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无事,又无话可说,两个人干坐着,空气里静静的,有些尴尬。
崔护率先起身,去院子里,抬头看漫天星河。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觉得身上多了一件衣裳,原来是樱桃怕他着凉。
偶然看见一只萤火虫,春露虽重,但夏天就要来了。
樱桃一低头,看见崔护脖颈后的火焰型胎记出神。崔护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开口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你肩膀上的伤口,应该都好了罢。”
“应该好了,只是疤痕难消。很晚了,回屋睡吧。”
是夜,崔护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杂乱的思绪,像无数的小蛇纠缠在一起。窗外月明星稀,他偶尔转头,看向那一片青色的帘幕。
帘幕背后横卧着的娇小身影,他果真只把她当妹妹看待?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他是木头,还是石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皮沉重如铁,他才昏昏睡去。
清晨,樱桃被清脆的鸟鸣声唤醒,一出门就看见地上躺着一只雏燕。
抬头,是屋檐下来了一窝燕子,几只雏燕在叽叽喳喳地叫。燕子妈妈来了,它们争先恐后地张嘴求食。
地上这只大概是被风吹落,或者被同伴给挤出来了。它张开翅膀作势要飞起,可终究太小,翅膀带不动身体。
樱桃想帮帮它,遂弯下身子捡拾。
不知何时,崔护也起来了。他伸出手挡住她,“不要用手捡,雏燕如果沾染了人的气味,老燕子会不要它的。”
“那怎么办?”樱桃道。
“去拿小扫把和簸箕来。”崔护道。
拿来了小扫把和簸箕,崔护小心地将雏燕扫进簸箕,又搬来竹梯,将它送进了窝里。
“真是好兆头,自从我娘走后燕子就搬走了,现在竟然又飞回来了。”
两人站在屋檐下,看燕子衔泥。
“我小时候也捡过燕子,还摸燕子的头。我娘说不能摸。被我摸过的那只,虽然送回巢里,但老燕子也不要它,反而赶它啄它。”崔护回忆道。
“老燕子可真狠心。”
樱桃正说着,门外传来了燕子的声音:“大清早的,你俩站在那儿看啥呢?”
樱桃不禁笑起来,“说燕子,燕子就到,我们在说你呢。”
燕子满面春风地走进来,“说我?我有啥好说的?”
樱桃打趣,“说你定了亲,像燕子飞出家门,各自筑巢啦。”
燕子哈哈笑起来,“我才不走呢,嫁了人也在这杏花村。”
樱桃这才想起来,石猛也是杏花村的人,“你有啥事告诉我?”
“带你去采茶呀,你忘?我们之前约好的。”燕子一说,樱桃这才想起来,镇上的茶栈都已经忙活了好多天了。
燕子走后,两人简单地喝了点白粥,就往燕子家去。
进门瞧见石猛也在,石猛憨憨一笑,“朱大娘有事要忙,我过来顶个人力。”
樱桃笑着看看燕子,又看看石猛,他俩很有夫妻相。
几个人收拾好,便往茶山去了。
眼下正是采茶的旺时,一路上都能听见山歌。比起雨前,着实是热闹不少。
茶山多的人家,忙不过来就会请采茶女,她们七八人一伙,十几人一队,一村一村的采过去。
樱桃在路上见到了她们,她们梳着覆盖额头的厚刘海,戴着绿色的竹编新笠帽,身上穿着深蓝色带小花的布衫,各人肩背一只茶篮,嬉嬉笑笑快步走着。
燕子给樱桃也准备好了竹编的斗笠,采茶的篮子。
又转头对崔护说:“崔哥,斗笠就多这一个,我忘了叫你从家里带上,你就晒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