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魑的强悍,韩搏是看到了的。虽然现在的神魑已经是强弩之末,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他是个有记性的人,那法术大师吴法无天说的话,已经验证了他们三人的失败,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不要分神!越到最后,越是要小心应对。太多的功亏一篑,都失败在了最后一刻。”法术大师吴法无天的话,在冲向神魑的韩搏脑海里响起。使得他那颗热血沸腾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爷爷总说,老要张狂少要稳。一定要稳,一定要稳稳的。”韩搏心里说着,脚步也慢了下来。而他的意念里,却催促着森白骷髅急速向前。
也就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三支箭矢有一只被神魑躲过,另两只在神魑的肚子和肩胛骨上贯穿而过。于此同时,骷髅也到了神魑的身前,杨手就是连续两斧。
骷髅和破衣喽嗖的,肚子和肩胛上还有两个洞洞的神魑无话交战。一个拎着骨头斧子就是砍,一个挥动着手臂奋力迎敌。
开始的神魑还能与骷髅打个平手,等韩搏加入战圈后,劣势的天秤立马就向神魑那边倾斜过去。
已经感觉吃力的神魑,开始利用定向瞬移的方法。它想用这个独有的绝技杀死骷髅,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它每次瞬移到骷髅的背后时,那骷髅也会突然消失出现在它的身后。并比它速度还很快,它那把白骨斧更是让人心惊胆寒。
然而更让更让它头痛的,是它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而那可恶的骷髅却像如不疲倦的机器般如影随。
它那里知道,追杀就是这骷髅最拿手的看家本领,那是一个不死不休的技能。谁人不憋气又窝火?谁人又能不为之动容?
韩搏的身法虽然没骷髅那么快,可自从吃了猴狌狌的血肉,那速度也是非一般人物能敌的。
韩搏加入了战斗,身影飘动、箭矢连连。当他加入战斗后,却出现了另一种画面。
原本每次消失的神魑,总是出现在骷髅的身后。现在却每次都出现在韩搏的身后。这让本来速度就不如他的韩搏,只有急于躲避而没有攻击的空闲。可以这么说,要是没那骷髅的闪电追杀。恐怕韩搏这十六七的等级,早就消耗殆尽回寒谷村大门外爬去啦。
森白骷髅拎着白骨斧头追着神魑,神魑死死的咬着韩搏不放。骷髅和神魑的身影闪闪现现,韩搏的身体却只能化作连续残影,在大厅里留下蜿蜒的龙形轨迹。
韩搏的心里苦啊!他不明白,明明那骷髅对它的攻击最狠,这家伙为什么非要追杀自己不可呢?我只不过刺了他两刀而已,至于吗?想到这里,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突然大声的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以为只有人会欺负老实人,原来你们怪兽也爱挑软柿子捏啊?”
说完这番话,韩搏把心一横,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而紧紧追杀在后面的神魑,根本没预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招。一个刹车没刹住,直接从韩搏的身后射飞了出去。
骷髅与韩搏的意念相通,就在神魑飞出去的那一刻,那骷髅也消失在韩搏的身后。等骷髅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站在飞行中的神魑身侧。只见它抬手斧落,连续二十多斧子全部砍在了神魑的身上。
重重的趴摔在地上的神魑,此时满眼金星乱串,没了挣扎的力气。
韩搏看见儿时与伙伴们撕疯打闹用的伎俩得逞,急忙飞身跃起化作一道残影。骑在神魑后背上的韩搏手快如风,一把玄铁匕首对准神魑的后心就是一刀。然后双手握住刀把儿,用力的转了720度,解决了一代神魑的这世缘生。
当他拔出匕首的瞬间,神魑的身体突然爆裂开来。一地星光璀璨,一地神魑收藏重重叠叠摆满大殿。而韩搏也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了两次四季轮回,这种感觉他不是第一次了。他知道,又升了两级。
此时的韩搏,对等级的事情并不放在心上。他想要回家啦,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在这满地碎肉、药瓶、首饰、碎金中找到猴狌狌说的那块玉牌。
他翻遍了每一个被肉块儿压到的地方,却只从里面找到了一本儿偃师入门和一本木偶机关术,还有一本瞬间移动和神魑的绝学——寒冰刀。
“猴子说的那块流水玉简呢?怎么没有啊?难道是你猴子骗我不成?”韩搏焦急的嘟囔着。
捡起地上有用的东西,找到宫殿里的机关,释放出所有被神魑圈养的动物和被抓来的猴狌狌的族人,然后满心失落地走出宫殿。
“老大?”悠闲小蛇正从广场上向他跑来。“老大?对不起,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回来帮你的。可是我回来晚了,看见你没事我也就不再愧疚啦。那——我就走啦,你要是去阴阳城,我们再见吧。”说完转身就走。
“回来!我不怪你。你要是在的话,可能还会是我的累赘。”
悠闲小蛇停下脚步:“谢谢!那我也要回阴阳城啦!你要是也去,我们就一起吧。”
“你过来!你看看这里有你用的没有?”韩搏说着,从储物袋里拿出那两本偃师入门和木偶机关术,还有一些武器、首饰、衣物。
悠闲小蛇走到韩搏跟前,眼睛盯着那两本书说:“你——怎的舍得?”
韩搏诚恳的笑了笑:“嗯!”
悠闲小蛇也不客气,伸手拿起两本书,快速地放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大恩不言谢,等你要是到了阴阳城,我罩着你。”说话间一抱拳,然后匆匆忙的向山下跑去。
韩搏看着有些仓皇的悠闲小蛇走远,他也向山下走去。当他路过九尾蛇的洞口时,还故意喊道:“大长虫?我又回来啦!”
“滚——我不想见到你——”
韩搏听见洞里那条九尾蛇故作豪横的声音,他满脸得意的继续向山下走去。
一路鲜花野草,百虫欢闹,小动物乱跳。眼看就到寒谷村时,他才突然发现那本来的冰天雪地,竟然变成了鸟语花香。
虽然气候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可寒谷村里除了看不见雪景以外,其他的一切正常。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或是发生了,这里的人们也没有看到的样子。比如他们的穿着。
韩搏走进客栈里,还是他和石焱燚之前住过的那个房间。
盘腿坐在土炕上,拿出那本寒冰刀翻看着。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直到第四天早上住店的客人们纷纷下楼的时候,就听韩搏的房间里传出阵阵狂笑:“哈哈哈……哈哈哈……”然后恢复平静,平静得就像没人住在里面似的。
苗家屯的上空,已经连续飘了两天两夜的细雨。此时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时分,看样子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城东墙处的空地上,苗家的年轻后生们正在苗二爷的教导下,在雨中训练各种御敌之术。
“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二爷对着靠墙根儿扎马步的一百多五到八岁的孩子们喊着。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二爷又转过身走到练习射箭的壮年人队伍后吼着。
“杀人以有限,骂人先骂娘。”二爷又来到一群站列整齐的妇女前面。
“你——你——你,还有你。昨天怎么教你们的?人家打你你不要急着逃命,应该马上想;我用什么方法给他弄死。”二爷点指着北墙根儿练习近身格斗的一队青年里,因为打不过正在向他这个方向逃跑的四个小伙子。
就在这时,乌云突然四处奔逃。久违的阳光,突然洒向大地。强烈的阳光照在全身湿透了人们身上、头顶和脸上,立刻让人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就连那树上的叶子和房屋的瓦砾,也都闪起了烁烁的光。
北墙韩家的西厢房里,躺在炕上的韩搏突然睁开眼睛。动了动已经僵硬了手指和脚趾,然后迟钝的翻身坐了起来。
扫视全屋,静的几乎可以让人窒息。
下地,那本来思考就能迈动的双腿,竟然不再听从大脑的指挥。
扶墙前行,终于走出了自己家的院门。
已经适应了的韩搏,脚步虽然有些像脑血栓初愈,却可以任由自己控制方向和速度啦。
看着满街的外地人和街上新添的客栈、饭馆儿,他恍惚的感觉自己又到了另一个什么世界。
就在韩搏边走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接着就听有人喊:“快去东墙根儿找二爷,北洞沟的扛把子又来啦。”街上一阵骚乱,纷纷唯恐避让不及,因而招来杀身之祸。
韩搏步履蹒跚,继续向前。那两名土匪在“虞——”的吆喝马儿停下的声音后,停在商业区中间的土路上。
“都给我听着?今天我来,是想告诉你们一声,以后你们所有人利润的三成都要送到我那去。不愿意送的,我也可以自己来取。不过,要是我自己来的话。你们就不是交给我三成啦,而是全部。全部,知道什么是全部吗?知道也得知道,不知道也得知道。都听到了没有??”
这时守门的一个中年和五个手下,已经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你不要猖狂,等我们二当家的来了,你就是后悔也来不及啦。”说着,从腰间拿出一个穿天猴点燃,嗖——的一声在天上炸开。
那北洞沟的扛把子叫黑子,人如其名;脸黑的像是刚从煤窑里钻出来似的。个子不大,一条灰布大裤衩根本掩饰不住他身材魁梧。
抬腿下马,一把金把儿钢刀也随之握在手中:“你们找死——”说话间,钢刀出鞘。
“住手——”
黑子闻声看去,竟然是个十岁刚出头的小男孩儿。于是轻蔑地看着蹒跚而来的韩搏:“哈哈……一个小逼仔也敢这么吆喝,看来你们都是活的不耐烦啦。”
“大家闪开,以免伤到你们。”韩搏用它最大的力气喊道。
守门的五人虽然愣了一下,但也主动让开了一定的距离。就在所有人都散开的刹那,韩搏右手在空中一抓,嘴里念念有词,然后猛的甩向黑子二人。
看见他这一套操作下来,所有人的心里都升起了一丝寒意。当韩搏的右手甩出的时候,黑子用刀在身前轮出来一扇盾,并急速倒退。他的同伙也骇然地一弯腰,趴在了马背上。虽然守门的五个人,对韩搏的能耐十分了解,却也不自觉地倒撤四五步的距离。
一阵惊慌和混乱过后,五名守卫不约而同地看向黑子二人。他们每个人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都想看看这两个胡子的身体是否完好。结果从他们和那两名胡子脸上的表情,就能猜出端倪。
五名守卫满脸疑惑,黑子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刀鞘,摇晃着脑袋扫视全身。黑子的随从慢慢抬起紧贴马背的身体,第一时间看向大当家的。
“兔崽子!黄嘴丫子还没退,就出来吓唬你大爷我?今天我就卸了你!”黑子突然意识到,自己被眼前的孩子给戏耍啦。于是恼羞成怒地喊着,同时身体前倾直奔韩搏。
韩搏心里,此时比所有人的心情都复杂。他不敢相信啊?他明明已经学会了寒冰刀,怎么在关键时候不管用啦呢?怎么可能呢?是那里出错啦呢?在回想与惊骇中,再次念动真言,准备重新发动招式。
就在韩搏自顾自的准备时,一声暴喝吓得他猛地睁开眼睛。与此同时,一个黑不溜秋的身影和一把寒气逼人的大刀,已经到达他头顶不足五十公分。情急之下,韩搏意念转动想要向右侧移。而当他努力控制身体时才发现,根本不能随心所欲。
就在韩搏已经绝望了的时候,一声箭哨儿拉着长音飞来。就在那刀离韩搏头顶不足五公分的时,叮当的一声脆响,大刀被箭矢射偏砍在地上。
当大刀从韩搏的肩擦过,当那森冷的大刀挨着他的鞋帮儿镶进地里。他大梦初醒般意识到,现在的他不是那个世界的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那里的一切都属于梦。那梦里的一切,是不可能带到这个世界来的。
想到这里,韩搏的心里生出无数失落。然而让他高兴的,是自己回来啦!回到了他一直想念的家,一直想念的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