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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宁州一夜未归。
早上我刚打开门,就看见沈宁州背对着我半跪在院子的雪地里。
他解下围巾,围在新堆的雪人上,雪人旁边还放着一大捧我喜欢的浅蓝色玫瑰花。
听见门声,他回过头,笑着叫我的名字:
“晴晴,快过来!”
我走过去,看到沈宁州冻得通红的双手,下意识想要握住他的手,倏然想起,这双手昨晚抱过别的女人。
“花店刚开门,店里所有的碎冰蓝玫瑰都被我包了。”
他眼睛亮亮的,带着些微得意。
我的目光落在他淡青色的下眼圈上:
“昨晚和白秘书一起熬夜了?”
他愕然,沉着的声音罕见地有些慌乱:
“你说什么?”
我一脸平静:
“你不是去处理白秘书工作的疏漏了吗?”
他这才想起昨晚编造的谎言,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哦对,昨天项目组的人都在加班。走吧,我特地赶回来送你上班的,公司那边一大摊子事,等下还要回去处理。”
刚坐上车,我的鞋就被一个东西勾住。
是一件不属于我的蕾丝内衣。
沈宁州见我一直低头,奇怪道:
“看什么呢看那么久?”
我不动声色,把内衣往里面踢了踢,敷衍了过去。
这一天沈宁州那边很安静,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消息。
我想起昨天他说,顾少攒了个局,他要带白薇薇一起去。
顾少是他们那个圈子里有名的纨绔,沈宁州好几次因为顾少在商务KTV给他塞女人而冷了脸。
他总说他和顾少不一样,现在看来,他们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晚上沈宁州回来的时候精神很好。
他神采奕奕地告诉我,他把我送的那瓶酒带去了,别人都羡慕他有个好老婆。
“宝贝,你说,再过十年,二十年,我们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好?”
“会吧。”
我垂眸,长睫轻颤,遮住眼中的嘲讽。
十年,二十年?
沈宁州,我们之间,连十天都不剩了。
第二天沈宁州很早就出门去机场,我闭眼装睡,听见他推着行李箱走出门又折回卧室。
“宝贝,我走了,想我就给我打电话。”
他附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想,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了。
但直到他关上大门,我也没有睁开眼看过他一眼。
当天下午,我在家收拾东西时,收到一个同城快递。
有人寄了一只手机给我。
我打开手机里的视频,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庞。
射灯交错,顾少笑得狂狷,拿着麦克风大声说:
“92年啸鹰酒庄出品的赤霞珠,全世界只有600瓶!”
“宁州,温晴对你可真是死心塌地啊,300万一瓶的红酒也舍得买给你!”
旁边一个阔少笑着说:
“沈总,你在外面玩得这么花,就不怕哪天这些事传到嫂子耳朵里去?”
沈宁州的目光陡然冷了下来。
他坐直身子,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她不会知道的。”
“谁敢闹到她面前,可别怪我不客气。”
顾少看出沈宁州的不悦,立马踢了那个阔少一脚,笑着骂道:
“你瞎操什么心?”
“谁不知道宁州不管在外面怎么玩,都不可能闹家里去的。”
阔少赔笑说:
“是我多嘴了,沈总别往心里去,来来来,等会儿我再点几个女人,沈总随便挑!”
手机不知被谁碰一下,镜头倏地一转,对准了包厢中央的茶几。
我的心突突地跳起来。
茶几上躺着几个女人,媚眼如丝,姿态撩人。
白薇薇也在其中。
她有意无意朝手机的方向瞟了一眼,扭着腰肢走到沈宁州身边,举起一杯红酒,淋在自己白皙的肌肤上,娇滴滴地说:
“阿宁哥哥,薇儿请你喝酒。”
镜头外爆发出起哄声。
顾少拍手大笑:
“宁州,你这个小情人很会啊!”
“难怪你有了她,再没带过别的女人过来!”
有人附和:
“能让换女伴比换衣服还快的沈总这么长情,白小姐当然下了功夫!”
沈宁州露出受用的表情,看白薇薇的眼神也愈发满意。
我如遭雷击,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心好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掐住,疼得喘不过气。
沈宁州,你到底骗了我多久?
离开那天,我收到沈宁州从巴黎戴高乐机场发来的消息:
“宝贝,我马上就要坐上回国的飞机了。给你带了礼物,你一定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快要见到你了,我竟然比刚到巴黎时还要想你。”
我没回复,顺手拉黑了沈宁州所有的联系方式。
我把离婚协议书放在餐桌上,拉着行李箱出门,头也不回地登上去冰岛的航班。
沈宁州,这场扮演深情的游戏,你自己慢慢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