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依然没有拗过许言行,只好老实地在医院接受治疗。
我洗澡,他在外面守着。
我想出去,他就推着轮椅带着毯子送我去医院花园逛。
平日里我睡不着,他一个只会研究案例的律师,花时间陪着我看土到掉牙的狗血偶像剧。
等我睡着了,又来回去律所处理我家里的案子。
这段日子里母亲的电话从未停过,消息也发了不少。
我没想接,可随着身子越来越虚弱,我却开始期盼看见母亲后悔。
一开始我是想安安静静地走的,不再联系她,可我总是梦见她。
梦见她小时候晚上抱着我讲故事,抱着我哼歌。
梦见她逗我笑。
我天真地开始想着,或许她看于浩这辈子已经完了,就会对我的态度有所缓和。
更何况我要死了,活人争不过死人的。
我和于浩,她只能选一个。
或许她在电话里,还能对我重新温言细语起来。
听许言行说,我被于浩打的那天,于浩当场被抓捕。
母亲见我进了医院后才匆匆离开。
她优先选择了我,但她不清楚我的病情。
“你现在在哪,赶紧给我救出来!
现在家里哪还有钱?
是要我割肾赔给你吗?”
电话接响的那一瞬间,母亲的声音震耳欲聋。
胸口闷痛感传来,我说话的声音忍不住哽咽:“聚众赌博、故意伤人、偷窃,许言行犯了这么多事,你还指望着保他?”
母亲的叫骂声愈发难听:“现在你哥被你害得被追债的找到了,还要坐牢!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他才二十七岁,他还要活啊……算妈求你了,把谅解书签了,撤诉吧……”她说着说着,就开始哭了,喉咙中吐出的几个字,就像是吞刀片般沙哑难听。
我心中的柔软在此刻逐渐转成恨意,汹涌的怒气充斥在胸腔中。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让母亲后悔。
让她内疚一辈子。
如果不是因为于浩,因为她,我早就治病了。
“我在第七医院血液住院部,我给你签谅解书。”
说罢,我毫不犹豫地将电话挂断。
母亲不知道,就算我签了谅解书,于浩也有一万种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