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贤妃不谙世事的眼睛,本来怒意直升的徐淮秋突然平息下来,奴大欺主,主子不立,在后宫无宠 ,难怪她那陪嫁侍女会对这些张扬的宫女抢主子东西的行为漠视,这何尝不是心灰意冷。
不过,徐淮秋对这些嗤之以鼻,保护不好主子就是她做奴仆的过失,主子之前得宠她做丫鬟的有脸,现在受人欺负还能怪主子疯了不能得宠,什么玩意,越发觉得那陪嫁宫女冷淡的脸面面目可憎。
她素来不喜欢将一切东西寄托在一个人身上 ,这也是她独立惯了,但这显然不适合后宫,万千恩宠基于帝身。
一个穿着深灰色,面色严肃,三四十岁女官模样的老宫女进来,徐淮秋见贤妃看见这个女官,害怕地往自己身后躲了躲,女官不卑不亢,向徐淮秋行了一礼,对徐淮秋说:“娘子在这毓秀宫也待得够久,也该走了,无论娘子看到什么,这都是后宫的事。”这就明目张胆地赶人加警告了。
徐淮秋笑道:“我还没休息够,再说,今儿个是妃嫔探亲的日子,我在这毓秀宫和贤妃娘娘处得好,待到宫门关前走,皇后娘娘都不能说什么。”
女官默然,再行一礼:“奴不敢多管,只是娘子并非贤妃娘娘的娘家人,在这不合规矩,而且娘子在这,也会影响贤妃娘娘每日进药。”
“哦-”徐淮秋玩味:“进药?我就在这坐着,进药什么的我不会都多管。”
女官听着徐淮秋的话,严肃的脸上有了一丝满意,还算这位娘子识相。拍了拍手,后面便有一宫女端来一碗药。
贤妃看着药,摇摇头,紧拽着徐淮秋的衣角,水雾般的桃花眼看着徐淮秋。
徐淮秋看着表面云淡风轻,心中慌得一批,阻止端药怕会惹起更大的事,贤妃一事背后一定有人授意。
自己最开始来只是想看看贤妃生活的环境,看看下次初一来宫宴时能不能帮她带些东西,只是没想她住的环境破败成这个样子,也没想后宫妃嫔不受宠居然被欺成这个样子。
徐淮秋根本就没办法护住贤妃,万一招惹了女官,女官后来报复贤妃,自己也没法看住,将这事挑开,不管如何,打的都是皇后的脸,对自己无益。而且自己根本不了解之前的贤妃为人如何,谈起贤妃会不会招了圣上厌恶。
但若由女官这般折腾,看贤妃这般拒绝,就知道这个药不会好,不然她也不会成这样没有好转。再之今年的冬天是从未有过的寒冷,贤妃衣着再如此单薄,活下去都困难。
恐怕没等她问谢辞郁,就能收到贤妃的死讯了,她心中有些发寒,这宫的宫女都想逼死贤妃啊。
徐淮秋手中发汗,女官抓着贤妃本想灌她下药,顾忌着徐淮秋,动作略微轻柔,也耐不住贤妃的挣扎,女官发狠,用力捏住贤妃的手,贤妃看着徐淮秋,那模样就让徐淮秋想起了谢美人。
徐淮秋眼疾手快,一脚踢飞了女官,贤妃差点摔倒在地,被徐淮秋抱住。
女官撞在房间唯一的桌子上,桌子本就破败,被她体重一压,直接裂开了。
女官好半天没起来,扶着腰,咬牙怒道:“小娘子还是别多管闲事,不然皇后娘娘可不会饶你。”
徐淮秋似笑非笑:“那我们就去找皇后娘娘,我倒想问问,贤妃是犯了什么错要受这样的罪,如果她真的罪不可赦,不如让皇后娘娘给她一杯毒酒,省的要生不生,要死不死的?”
女官轻蔑看着徐淮秋,像极了看蝼蚁,“这位小娘子还是头一回进宫吧,皇后娘娘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徐淮秋无语,不耐烦地一巴掌呼过去,加了点内力,直接把女官打得脸上发肿:“皇后娘娘不是我想见就能见,那你这个老贱人在这搁半天拿皇后娘娘威胁我,拿我消遣啊?”
女官眼中恨意迸现,朝外边的宫女使了一个眼色,便有一个宫女想偷跑出去。
却在毓秀宫门口被徐淮秋拦住,“去哪?姐妹儿”
宫女惊恐看着徐淮秋,却被她一掌打晕。
徐淮秋把宫门合上,毓秀宫的其他宫女慌慌不安,刚想反抗都被,徐淮秋打晕了,连女官和陪嫁的侍女都不能幸免。
贤妃陪嫁的侍女想表忠心,徐淮秋知道这侍女一方面念着贤妃没疯前对她的恩,对贤妃确实忠心,但另一方面也怨恨贤妃的疯和不得帝宠,连带她都落不着好,放任宫女为难贤妃,只等贤妃死,自己可以去别的宫。
就徐淮秋来看,这侍女还不如一直对贤妃不好,又不想受自己良心的谴责,又想着追求荣华富贵,好好坏坏,到头来只感动了自己,徐淮秋最恶心的就是这种人,还不如像其他宫女一般,背叛就是背叛。
徐淮秋叫上贤妃,一起将打晕的宫女用布带绑住手脚,不让醒来的他们乱跑寻事,至于布条怎么来的,徐淮秋冷哼,这些宫女衣橱的衣服都多过贤妃,而且一看布料,就不是那些宫女的规格,用贤妃的东西,自然无所谓,把宫女的衣服撕了个遍。
贤妃撕得兴起,那双桃花眼笑得弯弯,愈看愈像谢美人。
内务府里,一个穿着绛色绣莽纹补白鹇袍的男子坐在太师椅上,跷着穿着长筒靴的腿,头戴惠文冠,嘴上不停地吃着葡萄,耳边是太监鞭打审讯着犯人的声音,腰身自然而然微弯着,身前的手指正翘着微微的兰花指。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审讯犯人的太监:“小李子,最近是不是不行啊?要不要我让别人来替你?”
小李子以为男子在关心他,笑着迎合道:“不用了不用了,谢谢喻公公。”
喻公公冷下脸:“既然如此,审了半天倒说出什么了吗?若是不行,”他尖锐的声音道:“这监丞的位置就换人来坐。”
小李子陪笑:“公公再宽限一刻钟,我立马给让他开口。”
喻公公阴阳怪气,“能就最好,不能我就拿你去和贵太妃交代,总不能有人害她,我司礼监还不能给出结果,是吧?”
“是是是。”李公公低三下四答道。
喻公公不知怎得突感这刑房闷得慌,就想出门透透气。
李公公见他将走,眼神有着几分期待,就想马上送走这瘟神。
喻公公背对着他道:“我在外面等你一刻钟,你最好快点,实在不行”他眼神阴寒“就点天灯!”
那刑架上的人听了腿一软,眼睛惊慌,没了之前的硬气,鞭打声接着起。
喻九重懒懒得走了出去,让那几个跟着他的太监等着消息,自己走出了内务府的门。
他才到外面伸懒腰,便感觉周围气息不对,眼神一厉,一把用力抓住了要遮住他眼睛的手。
“疼疼疼。”女子的娇呼并没有让他住手,女子快速瞄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地说道:“老姨夫,放手,痛死了。”
喻九重这才放了手,转头玩味地看着徐淮秋:“小阿秋,多年不见,终于舍得来看老姨夫了?”
徐淮秋狗腿笑笑:“这不是刚有进宫的机会,你看,我这不刚进宫就来找你了吗?”
“是吗?”喻九重可不信,端详着徐淮秋的笑脸,徐淮秋的笑都快维持不住,他才嫌弃地后退,看着她:“说吧,你又惹了什么事?”
徐淮秋哂笑:“哪有,老姨夫是不是想多了?”说话声随着喻九重似笑非笑的表情渐渐变小。
她举着手比了小小一点,“就有一点点小事要麻烦老姨父。”
“哦-”喻九重戏谑笑着,等着徐淮秋所说的事。
徐淮秋把站在不远处的贤妃拉了过来,“就是这个。”
喻九重挑眉:“小阿秋,你倒挺能惹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