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的夜光里,虽然看不清面容,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但夫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手足无措地拍干净了衣裳,理一理多年未曾精心打理的妆发,脸上绽放出比当年更加灿烂的笑容。大将军走上前来拉起她的手,宛如平常劳作后一起回家的模样。两人都绝口不提这些年经历的万般苦楚与心酸,只是默默地相视一笑。一别多年,他们心中有着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可话到嘴边却又成了相顾无言。
如今,这段贫贱夫妻不下堂的故事已成为这四方城里的一桩美谈。说书人正眉飞色舞地在街头巷尾讲述着大将军如何宠妻、如何坚守爱情的故事。
可如今啊……刚刚经历干旱,又紧接着遭遇了洪涝。这附近方圆百里,仿佛连地皮都要被无情地啃食殆尽了。如此艰难时世,谁还有那份闲情逸致来听故事呢?却说此时,故事中的那位夫人恰好从说书人的身旁经过,她轻轻掀开轿帘,看了几眼在此蹲守多日的说书先生。示意身旁的丫鬟递过去一个草窝头。在这大灾之年,粮食的价值总是远远超过了银钱。
那位说书的男人,在他那件破旧得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长衫上随意地擦了擦手,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窝头,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随后在地上磕了个头以示感激。他正打算厚着脸皮,再为家中的幼子争取一些食物时,一抬头,却看见巡城军正朝这边走来。在这守候了一整天,能有所收获,没有空手而归,也算是万幸了。于是,男人抱着窝头,转身便跑,一头扎进了一个狭窄的小巷子。他在小巷中七拐八弯,疾行了一阵子,最终停在了一堵矮墙前。他扒开墙上靠着的杂物,从那个不起眼的狗洞中钻了进去。穿过狗洞,里面是一个昏暗的佛堂。神龛的下面,藏着三个瘦小的孩童,大的约有六七岁,小的则差不多只有四岁。最小的那个被哥哥紧紧抱在怀里,一动不动,也不哭泣,让人无法判断他是死是活。
“看老子给你们带回来了什么好东西!”男人得意地笑着,将窝头分成了两份,分给了另外两个孩子。而他自己,则只是舔了舔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