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我说西门少主啊,这大街上的,动武多不好啊!就算伤不到人,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要不,我们换一个一地再继续?放心,我绝对不会逃跑!”
浑身散发着凌厉剑意的谢云流成功勾起了李忘生浓厚的兴趣,后者打算只用剑招不用真气跟其切磋切磋。
于是相对而言,这个巷子就有些施展不开了。
再说了,这里虽然被西门玉树封路了,但是万一出手之间,无意伤到了恰巧路过的凡人性命,到时候会沾染上业障且不说。
被修真界知晓的话,因为玄天宗颁布的禁令之原因,他铁定会成为修真界的公敌,就连自己的师父,恐怕都会受到牵连。
西门玉树犹豫了一会,还是点头同意了:“好!那就随本少主来城主府好了!”
…………
众人来到了城主府的庭院,李忘生开玩笑道:“我说西门少主,你不会是为了给城主报仇吧?”
西门玉树不屑道:“就那头猪也配本少主给他报仇?本少主之前就说过了,这次前来全都是因为你。”
李忘生笑道:“那还真是承蒙你看得起了。”
“废话少说!你赢了本少主的侍卫谢云流的话,就随你离开!若果你败了,就此离开北落世家,投入到我的麾下!”西门玉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现在就开始吧!”
李忘生耸了耸肩膀,说道:“那好,请便。”
言讫,他从背后取下用黑布缠住的星辰剑,握住剑鞘却并未出剑。
面对缓缓走来的谢云流,李忘生岿然不动,正色道:“有什么招数,你且尽管使出来吧。”
“既如此,阁下注意了!”
谢云流也不废话,突然抽佩剑“残花”出鞘。
只听剑出之声宛若龙吟,刃口犹如一泓秋水,带着三分霸气七分变化,向着李忘生疾速劈来。
李忘生收敛笑容,见来者气势汹汹,便也抽出星辰剑迎敌。
只见星辰剑的剑气伴随着剑出的那一刹那光华,顿时弥散开去,仿佛流星飒沓,锋刃携裹着风雷之声亦奔着谢云流而去。
“来得好!”
李忘生的剑招后发先至,竟然将谢云流的剑招轻松破去,让谢云流忍不住喝了声彩。
但是谢云流的变招也是极快,剑光一掠之间,正如冷月碎星芒,已然收剑格挡住了李忘生挺进的剑尖。
哪知李忘生的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他这一招竟也是虚招。
一个辗转,挥舞三尺青锋凝碧水。
浮光一闪,剑刃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向了谢云流的后背。
电光火石之间,谢云流一扭身姿,剑舞擎苍出白虹,惊险地格挡住了李忘生这诡异至极的一剑。
只不过是在一刹那,两人就已经你来我往交手了数招,旋即分开。
谢云流输了半招,对着李忘生拱手道:“阁下剑术果然举世无双,是谢某自下山以来遇到过的最强之剑术高手。”
李忘生莞尔一笑,说道:“你也不差。如果我们两个不是敌人的话,也许可以成为挚友。”
此时此刻,二人的心中,都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阁下,速战速决吧!接下来就让我们一招定胜负!”
纵然再惺惺相惜,战斗还是要继续的。
谢云流可不敢枉顾西门玉树的命令而为:“接下来这一招,是谢某之生平绝学,‘凄惶惊天斩’!请!”
谢云流大喝一声,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发生了惊天的剧变。
果然不愧为“凄惶惊天斩”的剑招名。
如果说,刚开始的谢云流是一柄锋芒吞吐,寒光闪烁的利器,那么此刻,他便化身为了一把劲刃内敛,凝意于心的神兵。
但见谢云流周身剑气四溢,直冲云霄,天地为之动荡,风云亦为之变色,庭院内的草木叶枝,几乎全被这凌厉的剑气绞碎成了齑粉。
见谢云流使出了绝招,西门玉树神色一变赶紧跑回了屋内。
西门玉树一跑,围观的也全跟着跑了,只敢透过窗户窥望。
李忘生却没有出招,只是微笑着看向谢云流。
随即谢云流的剑意化作滔天巨浪,犹如山洪奔腾,龙吟巨响,咆哮着,长啸着直取李忘生。
在众人由不解到惊愕的眼神中,李忘生只用了一根手指就挡下了谢云流的惊天剑势。
看着傲然而立,轻松用一根手指挡下自己生平绝技的谢云流,心情异常复杂。
自小就被“飞天御剑门”的掌门夸为剑术奇才的谢云流,在桀骜与高傲中度过了自己的学艺生涯。
十岁就击败了高他二十岁的大师兄、十二岁就能在包括大师兄在内的十位高手的攻击下游刃有余、十五岁就击败了“飞天御剑门”的掌门。
之后飘然离去,谢云流成为了风华帝国的一个传奇。
随后谢云流进入京畿,凭借手中的佩剑“残花”,连败帝都内十八剑派的高手,成为了风华帝国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剑。”
出道即巅峰,年少有为,征途一帆风顺的谢云流,很快便自我膨胀,骄纵自满起来,醉心于别人阿臾的称号“剑魔”而不能自拔。
只是在谢云流十八岁,即他开宗立派之后,一个蒙面的神秘剑客挑战了他,轻松将志得意满的谢云流击败,并在其脸上留下了十字伤疤。
这一场惨败,犹如平地里响起的一道惊雷,彻底劈醒了沉醉自我的谢云流,让他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之后的谢云流解散了门派,发誓要雪耻,一直隐居在深山重刻苦修炼。
直到最近,他觉得自己修炼大成,能够战胜那名神秘剑客了,方才下山。
因机缘巧合,成为了西门玉树的贴身侍卫。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骄傲还没能维持多久,就再一次被现实无情地击了个粉碎。
谢云流收剑归鞘,平静地对着李忘生道:“是谢某输了,阁下剑术造诣之高,乃谢某生平所罕见。只可惜谢某愚笨,未能参悟出飞天御剑门的究极奥义,不然今天这一场战斗,胜负犹未可知。”
对于谢云流看似平静实则不甘心的发言,李忘生微微一笑,给予了最高的歉意与尊重:“谢兄你剑法飘逸洒脱、灵动迅捷,已经有了大家风范。若你继续勤加苦练的话,早晚有一日定会成为名震寰宇的大剑豪。今日胜负,谢兄还请不必介怀。”
谢云流再一次心情复杂。
那份对于李忘生的惺惺相惜,早就化为了乌有。
自己居然又输了?
还是以如此不堪的方式输给了这么一个年轻人?
就如同当初败给了那名神秘人一样,谢云流的心中充满了不甘与屈辱。
但是反观对方呢?
却在招式上侮辱了自己之后,又在言语上惺惺作态,表面上充满了善意。
难道自己要感谢他?自己应该感谢他吗?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啊!
你们这些人,用武力征服了我的骄傲,打碎了我的自豪,然后就可以随意虚伪地装出大度的姿态了吗?
胜利之后,就可以肆意挥洒自己的同情与怜悯,来践踏揉碎我的尊严了吗?
统统给老子滚开啊!
假以时日,老子定要将切开你们虚伪的面具,当你们惨败时,老子看看你们是否还会如此淡定从容吗?
定然会比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之犬还要惨吧?
谢云流垂首而立,眼中的怒火在嫉妒与屈辱之中逐渐盛放与黑化。
直至将他的所剩不多的理智全部燃烧殆尽。
恐怕李忘生做梦也没有想到,正是自己一番歉意和尊重的表态,换来了谢云流慢慢偏执的内心和逐渐扭曲的灵魂,成为前者日后最重要也是最可怕的一个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