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慕长歌碧珠的其他类型小说《嫡女狠毒:弃后重生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天下第一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碧珠盯着院墙外一处,紧绷着脸。慕长歌扬起视线,并未见到那人,先就听到了一声轻笑。有男子的声音,自那一丛矮竹深处传出。“在下只是见那株芍药开的甚好,走近了些想瞧瞧罢了,若冒犯了姑娘,还请见谅。”这男子嗓音温润清浅,声音未落,人已从矮竹后走出,他身形修长,着一袭墨色,衣襟袖口处,隐隐透出金丝银线所绣花纹,玉冠束发之下,竟是一张略带几分邪气的妖孽面容。慕长歌从未见过,这世间竟然会有男子,能生出这样一双眼睛,分别是妖冶的狐目,却眸深似水带着疏离的清冷,他鼻若悬胆,两片薄唇轻抿,嘴角斜斜微挑,便挑出了一抹道不尽的风流魅惑。就连碧珠都看的呆了,直到男人肆无忌惮进了千翠院,才反应过来斥道:“你——”慕长歌探出手臂,将她的责骂拦了回去,沉声道:“碧...
《嫡女狠毒:弃后重生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碧珠盯着院墙外一处,紧绷着脸。
慕长歌扬起视线,并未见到那人,先就听到了一声轻笑。
有男子的声音,自那一丛矮竹深处传出。
“在下只是见那株芍药开的甚好,走近了些想瞧瞧罢了,若冒犯了姑娘,还请见谅。”
这男子嗓音温润清浅,声音未落,人已从矮竹后走出,他身形修长,着一袭墨色,衣襟袖口处,隐隐透出金丝银线所绣花纹,玉冠束发之下,竟是一张略带几分邪气的妖孽面容。
慕长歌从未见过,这世间竟然会有男子,能生出这样一双眼睛,分别是妖冶的狐目,却眸深似水带着疏离的清冷,他鼻若悬胆,两片薄唇轻抿,嘴角斜斜微挑,便挑出了一抹道不尽的风流魅惑。
就连碧珠都看的呆了,直到男人肆无忌惮进了千翠院,才反应过来斥道:“你——”
慕长歌探出手臂,将她的责骂拦了回去,沉声道:“碧珠,不得无礼。”
凭空出现的这人,可不是碧珠一个丫鬟能开口教训的,对着眼前男子,慕长歌浅浅行了一礼,“长歌,见过苍王。”
祁靳之眉峰一挑,“哦?”
他既没带随从,又不曾见过她,她怎的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苍王?
“慕府不同于寻常府邸,普通的客人,未必能如此自由在府里走动。千翠院又不在靠近客房的位置,能一个人随意走动还身份尊贵的,除了苍王,长歌着实想不出还能有哪一人。”
像是猜透了苍王眼中的疑惑,慕长歌微微一笑,回的落落大方。
“你倒是聪明。”祁靳之又向前一步,玩味地打量着她,眼底透着一丝狡黠,“本王素来就听闻幕府二小姐有倾城之姿,却没想到还是个女才子。”
话语间,他已是步步贴近了慕长歌,碧珠心头一阵乱跳,冷汗都渗了出来。
慕长歌后退半步,冷冷抬眸,“王爷谬赞了,只是长歌乃闺中女子,实在不宜与王爷私下见面,还请王爷请回。”
语调虽轻,却强硬到不容置喙。
祁靳之反倒笑了起来,探手便稳稳扣住了她的皓腕,“绝色果然是绝色,就连恼起来,也比那些庸脂俗粉要惹人怜的多。难怪你的丫鬟会一口咬定本王是在偷看你,二小姐这容貌,才是真真正正的人比花娇,只不过……”
言语间,他已附身贴近了下来,呵出的温热气息,扫过慕长歌的脸颊,“眼中这杀气,还是敛一敛的好。杀意太盛,难保不会惹来不该惹的麻烦。”
最末两句,声音轻的像一丝微风,却令慕长歌心头一震。
他竟看得出!?
在她新的记忆中,众人皆道这苍王只是绣花枕头,庸碌无能,终日流连烟花酒巷。可真正面对面见了,慕长歌隐隐觉得,祁靳之绝非传言中那般无用。
只是,他的出现,究竟是敌是友……?
在慕府中,从不曾有过哪位小姐,活的如她一般卑微过。
她的生母石姨娘,本就资质平平不得宠,生下她这样一个容貌更为不讨喜的小姐后,更是彻底失了慕文泽的欢心。
这些年,吃的穿的,慕府倒是不曾亏待过她们母女,可只要是分例外的东西,有哪样不是其他人挑了一圈,剩下没有人要的,才能轮得到她们母女?
回想起这些年在慕府的日子,慕秀容便只觉得有股子酸气,不停地向上涌。
倘若能够选择,她着实不愿再过着这样不起眼的日子!
更何况,她们姊妹几个,眼看就要到了婚配的年纪,其他的姊妹,要么是嫡出有身份,要么是花容月貌,娇俏可人,最不济,都是小家碧玉惹人爱怜。
偏偏只有她……一无身份,二无容貌,倘若不能赶在那之前再搏上一搏,寻个依靠,她的将来,岂不是只能去给那些小门小户里的庶子做妾室!?
想到这,慕秀容便绷紧了全身每一寸肌肤,一股难以言明的嫉恨,顿时将她捆绑了个结结实实。
她不要过那样的日子!凭什么别人能有的,她就不能有!?
难不成,她一辈子都要过的像是墙角的潮虫?慕秀容暗暗咬牙,她不想就这样过下去,她要飞上枝头,要寻个真正的依靠!
曾经,还盘亘在她眼底的一丝挣扎,已经在悄无声息之中,消散了个一干二净。残存下来的,就只有一抹浓浓的嫉恨。
她何尝不知道慕长歌无辜,但,那又如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压下眼底的一丝嫉恨,慕秀容轻轻动了动嘴角,继续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只是那一丝阴冷笑意,却挂在了她的眉间,无论如何都消散不去。
次日,清早。
已梳洗更衣完毕的慕长歌,刚刚坐到桌旁,过了不过片刻,碧珠就端着早饭进来了。
瞧见碧珠的脸色有些不对,慕长歌便开口同房里的其他下人道:“有碧珠在这儿伺候就行了,你们几个先出去吧。”
等那些下人都退下了,碧珠这才压低声音,“小姐还不知道吧,奴婢方才听几个婆子说,三小姐十有八九,是去不了庄子的了。”
慕长歌刚舀起一勺热粥,闻言,动作顿了顿,“是老夫人改了主意?”
“说是三小姐病了,连床都下不来,昨儿晚上连夜请了大夫,连老夫人都给惊动了。”
慕长歌眉心拧了拧,慕宝筝这场病,病的也未免太过及时。第二天要去庄子,头一天就病倒,想也不难知道,这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夹了只小笼包,放在慕长歌眼前,碧珠还在纳罕地说着,“你说,三小姐她怎么就突然病倒了呢?”
碧珠这丫头,偶尔心思还是太过天真。慕长歌笑了笑,慕宝筝怎么突然病倒的,这根本就无需好奇。
有大夫人,凭着她的本事,让大夫将慕宝筝病了这件事捏造的惟妙惟肖,简单到易如反掌。大夫都称她是真的病了,又有谁,又能有什么办法,去探查她到底是不是真病呢?
愣怔了一下,碧珠才算是明白了过来,“还是小姐聪明,奴婢怎么就想不到。那……小姐,你说老夫人她又会不会知道?”
“自然是知道的。”慕长歌一眼便看出了碧珠想要问的,“但她就算是知道,也绝不会再将她赶去庄子。”
在老太爷同老夫人的心里,如何令慕府重新回到曾经先祖的荣耀地位,才是一等一要紧的事。
私下要处置谁,老夫人绝不会心软手软,然而在明面上,永远都得把维护整个慕府的颜面摆放在首位。
先前闹出了那样的丑事,对于慕府来说已经算是面上无光,如今倘若再闹出嫡小姐装病,只为了不学规矩的闹剧,只会令慕府更加失了颜面。
因此,老夫人就算再怎么心知肚明,面上也一定会为了慕府而退步。
碧珠心底仍有些不忿,慕长歌脸上却瞧不见半分恼意,端的是心平气和。
“来日方长,没什么好着急的。”慕长歌不急不慢地吞下一口温热的粥,慕宝筝的事,看来已成定局,这么一来,想必慕秀容也该到了。
慕长歌的设想,半点偏差都没有,待她吃过早点,刚吐掉了漱口的茶水,就见外面丫鬟,引着慕秀容进了屋。
还真是按捺不住了么,慕长歌眼底泛起了一层薄薄冷光。
“六妹妹怎么一大早就来了?”慕长歌笑意温婉,抬眼之间,早就将那一层寒意给掩了下去。
慕秀容手中捧了一罐东西,轻轻搁在了慕长歌眼前。
“昨儿我去找了老夫人,提了一嘴我要和二姐姐一起去祠堂抄经的事,老夫人很是赞成,还赏给了咱们俩这样东西。”
慕秀容抬手,极仔细地开了罐子,只消闻上一闻,慕长歌便知道了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像这种沉静又安然的幽香,也就只有老夫人那存着的上好的檀香粉才能有。
“老夫人说,这是桩肃穆的事儿,抄经的人须得提前三天,就开始斋戒沐浴。沐浴后,还不能用那些个寻常香粉,再贵重的香粉,在菩萨前面也是轻浮,只能用这檀香粉涂在身上。”
慕秀容望着慕长歌,似是坦荡到不得了,“老夫人让我分成两份,可你是姐姐,我这做妹妹的怎么好越过二姐姐做主。所以这一罐子檀香粉,我就全带来了,由二姐姐亲手分才好。”
这话说的格外讨巧,只不过,慕秀容心中所想,却绝不是因为尊重慕长歌。而是这罐檀香粉,必须经由慕长歌的手才成。
只有这样,过后她才能够令慕长歌来个哑巴吃黄连!到那时……慕秀容嘴角禁不住动了动,险些要忍不住笑出来。
慕长歌扬了扬眉梢,一丝浅笑自嘴角荡开,唤了碧珠,让她去取个空罐子来,又道:“六妹妹如此敬重我,我反倒不知该如何回报六妹妹才好了。”
“我也是忽然想起来,好像我也不曾送过你什么,过个三两日,由我送你一份大礼可好?”
过个三两日,只怕到那时候,你还有没有命送这个大礼都未可知。慕秀容将这句恶狠狠的话,在嘴里咀嚼了三五遍,又吐出来时,便化成无比老实乖巧的一句。
“二姐姐快别这么说,自家姐妹,有着一份情意在就已经足够,哪还需要同外人一般的客气。”
“自家姐妹,那就更不必与我客气了。”慕长歌笑了起来,一双眼眸,眯成了两弯柔和的弧度,也只有这般温柔似水的神情,才能够将水底掩藏着的一丝锋芒,遮挡到令人丝毫也察觉不到。
捧了罐子来,慕长歌手持一把小银勺,匀成了两份,末了,又将那银勺搁在瓷罐边沿磕了磕,一层细密的粉末,顿时落在了桌上,像是蒙上了薄薄的一层雾气。
“老夫人的这香粉,还真是好到没话说。”慕长歌用指尖轻轻擦过桌面,“又细又轻,香气也正。”
慕秀容眼底暗暗一转,面上仍是一副愚笨模样,“二姐姐说好,那肯定是好的,左右我也不懂这些。不过,我倒是听人说过,这香粉里头,要是搀上了什么别的东西,碰到银子就要变色的。”
“这是什么话。”慕长歌捏了帕子,细细擦干净了银勺,擦掉那一层细密的粉末,银勺仍旧是光亮如新,“老夫人给的香粉,必然是顶级的好,哪会掺上什么东西。”
捧了分出的一罐檀香粉,再寒暄了几句,慕秀容便离开了千翠院。
桌上,剩下的那罐檀香粉,盖子尚未合上,幽幽香气,渐渐飘散了开来。
“小姐,奴婢把它收起来吧?”碧珠问道,这回的东西是香粉,也是她亲眼看到,是自家小姐一勺一勺倒出来的,用的还是银勺,也不曾见那银勺变色,这东西里,总不见得还能被动了手脚才是。
慕长歌摆摆手,“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先放在这儿就好,老夫人房里的檀香粉,向来都是最好的,留着先给咱们熏一熏屋子,不也正好?”
同碧珠说完,慕长歌又以指尖挑起了一点,轻轻擦在了手背上,搁在鼻尖嗅上一嗅,檀香的香气,总有种令人宁息安神的淡雅。
在这清雅的檀香之中,慕长歌眼底的寒气,也随之渐渐加深,顷刻间,便凝成了薄薄的一层寒冰。
一丝讥讽冷笑,攀上了她的唇角。
能够害死人的,就一定是被下了毒的东西么?
倘若她不曾存留着前世记忆,更不曾对慕秀容有所提防,想必过不了几天,她至少也要丢去半条性命在这罐香粉上!
这檀香粉的确是好,好到不能再好,哪怕是慕府,除了老夫人,其他人平时也未必能有这个资格来取用。
它是顶级的香粉,更是老夫人一片心意。
然而对于如今的慕长歌来说,想用如此浅薄的法子就想要蒙蔽了她的双眼,根本是痴心妄想!
祁靳之修长有力的手指,不由分说地轻轻托起了她的脸,但见他似笑非笑,“本王喜欢聪明人,尤其是,聪明的美人。”
他这是要做什么?慕长歌笼在袖中的双手紧了紧,无论怎么看,现如今祁靳之的举动,都未免太过轻薄暧昧了些。
被他手指触碰过的地方,隐隐有些发烫。
他的视线,慢慢贴近下来,那两片好看的薄唇,在与她只有一线之隔的距离微妙地顿住。
“二小姐不肯接受本王的好,无妨。现在不肯,将来未必还是不肯,来日方长,本王可期待的很呐。”
祁靳之的声音,带着酥麻的气息扫过,那无礼之举,就此打住。
他收了手,稳稳当当倒退半步,转眼间又成了个循规蹈矩的贵气公子,“二小姐,改日再会。”
祁靳之离开千翠院,碧珠那眼泪都要后怕的砸出来,只觉得一双腿比站了三天三夜还要疲软。
过了半晌,碧珠才算是缓过劲来,细细一回想,却又觉得这苍王似乎也没有传言中的可怕。
但他到底是不是可怕不重要,要紧的是他刚才的举动实在过分,碧珠忐忑地悄悄打量着慕长歌,不知自家小姐会不会因为他的无礼而暴怒。
谁知,慕长歌只是眉心沉了沉,等祁靳之彻底走远,那神色便又恢复如常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唤了碧珠过来,伺候她洗漱更衣。
将慕长歌头上的钗环取下,碧珠心里到底还是不忿,忍不住咕哝了起来,“小姐,往后那个苍王要是再敢来,索性就让奴婢到老夫人那告状去。”
慕长歌笑了笑,没应她。
碧珠也不觉得被冷落,动作轻柔地取出了木梳,梦呓似的,“不知道小姐听说了没。”
“听说什么?”慕长歌闭上眼睛,柔顺的乌发披散在肩上,像滑过一层墨色锦缎。
“奴婢听说,好些个小姐平日里端正的跟什么似的,可要是见过那苍王一面,就全都忘了矜持二字,心心念念的都是怎么当上那苍王妃。”
说起这个,碧珠又很是骄傲,那些肤浅的小姐,终究是不能跟他们二小姐比的,二小姐有多沉稳,跟那些浅薄女子,当真是半点也不一样。
慕长歌又笑了笑,祁靳之有着一张太好的皮相,惹来桃花无数,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甚至就连她,方才也有过那么一瞬,心跳都有些乱了的时候。但那也只是一瞬,也只可能是一瞬。
经历过被挚爱之人所背叛的痛,这颗心,只怕是再也不会轻易为谁而动了。
太过轻易的相信一个人,无异于是自己亲手送给了对方一把,随时都可以反手捅向自己心口的刀。
她曾经错付过,下场便是挖眼割舌,容颜尽毁。
过往的那些痛,皮肉上瞧不出,但却一直深埋在她心中,时不时狠狠在她心上刺痛一下,提醒着她,切莫忘记了曾经的血海深仇!
慕长歌攥紧掌心,将恨意藏回眼底,慕长歌有意无意地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了?”
“回小姐,八月初了,再过半个月,咱府里就该热热闹闹过中秋了。”碧珠笑道,“咱们老太爷和老夫人,每年最重视的就是中秋。外面的人提起咱们慕府过中秋,个个都咋舌呢。”
八月十五快到了么,慕长歌神色隐隐一凛。
倘若她的记忆没有出错,在前世,自己就是过了这个中秋节没两天,就被送了出去。
慕长歌清清楚楚的记得,曾经的自己,还是对大夫人他们百般信任的时候,根本就不曾疑心过什么,轻轻巧巧,便掉进了他们的算计中。
当年的她,一步步顺着大夫人的圈套,在中秋家宴上捅了大篓子,不止自己颜面无光,还令老太爷和老夫人大为震怒。
老夫人要重重责罚她,大夫人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以送出去学规矩为由,抵消了老夫人的责罚。
那时所有人都在称颂大夫人,性情宽厚又处事得当。可谁又能知道,大夫人将她送去的地方,等待着她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教养嬷嬷!
她那时,起初也察觉到了一丝怪异,又因为对嫡母的信任,始终不曾怀疑,就这样跟着一群老去的花魁待了整整一年。
那一年,她每一天都像是活在地狱中,琴棋书画是学精了,可在无意中,也不知不觉,学会了那些令她屈辱一辈子的,只有青楼娼妓才会擅长的假笑奉迎!
可笑的是,那时她还天真的以为,这一切都是嫡母对自己的看重,自己绝不能让她失望。
无论那些老娼妇是如何苛待她,她都硬是当做磨练,咬牙忍耐了下来。
她以为学的越精,就会令嫡母重新为了自己而骄傲。
可到头来,被她深信不疑的嫡母,只不过是费尽了心机,将她调养成了一个足以令世间所有男人动摇的玩物!
她的人生,曾就是这样被他们所操纵,所践踏!
冷不防瞥见了慕长歌眼底一闪而过的寒意,碧珠手一抖,慌忙怯生生道:“可是奴婢手太重,扯疼了小姐?”
碧珠的声音,将她从过往恨意中一把扯回。
“不碍事。”慕长歌笑了笑,“是我自己不老实。”
“奴婢还是再轻点,小姐的头发这么美,伤到可就不好了。”碧珠轻声说着,下意识地看了看镜子里的慕长歌。
怪事,小姐分明还是与平时一般的模样,待自己仍旧亲切。平时小姐在府里的日子,也不见得有多难熬,那又是为什么,小姐的眼里会有如此彻骨的恨意呢?
只怕是自己看错了,碧珠轻轻摇摇头,笑自己年纪轻轻,竟就花了眼。
这回老夫人给了千翠院三日期限,在千翠院下人们的战战兢兢中,三天的时间,转眼间便过去了。
千翠院里的下人,三天过后,谁也没被赶走。
这倒不是因为慕长歌多心慈手软,而是如果要费力重新换上一批,未免不值。
现在的慕府,大夫人还是只手遮天的那个,就算自己这次真的把自己院子里的人统统都给换了个遍,到时候只要大夫人再动用一些手段,照样少不了那些吃里扒外的人。
因此,还不如依旧留着这些,至少张妈妈的下场他们都已经看到了,有张妈妈这样的前车之鉴震慑着他们,想必也不会再有人,敢那么不识好歹,继续不把她这堂堂正正的二小姐当主子。
这一回,虽说没有让大夫人有什么损失,但至少,慕长歌也算是为自己争到了一处清净地。
待到身上伤彻底好了,慕长歌才让碧珠带了些补品,在一个静谧的晌午,悄悄去了江姨娘的院子里。
江姨娘住的地方,是慕府最为偏僻的一处,虽小了些,倒也干净整洁。
见了慕长歌,江姨娘眼眶登时红了,拉着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放。
“伤都好了吧?你那里这三番两次闹出来的动静,可我把给吓坏了。”
江姨娘的担忧里,满满的尽是心酸。长歌明明是她的女儿,只因为她的身份是姨娘,而大夫人又对长歌分外不同,她便要处处避嫌,哪怕是明知道女儿出了事,都没有办法第一时间陪在她的身边。
“都是娘不好……”这些只要想起来,点点滴滴都令她的心口绞着疼。
慕长歌也禁不住鼻子一酸,这才是她真真正正的娘亲,曾经被大夫人蒙蔽,她甚至还有些冷落了江姨娘。
如今回想起来,满心都是后悔!
慕长歌柔声劝慰,“娘,我没事,好好的,你不必挂念。”
“是啊,是,好好的。瞧我,平白无故的滴答这些个眼泪干什么。”江姨娘强笑道,“有大夫人疼你,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也是你的福分,往后可要记得,好好孝顺大夫人,才不枉她对你这么好。”
江姨娘的隐忍,令慕长歌越发心酸。
这些年,江姨娘生怕自己跟女儿走的太近,会令大夫人不悦,误了女儿的前程,即便是对女儿再如何思念,也绝不主动去到慕长歌身边。
她以为自己卑微退步的很值得,至少可以为她的女儿挣来一个好前程。但想法单纯的江姨娘,又怎会知道,那个看似金光闪闪的好前程,实际上只不过是一口爬满了蛇虫的陷阱。
在这里待了不到一刻钟,江姨娘就急着要催她走。
“要是以前,你在我这待一待也就罢了,但前几天刚闹出了张妈妈那档子事儿,大夫人心里一定不舒坦,你要是在我这儿待久了,别再让人去大夫人眼前说了闲话。”
慕长歌不说话,只是笑,笑着笑着,眼眶又有些发烫。
将这异样按捺回去,为了不让江姨娘太担忧,只是简单说了几句,慕长歌便踏出了院门。
临近中秋,天气已经有些微微泛凉了起来,慕府里,那些个春夏争奇斗艳的花儿,已渐渐呈现出了衰败。
陪着慕长歌慢慢走过了半条路,碧珠忽然咦了一声,“小姐,那不是咱们千翠院的小丫头么?”
慕长歌抬眼向回廊尽头望去,果真瞧见了那小丫鬟正急匆匆地向这边赶来,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鼻尖上都挂了一层细密汗珠。
“小姐,奴婢可算找见小姐了。”小丫鬟憨憨的笑,“小姐快回咱院子吧,大夫人来了,正到处找小姐呢!”
慕长歌眉峰轻轻一挑,今天距离中秋的日子,也不过还剩七八天,大夫人要动手,也该是时候了。
“没什么。”慕宝筝柔声道,“兴许是昨儿没休息好,有些累罢了。”
这主仆二人的轻声低语,都被临窗而坐的慕长歌听了个一清二楚,眼底浮起一丝了然冷笑。
只不过,这一丝冷笑,在慕宝筝踏进房内的一瞬间,便转成了有些憔悴的惊喜模样。
“三妹妹怎么来了?”
“姐姐快别起身,好好歇着就是。”慕宝筝满脸关切,匆忙快走几步,上前搀扶住慕长歌双手。
被慕宝筝搀扶住,慕长歌些微垂下的视线隐隐寒了一寒。
慕宝筝这双柔荑,自小便保养的极好,纤纤十指水葱一般,握着的时候,只觉柔弱无骨,软嫩到像是连片花叶都要拈不动。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双世间最为柔美的手,能够狠厉操刀,血淋淋地挖出了她一双眼睛!?
如今再触碰到这双手,那一瞬间,慕长歌几乎要顿住呼吸,曾经那令她万劫不复的刻骨剧痛,好像又要如狂风肆虐般卷过她的身体。
“听说二姐姐受了伤,我若不来瞧瞧,如何能放心得下?”慕宝筝没有发现慕长歌的异常,还轻叹一声,摆出心疼不已的模样说道:“你身边就只有碧珠一个丫鬟,分身乏术,总有她伺候不到的时候。要不然,我去求一求母亲,再给你身边多个贴身丫鬟,两个轮流伺候着,才好叫人安心。”
慕长歌连连摇头,“向来都只有嫡出子女能带两个贴身丫鬟,我不过是庶出,怎能乱了规矩?三妹妹你心疼我,我心领了,但这件事可千万别再提起了。”
慕宝筝轻抿了下唇,“这怕什么,反正母亲最疼你,几时当你是庶出的瞧过?不要说多一个,就算是再多上两个贴身伺候的,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把我看做嫡出般对待,已是母亲宅心仁厚,我便更不能凭着母亲抬举,做那些个乱了规矩的事儿。”开口时,慕长歌已悄悄垂了视线,颇有些胆怯似的。
她这乖巧温顺的模样,一点不落地映进了慕宝筝眼中。
未曾踏入千翠院时积攒在她心头的怨恨妒火,如今仿若被风扫过,一丝儿也不剩了。
母亲说的果然不假,任凭慕府再如何锦衣玉食的养活着她,庶出也终究只是庶出,说到底还是上不得什么台面。
慕宝筝那双幼鹿般晶莹剔透的双眸中,隐隐划过了一抹得意。
看来这回,自己的确是有些过于焦躁了,也难怪母亲会斥责自己。如今被她亲自证实了,这小狐媚子哪有什么别的心思,照样还是这样一副唯唯诺诺的卑贱模样。
不过就是个自认低贱的庶女,哪里还能掀得起什么风浪?
“罢了罢了,丫鬟不要便不要吧。”慕宝筝又柔声开了口,“丫鬟可以不要,但这样东西,二姐姐若是还不要,那可真是要让宝筝伤心了。”
说话间,慕宝筝已从腰间解下了一样东西,塞进了慕长歌掌心。
这枚平安扣,府里上上下下只怕没有人不认得,上头系着的琵琶扣结,还是当年由慕府的老夫人亲手编成,为的是祈求这嫡孙女能够平平安安,荣华一生。
也因那寓意不一般,自小到大,十七年来,这枚平安扣从不曾离开过慕宝筝的身。
慕宝筝眼底溢满关切,“这平安扣伴了我十七年,如今我把它送给你,只愿二姐姐往后能平平安安。”
她的语气,诚恳至极,宛若慈悲淳善的仙子一般。
透过这样一副纯真至善的面容,还真是让人轻易看不出她心底究竟是如何狠辣。慕长歌心头泛起一丝讥讽冷笑,慕宝筝的平安扣,送的还真是时候。
有了这枚平安扣,看来今晚她这千翠院,可以紧锣密鼓的好好唱上一出好戏了……
“小姐。”
碧珠思忖再三,还是开了口。
原本她以为,慕长歌去老夫人那,必定是有什么打算的,但她竟然真的只是悄悄唤出了柳妈妈,将鞋样子给了她,便回来了千翠院。
她们到老夫人那的时候,慕鑫阳兄妹二人,早就已经到了老夫人房里,而且从隐约听到的动静里,似乎大少爷慕洪宇也在。
然而,慕长歌却连半点要进去的意思都没有,真就这样轻而易举便回来了。
碧珠她想了又想,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老夫人又没让人拦着小姐,小姐那时候,怎的就是不进去呢?”
慕长歌摆弄着手里一方砚台,专注地用帕子轻轻擦着边角,漫不经心道:“本就是随意走走,哪就需要非得进去不可。”
闻言,碧珠也不做声了,她清楚自家小姐的脾性,知道这时候哪怕是问询再多,她也不会再说什么。
“这方砚台你觉得如何?”
又擦拭了几下,慕长歌才觉得满意,随口便问了碧珠一句。
碧珠点头,“奴婢瞧着,应当是极好的。”
慕长歌笑了笑,“那你说,大哥他应当会喜欢的吧?”
“大少爷?”碧珠一愣,随即有些着急地想说什么,眼角又扫到了外面快步走来的小丫鬟,那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又沉了回去。
小丫鬟乖巧行了一礼,道出的话,却令碧珠有些意想不到。
“小姐,大少爷来了。”
慕长歌将那砚台随手一放,笑道:“快请大哥进来,碧珠,去泡壶好茶,大哥难得来这一趟,怎能怠慢了他。”
慕洪宇进来时,便听到了这句,当即也笑了起来,“二妹妹太客气了,都是自家兄妹,哪里需要讲究这些。”
“大哥快请坐。”慕长歌亲手为他前面的杯子斟满,道,“大哥平日总是不爱走动的,今天怎么突然过来这了?”
闻言,慕洪宇从袖中掏出了一样物件,放在了桌上,“是为了这,昨儿鑫阳回府,还是跟往常一样,带了好些玩意儿各自分了分。下人送我那的时候,除了为我带的一方镇纸,里面还带了这样一份东西。”
慕洪宇所说的,便是桌上的那只白玉步摇,这步摇的式样不怎么复杂,所用的玉料也不见得有多好,唯独胜在那一抹别样清雅的气质。
“这一看便知,绝不会是二弟弟要送来给我的,只是府里的妹妹太多,我也不知他究竟是要送给哪一个,差了下人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要给二妹妹你的,不知怎的,就被下人稀里糊涂放在了我那儿。”
慕长歌拈起那支白玉步摇,左看右看,似是十分喜爱,“这种事,大哥只管找个下人来送就是,如今还要劳烦大哥刻意跑这一回,长歌心里倒是有些不安了。”
慕洪宇笑道:“二弟说,这首饰贵重的很,交下人送来我未免有些不放心。”
“来了倒也正好,这方砚台,本来也想差人送去给你,如此一来,倒也不用让我再差人送去一趟了。”
慕长歌微笑着,将方才随手放到桌角的砚台捧起来,“大哥千万不要同我客气。”
那砚台用的是一等一的料,慕洪宇见了,也当真有些挪不开视线。他自幼便爱好舞文弄墨,只可惜生在了二房,自然是没那么多好东西尽着他挑的。
如今见了这一方砚台,慕洪宇当真是满心欢喜,又见慕长歌是真心实意,便也踏踏实实收下了。
二人又坐在一处,闲聊了片刻后,慕洪宇方才离去。
待到慕洪宇离开之时,碧珠看似平静的神色,隐隐却有几分焦急。
等慕洪宇一离开,碧珠那些个疑问险些就要脱口而出,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
她那不自在的神情,慕长歌一一看在眼中,淡淡一笑,“没有旁人在的时候,你有话直说便是。”
“是,小姐。”碧珠顺从地应了,随即将那嗓音压到了极致,“小姐明知大少爷他现在,怎么还……”
话说到一半,碧珠便有些不敢说了。
虽说慕长歌待她很是亲切,可有些话,倘若说了,那便成了忤逆主子的事。
慕长歌看得出她在顾忌什么,搁下手中茶杯,目光清澈,且带了一丝浅浅笑意。
“在我面前,你有什么不敢说的。”
“奴婢不敢。”碧珠低垂了头,不敢直视慕长歌的眼神。
“你是不是想问,为何我对此事只字不提?甚至都没想要同大哥透露出只言片语?”
碧珠轻轻抿着唇,目光绝不抬起半分,只是这份沉默,俨然是默认了慕长歌的话。
慕长歌笑了笑,将那只白玉步摇抓在掌心,透着一丝沁凉。
幽邃目光落在掌心,慕长歌眼底隐隐浮起一抹森寒,掌心不自禁便用了几分力,步摇那尖尖的一端,几乎要刺破那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肤。
“小姐!”
碧珠瞥见了那抵在她掌心的步摇,心头一惊,低呼一声。
碧珠微微瞪大了眼睛,方才她着实有些心惊肉跳,唯恐慕长歌力气再重几分,便真要血溅当场了。
“小姐,可是奴婢又多嘴了?倘若是奴婢又多嘴不该多嘴的,小姐只管罚奴婢就是,可千万不要……”
“你这丫头,又乱想什么呢,我不过是瞧这步摇精致的很,才看的仔细了些而已,你这丫头倒还耍上嘴皮子了,哪就有什么格外喜欢?”
碧珠的话方才说到一半,便见到慕长歌那冷凝目光徒然一转,化作了一汪暖融融的柔和,似乎还有几分别样的妩媚。
慕长歌举着步摇,眼角余光向门外轻轻一扫,“来,帮我戴上。”
只一瞬间,碧珠便了然于心,先前那惊惶神情只一晃,便又成了笑嘻嘻的模样。
碧珠将步摇接过来的时候,那捧了盆文竹的丫鬟兰儿,刚巧走了进来。
慕长歌很是随意似的抬了抬视线,“今儿换的这花盆,倒是比先前俗气的那个雅致许多。”
得了褒奖,兰儿欣喜到眉眼都弯了起来,放下文竹,对着慕长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小姐昨儿说,原本那花盆俗气,奴婢就赶紧让人去给小姐换了个新的来。”
“你倒也不嫌麻烦。”慕长歌笑笑,扬起手,轻轻推了推刚被碧珠插在头上的步摇。
白玉制成的步摇,颇有些分量,几颗圆润的珠子垂下,轻轻碰撞在一起,声音细微且清脆。
闻言,兰儿面上笑意更甚,那殷切目光中,毫不遮掩地带上了几分讨巧。
“奴婢生来就是为了伺候小姐的,不过是换个花盆这样的事情,哪就算是麻烦奴婢了呢?”
兰儿笑意盈盈,扑闪着眼睛,“只要小姐能高兴,别说是这一个花盆,就算是小姐让奴婢再挑上十个八个,奴婢都不觉麻烦。”
慕长歌唇角微微挑起一丝柔和弧度,那像是深藏着一泓清泉的双眸,落在了眼前这小丫头的身上。
在千翠院的丫鬟里,兰儿就算得上是出挑的那个了,除了碧珠里里外外贴身伺候着,其余的大事小事,基本都要过了兰儿的手。
“你这丫头倒是懂事的很。”慕长歌示意她道,“过来些,让我仔细瞧瞧。”
“是,小姐。”兰儿心头一喜,快步上前。
打量了几眼,慕长歌言语间都带了几分笑意,“生的样貌也乖巧的很,最难得的是还能有这么细密的心思。碧珠跟了我这些年,恐怕都不见得有你一半伶俐。”
“奴婢怎敢和碧珠姐姐比,奴婢做的这些,不瞒小姐,也都是碧珠姐姐教会的。”
兰儿的话语之间,尽是谦逊,只是那眼底的欣喜,却有些止不住的挤了出来。
碧珠笑了笑,应和着慕长歌,半是戏谑半认真道:“能得了小姐的青睐,这可是兰儿的福气。依奴婢看,小姐若是真这么喜欢碧珠,索性也提拔成贴身丫鬟就是。”
“说这话,你是想掌嘴不成?”慕长歌脸色极微妙的一沉,似乎已浮起了薄薄一层怒意,“我是什么身份,自有那自知之明。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哪有那资格,在身边多上个贴身丫鬟?”
碧珠身子微微一震,顿时涨红了脸,退了半步,低着头,满脸的窘迫,竟是半个字也道不出了。
照这模样看,慕长歌竟像是真有些动了怒。倒也难怪,这位慕家二小姐,不管平日里怎么受宠,说到底这身份上规矩上还是乱不得。
碧珠拿什么打趣不好,偏要提起这些,慕长歌哪会不动怒?
兰儿心底暗暗一喜,面上虽做出一副诚惶诚恐,同样也有些怕了的模样,心底却止不住地隐约雀跃了起来。
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先前,所有人都觉得她们二人很是主仆情深,而现在,倘若慕长歌真的对碧珠有了不满,那她苦思而不得的机会,岂不是已经摆在了眼前!
眼珠悄悄一转,兰儿的心底便有了主意,硬是做出了一副窘迫的心急模样,怯生生地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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