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世成猛然惊醒,飞快地接起了电话。
“喂,找到人没有?”
“找到了?昨天夜里找到的?已经在飞往国内的飞机上了?嗯,很好,干得漂亮!”
接完电话,罗世成舒展地倒在床上,忽然仰天大笑。
我猜到了电话里的内容,那位证人的弟弟寻到了,如果不出意外,会出现在法庭上。
我心里为罗世成感到庆幸。
想来,人都是自私的。
就因为罗世成是我的丈夫,我就一心希望他能得到平安,不管他为此动用了什么样的手段。
我起身趴伏在罗世成的胸前,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以后,可不可以不再做那些招惹仇恨的事情?”
罗世成的面色一凛,皱着眉头问我:“冰儿,你一夜没睡吗?脸色这么苍白?”
“嗯,我不想睡,想多看你一会儿,多记住一些跟你有关的内容。我不知道这次开庭后,你会怎么样?”
“冰儿,你难道忘了吗?我不许你干涉公司的事情。今后,只要是牵涉公司的事情,你最好连提也不要提!”
“我从来都不想干预你在外面的事情。我只是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永远平安无事,可以陪伴我好好过日子。
还有,虽然我不是十分了解你的生意,但是我感觉你有时在做着危险的事情。而且,这些事情很阴暗,见不得光,充满血腥!
如果你不能改邪归正,我就会离开你。就算以后有了孩子,我也会带着孩子离开你!
因为,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在这样可怕的环境中长大!”
罗世成的眼睛,骤然眯起了一道缝,嘴角愤怒地抽动着。
他突然一把扼住我的喉咙,怒吼道:“冰儿,你不要恃宠而骄!”
我说不出话,眼泪无声地哗哗流淌。
罗世成惊愣了一下,迅速松开了放在我喉咙处的那只手。
“冰儿,对不起,你没事吧?”
“罗世成,我要过普通人的家常日子,不愿跟着你担惊受怕!”
“冰儿,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你对我绝对不可以说不。”
我失神地望着罗世成,心中充满绝望和痛苦。
他是我的家人,我们是家人,这是不争的事实。就因为这个,我们就要荣辱与共,不可以谈论分离。
我即便是无法接受这个家庭的环境,他也不会允许我离开。
因为,我是他的女人。
罗世成一如既往地去厨房做早餐,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把我那份早餐摆放在我的面前。
他叮嘱我多吃些,要长胖一些,这样抱起来会更舒服。
他在故意逗我开心。
我突然想笑,但是忍住了,心里还在对早上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
他举起杯子,喝着牛奶,眼睛却寸步不离地凝视着我。
他在观察我,看我的气消了没有?
他难得这样在意我,女人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冰儿,你今天跟我一起去法庭吧。你有一天,也许会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早上六点半的时候,张峰领着几个人来到家里。
其中有个男人很特殊,长着一张东方人的面孔,头发却是金黄色,眼珠是蓝色的,一看就是混血儿。
那个混血儿,先是对我们点头致意,然后用生涩的中文对罗世成说:“罗大哥,我见过你。我上高中的时候,父亲重病进了医院,急需医药费。
可是我无法找到哥哥,于是只好去哥哥做事的公司门前苦等。那天碰巧遇见你刚从外面回来,你给了我一大笔钱。
当你得知我和妹妹还在上学时,你安排人记下我的账号,从此每个月都会定期给我们家汇钱。
反而是我的哥哥,他几乎从未管过我们。”
罗世成拍了拍这个混血儿的肩膀,皱着眉头深思了一会儿,不在意地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我早就忘了。不过,你的哥哥为我的公司出了不少力,也许因为他太忙,所以不能顾全家庭。”
“罗大哥,事情并非如此。我哥哥跟我和妹妹,是同母异父的关系,他似乎对母亲的这桩婚姻并不满意,所以对我们这个家庭很排斥。
我的父亲是个普通的农民,却染上了赌博和酗酒,常常暴打我的母亲。
哥哥很早以前,就让母亲离开父亲,可是母亲没有听他的话。如今父母都不在了,我和妹妹早就离开了故乡。”
“嗯,你们换个地方生活也好,这样就不会再有人去打扰你们。我让人打给你的钱,已经到你的账户上了吧?今后你们有任何困难,都可以直接联系我,我会帮助你们的。”
“谢谢罗大哥。只是,我不知道这次能否帮上你的忙?我不敢保证,我的哥哥看到我之后,就会那么在意我的死活,从而为了我的安危,放弃给对方做证。”
罗世勾了勾唇角,说道:“这个,你不要太纠结。你能赶过来,我就十分感激你了。不论结果如何,你都是我的朋友。
你到了法庭上,并不需要你做什么,甚至不用你说一句话。你只需要坐在我的身边,让你的哥哥看见你就好。
他一定认为,是我们绑架了你,用你的生命迫使他妥协。”
罗世成交代了大家一些事项,我们就出门上了一辆加长的商务车。
商务车上坐着不少陌生人,他们年轻力壮,不苟言笑地坐在那里。
当我们踏上车,那些年轻人集体起立,对着罗世成行礼。
罗世成冲着这群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坐下。
他指着其中两个人,严肃地说:“你们两个,今天负责保护我的太太,要寸步不离她的左右。就算我遇到不测,你们也必须先保证她的安全,尽快带她离开!”
那被指定保护我的两个人,刷地笔直站立起来,齐声说着“是!”
罗世成和我坐下来。
他握紧了我的手,对我说:“下车后,你不要跟我走得太近。到了法庭上,你也不要跟我坐在一起。那两个保镖,会始终跟随着你,你要听从他们的安排,遇事不要擅自做主。”
我含着泪,点了点头,用心感受着他那双大手的温度。
本来以为,那个证人的弟弟从国外赶来,罗世成的危机就会铁定被解除。
可是谁想到,这件事并没有十分的把握。
如果那个证人,并不在乎兄弟的死活,那么罗世成这盘棋就走错了。
所谓棋走险招,就是如此吧?
张峰这时候,接起了一个电话。很简短,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看了看我,又看向罗世成。
罗世成瞟了张峰一眼。
张峰凑到罗世成耳边,低声说:“是马强打来的电话。他说,明天举行马楚的葬礼,希望嫂子能参加。因为,马楚有些遗物,需要亲自交给嫂子。这是马楚生前对马强的嘱托。”
我的心里一抖,忍不住泪水潸然。
罗世成停顿了一会儿,对张峰说:“你告诉他,我明天会派人跟你嫂子一块过去,请他节哀!”
我感激地望了罗世成一眼。
我明天,要去送马楚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