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红丸积攒了一大堆压岁钱,他将这些铜钱换成了两块香银,加上观里给他发的两块银元的过节费,一共是四块钱。除了钱,观里还给他们这些还未剃度的弟子发了一身新衣服回家探亲时穿。
傍晚时候,王知客过来告诉他:“明天十六就可以拿上这些钱回去看你妈了,可以在家多住几天。”
另外,王知客还给他带来一大包观里分得吃食,都是些瓜子糖果蜜饯之类的,有些是撤掉的贡品,有些是香客给的供礼。
红丸高兴坏了,他先用一块大毛巾布小心翼翼地将钱包起来,一层又一层,包完又用绳子一匝匝密密缠住,然后放在衣服里面的大兜兜里。这个大兜兜就在上衣里面胸到肚子这一片,挺大一个兜,他妈怕他发的吃食拿不了,特意给他缝的。
他把东西尽量往兜兜里面搁置,放的满满当当,还有许多吃货没放进去。他又都倒出来重新放一遍,还是没能多放一些进去。他想过,再用一个包袱背着,又怕半路上被偷或者被抢。就这样,纠结到大半夜,他终于决定先带一部分年货回去,其余的就藏在床底的一个箱子。
当晚,他就收拾好,把他缠好的银钱和挑捡好的吃货放进兜兜,用手捂着,和衣而睡,只等着天一亮就赶回家。
终于,伴随着隐隐约约的鸡叫,天要亮了。红丸麻利的起床穿鞋,脸也没洗一把就出门了。
他兴冲冲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节后的上海市区大街上还残留着阵阵烟花爆竹火药的味道。有宅院的公馆和报社大门上贴了新的红纸对联。小户一点的人家贴不起对联,只在门中间贴了一个倒着的福字,门口倒是放了一束桃树枝。
周围的一切都是静谧和谐的,就连街角的那些乞丐都不见了。他想着他门应该也要到了足量的吃食去郊外破庙里分餐去了。想到这,他不禁感到一阵喜悦,由内而外的那种无缘悲喜。
当他抬起头时,远处一个推着三轮板车的人吸引他的注意,他的手臂上缠着红布带,像是个公人。板车上堆放着一具小孩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