反而跌倒在地,溅起层层黄土。

而在其身后,一道破碎不堪的院墙轰然倒地,没有任何预兆,如同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一般,那刻着沧桑的砖瓦在月色下如同催命的恶鬼,狠狠的朝着倒地的孙虎砸了过去。

“轰!”

在闹市区的一片喧哗声中,月色都不得不退避,但在那无人问津的贫民区,月色如水,照在一片废墟上,却格外凄凉,风声渐消,无人言语。

花义静静的站在原地,对于这个结果,他早就产生免疫力了,但是一旁的孙狼却被吓着了。

“大……大哥!”孙狼颤颤巍巍的跑到了废墟之中,疯狂的寻找着孙虎的踪影。

花义趁机来到方万鹤身边,期盼着接下来方万鹤继续大发神威。

“花义……扶住我……”等到花义来到身边,方万鹤却直接靠到了花义的肩膀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花义闻言一惊,连忙扶好方万鹤,低声问道:“老大,这是咋回事儿?”

“不知道,刚才说完之后就感觉脑袋快要炸了一般……如果不是我勉强撑着,估计刚才就直接昏过去了……”方万鹤紧紧的盯着孙狼,他知道孙虎多半是废了,但是他们的危机还没有过去。

方万鹤心头有种预感,如果他继续动用乌鸦嘴,能不能管用先不说,他自己就会彻底的昏过去!

花义一听这个,心头一颤,说道:“老大,你这乌鸦嘴不会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吧……”

方万鹤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这个能力实在是太过神奇,肯定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隐藏其中,说不定自己现在的运用也只是皮毛罢了。

“大哥!”方万鹤这边还在苦苦支撑,孙狼那边已经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孙虎。

只见此刻的孙虎浑身鲜血,有出气儿没进气儿,一身狠戾的夜行衣也变得支离破碎,甚至一些关节部位已经发生了扭曲,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彻底的魂归九天。

孙狼浑身一颤,连忙把孙虎从一片废墟中救了出来,平放在地上,不敢妄动,此刻的孙虎就如同一个有了裂痕的琉璃杯,稍微一颠簸,便是彻底粉碎的下场。

看到这里,孙狼慌了神,从来都是他惹事,孙虎替他擦屁股,但是现在……

孙狼心乱之下,想到了制造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猛地一转身,恶狠狠的瞪着方万鹤二人。

那样子,竟真的如同一条疯狼,血红的双目如同蕴藏着一片血海,下一刻就要将方万鹤二人彻底淹没……


花义见方万鹤走了上去,也连忙跟上。

茶摊儿上,一位正在饮茶的老者抬头瞥了方万鹤一眼,便又把头低了下去,甚至连脸上的皱纹都没有抖动一下,一双浑浊的双目古井不波,似乎已经到了超脱世外的境界。

而周围的四位,两男两女,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各自为伴,低声探讨着什么,时不时传出一阵低笑,男的豪情万丈,女的笑脸含花。

方万鹤自然也不会去注意这些人,都是行走江湖的人,有缘分就聊上两句,结个朋友,没有缘分便擦肩而过,永为过客。

“喝茶还是相亲?”

还没等方万鹤靠近,一直沉默着的青衣剑客便发话了,声音沙哑,似乎是硬生生从嗓子里挤出来的,让人听着浑身不舒服。

方万鹤闻言一愣,江湖上的茶摊儿还有这个作用?

清风拂过,拭去了方万鹤心中的一丝尘埃,露出了最原始的本心,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方万鹤生出了找个红颜知己一起游览这大好方寸的想法。儿女情长,本就是这江湖中最耐人琢磨的一部分,也是不少人想要闯荡江湖的本心所在。

而就在方万鹤徜徉在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中时,花义在身后推了方万鹤一把,让其猛然惊醒,如同从三伏天陡然置身冰窟,一身冷汗。

“竟然被人控制了……”方万鹤长出了一口气,深深的看了面露惊讶的青衣剑客一眼,心中有些忌惮,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思维,这万一多说几句,岂不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这和我的能力还有点像啊。”方万鹤退后了几步,摸着下巴,心中暗道。

想着想着,方万鹤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回头看了一脸营养不良的花义一眼,纳闷的问道:“你为啥没受影响?”

难不成这个看上去一脸肌无力的花义还有一些特殊的本事?

花义闻言,咳嗽了一声,瞬间换上一副高人的神态,慢慢悠悠的说道:“因为……我无欲无求……”

黄沙漫漫,北风阵阵,瘦弱少年,无欲无求。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似乎都是悲剧的成分更多一些。

方万鹤听完这句话,却用一副“是男人都懂”的表情看了花义一眼,认真的说道:“没事儿,老大以后替你留意有没有什么职业是解决这种难言之苦的。”

一句话说出口,花义险些一口鲜血喷出去,苦笑一声:“老大,刚才剑客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他是江湖上有名的一流高手,被人称作潇洒剑客的夏流风。刚刚出来闯荡的时候练了几招嘴上功夫,说出的话很容易蛊惑人心,按理说别人得了这种功夫,都会去干一些大事,但是这夏流风却不一样。”

说到这里,花义抬头看了看正在倒茶的夏流风,继续说道:“夏流风偏偏喜欢用这个神奇的功夫去当月老,摆个茶摊儿,对着过往的人说上两句,提供点免费的茶水,便很有可能撮合出一对神仙眷侣,但是他这个能力也不是没有缺点,那就是说出来的话对每个人只能作用一次,比如老大你,现在清醒过来了,那么他的话对你就没什么用处了。”

“至于我……刚刚出来那一阵,就碰上他了,结果那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吃的,甚至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花义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这种事情说出来也确实不光彩。

方万鹤听完,点了点头,看向对面的夏流风,嘴角又挂起一抹危险的笑容,狐狸之贼,莫过于此。

“花儿啊,走,老大带你喝茶去。”不等花义反应过来,方万鹤就一把拉起花义的手,走向了夏流风。

花义一愣,虽然不知道自己老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能喝上茶,解解这口中之渴,倒也不亏。

正在一旁休息的夏流风看到方万鹤又靠了过来,也是有些糊涂,自己这茶摊儿似乎还没有什么回头客,那些相亲成功的自然不会再来,相亲没成功的也不想再听自己说话,至于一开始就没有受自己的话语影响的,从头到尾,似乎只有三个人,除了今天这两天衣着狼狈的外,似乎几年前还有那么一个人,根本不听自己说的是什么,一口一个吃的,很是不堪。

但是无论如何,来了就是客,夏流风拿出挂在肩膀上的抹布甩了甩,迎了几步,低声说道:“喝茶还是相亲?”

同一句话第二次说出来,本来是没什么作用的,但是方万鹤却如同再次中招一般,整个人愣在原地,迷迷糊糊的开始幻想着什么东西。

身后的花义见状,一瞬间明白了方万鹤的打算,连忙也跟着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这一下倒是让夏流风有些迷糊,难道自己的功力有所长进?还是说,这两个人的定力实在是太过不堪。

“想我夏流风出道二十多年,成就姻缘无数,为此却牺牲了我自己的幸福,如今功力能有所长进,也算是不枉我付出的这些辛苦,那些还在孤独落寞的人啊,我会找到你们的。”夏流风微微握了握拳头,慵懒的目光陡然之间变得犀利至极,似乎是看到了一段段千古姻缘在这方寸之中流传……

江湖中,光怪陆离的事情从不少见,千奇百怪的人物也各自奔波,每个人心里都有各自的豪情壮志,梦想要完成的伟业也大有不同……

一时间,夏流风心里有些洋洋得意,看着对面仍旧站在原地的方万鹤二人,目光也变得亲切了好多。这是恩人啊,让自己意识到自己功力的长进,今天说什么也要好好的帮助这二位找到合适的伴侣。

“看来二位是来相亲的,请坐,我为二位斟茶,相信你们命中的有缘人很快就到。”夏流风将毛巾再一次搭在肩膀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所指方向,正是那得到超脱的老者所在的桌子,另外一张桌子上的两对男女,则从头到尾都没有往这边看一眼,显然已经是爱河深陷,想要自拔,难矣。

老者见状,眉头微皱,脸上竟然难得的有了一丝神情的变化。

“这是什么意思?老子这么大岁数,在这看了一上午的恩恩爱爱,本来就难以自控了,现在又来两对?这真真是岂有此理,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等来那命中之人啊。”老者心中长叹一口气,老光棍的悲哀是常人难以理解的。

虽然心中不满,但老者也忍了下来,反正已经等了一上午了,再等等也无所谓,更何况这两人想要等到缘分中的人,也需要不少时间。

想到了这里,老者心里倒是舒坦了不少,微微出了一口气,继续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了。

而方万鹤和花义则没有丝毫顾虑的坐到了老者身边,夏流风一甩长袖,两个有点缺口的茶杯便落到了方万鹤二人的身前。

“不知道,二位想要什么样的伴侣,我也好为你们挑选。”夏流风一边倒着茶,一边问道,倒真有些月老的意思。

“啊,不用了,我们二人本就是惺惺相惜,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方万鹤迫不及待的拿起茶杯,颇为满足的喝了一口后,深情的说道。

一边说着,方万鹤的手还慢慢的搭在了花义那骨瘦如柴的小手上。

一时间,天地变色,所有的喧嚣都化为茶杯落地的声音,袅袅炊烟在不远处升腾,却硬生生的换了个方向,不愿意涉足这里。

“噗!”

花义在短暂的愣神后,呆滞的看了自己手上的那个爪子一眼,还没来得及咽下的茶水就全部喷了出来,一滴不落的转移到了对面紧闭双目的老者脸上。

老者方才似乎是在云游四海,所以没听明白方万鹤说了些什么,此刻只感觉面部一阵湿润,枯地逢雨,竟还有些舒服。

“想不到这天气真的和这江湖一样,风云变幻、晴雨难测啊。”老者长叹一声,慢慢睁开双眼,却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春日高照,自己脸上的湿润虽不知道从何而来,但老者也顾不上这些了,因为除了自己和那个小道士模样的少年,其他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如同被人抽了魂魄。

夏流风也算是经历了不少坎坷,自然知晓江湖上有一些人的非同一般,这其中甚至有一些是成名多年的高手,对此夏流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江湖上的儿女之事,谁又能说的清呢?

所以在经历了短暂的出神之后,夏流风最先反应过来,轻轻拍了拍方万鹤的肩膀,长叹一声,把茶壶放了下来,挥了挥袖子,站到旁边,沉默不语,似乎是有了什么感触。

感受到夏流风的鼓励,方万鹤轻轻一笑,目光却直直的对准了桌子上的茶壶。

“花儿啊,你可知道,我对你的爱,是那样的浓。”方万鹤肉麻的说了一句后,便迫不及待的拿起茶壶,直接对着茶壶嘴儿往嘴里灌了一口。

对面的花义依旧处在人生一片灰暗的状态,呆呆的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好喝……就是我爱着你……味道不错……你却什么都不知道……恩……”方万鹤每说完一句,就往嘴里灌一口茶水,喝的不亦乐乎,那脑海中千奇百怪的话又一次不自觉的冒了出来。

而听着方万鹤这些新鲜的情话,旁边桌子的两位女子明眸一亮,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这边,惹得旁边的两位护花使者有些不满,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比这更好的言语。

“啊,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茶叶有点多……我却用他来盯着你。”

“啊,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呸呸,这么多沫子……”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嗝……”

“……”

说到最后,方万鹤已经把满满的一壶茶喝下了肚,顺带着把肚子里那些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全都倒了出来。

一时间,满座皆惊,除了一直处在恶心状态的花义,无论是对面桌子的侠客侠女,还是站在一旁的夏流风,亦或是那一直强装淡定的老者,都没了往日的从容,俱都双目圆睁,恨不得看透这小道士肚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佩服!佩服啊!这位兄弟,今日我算是开了眼界了,这世间的江湖儿女,多是快意恩仇,却对这所谓的情话嗤之以鼻,今日小兄弟你这一席话,简直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原来这儿女间的私话还有这种说法。”夏流风激动地一屁股坐到方万鹤的对面,不住的赞叹起来,那双目放光的样子,竟丝毫不输旁边的女子。

“不错,老夫今日也算是长见识了……老友,看来这恩恩爱爱之事,我还是差了点什么,今日就告辞了,改日等我悟透一些红尘,再来叨扰。”老者喝下了最后一口茶,感慨道。

夏流风点了点头,站起身,做了一个恭送的动作,这茫茫江湖,有些缘分的人一旦别离,下次相见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对了,这位小兄弟,这是我的信物,以后碰上些许麻烦,可以拿着它到方寸东面的东离洞来找我。”老者最后看了看正在试图把最后一丝茶水灌进嘴里的方万鹤,扔下了一枚木制的袖珍小剑,脚步挪移,拂袖而去。

“这个人情,我可算是还了……”老者一边走着,一边往白云深处瞅了一眼……

“东离洞?”方万鹤拿起袖珍的木剑,眉头微皱,而旁边的一些人,目光却变了变……

……

白云宗内,青山,长亭,一黑一白对视而坐,中间放着一盘围棋。

“啪。”白云道长一子落下,对面的黑老怪眉头挑了挑。

“这步棋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不大,不大,在我的对手眼里,还远远不够……”


“陈兄!不能让他弹琴!”远处的瘦小男子见状,惊呼一声,他作为易云的根本,自然也有些见识,知晓这四大文院的人都有些能耐,所学虽不见得有多大的威力,但却处处透着诡异,防不胜防。

莽汉闻言,纳闷的说道:“为什么?俺挺喜欢弹琴的啊,俺睡不着的时候俺娘就弹琴给俺听。”

瘦小男子闻言,气的差点吐了血,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冲了上来,想要在梦生弹琴之前结束了这场战斗,虽然他也不认为梦生能弹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曲子来,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避免节外生枝为好!

但是很可惜,这脚步挪移终究比不过十指落弦,就在方万鹤已经准备好拔出木剑迎战时,梦生已经开始挑拨琴弦,一曲《春江花月夜》慢慢的响了起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不知为何,方万鹤脑袋里蹦出这么一句诗,还来不及多做思考,整个人就沉浸在了这诗情之中,伴着阵阵琴声,如同来到了江畔、月旁。

一段段悠扬的旋律慢慢的传出,原本有些惊恐的花义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这一段段曲子如同勾勒出一轮明月,照耀在尘埃之上,心头明亮,再无浮躁之意……

那挥动着长刀的瘦小男子也慢慢的停了下来,想要掀起心头的杀机却发现无论如何都不敢直视自己手中的长刀,这沾满了鲜血的长刀就如同对这如画美景的亵渎一般,瘦小男子甚至生出丢掉这长刀的念头……

至于那莽汉,已经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了。

天地之间,只剩下这琴音弥漫,如同一只只飞鸟慢慢悠悠的翱翔天际,飞往那横亘在江水尽头、汪洋之间的明月。

此景此景,美轮美奂,繁星当空,皓月独揽半幕苍穹;才子佳人,情意浓浓,大江入海,此心随波无边风流。

梦生微闭着双目,那有些发胖的手指落在琴弦上,却如同蝴蝶穿花一般,令人目不暇接。

悠扬之音慢慢飘远,梦生的头顶之上,竟然隐隐的浮现出一轮明月,虽然不是很真切,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月影当空,甚至在这一小片天地之中,太阳都慢慢的隐没在云层之中,似乎是不想惊扰这明月之静。

慢慢的,一曲《春江花月夜》弹到高潮,月影慢慢凝实,月光慢慢的倾泻而出,银色的光芒如同溪水一般缓缓的流淌着,慢慢的覆盖了花义和方万鹤。

“这是……”花义浑身一哆嗦,不知道这些月光是什么,但是等这月光落到自己身上时,却感觉浑身一阵舒泰,一些暗伤似乎都在慢慢的愈合。

方万鹤伸出手触碰了一下这些月光,却发现这些月光如同那水之中月,可望不可即,也就作罢。

而当那月光慢慢的笼罩瘦小男子时,异变突生!

原本平和的月光在碰到长刀的一瞬间,陡然化为汹涌而来的江水,携着无边巨力,轰然砸在了瘦小男子的胸口,直直的将瘦小男子砸了出去,身后的四五颗巨树都被砸倒,发出震天巨响!

而诡异的是,这巨响虽然称得上是震耳欲聋,但是梦生的这首曲子并没有中断,甚至方万鹤和花义的耳边,依旧是曲子的声音大过其他的纷扰。

“那莽汉睡得倒踏实。”方万鹤没有理会身后吐血不止的瘦小男子,而是把目光投向在一片月光之中,呼呼大睡的莽汉。

花义闻言,看了过去,笑道:“看来此人心地不坏,估计是好骗了一些……”

方万鹤点了点头,坐到一旁,索性当起了听众,安静的听着梦生弹奏的这首《春江花月夜》。

花义也跟着坐了上去,感慨道:“不愧是天才,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把这首曲子弹到这种地步。”

“哦?这曲子很有名吗?”方万鹤纳闷的问道。

花义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习惯了方万鹤的无知,所以此刻面不改色的说道:“这首曲子是虹琴院所有学生必须学的一首曲子,原因便是这首曲子里包含了宁静、波澜这些一动一静的意象,极能锻炼学生的弹奏能力。虽然人人都会,却不代表人人都精,能演奏到这种地步的,整个虹琴院估计不超过百人。”

方万鹤静静的听着花义的讲述,看向梦生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了。

“这小屁孩儿抢来当跟班似乎不错……”

花义自然不知道此刻方万鹤心中那龌龊的想法,依旧沉浸在琴音之中,慢慢的说道:“据说时常听这首曲子能够治疗暗伤,平复心境,对练武有不小的好处。”

方万鹤双目放光,那种的不堪想法越发的坚定了。

而弹着弹着,方万鹤突然发觉耳边的乐曲突然更加悠扬,其中的动静之音越发的空灵,月更明,大江汹涌,星渐多,春风无痕。

听到这里,方万鹤朝梦生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之间梦生此刻微微晃着脑袋,十指不断,看上去很是平常,但要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梦生的双目微闭,面露愉悦,显然是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

“顿悟……”花义也看到了这一幕,瞳孔猥琐,呢喃自语道。

方万鹤闻言,难得的没有询问花义这顿时是什么,因为顿悟这种状态可谓是平地惊雷,大名鼎鼎!是所有江湖儿女都梦寐以求的一种状态,进入这种状态后,对武学的领悟会突飞猛进,往日一些想不明白的关键所在,都会在一瞬间解惑,彻彻底底的知晓武学的精髓,可谓是难得至极!

但是这种顿悟的状态极难遇到,一般的江湖儿女一辈子也碰不上一次,一些天才这一生可能也只会碰上两三次,没人知道如何进入这顿悟的状态,也没人知道这顿悟到底从何而来。

“小点声,不要惊扰了他。”方万鹤低声嘱咐道。

身后的花义点了点头,这江湖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看到他人顿悟,便要噤声,不能做出任何打扰这顿悟的事,否则便是这片江湖的敌人!

就连身后嘴角还挂着鲜血的瘦小男子都紧紧的闭着嘴,虽然面露凶相,但也知道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哪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都是罪过。

琴音渐浓,皓月的银光由溪水变为江水,最后和那滔滔大江融为一体,分不出彼此,却又更显空灵神秘。

“踏……踏……踏……”

而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乐曲中时,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却陡然闯进这一片江月之中,如同一颗颗石子落进井中,掀起阵阵涟漪。

梦生的十指慢了几分,稚嫩的眉宇微微一皱,脸上的愉悦慢慢的淡了。

“花义,走。”方万鹤慢慢站起身,拉起花义悄悄的走出一片江月,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刺眼阳光让二人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你留在这里,看好梦生。”方万鹤看了看远处的黄尘弥漫,对着花义说道。

花义点了点头,直接站在梦生的前面,看上去颇为坚定。

方万鹤点了点头,朝着远处的黄沙漫天处跑去。

由于这里比较僻静,没有什么大路,只有几条小路相互纵横,所以方万鹤也不担心是什么大部队到了这里,估计只有四五匹马,自己去稍微说明一下情况就行了。

而随着双方的靠近,方万鹤却眉头一皱,视线中的骏马比他想的还要少,只有三匹,但是全都是难得一见的好马,方万鹤虽然不会骑马,对马也不了解,但是看这三匹马奔跑时那非凡的神态和气质,就能隐约感觉出来这三匹马的不凡。

但是最让方万鹤在意的是马上之人。

一名穿着白色公子杉的年轻剑客骑在最前面,随风扬起的黑色长发乌黑至极,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极为醒目,尤其是其腰间的一柄珠光剑,更是刺眼。

说是珠光剑,便是由于这剑身之上镶嵌了各种珠宝美玉,太阳一照,金光闪闪,气势十足,一看就值不少银子。

而跟在剑客身后的,则是两名黑衣大汉,俱都带着黑色的面具,整个人微微散发着煞气,胯下的骏马也跑的有些压抑,显然是有些经不起这两位如此折腾。

叹了口气,方万鹤站到了路中间,死死的挡住了三匹骏马的去路。

“哪里来的无知之人!快快让开!要不小爷活劈了你!”年轻剑客见状,眉头一皱,大喝一声。

“三位见谅!前方有人顿悟!还请三位在此停留片刻!吾等感激不尽!”方万鹤连忙说道,这要是再闹下去,说不定梦生那边的顿悟就彻底完了。

听到方万鹤的话,两名黑衣人俱都停下了马,前方的剑客虽然不情愿,但是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为什么停下!”年轻剑客回头质问道。

两名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齐声说道:“启禀少主,江湖之上,任何人都不得打扰顿悟,否则为这江湖所不容。”

二人声音低沉,能听出来是故意压低了声音,显然也不想再做惊扰之事。

少年剑客却撇撇嘴,不屑的说道:“你们知道小爷我有急事吗!区区顿悟!惊扰了又如何!”

声音之大,似比平常还高了几分。

而这句话一说出来,方万鹤的脸色就变了,甚至那两名黑衣人也浑身一哆嗦,险些没有控制住一身的杀气……


“小屁孩儿,你啥时候下来。”方万鹤背着梦生,慢慢悠悠的来到了城门口。

一旁的花义叹了口气,如果真的要用这个组合去参加这甲级考核,能够通过考核那才是怪事。

“啊……我有点困了……我要午睡。”梦生闻言,看了看天色,随后眼睛便越发朦胧,慢慢的趴到了方万鹤的背上,竟然在转眼之间便睡了过去。

“……”

“花义,你说我半路把他丢到一边怎么样。”方万鹤很严肃的问道。

一旁的花义闻言,看着方万鹤那很是正经的样子,说道:“老大,这梦生可以虹琴院的天才……这么做,有些不妥啊……”

方万鹤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也对,想不到你考虑的还挺全面。”

“那是,要扔也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出城再说。”花义得意的笑道,难得被老大夸一次,心情大好。

“……”

车马行走,俗世奔波,百花城这沧桑之门此刻迎接着来自整个方寸的江湖之人,不少人背着各自的兵刃、挂着一脸的清冷,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江湖人的高傲,还有一些面露微笑,时不时的和周围的人谈笑几句,浑身带着一股春风般的气质,只是不经意间却流露出一丝不屑,这种人,更加危险。

方万鹤背着梦生慢慢的穿过大门,看着在大门口排起的长队,看着队伍里形形色色的人,一时间倒是有些感悟。

“老大?”花义看方万鹤的脚步越来越慢,纳闷的喊了一声。

如被惊醒一般,方万鹤摇了摇头,说道:“花义,闯江湖前,你觉得江湖是个什么样子?”

花义闻言,愣了愣,这个问题,他已经很久没有去思考过了,准确的说,是他不想把自己又带回到那段岁月中。

起起伏伏的清风将这黄沙一点一点的吹卷而起,伴着烈日起舞的这份凄凉配着旁边的人声鼎沸,很是矛盾,却又是最容易令人感怀。

“无非便是行侠仗义,儿女情长,最后名满江湖,逍遥自在吧。”花义有些不情愿的说道,曾经的誓言放在今天来看,有些稚嫩,有些讽刺。

方万鹤闻言,微微一笑,说道:“那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可是……”花义闻言,以为方万鹤又要说出什么大道理,已经做好了聆听的准备,却想不到只换来这么一句话。

方万鹤慢慢的加快了脚步,一边走一边说道:“至少不要成为你不想成为的样子。”

烈日当空,花义却被吓得一身冷汗。

“不想成为的样子……不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一行三人已经远离了百花城。

“花义,我问你个问题啊。”方万鹤走着走着,突然说道。

一旁的花义连忙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自己这位老大没事就喜欢说点大道理,偏偏这些道理对自己还都是有用的。

方万鹤见花义满脸的积极,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你知道黑风山怎么走吗?”

“……”

“嘿,这时候还能走神,黑风山怎么走?”

“老大……你不知道黑风山怎么走还在前面走了半天啊……”

“废话,我只是在想事情,不知不觉就走了这么远了……你觉得我像是知道黑风山怎么走的人?”

花义闻言,立马坚定的摇了摇头,坦率的承认了错误,说道:“老大你说得对,是我太天真了。”

“恩,孺子,你在前面带路吧。”方万鹤点了点头,满意的说道。

“可是,这次我也不知道啊……”花义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一双眼睛里写满了颇为欠揍的笑意……

……

黄尘微微扬起,二人坐在路边,开始思索人生。

“我就纳闷了,这黑风山真的是一点名气也没有吗?为什么问了十多个人,一个知道的也没有。”花义无奈的说道,这一路不管是江湖儿女还是贩夫走卒,他们都问遍了,结果没一个人知道这个神秘的黑风山。

“这种地方要是被普通人知道,估计就不得安宁了。”一旁的方万鹤倒是看得开,一边给怀里的梦生换裤子,一边说道。

你说为什么要换裤子?

方万鹤嘴角抽搐的拿起一条红色的小内裤,上面已经被尿的不成样子了。

“这小屁孩儿!我怎么觉得是虹琴院不想管他了,让他来自谋生路然后赖上我了。”方万鹤把小内裤随意的往后一丢,满脸嫌弃的说道。

烈日尤常在,风吹蛋蛋凉。

梦生浑身哆嗦了一下,两条腿不经意的夹紧,还是没有醒过来。

“服!这份定力我服了!”方万鹤见状,笑道,也没给梦生再穿上裤子,毕竟已经湿透了,反正在这方寸光屁股的小孩儿多得是,都是流氓界不可多得的天才。

而在三人身后的一道沟壑中,两个人影躲在这里,低声说着什么。

“混蛋,你小子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躲在这里还能遭受这种飞来横祸。”

瘦小男子满脸堆笑的看着一旁的一名肤色黢黑的莽汉,说道:“陈兄辛苦,陈兄辛苦!等解决了这两个人,保证给你一份进黑风山的名额。”

一旁的茫然闻言,脸上的络腮胡子跟着颤了颤,一双大眼睛狠狠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红色内裤,又顺手将其扔了出去。

“陈兄!”瘦小男子惊呼一声,不理解为什么这个莽汉又把这红色内裤扔到了前面。

莽汉有些不屑的说道:“俺娘告诉我,除非是自己抢的,否则别的东西捡到都要物归原主。”

听完这句话,瘦小男子苦笑一声,千算万算,算不到自己请来的帮手智商上存在缺陷,这下好了,偷袭不行只能强攻了。

“恩?什么鬼?”方万鹤目瞪口呆的看着重新落到自己怀里的红色内裤,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旁的花义见状,猛地站起身来,朝后面看去。

而就在花义还没站稳时,一道黑影从身后蹿出,一道明晃晃的长刀也带着呼啸的烈风扑面而来。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小心!”方万鹤大喊一声,也顾不上怀中梦生的安稳了,直接伸出手将花义给拉了下来,而那闪烁着杀机的长刀一闪而逝,直直的随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从花义方才所站的位置穿了过去。

“噗通!”

花义栽倒在地,满脸惊恐的看着这一切,一身冷汗。

而一旁,跌落在地的梦生也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只是一时间大脑还有些眩晕,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万鹤冷冷的盯着不远处的瘦小男子,双眸闪过一道杀气,他的内心从来没有如此震怒,如同那即将崩坏的山岳一般,随时可能轰然倒塌,彻底的埋没那所谓的理智。

“想不到反应挺快。”瘦小男子将长刀横在身前,冷冷的笑道,自己这长刀虽然远远比不上易云,但是面对这两个小道士,还是能占据一定上风的。

“快点解决吧,这里来往的人虽然不多,但万一被人看到了,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一个略显慵懒的声音自方万鹤背后响起,正是那莽汉。

方万鹤微微转身,看了莽汉一眼,确定这位方才并没有出现在朝心院的门外,看来是瘦小的男子新找的帮手。

“嘿嘿嘿,陈兄别着急,你一个我一个,别打死,只要打残就可以了。”瘦小男子眼中闪过杀气,这一刻他甚至有了一个疯狂的念头,从方万鹤这里拿到那甲级考核的名额,然后自己带人去参加考核!

“对不住了云哥,谁让你那些手下动作太慢了,嘿嘿嘿,这次的好处,我就收下了!”瘦小男子心中狂喜,一条康庄大道,在自己面前徐徐铺开,只要自己往前一迈,便是新的天地!

“讨厌!是谁在打扰我睡觉!”

就在瘦小男子和莽汉准备动手时,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之中还带着一丝愤怒。

方万鹤闻言,看了梦生一眼,心头的怒火减弱了几分,双手微微一甩,就将手中的红色内裤扔到了莽汉的附近,而莽汉见状,屁颠儿屁颠儿的跑过去捡了起来。

“俺娘说了,不能乱扔东西。”莽汉拿着红色内裤,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其扔回去。

而此刻,梦生已经迷迷糊糊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小脸蛋上沾满了尘土,一身的红衣也不再光鲜。

“啊!我的裤子呢!”梦生还来不及发火,就感觉下面一凉,一股股穿堂风冷飕飕的往自己身上扑来。

方万鹤见状,蹲下来,贱贱的笑道:“小弟弟啊,你看,你的内裤被他拿走了,也是他们把你吵醒的。”

梦生闻言,顺着方万鹤指示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自己的内裤被一个莽汉拿在手里。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今天我要把你打趴下!”梦生的小脸蛋几乎在一瞬间变得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一双大眼睛里也写满了怒意。

“那边那个傻大个,你听好了,我这首曲子叫《春江花月夜》!”梦生右手一抽,身后的古琴如同蝴蝶一般翩然飞起,而后又稳稳落入梦生的怀中,清风吹过琴弦,在场之人似乎都能听到一阵阵悠扬的琴声……


许多未出江湖的人,渴望看到的是江湖上的豪义,但是已经在江湖上站稳脚跟的人才明白,那所谓的豪义更多的是在云端,在凡人可望不可即的地方,看一位位赫赫有名的侠客,刀剑过后便是一碗茶水,共品江湖,可谓是大自在,令旁人一阵羡慕。但是又有谁知道,这些搅动风云的侠客也是经历了不知多少名利之事,才成了自在身。

追逐名利并不丢人,可怕的是在追逐名利时,丢了那江湖上最为珍贵的一片丹心。

“我虹琴院的规矩用不到你来教,你就告诉我你的选择便可。”楚飞虹避实就虚,绕开了方万鹤的问题,冷冷的说道。

方万鹤闻言,笑道:“笑话,你连虹琴院的规矩都忘了,一味的逢迎惊云宗,现在还好意思在这里趾高气昂的说这些?”

楚飞虹冷哼一声,一挥手,将周围虹琴院的弟子全都挥退了,直接坐在地上,地上的尘土在一瞬间便朝周围散去,似乎是不愿意沾染这冰女的衣衫。

将古琴架在双腿上,楚飞虹冷冷的道:“看来你是打算负隅顽抗了,也罢,待我废了你,甲等考核的名额自然就空出来了,我派个弟子去参加也好得点好处,算是喜上加喜。”

方万鹤眉头微皱,看来这楚飞虹是真的不知道东离信物的事情,否则便不会一口一个甲等考核了,毕竟东离信物可是比甲等考核的名额重要的多。

“大师姐说得对,等抓住这小子,直接带他去找谜影前辈,到时候自然是喜事一件。”公孙雨跟着附和,一脸的谄媚。

“你确定要在百花城动手?”方万鹤看了看四周,发觉围观的人已经少了不少,这一整条街道几乎空了出来,显得很是冷清。

“我只是演奏一曲罢了,何谈动手?”楚飞虹冷笑一声,十指放在了琴弦上。

方万鹤撇了撇嘴,心道这百花城的规矩简直就是摆设,不管是那什么语君三子还是现在的虹琴院大师姐,都能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偏偏百花城还不能把这群人怎么样。

“老大。要出手吗?”一旁的花义问道,他也不担心方万鹤的安慰,毕竟一首曲子想要发挥作用,还要等一段时间,但是万方万鹤的一句话,可是眨眼之间就能说出来。

方万鹤撇了撇嘴,说道:“为什么要出手,这件事咱们又没有做错。”

“那怎么办?”花义更加纳闷,如果不出手,难道就这么等着楚飞虹出手吗?

方万鹤说道:“什么怎么办,她弹她的,我们走我们的。”

说完,还不等花义反应过来,方万鹤就颇为潇洒的转过身,先是对着天空竖了一根中指,然后拍了拍屁股,便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看样子竟然是不打算和楚飞虹再纠缠下去。

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一些围观之人更是惊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方万鹤会直接离开,他们原本还打算看一场好戏,现在却只看到了一幕流氓的做派。

花义愣了一下后,很快的清醒过来,随即苦笑一声,跟了上去,方万鹤说的没错,自始至终都是楚飞虹和一群虹琴院的人在纠缠,方万鹤从来没说过要应战,也从来没说过要和她们争出个结果。

楚飞虹看着方万鹤二人的背影,也有些发懵。

“给我拦下他们!”楚飞虹一挥手,身后的虹琴院弟子便追了上去,拦在了方万鹤的身前。

看着面前的一片鲜红,方万鹤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可从来没说要和你在这纠缠,我没那个时间。”

楚飞虹十指用力,说道:“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废了你!”

说完,楚飞虹便十指微微起伏,一首布满杀机的曲子眼看着就要响起。

围观之人慌忙后退,要知道这琴曲可不比别的招式,那一出手就是雷霆之音,只要你能听到,那就会对你产生影响,这也是琴曲的可怕之处,在以寡敌众的时候,有着出人意料的作用。

方万鹤转过身,盯着楚飞虹,他没想到楚飞虹竟然真的会为了惊云宗做到这一步,难道和惊云宗攀上关系,就真的如此重要吗!

而就在方万鹤准备开口时,一个身影站到了楚飞虹的身前。

所有人一愣,楚飞虹也硬生生的按下了十指,脸上露出一丝阴冷。

“云升萍,你要做什么!”楚飞虹冷喝一声,显然对于这个身影的出现极其不满。

方万鹤定睛一看,发现站在自己身前不是别人,正是抱着梦生的年长之女。

“竟然是云升萍……”花义瞳孔一缩,呢喃道。

“这也是个厉害的人物吗?”方万鹤问道。

花义点了点头,说道:“云升萍,是上一代的虹琴院大师姐,现在虽然降为了二师姐,但是在江湖上也有不弱的地位……只是在虹琴院却备受排挤……”

“这大师姐的位置还能变?”方万鹤纳闷的问道,对于方寸任何一个宗门来说,凝聚力都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而凝聚力建立的基础便是弟子的地位,大师姐大师兄这种人物,在整个宗门是仅次于掌门和诸位长老的,一般不会轻易改变。

花义叹了口气,说道:“只因这云升萍喜欢上了一名江湖浪子,惹怒了虹琴院的长老,被撤去了大师姐的身份,当时那楚飞虹还只是一名普通的内门弟子,后来不知道怎么讨得了一名长老的欢心,被硬生生的推上了大师姐的位置。”

方万鹤眉毛一挑,看来这四大文院看似清高,但里面的俗事却一点也不比别的地方少。

云升萍叹了口气,说道:“大……大师姐,我们虹琴院向来不参与江湖争斗的,和惊云宗的关系太过亲密,不是我们的作风……”

云升萍声音虽小,但底气十足,隐隐间还能看到虹琴院大师姐的气派。

所有的虹琴院弟子都微微低了低头,论资历,云升萍远比楚飞虹要高得多,和弟子也更亲近,但这江湖看的不是过往,看的是现在的地位。

“云升萍,你是不是疯了!敢阻拦大师姐!快去一边站着去!”公孙雨闻言,大喝一声,对云升萍的话极其不满。

周围的虹琴院弟子冷冷的看了公孙雨一眼,云升萍现在虽然是二师姐,但也不是普通的弟子可以责骂的,若是师傅在此,公孙雨这一句话就能让她被逐出虹琴院。

公孙雨说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连忙闭上了嘴,恶狠狠的瞪了其余弟子一眼,显然是想告诉众人,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冷风萧瑟,琴弦泛着寒光,人心说着凄凉。

云升萍苦笑一声,没有理会公孙雨,而是看着楚飞虹,静静的立在原地,无声无息,脚下的尘土翻飞,此刻的云升萍不像是无暇的仙子,倒像是落入凡尘的仙鹤,护住双翅,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啼鸣。

楚飞虹看着云升萍,双眸闪过一丝讥讽,冷冷的说道:“云升萍,你现在退到一边,我不会找你的麻烦,虹琴院虽然不参与江湖斗争,但也不影响和惊云宗之间发展关系,再加上这二人形迹可疑,我怀疑小师弟被他们动了什么手脚,留下他们也不过分。”

诸多虹琴院弟子闻言,把目光投向了云升萍怀中的梦生,无论怎么看,梦生都像是睡着了,气息平稳,丝毫不像是被动了手脚。

但方寸也有句俗话,刀剑可能无眼,但人心绝对难测,怀疑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实力高了,哪怕只是猜测,也足以颠倒黑白。

此刻正是多风的季节,暖风迎春,本应是所有人感叹春光正好的时刻,但是此刻百花城的一条街道上,却是冰冷刺骨,风声弥漫,却如同被周围的建筑遮挡了一般,无论如何也吹不到这里。

“我方才观察过了,小师弟没有任何问题。”云升萍看了怀中的梦生一眼,说道。

“你又不是医师,又怎么能观察出具体的东西,若是再不退到一边,休要怪我不客气了!云升萍,你现在可不是那个大师姐,区区一个自甘堕落的人,小心被逐出虹琴院!”楚飞虹看了看天色,冷哼一声,失去了耐心。

云升萍闻言,浑身一哆嗦,被楚飞虹说到了痛处。

围观之人也不满的看向楚飞虹,无论怎样,楚飞虹的这番话都有些过了。

“大妈,你这句话说的太过了。”方万鹤目光变冷,原本他觉得这只是虹琴院的家事,但是楚飞虹的这句话,让他决定不再袖手旁观,云升萍是为了保护自己才站了出来,那自己也应该做些什么。

“你叫我什么?!”楚飞虹闻言,面色阴沉,看向方万鹤的目光如同一把杀人的尖刀,散发着滔天的戾气。

方万鹤撇了撇嘴,一步步的来到了云升萍的身边,说道:“我不懂你们虹琴院的规矩,我只是一个初入江湖的人,但是我不明白,虹琴院的人就是这么对待前辈的吗?”

云升萍看了方万鹤一眼,她方才站出来一方面是实在看不惯楚飞虹的言行,另一方面也想要看看这个最近在百花城被许多人讨论的小道士究竟有什么本事。

现在看来,此人的本领还不得知,但却有着一身难得的侠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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