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楚夙深吸一口,就是这个味道!她找对了人!
他大步向床边摸去,然后就摸到了一只冰凉的手:
“是……”还不等楚夙说出“我”字,宋云染就用帕子塞住了他的嘴,并一棒子打在他的后背上。
她早就察觉有人在屋子外边儿鬼鬼祟祟,只以为是什么小毛贼,出其不意地抡了一下,将人打晕后,就着微光,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本想点灯瞧瞧是什么人,但又怕惊吓了家人,于是蹑手蹑脚地将他扛出了后门,然后一路拖到溪边儿扔了进去。
冰凉的溪水将晕晕乎乎的楚夙浇得陡然清醒,囫囵钻入耳鼻咽喉的凉水呛得他直咳嗽。
楚夙挣扎着从水里冒出头,所幸不深,刚好就到他腰际。
湿衣紧贴着他的身体,更显得他身形颀长,宽肩窄腰,乡下那些虎背熊腰的粗糙汉子们,根本不能比。
宋云染站在岸边,负手提着柴火棒,瞧着他自己扑腾了起来,脸上竟还戴了一张面具,故弄玄乎!
楚夙虽然被绑着丢进了水里,可是却始终挺直着腰杆,宋云染只觉得此人凛冽地厉害,隐隐还有些熟悉的感觉。
似乎,有几分大楚战神楚俢瑾的感觉。
她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到底是谁?”
灵魂深处,她回忆起自己还是南乔长公主南乔安定的时候,最大的对手便是大楚国的楚俢瑾。
那个男人总带着一张漆黑如墨的玄铁面具,她好几次与他近战时都想削掉他的面具看看他究竟长了个什么模样。
但他那面具是上好的玄铁打造,不惧刀剑。
她到死也没见过那男人的脸,倒是有些可惜……
——月光下,楚夙看清眼前人并非当初救自己于水火的周莲莲,厉声道:“你是谁?怎么会在周莲莲的房间里?”
宋云染心中不觉冷哼,原来是来找周莲莲的。
那就不可能是他了!
以他的眼光,怎么也不能瞧得上周莲莲那种小白莲……
“睁大你的狗眼,那是我宋家的院子,我宋云染的屋子,你的莲莲在村东边儿!”
宋云染忍不住掏出棒子指着一个方向,她左手上的镯子折射出一道剔透的玉光,楚夙看清那是大楚皇族的定亲玉镯。
“哗啦”一声,楚夙踏步从水中飞了出来,飞扬的水滴如同月下珠帘,玲珑剔透。
这人居然会武功?宋云染一眼看出他武学的不一般,轻飘飘地就落在了自己面前,不觉后退两步,警惕地用棒子指着他,
“你要做什么?”
“定亲镯子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说这是什么镯子?”
宋云染恍惚间以为自己听岔了,定亲镯子?
“这是我让我奶奶给莲莲的定亲镯子!”楚夙向前两步,
“你等等!”宋云染扬起了手上的柴火棒。
楚夙看着她手上碗口粗的棒子,方才后背挨的那一下还火辣辣地疼,这乡下的女子手劲儿可不比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差。
宋云染眨巴眨巴眼睛回想起,宋奶奶将镯子套在她手上时躲躲闪闪的眼神,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她竟然就这么被路边那婆婆这么摆了一道!
宋云染气呼呼地一把将楚夙从溪水里提了起来,拽着他的肩膀往家里拖,这对来路不明的祖孙不晓得安的什么心,她要仔细问清楚。
楚夙走得踉踉跄跄,奇怪这女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十分嫌弃这个粗野的乡下女子,并偷摸着试图挣脱绳子。
宋云染刚一推开门,后面楚夙也脱了身,宋云染感受到身后的掌风,偏了一下身子,却还是挨了一下,打了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你打我做什么?”
楚夙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冷脸道:“把镯子还给我!”
“你这个破镯子也配戴在我手上!”
宋云染自然也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同旁人定了亲,这辈子,她已是打定了主意不嫁人了的。
守着宋家,守着四喜丸子,安稳地度过这辈子,就是她此生最大的愿景。
然而掰扯了数次,却怎么也取不下来,她想起当时这个镯子有些小,抹了皂角才滑溜进去的。
“把镯子还给我!”
楚夙以为宋云染贪念玉镯的贵重装模作样拖延时间,一时之间有些生气,不由得提高了声音,眼看着就要上去抢了。
“我这不是在脱吗!”宋云染正在气头上,一声高过一声。
屋子里渐次亮起灯火:“怎么回事?谁在外面啊?”
楚夙见动静越闹越大,便想将手镯抢过来,宋云染灵巧地躲过,然后身后的屋子拉开了门,自家奶奶举着灯火揉着眼睛:
“染染,你找什么呢?”
宋云染举起自己的手腕,在她眼前晃了晃半天没取下来的玉镯,嗔怪道:“奶奶你怎么就让我跟别人定了亲呢?”
宋奶奶哑口无言,有些心虚地支支吾吾道:“那个……四喜丸子不能没有爹……你楚奶奶说他孙子能干活,还可以倒插门儿。”
此话一出,宋云染和楚夙两个人都愣住了。
倒插门?宋云染忍不住“噗嗤”一笑,回头看看那人,虽然瞧不见脸上的表情,但估计不怎么好看,
楚夙紧紧攥起拳头,也不知道自家奶奶咋回事,明明是说好周莲莲,怎么稀里糊涂地就变成了宋云染?
“倒插门?就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