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垂首抚过那黑绒锦缎长褂,不晓得心内在想甚么。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又道。
“我知道。”他声轻不可闻。
“此去犹如逆风执火,怕是不可…归矣。”犹豫再三还是把心中所想说与他听,那时只觉得再不说,便再没机会说了。
“我知道。”
思及此,我张张嘴未发出半个音儿来,信自手中滑下跌落在地,远天边仍浓雾霭霭,更不知现在是何时。
我只知他的江湖道义,他的浩然正气,他的血,他的肉,连带着那些过往,皆化作一缕燃尽的灯烛白烟消散在这冬夜里,一并消散的还有他信中的那句:
“小四将军。”
自那日戏台一别,我虽是知晓他的愿他的志,却也知他此行凶险万分,差池一步,性命攸关。
数着日子过去半月有余,我却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关系场上下打点,能找的不能找的都寻个遍,众人皆摆手,只劝我此事插手不得,也莫要执拗于此。那夜后,我连推数场邀约,打马行舟只赴一人堂会。
北平关家。
待到地时已过正午,心内存事堵得慌,无心用饭,也顾不得舟车劳顿,急急敛容叩响关府大门。
说起关琅,那是八旗贵胄,原也见过几面,不过一折截江夺斗,打赏便堆了整间屋子。
此刻关爷堂前正坐,见我便道是贵客临门,又唤奴仆婢子布菜,笑言我一票难求。
我闻言自袖口取出票子两张推至人前,话说的委婉,只说排了新戏,请他若得了空,园子里用茶一叙。
他单手轻点桌上戏票,一字一敲:“有事儿了。”
关琅抬头瞧向我再道:“宁老板少见客,也从未听赠票予谁。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碰到什么难事了,下午刚到,晚上便来我这儿了。总不会只为了吃饭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