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从黑暗中缓缓抽离,我还没睁眼,就听到两人在门外的交谈声。
“……老头突然间是怎么了,你不会是露了什么马脚,被老头发现了吧?”
“怎么可能?我估计就是他年纪大了,自己也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不然怎么可能同意和你一起去瑞士?你按原计划就好,不会有问题。”
“好~我信你。”
下一刻,门外传来了暧昧的水声,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无比的清晰。
如果现在我还对他们是不是有一腿存疑,那我真是太傻了。
我的泪水顺着沟壑缓缓流下,沁进枕头里却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从未想过,两个我最深爱、最信任的人,竟然会是背叛我最深的人。
如今想起来,瑞士之行,并不是邬雪娴突然提起的,而是早早就有了预谋。
甚至是在很多年前,她就潜移默化地和我提起过。
原来她的背叛,在二十多年前,就有了痕迹。
而那时,我还沉浸在我老来得子的欢欣雀跃中。
陈展……
我记得有陈展之前,邬雪娴和安彦就已经认识了。
我那几年因为公司发展,疲于公司各项事务处理,因此他们之间的来往也就更加密切起来。
而陈展就是在那段时间有的……
想到一种可能,我的心不断往下坠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我的思路被打断,急忙闭上眼睛装睡。
即使我不睁眼,也感知到了一道落在我身上存在感很强的视线。
我顺势佯装刚刚转醒,对上门外那道瞬间转换为关切的目光。
邬雪娴急忙走到我面前,将我从床上扶起来。
在她即将要触碰到我肩膀的时候,我小幅度地后退了一下,正好躲开了她的触碰。
她看着自己空落的手,有一瞬不悦,但没有想太多。
“你刚才是怎么了?突然就晕倒了,吓了我一跳。”
与此同时听到她心里的咒骂:“老东西,还敢给我脸色?我没嫌弃你满身菌就不错了!”
我心脏骤疼,狠狠用指甲掐着我的掌心,才勉强维持正常表情。
“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
我随口提起:“你记得我之前有个很要好的朋友,之后他进队伍里后就没了联系吗?再去瑞士之前,我想试着联系他,见他最后一面。”
邬雪娴听了,嘴角有几分无语地抽搐,不耐烦都快挂在脸上了,
可在此之前,我却像个傻子一样,丝毫没有察觉。
她说:“你身体都这么差了,再奔波,出什么事怎么办?再说,他这么多年都没联系你,根本就是没把你当朋友,这样的朋友,见不见的有什么紧要?”
“可……”
她打断我的话,摆手:“行了老陈,听我的好吗?我都是为了你好。”
“好了,快喝点水吧,嘴都干了。”
我看看她,又看向她几乎快怼进我嘴里的水……
“死老头子死到临头了还生什么是非,这水里我下了安眠药,保管这老头一觉睡到大天亮,然后跟我去瑞士,哈哈,我终于要摆脱老不死的了。”
我的心仿佛已经痛得没有知觉,只有麻木。
我没喝安眠药,邬雪娴离开我的房间后,把为了骗过她喝下的水尽数吐进垃圾桶。
我年轻时当过一段时间的兵,做到这个并不难。
而在邬雪娴确认我“睡下”后,她说已经走了的安彦却出现在了隔壁。
我无法想象我深爱的妻子这么多年来在我一墙之隔的隔壁都与别的男人苟且了多少次。
真是可笑。
我笑着笑着,眼泪却先流了下来,心力仿佛再无以为继,抱着脑袋,如鹌鹑般把自己彻底埋进了被子。
苍老的抽噎声,似一首古怪的曲子。
等到隔壁的动静渐渐歇止,我佝偻的身躯在黑暗中缓缓坐起,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一个我烂熟于心的号码。
“我有重大的事情,想请你帮个忙,可能涉及到人命,不知你还愿不愿意帮我这个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