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乔念萧衡的女频言情小说《海棠春未迎乔念萧衡小说完结版》,由网络作家“莫小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眼看着那二人就要朝自己走来,乔念终于厉喝了一声,“慢着!”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心中的惧意到达了顶峰,却依旧强迫自己保持镇定。那两个男人似乎还真被她唬住了,顿住了脚步。就听乔念道,“我方才已经说了皇上赐婚,我如今是明王的未婚妻,你们若要动我可就不仅仅是跟侯府作对,更是与明王作对,与当今皇上作对!不如你们好好掂量掂量,让你们来这儿的人到底能不能保住你们!”闻言,那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似乎觉得乔念说得有道理。于是乎,对着乔念拱了拱手,语气跟态度都柔和了不少,“大小姐,我二人乃江湖人士,对于你们达官贵人间的恩恩怨怨并不明白,只知道收了银子就得办事。不过大小姐放心,我二人并不会伤害你,只需要大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就好!”直到听到那二人的这番话,乔念...
《海棠春未迎乔念萧衡小说完结版》精彩片段
眼看着那二人就要朝自己走来,乔念终于厉喝了一声,“慢着!”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心中的惧意到达了顶峰,却依旧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那两个男人似乎还真被她唬住了,顿住了脚步。
就听乔念道,“我方才已经说了皇上赐婚,我如今是明王的未婚妻,你们若要动我可就不仅仅是跟侯府作对,更是与明王作对,与当今皇上作对!不如你们好好掂量掂量,让你们来这儿的人到底能不能保住你们!”
闻言,那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似乎觉得乔念说得有道理。
于是乎,对着乔念拱了拱手,语气跟态度都柔和了不少,“大小姐,我二人乃江湖人士,对于你们达官贵人间的恩恩怨怨并不明白,只知道收了银子就得办事。不过大小姐放心,我二人并不会伤害你,只需要大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就好!”
直到听到那二人的这番话,乔念似乎才终于能够顺利呼吸起来了一般。
至少目前看来,这二人倒还算是讲点江湖信义的。
不伤害她就好,能保住性命就好!
可……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乔念再次问道,希望二人能再透露些什么。
可二人却是摇了摇头,“多的,还请大小姐恕我等无法多言。”
说罢,便又要上前来。
“等一下!”乔念再次喝了一声,但已经不如之前那般冷戾了。
她也没有力气冷戾了。
从前在浣衣局,对付的都是女子,这还是她头一回跟两名五大三粗的歹徒对峙。
她深知男女之间力量上的差异,别说是两名男子,哪怕只是一个,她也未必能打得过。
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可她不能表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惧意,否则便会如狼群面前的小羊,只能等着乖乖被分食。
她看着二人,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自己能走。”
她不想被他们碰,如若是被二人挟持着往外走,被人看见最终还不知会传出怎样的闲话来!
她才刚刚被赐婚给明王,她绝不能让那些闲话毁了自己往后的路!
那兄弟二人显然也没想到乔念居然能有这般胆色。
从前面对他们的人,哪怕是个男子,这会儿也该是要被吓得尿裤子了。
是以,对于面前的女子,他们二人也难得地露出几分欣赏之色,可江湖人办事总有江湖人的规矩。
只听一人道,“恕难从命,大小姐,得罪了!”
话音落下,那男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上来。
乔念身形一动,眼看着就要避开,却又被另一名男子死死抓住了。
下一瞬,一块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不过一个呼吸间,眩晕感便阵阵袭来,乔念眼前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另一边,萧衡到底还是将那两张面具都买下了。
林鸢以为他是会送给他的,可谁知萧衡从头到尾都没有要把面具给她的意思。
她心中不免有些难受,却又想着,只是两个面具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的!
她跟在萧衡的身后,继续往前走。
街上的花灯越来越好看,有蝴蝶的,鲤鱼的,甚至还有麒麟的!
每一盏都栩栩如生。
林鸢看上了一盏小兔子的,那两只耳朵动来动去,很是可爱。
“姑娘喜欢?”摊主眼尖儿,一下子就发现了林鸢,便是将那盏兔子的灯笼摘了下来,“只要五两银子。”
萧衡倒是很自觉,递出了银两。
摊主笑眯眯地将灯笼送到了萧衡的手中,可还不等萧衡将灯笼递给林鸢,便发现后面的人群忽然就骚动了起来。
好似出了什么大事。
林鸢与萧衡也被这骚动吸引了注意。
萧衡个子高,看得也比林鸢远一些。
越过人群,他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满脸是血的丫鬟。
有些眼熟。
似乎是……
乔念的丫鬟!
他当即一惊,匆匆朝着凝霜的方向奔去。
林鸢被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才发现萧衡手中的兔子灯笼落在了地上,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火苗不断朝着她的裙摆舔舐而来,她被吓坏了,好在摊主反应及时,一瓢水就将火给扑灭了。
林鸢却还未从惧怕中回过神来,只木然地抬眸看向萧衡离去的方向,她不知道萧衡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她抬脚就跟了上去。
而此时萧衡已经冲到了凝霜的面前,“怎么回事?你家小姐呢?”
凝霜满脸是血地从茶馆里跑出来就是为了找她家小姐的,她一直都没哭,一双眼始终锐利地在人群中寻来寻去。
可,在看到萧衡的一刹那,她却突然就忍不住了。
“呜哇!萧将军,请您救救我家小姐吧!”
凝霜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她知道,此时此刻,恐怕只有萧衡才能救小姐。
萧衡眸色一沉,一把将凝霜拽了起来,声音透着狠厉,“闭嘴!不要哭哭啼啼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凝霜当即止了哭,抽抽搭搭地将雅间内所发生的事儿告诉了萧衡。
萧衡这才知道,乔念被人抓走了。
当下便是一声厉喝,“来人!”
“在!”
齐齐的声响从人群的四面八方传来。
很快就有几名人高马大的男人站到了萧衡的面前,为首的便是副将荆岩。
“乔姑娘被掳走了,迅速封锁春山街出入口,来往马车决不能放过,特别是两个男人同行的,一并抓起来!”他急急下令,荆岩带着人应了声便又迅速分散于人群之中。
而萧衡这会儿才有空看向凝霜细问,“你家小姐不是与明王有约吗?”
难道是明王?
那个残废的变态?
凝霜头上的血还在不停地往下流,眼泪和着血水一并流下,“是明王写了书信约我家小姐来此见面的,可来的不是明王,而是两个长得很凶的男人!”
闻言,萧衡眸色越发沉。
却在这时,有人拨开了人群而来,看到萧衡不由得一愣,“萧将军?”
随后又看向凝霜,“你是……乔姑娘的丫鬟?怎么弄成这样?”
“明王殿下……”凝霜也认得明王,哭得更厉害了,“您怎么才来啊!我家小姐都在这儿等了你许久了!”
若是明王早些来,她家小姐也不会被坏人抓走啊!
可,明王却是一脸无辜,“本王信上写得清清楚楚,约了乔姑娘在前头缘来茶馆见面,本王已经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了。”
缘来茶馆?
不是福来茶馆吗?
凝霜愣住了,怎么会不一样?
另一边,乔念扶着老夫人刚回房,老夫人就发了病。
正如林夫人所言,老夫人的身子的确大不如从前了。
今日虽然已经有意控制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太过激动了,躺下后便直喘粗气。
好在伺候老夫人的苏嬷嬷早有预料,唤了府医在老夫人的屋外守着,待老夫人躺下后便施针推拿,一炷香后,老夫人方才算是缓了过来。
过程算不上有多惊险,可乔念站在一旁还是被惊得有些手足无措。
看到乔念脸上的惊慌,老夫人靠坐在床头,朝着她招了招手。
乔念鼻子有些发红,又怕自己情绪激动之下会惹了老夫人再次犯病,便强忍着眸中的眼泪走到了老夫人的床边。
“吓坏了?”老夫人笑得一脸和煦。
乔念吸了吸鼻子,紧紧抓住了老夫人的手,“祖母答应过念念要长命百岁的。”
她只剩下祖母了。
老夫人温柔地看着乔念,“祖母也想长命百岁,永远护着念念……”
可,她显然是护不了多久了。
想到这儿,老夫人忽然就问道,“念念,祖母为你寻一门亲事可好?”
在她身子还算健朗,能在这侯府还说得上几句话的时候给念念寻一门好亲事,如此,才算是护了她一生。
乔念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却还是摇了摇头,垂下了眸子,“念念只想守着祖母。”
这三年,让她看清了太多的东西。
哪怕是陪了自己十五年的至亲都能在一夕之间抛弃了她,她又如何能将自己的一生指望给一个陌生的,所谓的夫君呢?
她想着,此生就只陪着祖母,等祖母仙逝之后她就搬出侯府去,哪怕从此守青灯伴古佛也好过跟这侯府里的其他人纠缠不清。
老夫人知晓乔念自幼就是个倔脾气,她不愿的事儿没人能劝得了她,当下也只能微微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乔念又陪了老夫人一会儿,待老夫人睡下了方才离去。
谁知她刚回芳荷苑不久,便听凝霜来禀报,“小姐,二小姐来看您了。”
林鸢?
乔念眉心微微拧起,不等开口便听凝霜又道,“二小姐是一个人来的。”
听到这话,乔念却又笑了,“她让你这样说的?”
凝霜眨巴着那双无辜的眼眸,点了点头,随即又道,“小姐若是不愿见,奴婢这就去回绝了她。”
瞧,就连一个丫鬟都知道她不愿见林鸢。
可她林鸢居然不知道。
还特意让凝霜告诉她,当初那个冤枉她打碎了琉璃碗的丫鬟没跟来。
真是让人发笑。
当年冤枉了她的人是林鸢的丫鬟没错,可打碎了琉璃碗却不敢承认,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丫鬟冤枉她却缩在一旁一言不发,默认让她顶罪的人可是林鸢啊!
所以乔念想不明白,林鸢到底凭什么会觉得,她会见她?
当下便是冷声道,“就说我睡下了。”
“是!”凝霜应声便出了门去,好一会儿方才回来。
表情有些恹恹的,像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小姐,二小姐说她今日是特意来给你赔罪的,你若是不见她,她就会一直站在外头不走,奴婢看这天,是快要落雪了。”
其实凝霜也不知道这二小姐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非要见她家小姐。
但二小姐毕竟是侯府的掌上明珠,若真在外头淋了雪,也不知府里人会传出什么闲话来。
对她家小姐不好。
乔念眉头微拧,暗暗叹了一声,终于还是有些心累地开了口,“那你让她进来吧!”
“是。”凝霜应声离去,不多久,林鸢便进了来。
此时乔念正坐在外间的茶几旁给自己的手背擦着治冻疮的药膏。
林鸢一眼就看到了乔念那双五指青紫的手,心头不禁咯噔了一下。
随即便是上前来欠身行了礼,“鸢儿给姐姐请安。”
乔念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道,“坐。”
声音轻柔,却透着一股子的冷戾。
林鸢没坐,反倒是走上前来,“鸢儿给姐姐擦药。”
说话间,她便拿起了茶几上的药膏,作势要往乔念的手背上抹去。
可乔念却将手藏进了衣袖之中。
也终于是抬头看向林鸢,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嘲讽,“天寒地冻,林小姐不在自己屋里待着,来我这儿做什么?”
约莫是乔念冰冷的态度让林鸢觉得有些委屈,她双眸微微泛出了几分红润,就这么站在原地,声音轻轻的,“鸢儿是来给姐姐赔罪的,当年的事都是鸢儿的错,若不是鸢儿打碎了琉璃碗,姐姐也不会遭了这么多罪!姐姐要打要骂鸢儿都绝无怨言,只要姐姐能消了气就好。”
林鸢那副样子,像是恨不得给她跪下了一样。
还真是言真意切。
可乔念却只是冷眼看着,待她说完方才问了一句,“你觉得,你当年只是错在打碎了琉璃碗?”
一句话便是将林鸢给噎住了。
乔念缓缓站起,朝着门边走去,看着那早已冰冻的荷花池上伫立着几根孤零零的残枝,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瞬间钻入肺腑,只让她整个人的气场都阴冷下来几分。
“你才是侯府的嫡女,前头十五年,是我抢了你的荣华富贵,所以我知道侯爷跟夫人应该要疼你,小侯爷应该要护你,就连我最喜欢的落梅院也本该就是你的。林鸢,当年你回来后,我对你是有愧疚的。”
“我想过要回我亲生爹娘那儿去,是侯爷说我亲生爹娘皆已离世,让我安心留在府里。对此,我很感激,也暗暗发誓以后要与你好好相处,纵然心中会有落差,可……”
话说到这儿,乔念转过了身来看向林鸢,“你扪心自问,我可曾害过你?”
林鸢一双眼通红,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泪来似的。
有这么一瞬间,乔念觉得有些无力。
若是被这侯府的其他人瞧见,只怕又要冤枉是她欺负了她。
当年,林烨不正是因为林鸢的这副样子,才一脚将她踹下了小楼吗?
可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过。
心中发寒,乔念冷眼看着那朵将要落泪的小白花,声音越发冷硬,“可你为何要害我?!”
乔念不明白,她只是让林鸢松开手,林鸢怎么就能把话题扯到了林夫人的身上。
她欺负林夫人?
这侯府一家子不来欺负她,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何曾敢去欺负那位林夫人!
乔念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腕,强忍着冲动才没有上前给林鸢一个耳刮子。
可一旁的凝霜却是忍不住开了口,“二小姐你有病吧?”
她毫不客气地一声辱骂,只让林鸢愣在了当场,“你,你……”
许是太震惊了,林鸢‘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乔念也是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凝霜的胆子居然已经这样大了!
真是一点儿都不长记性,她分明说过自己是护不住她的!
正欲替凝霜解释,可谁知凝霜却是上前了一步来,冲着林鸢笑道,“二小姐前几日不是还咳嗽着吗?”
看着凝霜那张带着稚气的小脸上满是诚挚,林鸢倒有些分不清这丫鬟是真的关心自己还是骂她了。
她那双委屈巴巴的眸子眨了眨,“娘从宫里给我带了药,我,我已经好了。”
“哦,有药啊?”凝霜笑着迎了上来,像是全然没听到后半句话似的,搀着林鸢就往外去,“有药就得吃药,二小姐今日应该还没吃药吧?时候不早了,奴婢扶您回去吃药。”
说是扶,可凝霜分明是半强制地将林鸢往外赶。
期间林鸢一直想要回头再跟乔念说些什么,却都被凝霜给阻止了。
直到被凝霜送出芳荷苑,林鸢都没想明白这凝霜方才到底是不是在骂她。
而另一边,看着回来的凝霜,乔念忍不住低声斥责,“你也真是好大的胆子!就不怕她回头跟小侯爷告状,让小侯爷来打你板子?”
“哈哈哈,小姐您下回责骂奴婢的时候别笑。”凝霜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乔念也终于是憋不住笑,连连摇头,“你啊!”
凝霜讨好着凑上前来,“奴婢知道小姐如今在府里身份特殊,有些话不能说,更不能骂了!但您放心,日后您不方便骂的人奴婢来骂,就算是您有想要教训的人,只管一个眼神,奴婢就叫她没好果子吃!”
不得不说,凝霜这丫头的确是机灵的,今日之事就算林鸢真告到了林烨那,林烨也没有十足的证据来罚人。
更何况,凝霜原本还是林烨院里的。
这样想着,乔念方才放了心,却道,“下不为例。”
她不知道下一回凝霜会不会更大胆,若真闹到她护不住的地步可就大事不妙了。
凝霜跟着点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那小姐,咱们法华寺还去不去?”
林鸢方才说了那番话,想来她家小姐也不会好脾气到跟林鸢一起去了。
乔念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我想去给祖母求一道平安符。你去准备准备,咱们自己去吧!”
“好!”凝霜应了声便退下了,不多久便将东西都准备齐全,叫来了府里的马车便朝着城外的法华寺而去。
一路上她们瞧见了不少马车。
凝霜放下车帘,忍不住回头冲着乔念道,“小姐,看来今年去法华寺的比往年还多呢!”
乔念心中颇为欣喜,“可见法华寺的确是灵验的。”
凝霜连连点头,“灵验着呢!听说求姻缘最灵验了!”
闻言,乔念却是但笑不语。
她想,法华寺什么都灵,却唯独这姻缘最是不灵验了。
若不然,三年前她就该嫁给萧衡了。
想着,她又忍不住轻笑着摇了摇头。
也幸亏是没嫁,不然如今定是身陷火坑,无法自拔。
不多久,马车就停在了法华寺外。
凝霜率先下了马车,而后转身搀扶乔念。
不料,乔念的双脚刚刚落地,不远处便传来几道讥讽的声音。
“我当是谁家的丫鬟如此大胆,竟敢与主子同坐一辆马车,原来是林家小姐啊!”
“什么林家小姐?那明明是乔姑娘!”
“哦,对对对,我竟将这都忘了!”
声音太过熟悉,乔念不用看都知道对方是谁。
一位是兵部尚书家的二小姐宋柏萱,另一位则是萧家的大小姐萧清暖,也是萧衡嫡亲的妹妹。
乔念曾因为萧衡的事,与她们二人都有过过节。
当年,她身为侯府大小姐怎么都不会怕她们,三人甚至还动过手,但宋柏萱跟萧清暖联手都打不过她,更何况她的身份还压了她们一头,是以,从前她们的交锋,宋柏萱跟萧清暖都是落下风的。
可,如今却不一样了。
萧清暖已是朝着乔念走了过来,她个子不高,比乔念矮了一个头,却极其高傲,下巴一直仰着,“乔姑娘不会是做了三年的奴婢之后,如今都要跟奴婢做朋友了?”
眼看着乔念被欺负,凝霜自然不肯。
可还不等她开口上前就被乔念拉倒了自己的身后。
只见,乔念对着萧清暖微微欠身行了礼,“见过萧姑娘。”
萧清暖愣住了。
虽说乔念回来也有段时日了,可萧衡从未跟萧清暖说过,哪怕萧清暖特意问询,萧衡也只当没有听到。
所以,她并不知道乔念如今的性子已经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她怔愣地看着乔念,想着从前自己若是这样挖苦她的话,她肯定已经与自己动手了,如今却还能规规矩矩地行个礼。
给她行礼!
莫名的,萧清暖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她觉得乔念不该是这样的。
可一旁的宋柏萱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我没看错吧?从前那位不可一世的林家大小姐如今这般卑微了?哦,也对,毕竟已经不姓林了,身后的依仗没了,的确是该卑微些!”
宋柏萱这番话分明是故意讥讽,可乔念一点儿都不生气。
因为宋柏萱说的很对。
当一个人身后没有依仗的时候,就该老老实实地低下头。
这个道理,是她在浣衣局里被宫婢们无数次推下浣衣池,以及被管事嬷嬷无数次鞭笞之后才明白的。
却不料,一道洪亮的声音从乔念的身后响起,每个字都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压迫。
“谁说她没有依仗?”
说完这句话,乔念能清楚看到林烨的脸上升起了一丝慌乱。
很是可笑啊!
要毁了她的时候他言之凿凿,理直气壮。
如今要牵扯上他了,他却慌了!
不止是林烨,林家人几乎都慌了。
却在这时,一直哭哭啼啼的林鸢却站了出来,冲着乔念道,“姐姐今日受了罪,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眼下时候也不早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可好?”
听她这样一说,林夫人也急急开口,“是啊是啊,念念,你看天色已经这样晚了,连累萧将军都还未回去,不如我们明日一早再议此事?”
乔念仿佛此时才想起这大厅内还站着一个萧衡。
她转头朝着他看了过去。
厅内的烛光跳跃在萧衡一贯淡漠的面孔上,凌厉的五官显得比往日都还要森冷上几分。
他也正在看她,晦暗的眸中涌动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却,叫她的心口莫名酸涩。
她深吸了一口气。
今日经历了这一遭劫难,她也的确是有些精疲力尽。
若是继续与林家人纠缠恐怕先倒下去的人会是她自己。
休息一晚也好。
反正她绝不会放过林烨!
这样想着,她便是朝着萧衡走了过去。
见状,林鸢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像是担心乔念会不管不顾扑进萧衡怀里一般,在看到乔念离得萧衡越来越近的时候,她终于忍无可忍,大叫了一声,“姐姐!”
声音中的恐慌,所有人都能听得出来。
可乔念并不理会她,脚步未停,直到走到了萧衡的面前。
距离有些近。
乔念承认,她有与林鸢赌气的一部分。
听着林鸢那恐慌的叫喊,她心中舒畅。
但她终究不会做出任何逾越的动作来。
只是对着萧衡欠身行了礼,“今日多亏荆岩副将相救,还请萧将军代我向荆副将道一声谢,他日有机会,我定宴请荆副将饮酒。”
她只是要与他说这些?
萧衡没有说话,唯有那双眸子颤动了几分。
他还以为她向他走来,是为了求他护她的。
她一个人,要如何跟整个侯府的人斗
只要她开口,他倒是可以为她讨回些许公道。
可,她竟然只说了要请荆岩喝酒。
乔念说完这话,也在等着萧衡的回应。
她觉得,萧衡至少也得说一句‘不必客气’,可没想到他竟然又是沉默。
莫非三年不见,萧衡如今擅长的就是用沉默应对所有的事儿?
她并不细想,转身就走,看都不看大厅内那些侯府人一眼,径自往她的芳荷苑而去。
看着她的背影,萧衡心中那一股蠢蠢欲动的心思终于是了落入泥土生了根。
而林侯爷等人却是一脸忧心忡忡。
这件事,决不能让乔念闹大!
乔念回到芳荷苑的时候,一群丫鬟正围着凝霜。
见到乔念,凝霜一下子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眼泪汪汪,“小姐,您,您没事吧?”
凝霜脑袋上缠着的一圈纱布上渗出了一点点的鲜血。
乔念看着很是心疼,声音也柔了几分,“我没事,倒是你,头疼不疼?”
凝霜连连摇头,眼泪不住地落下。
其他丫鬟看着也一个赛一个地心疼起来,“小姐回来就好了,我们都担心坏了。”
“小姐受伤了?疼不疼?”
“快,都别堵着小姐了,让小姐回屋休息!”
“对对对,都让开些!”
丫鬟们七嘴八舌的,甚是吵闹。
可这会儿,乔念却只觉得温暖。
她一直觉得,侯府太冷了。
冷得像是个冰窖一样,唯有祖母那是能让她暖一暖身子,回一回温的。
可祖母身子不好,她的委屈她的痛苦全都不能让祖母知道。
她以为今晚自己会一个人默默消化这些情绪。
却不想,这才刚踏进芳荷苑,她的心就已经没有那么冷了。
她明明伤的是手,可凝霜却非要搀着她回屋。
刚坐下,便有丫鬟送来了热茶,“小姐今日定是被吓坏了,这是奴婢刚煮的宁神茶,小姐喝下后安心睡个好觉,等到明日一切就都好了!”
“奴婢去打热水来给小姐洗漱。”
“小姐,被褥都已经暖好了,您喝完茶梳洗完就去好好休息。”
这些,本都该是凝霜做的,但今日凝霜也受了伤,小丫鬟们便自告奋勇地接过了凝霜的活。
许是这些丫鬟们太热情了,乔念只觉得自己的眼眶都跟着温热起来。
她嘱咐了凝霜去早些休息,喝了茶,在丫鬟们的伺候下梳洗,上床。
钻进香软的被褥里,她恨不得连脑袋都埋进去。
恨不得将林家所有人都从自己的脑子里摘出去。
她恨不得,自己从不是什么侯府的千金。
与林家人,从无瓜葛!
那安神茶的效果的确不错。
乔念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却是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里,她被那两名壮汉追着,眼看着就要逃脱的时候,林烨却突然出现,将她一把推进了深渊。
乔念是被这个梦吓醒的,还未回过神来便听屋外凝霜的惊呼声响起,“小姐!不好了!老夫人发病晕死过去了!”
乔念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的,胡乱抓起衣裳就往身上穿,一边穿一边往外走,“怎么回事?祖母好端端地怎么就又突然发病了?”
凝霜早已拿了一件氅衣等在外头,见乔念出来便匆匆给她披上了。
“奴婢也不知道,只听说二小姐今日一大早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刚走没多久老夫人就发病了。”
林鸢?
乔念心头闪过一丝冷冽。
却再不发一言,只匆匆往老夫人的院子赶去。
待她来到老夫人的院子时,林侯爷等人也都已经到了。
林鸢就站在林夫人的身后,整个人都怯生生地,一看就是做错了事儿的样子。
见到乔念,林鸢很明显的往林夫人的身后缩了缩。
乔念看了她一眼,不等开口便见府医从老夫人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急忙迎了上去,“祖母情况如何?”
府医对着乔念行了一礼,“小姐不必忧心,老夫人并无大碍,只是老夫人这身子实在经不起刺激,日后府里有什么事,还是不要瞒着些老夫人吧!”
听到这话,乔念便已是有所了然了。
她站在原地,什么都没说。
林侯爷上前跟府医道了谢后亲自送府医出了门。
而林夫人也不经上前来,轻轻拍了拍乔念的手臂,“念念,府医既然说没事了,你就别太担心了。”
闻言,乔念才算是有了反应,她转过头来看了林夫人一眼,而后突然就像发了疯似的,朝着林鸢扑了过去。
一句话,问得林鸢瞬间脸色苍白。
她是看得出来萧衡对乔念存了心思的。
所以,那日自己所见,其实是萧衡主动抱住了乔念?
正想着,一旁却响起了轻声的嘲讽,“谁人不知当年乔姑娘是追在萧将军身后赶都赶不走的,如今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早已看不过去的宋柏萱。
伴着她的话音落下,那些千金少爷纷纷笑出了声。
是啊,曾经的乔念一心追随萧衡,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她的爱,炙热,狂烈,光明正大!
所以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喜欢萧衡。
可三年后,她的爱成了笑话。
悲哀吗?
自然是的。
若是早知道自己曾经的全心全意有朝一日会成为笑话,那……
她定不会与萧衡有任何瓜葛!
当下却只是淡淡一笑,“原来宋姑娘也知道说‘当年’二字,我记得当年宋大人还不是兵部尚书的时候,宋姑娘往侯府送的贺礼都差点被下人丢了出去。”
被人当众提起了当年的难堪,宋柏萱可没有乔念这样好的定力,气得脸颊通红。
乔念冷冷瞥了她一眼,最后看向了林鸢,“更何况,你们当着明王的面污蔑我与萧将军,到底是何居心!”
拿不出证据的事,就是污蔑。
林鸢显然无法证明那日乔念是主动往萧衡怀里扑的,而且……她甚至在怀疑那日自己所见,是萧衡主动。
此刻听得乔念这样质问,她自是心虚地垂下了眸子。
那眼底的慌乱如此明显,以至于林烨终于看不下去,站了出来,“乔念你!”
转而又看向明王,语气恭敬了些,“说污蔑也太严重了,想来只是个莫须有的误会,还请明王莫要见怪!”
他知晓今日明王约他出来的用意,哪怕心中对于明王这个‘妹夫’再不满意,众目睽睽之下也得装装样子。
再者,先前明王是连鸢儿都想打的,今日若是惹怒了这个变态,当真祸及鸢儿可怎么办?
明王显然也不愿几个女人把事情闹大,温和出声,“念念说的对,那都是当年的事儿了。本王若是在意念念从前与萧将军的关系,便不会去父皇那儿求了旨。”
这番话,也算是替乔念撑腰了。
告诉众人是他主动要娶乔念,也是警告他们日后不许再拿从前说事儿。
那些少爷千金们也都听出来了,当下便也不敢再嘲笑什么。
却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看!游船来了!”
众人这才纷纷朝着明湖看去。
明湖很大,根本看不到湖对岸,是以湖上常有游船。
说来眼下并不是坐游船的好季节,但今日无风,太阳又暖,若是坐船游湖定然别有一番滋味。
以至于那些少爷千金们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但,他们也都是知道礼数尊卑的。
是以第一艘游船靠岸的时候,他们纷纷恭请明王上船。
一艘游船连着船夫能坐八人。
但碍着明王的身份,那些千金少爷们可都不敢与明王同坐。
所以这第一艘游船里除却乔念与明王之外,就只有林家跟萧家的兄妹了。
乔念上了船就自顾自赏着风景,不愿多看他们一眼。
可方才在岸上没能占到便宜的萧清暖,上了船后就忍不住开始要作妖了,“呀,鸢儿你头上的簪子好漂亮啊!是我阿兄送的吧?”
林鸢今日特意戴了两根发簪,一根是林烨亲手雕的,另一根便是去岁生辰时萧衡送的。
这两根发簪都是她最心爱之物,所以哪怕两根并不怎么搭配,她也一并戴来了。
也不知林鸢心里想的什么,听到萧清暖的话后便是下意识地看了乔念一眼,却见乔念脸朝着船外,像是压根就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似的。
林鸢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却听萧清暖又道,“算起来,鸢儿你的生辰快到了!也不知今年我阿兄要送你什么!”
话音落下,却听明王忽然开了口,“本王记得念念与林姑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如此说来,念念的生辰也快到了,可有什么想到的?”
明王的语气过于温柔,乔念也不能不理他,便只好转回了头来,冲着明王微微一笑,“民女不喜欢过生辰,也没有什么想要的,多谢王爷关心。”
她说的是实话。
在入浣衣局的第一年,她生辰那日曾在浣衣局等了整整一日。
等什么呢?
可能是等林烨来接她回家,也可能是在等萧衡。
亦或是,等侯府送来的一个小小的礼物!
至少那证明着,她不曾被遗忘。
可,她从睁开眼就开始等,一直等到子时的月光落在她身上。
却是连一句生辰祝福都没有等到。
她便意识到,从前的生辰都是她的一厢情愿,那些生辰的祝福也都是假的。
她早就被他们给忘记了...
所以,她再也不喜欢过生辰了。
可这话听在林烨的耳朵里,只觉得矫情!
他记得,乔念最喜欢过生辰了。
每次几乎都是提前半个月就开始提醒他们。
却也不必给她准备什么特别的礼物,只要他们二人都能到场给她庆生,她就会高兴得像朵花一样。
那样喜欢过生辰的人,此刻在明王面前却装的如此贤淑,真是可笑!
林烨一只手摸向了自己的衣袖,袖袋里藏着一根发簪。
这是他前两日才雕刻好的,比林鸢头上那根雕得还要好看些,原本是想今日趁着关系缓和来送给她,可这会儿……
他莫名觉得,她有些不配了。
明王听到乔念的答案也是有些惊讶,随即却又笑了开来,“胡说,哪有女子不喜欢过生辰的?不过既然念念不说,那本王就随便准备了,到时候可不许说不喜欢!”
这番话,从一个王爷的口中说出来未免是有些太讨好了。
乔念亦是有些惊讶,不知该如何回答。
却不想船夫忽然走了进来,“小人大约知道姑娘喜欢什么礼物。”
众人惊讶万分。
萧清暖忍不住问道,“你认得她?”
船夫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从游船上的一个柜子抽屉里取出了一个木盒子来,双手恭恭敬敬地呈到了乔念的面前,“这是四年前姑娘落下的,小人一直好生收着,今日终于是见到姑娘了!”
她四年前落下的?
乔念是真想不起来了,带着满脸的狐疑伸手接过,当着众人的面将那木盒子给打开了。
是一只耳坠子。
乔念的脸色瞬间惨白,而萧清暖的惊呼声却在这时尖锐的响起,“这是我阿兄送的耳坠子!”
乔念的速度太快了,她扑向林鸢的姿势就跟她当初扑向那群欺负她的宫婢时一样迅速勇猛,以至于林夫人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闪过,等反应过来时,林鸢已经被乔念压在了身下。
“啊!”林鸢大声惊呼着,下一瞬却是被乔念捂住了嘴。
祖母还在里头休息,她断不能让林鸢打扰了祖母。
可她心中的这团火不发泄出来也不行!
乔念一手捂着林鸢的嘴的同时也是强行制住了她,不让林鸢挣扎。
另一只手已是毫不留情地掌掴了上去。
她想打林鸢已经很久了。
可之前,她都在强忍着。
她觉得林鸢虽是可恶可恨,但或许都是性格使然。
林鸢跟林家人的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护着林鸢,林鸢也才会那样事事以林家人为先。
哪怕他们的所作所为都已经深深伤害到了她,但乔念每一次都会遏制住自己对林鸢出手的想法。
可今日,她忍无可忍。
只因林鸢动了她最后的底线!
“啪!”
无比清脆的巴掌声,打得林鸢眼泪瞬间从眼角滑落。
林夫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冲上去拉扯起乔念来,“念念!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你妹妹!”
只是林夫人的拉扯对于乔念而言实在不算什么。
当初在浣衣局里,她骑在对方身上打的时候,至少有十几名宫婢上来拉扯她。
或是掐她的脖子,或是扯她的头发,都希望她能从对方的身上下来。
可,乔念却是练就了一身认死敌的本事,只要盯准了一个人,那就绝不会轻易松手!
林夫人拉拽了几下,发现非但没有拉动乔念,反倒是乔念又往林鸢的脸上狠狠掌掴了几下。
林夫人心疼坏了,林侯爷更是焦急,当下便是厉声冲着周围的丫鬟们喝道,“你们都瞎了吗?还不快上来护着你们小姐!”
这一声‘小姐’,指的自然就是林鸢。
一群丫鬟立刻就冲了上来,就如浣衣局那些宫婢一样开始拉扯乔念。
可很快,凝霜就带着另一群丫鬟冲了上去,“你们做什么!放开我家小姐!”
两边的丫鬟竟就这么撕扯了起来,惊得林夫人跟林侯爷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乔念却仿若什么都不曾听闻到一样,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林鸢,照着林鸢那已经红肿的脸颊继续一下接着一下的掌掴着!
她恨不得打碎了林鸢的牙,好叫她日后再不能在祖母面前搬弄是非!
院子里的动静到底还是惊动了屋里的人。
苏嬷嬷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混乱的场景。
她一眼就看到了乔念,见乔念虽然发髻被人拉拽得松散,却并没有一点儿吃了亏的意思,于是就这么盯着看。
反正老夫人的房间在里屋,又吃了药,这里的动静不可能会惊动老夫人的。
倒是那个二小姐!
苏嬷嬷看向林鸢的眼神冷了冷。
今日几乎是天刚亮就来了,说什么惦念老夫人的身子,亏得她还觉得二小姐是个有孝心的。
谁知道一见到老夫人的面她就开始哭哭啼啼,将那些肮脏事儿都与老夫人说了,气得老夫人没多久就发了病!
该是被好好打一顿,长长记性!
苏嬷嬷就这么冷眼旁观着,却是忽然瞧见林夫人跑开了去。
这是要去搬救兵?
正想着,岂料林夫人忽然又跑回来了。
只是这一次,她手中还捧着一块硕大的石头。
苏嬷嬷一惊,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林侯爷大喝了一声,“夫人不要!”
可,还是晚了一步。
硕大的石头重重砸在了乔念的头上。
乔念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在那一瞬间懵了一下,耳边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尖锐刺耳的呜鸣。
直到一滴血从眼角滑落,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她这才反应过来,缓缓抬头看向一旁的林夫人。
林夫人也慌了,对上乔念那双染着鲜血的双眼,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忙将手中的石头丢开了。
“不,不是这样的,念念,你听娘解释。”林夫人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娘,娘只是想让你住手,娘没想,没想伤……”
“嘭!”
乔念眼前一黑,重重摔在了地上。
林侯爷最先反应了过来,“都还愣着做什么!去找府医啊!快,将小姐抬进屋去!”
院中的丫鬟们在苏嬷嬷的指挥下虽然慌张,却还是成功将乔念抬进了屋去。
苏嬷嬷也紧跟着转身进去,却在进屋前深深看了林夫人一眼。
此时的林夫人已经被吓得手足无措,被林侯爷搂进了怀里。
林鸢也已经被人扶了起来,半边脸高高肿起,嘴角还渗出了血来。
她走到了林夫人的身边,啜泣着,什么都没说。
但林夫人却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嚎啕大哭。
那一家三口,就这么搂在了一起,就好似这起事件中伤得最深的就是他们三人似的。
可明明差点被气死的是老夫人,被砸得头破血流的是大小姐!
苏嬷嬷看得眼睛疼,终是什么都没说,只冷冷哼了一声就回了屋去。
一炷香之后,府医终于给乔念包扎好伤口,走了出来。
此时林烨也已经赶到了,看到府医便忙是问道,“如何?她,伤得重不重?”
“皮外伤,无碍。”府医淡淡回了一句。
就见林家那四个人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府医原以为他们是担心乔念的伤才会这样,可谁知林鸢哭哭啼啼地就搂住了林夫人,“娘,没事了,您没杀人。”
原来,他们是担心乔念被砸死,林夫人会背上杀人的罪过。
府医的眼眸微微冷了冷。
正欲离去,就听林烨道,“还请府医替我妹妹看看。”
他说的自然是林鸢。
比起方才,林鸢的脸颊更肿了,那五根手指印甚至是泛出了一些青紫色的痕迹。
可见,乔念下手的力道有多重。
方才的事儿,府医是听了苏嬷嬷说过了,当下便是淡淡道,“擦点药就行。”说罢,便是拱手行了礼,大步离去。
这般明显拒绝看诊的样子,只让林烨心头怒起,指着府医的背影便是低骂道,“这是什么态度?他以为自己是药王谷出来的就了不起了?”
“住口!”林侯爷怒喝了一声,狠狠瞪了林烨一眼,“今日的事儿就是你惹出来了,你还敢这般大呼小叫!”
林烨遭了骂,心中却有些不服气,不禁小声嘟囔道,“我也没让娘杀了念念啊!”
林烨瞬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乔念,他下意识地想要指责乔念在撒谎,可看到自己的娘亲就坐在一旁低垂着眼眸并不打算说话的模样,他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可,怎么可能呢?
从小爹就最喜欢念念的!
怎么可能让她改了姓呢?
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撕扯的感觉又一次让林烨乱了呼吸。
他只觉得烦乱无比,看着满屋子的人,却是没一个顺眼的,索性便是拂袖而去。
他这一走,倒是让萧衡颇有些尴尬。
他上前行了礼,“萧衡拜见林老夫人。”
对于他,林老夫人倒是和善的。
封狼居胥的少年将军,有勇有谋,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如何不讨长辈欢心呢?
老夫人忙抬手招呼道,“萧将军快坐!你昨日才送了那许多珍贵的药材来,是该老身亲自登门道谢才对。”
萧衡在林鸢的对面坐了下来,看向老夫人满脸温和,“家父家母正是壮年,用不到那些,皇上赐下的人参鹿茸自然是给老夫人补身子最好。”
老夫人笑得开怀,“真是个孝顺的孩子,今日你来得正好,你伯母方才还在与老身商量着,要与你家敲定婚事,不如你今日回去后问问你爹娘,什么时候有空,两家人坐下好好商量一下。”
听闻老夫人的话,萧衡才朝着林鸢看了一眼。
察觉到萧衡的视线,林鸢又低下了头,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只惹得林夫人笑出了声来,“这丫头,还害起羞来了!”
说着,林夫人又冲着萧衡道,“衡儿,你也知道,你们的年纪都不小了,这婚事也该定下了。”
萧衡点了点头,似乎很赞同林夫人的说法。
可,他却突然看向了乔念,“乔姑娘觉得呢?”
乔念骤然一愣,看向萧衡的眼神带着几分不解与探究。
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别说是乔念,就连林夫人跟林鸢都愣住了。
只见林鸢看了看萧衡,又看了看乔念,忽然就发现方才萧衡跟老夫人说话的时候其实看的也是乔念。
双眼一下子就泛了红。
难道萧衡心里的人其实是乔念?
可,他是她的未婚夫啊!
林夫人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林鸢的委屈,可萧衡如今乃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连她也不敢对他大声说话。
便只能强装温和道,“衡儿,你与鸢儿的婚事,何故要问念念?”
是啊,何故要问她?
乔念心中也是同样的疑惑。
唯有萧衡还是那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林伯母莫要误会,只是乔姑娘如今名义上还是侯府的大小姐,鸢儿也称她一声姐姐,长幼有序,若是成婚,理应该是乔姑娘为先。”
这话……倒也说得过去。
毕竟在那些重规矩的家族里,若是长女不曾出嫁,底下的弟弟妹妹都是不能成婚的。
可,侯府从来不重那些规矩。
据乔念所知,萧家也并不是如此重规矩的家族。
眼下萧衡这样说,大约只是希望她赶紧嫁人而已。
是担心她还会如从前一样缠着他?
乔念心里头发笑,面上却只是淡淡勾了勾唇,“照萧将军所言,还得小侯爷先娶才行。”
毕竟,小侯爷是她的‘阿兄’。
可林烨娶妻这事儿八字都还没一撇,等林烨娶妻,再等她嫁人之后林鸢跟萧衡方才成亲的话,怕是还得过上一两年。
他不急,萧家父母可都还等着抱孙子呢!
但萧衡像是没听出她的讥讽似的,竟是郑重点了点头,“理应如此。”
闻言,坐在对面的林鸢红着眼,就这么直勾勾地看向萧衡。
似乎是在用眼神质问着他,为什么要这样?
她已经是个老姑娘了,他能等,她又该如何等下去?
只是萧衡的这个说辞连林夫人都想不好该如何回应,话题似乎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几人又不痛不痒地聊了几句后老夫人便推说累了,让乔念扶她回房休息。
林夫人便带着林鸢与萧衡行礼告退。
只是萧衡刚走出老夫人院子不久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声音,“衡哥哥。”
有那么一瞬间,萧衡以为是乔念。
只是这声音太柔了,不似乔念那般带着刀。
他暗暗叹了口气方才转过身来。
看了眼不远处正离开的林夫人,萧衡这才收回视线看向林鸢,“怎么了?”
低沉的嗓音透着温柔,一如往常。
林鸢总觉得萧衡对自己说话的态度格外温柔,他对别人从来都是保持着礼数与疏离的。
所以林鸢一直觉得萧衡对她是不同的。
可今日,她头一回感受到了这股温柔里的疏远。
想到这么多年可能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林鸢的眼眶泛出了湿润,红红的,像只受了伤的小兔子。
她低下头,咬了咬唇,双手也不安地搅着自己的衣角,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问道,“衡哥哥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萧衡没想到林鸢会这样问,微愣过后便是一笑,云淡风轻,“怎会如此问?”
“你,你方才……”
林鸢有些说不出口了。
说得多了,显得她有多恨嫁似的。
她是个女子,该要的脸面还是要的。
萧衡看着她,心中已经明白她想说什么了,却依旧是淡淡的一句,“莫要多想,你我的婚约是家中长辈定下的,不会变。”
说罢,他淡淡一笑,“过几日我再来看你。”而后转身离去。
林鸢站在原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萧衡的背影。
他最后一句话似是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可……
他始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而另一边,林家祠堂内,林烨跪坐在一旁,面前的地上是被翻得有些皱的林家族谱。
先前乔念的话,他是不信的。
爹怎么可能会那么狠心让念念改了名呢?
可,他方才将这本族谱翻了十几遍却始终不曾找到念念的名字。
林念没有,乔念也没有。
他不明白。
不过就是打碎了一只琉璃碗而已,何须从族谱上除名?
那只是一只碗而已啊!
难道除了名,旁人就不知道乔念是他们林家教养长大的吗?
纵然乔念不是林家血脉,可他们养了她十五年啊,十五年的感情却敌不过那一只碗吗?
怪不得时隔三年乔念见到他时没有半点欣喜。
怪不得,她不肯唤一声娘,也不肯唤他一声阿兄!
林烨深吸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是理解乔念了。
但很快,他心中的那股子异样的怒火又重新燃起。
说到底,这族谱不过就是几张纸而已,就算上头没有乔念的名字,难道就能抹杀了他们十五年来对她的宠爱吗?
哪怕是养只狗,十五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要什么给什么,它也是会对着他们摇尾巴的,可她呢?
说到底,还是她太过记仇了!
明明已经接她回来了,明明娘都亲口说一切都不会变的,大家就如从前一样相处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把关系弄得这样僵呢?
想到乔念那淡漠疏离的样子,林烨便郁闷非常。
他想,该是让她吃点教训才是。
明王直接将人带进了宫。
乔念醒来时,人是在德贵妃的宫里的。
看着那满屋华贵的装饰,乔念这才想起自己还未被明王抱上马车便晕了过去,心下不禁一沉,下意识便挣扎着起身。
不巧德贵妃正推门而入,瞧见她醒了便是匆匆迎了上来,“快趴下,你伤还未愈,不要乱动的好。”
只是乔念已经坐起,自然没有再趴回去的道理,当下就要下床给德贵妃行礼,却又被拦下了,“你这孩子,伤得这样重还在乎这等繁文缛节做什么?”
德贵妃说着,便朝着一旁端着药的宫女招了招手。
宫女将药送了过来,德贵妃接过,便是亲手舀起了一勺,吹了吹,送到了乔念的嘴边,“这是御医院开的药,对外伤效果好,来,趁热喝。”
乔念一惊,“民女自己来。”当下就要伸手去接,却被德贵妃躲过了。
“你还伤着,怎么能自己来?乖,张嘴。”
德贵妃的声音很是温柔,语气更是如同一汪温泉,像是要将乔念的心都化开来似的。
乔念没再拒绝,乖乖张开了嘴。
苦涩的药被送入口中,她吞下,脑海中却浮现起小时候生病时,林夫人给她喂药的场景。
也是这样一口一口的,轻轻吹过再送到她嘴里,生怕会烫着她……
只是那些记忆太久远了,远得叫人鼻尖发酸,乔念的眸子微微红了起来。
德贵妃一下就看出来了,忙问道,“这是怎么了?是伤口疼,还是药太苦了?”
说起她的伤,德贵妃还是心里抽抽。
林家那小子下手未免也太狠毒了!
乔念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药不苦,伤口也没有心口那么疼。
她只是无端端就回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
那时候,她还是有亲人的,她的亲人对她都很好,宠着她,爱着她。
可后来,她的身边只剩下了一群陌生人,顶着她亲人的面孔,欺负她,冤枉她……
她想到了自己背后的伤,那大约是浣衣局的嬷嬷拼尽了全力都打不出来的。
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林烨却能下得了死手。
呵!
他竟然还敢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她的阿兄?
她的阿兄,才不会这样打她!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却是比德贵妃手中的那碗药还要苦涩,“今日还未多谢明王殿下相救。”
可谁知提到明王,德贵妃的脸色却是变了变。
不等乔念细问,德贵妃身旁的大宫女晴儿姑姑忽然冲了进来,“娘娘,不好了,皇上要打王爷的板子!”
听到这话,乔念心下不由得一惊。
却听德贵妃冷哼了一声,“打便打了,谁叫他如此没有分寸,将人小侯爷都打成什么样子了?”
乔念顿时了然,明王是因为她才会被皇上罚的。
想着自己被明王抱着离去前林烨都还在挨打,应该是伤得不轻。
却不知是不是见乔念不说话,德贵妃便又补了一句,“就算是为了给念念出气,也不能下那样的死手啊!”
乔念就算再蠢,此刻也该听明白德贵妃是什么意思了,当下便道,“此事既然因我而起,那自该是我与同皇上解释。”说罢,她便下了床。
德贵妃跟着站起身来,“你伤还未愈,万不能……”
其实方才乔念有那么一瞬间是被德贵妃感动过的,但眼下,那份感动早已消失殆尽。
她对着德贵妃一笑,“娘娘放心。”说罢,便是往外走去。
是放心她的伤还是放心明王,那便得让德贵妃自己慢慢去想了。
乔念在浣衣局的这三年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在浣衣局里洗衣裳,却也有不少时候回跟着嬷嬷去各宫送东西。
是以,她对宫里的路很熟。
不多久,她便寻到了御书房外。
得了通禀后,她跟着一名公公进了御书房,却见御书房内除却林侯爷夫妇之外,萧衡也在。
都是来告状的?
乔念心中暗暗讥讽,面上却不显,上前跪地行了礼,“民女乔念拜见皇上。”
桌案前,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打量着乔念,“你就是乔念?”
低沉的声音自带一股威严之气,哪怕声音并不大,回荡在这大殿之内还是叫人心里发慌。
乔念恭敬应声,“正是民女。”
“呵。”一声冷笑,透出一股浓烈的讥讽,“你还真是好本事啊,三年前便闹得侯府与朕都不得安宁,如今又来祸害朕的儿子了。”
乔念心口一跳,只从这句话便能听出来皇上并不喜欢她。
所以今日,不管她在皇上面前说什么,皇上应该都不会信,更何况林侯爷夫妇跟萧衡还在场,一对三,怎么都是吃亏的。
是以,乔念重重磕下响头,“是,一切都是民女的错,与明王无关,还请皇上降罪民女,饶了明王殿下!”
话音落下,乔念能感受到一道锐利的眸光好似是要将她给射穿了一般。
萧衡怎么都没想到乔念为了明王居然能做到这个份上,一双眸子晦暗不明。
却在这时,御书房外一道人影匆匆而来,“臣妾拜见皇上。”
是德贵妃。
皇上免了德贵妃的礼,德贵妃起身后便是看着乔念,眉头紧拧,“你这孩子,昏迷刚醒怎么还能跑得这样快,本宫追都追不上。”
乔念低垂着头,没说话。
可德贵妃身后的大宫女晴儿却忽然一声惊呼,“哎呀!乔姑娘背后渗血了!”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德贵妃朝着乔念背后看去,当下也是惊得捂住了嘴,“定是伤口裂了,皇上,还请派御医来给乔姑娘瞧瞧吧!”
皇上却是不解,“不是说林烨教训了她一顿而已,伤得这样重?”
如今还是寒冬,他看乔念穿得也不算少,竟也能渗出了血来?
却听德贵妃道,“臣妾原本也以为伤得不重,可谁知……唉!这丫头虽不是侯爷亲生,但毕竟是侯府养了十五年的,小侯爷身为兄长教训一下她也是应该,可,当着上百人的面将人打成这样……”
余下的话,德贵妃并未继续说下去,可皇上却都听懂了。
就是因为林烨下手太重,明王才会忍无可忍,命人将林烨打成了重伤。
如此说来,这还是林烨咎由自取。
皇上脸色微沉,转眸看向了林侯爷,“林爱卿,这一个是你的嫡长子,一个是你娇养了十五年的女儿,你自己说说,要怎么办?”
凝霜显然没料到里头是什么东西,被吓了一跳。
可乔念却俯身将那颗小小的牙齿捡了起来,连同过往无数的记忆碎片,一同涌入了她的脑海中。
她记得这颗牙齿。
约莫五岁的时候,她非要跟着林烨萧衡去玩闹,学着林烨跟萧衡的样子从高高的假山上跳跃下来。
好在那时候林烨跟萧衡都伸手接了她一把,才没让她当场摔死。
却,摔掉了一颗牙。
众人都吓坏了,护着她离去,将这颗牙遗落在了假山旁。
偏巧,与她同岁的萧清暖知道了此事,便特意来告诉她,若是掉下的牙齿不见了,就会被恶鬼抓去。
她吓坏了,到了夜里便开始哭闹着不肯睡觉,怕睡着了就会有恶鬼来抓她。
偏巧那天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只让小小的她更害怕了。
哪怕是林侯爷一直抱着她哄着她也无济于事。
直到,被雨淋得浑身湿透的林夫人回来了,手中拿着一颗小小的牙齿。
她记得那会儿林夫人说,“念念你看,娘替你找到牙齿了。”
“放心,不会有恶鬼来抓念念的,就算有,娘也会挡在念念前面。”
她还说,“念念别怕,娘不会让你有事的。”
娘,不会让你有事的……
当时的乔念感动坏了,抱着林夫人一直哭着说,谢谢娘,娘真好……
可如今,乔念只觉得讽刺。
她当然明白林夫人在今日拿出这颗牙齿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当时的她感动是真的,如今头上的伤,也是真的疼……
她将那颗小小的牙齿重新包进了小布包里,差点溢出的泪水再次被她憋了回去。
什么都没说。
凝霜自然也不敢问。
主仆二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待在屋子里,直到外头开始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凝霜心头微惊,忙是走到窗边,小小地开了一条缝。
就见外头果然已经下起了雨,而林夫人还站在院子里,站在雨中。
她看得心慌,便是走到乔念身旁,低声道,“小姐,下雨了,夫人还没走呢!”
乔念终于不再是面无表情,眉心微微拧了起来,“你去劝劝她。”
言下之意,她还是不愿见林夫人。
凝霜不禁长叹了一口气,但到底还是答应了。
她撑着伞小跑到了林夫人的面前,将伞送进林夫人的手里,“夫人,小姐还没醒呢!您这样等也不是办法啊!不如先回去,等小姐醒了奴婢就去通知你可好?”
不料,林夫人摇了摇头,甚至拒绝了凝霜的好意,将伞推了回去,“我知道她不愿见我,你去告诉她,娘是真的知道错了,你求求她,给我一个认错的机会。”
“夫人……”
“去吧!”
林夫人态度坚定,以至于凝霜忽然觉得,小姐的性子与林夫人也是有些像的,都是这样固执!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离去,便只能站在林夫人身旁,替她撑着伞。
却在这时,两道身影从外头冲了进来。
“娘!”
“娘!”
是林烨与林鸢。
他们二人都带着丫鬟跟小厮,虽然也都撑着伞,但今日这雨有些大,二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淋湿了。
见林夫人几乎是湿透了,林烨心头不由得一惊,当即便要拉着林夫人走,“娘你这样折腾自己的身子做什么?有什么等明日再说来不及吗?”
“你放手!”林夫人一把甩开了林烨的手,深吸了一口气,道,“此事与你们无关,你们走吧!”
林鸢哭哭啼啼地,一把抱住了林夫人,“娘,您别这样,都怪我,是我不好,您快跟阿兄回去吧!鸢儿替您站在这儿,替您跟姐姐道歉!”
林鸢的丫鬟小翠见状,急匆匆地上来要为她家小姐打伞,便伸手一推,将凝霜给推开了。
凝霜被这突然的力道给推得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地上。
手中的伞也破了。
却也不知是不是雨太大了,林夫人几人竟然都不曾察觉。
林烨见劝不动自己的娘亲,便是怒气冲冲地上前来敲乔念的门,“你出来!别装死!我知道你醒着!哪家小孩没被爹娘打过?今日娘的确是冲动了些,但眼下便是要跟你赔罪的,你闭着不见是什么意思?你没见外头这样大的雨吗?乔念!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话音落下,房门应声而来。
以至于还要继续敲门的林烨顿时愣在了原地,对上乔念那双不带半点温度的目光,那半举着的手竟也忘了放下。
乔念淡淡看了林烨一眼,目光便落在了凝霜的身上。
见她正狼狈的从地上爬起,眸色骤然一沉。
“侯府道歉的方式,就是欺负我的丫鬟?”
众人的目光这才落在凝霜身上。
凝霜并不理会几人,忙不迭地朝着乔念小跑而来。
乔念也不理会他们,只催着凝霜赶紧去换衣服。
直到凝霜走了,林烨才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道,“她是自己摔的,我们根本就没注意。”
“这话我信。”乔念淡淡开口,锐利的眸子越过漫天的雨幕直视着林夫人,“你们何曾在意过别人的死活?”
何曾在意过她的死活?
这话,像是刺痛了林夫人一般,她急匆匆地就朝着乔念走了过来。
“不是这样的念念……”
她伸着双手,似乎是想抓住乔念的手,却见乔念往后退了一步,也将双手负在了身后。
林夫人的手落了空,眼泪就更凶了,“娘真的不是故意的,娘只是一时着急,娘拉不开你,所以,所以就……”
“所以就选择杀了我?”
乔念反问着,嘴角甚至扬起了一抹讥讽。
林夫人连连摇头,哭得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倒是林鸢跟着上了来,“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明知道娘的力气小,连只鸡都杀不了,怎么会杀人呢?”
林烨亦是冷呵,“你不要得寸进尺,娘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却见,乔念忽然低头,从一个小小的红包袱里拿出了那颗小小的牙齿。
林烨显然也是认得的,眼睛顿时一亮。
只听乔念道,“怎么会杀不了人呢?你们杀了林念啊!”
见到明王,众人纷纷跪地行礼。
萧衡是得了皇上口谕,面圣都不需要跪的人,是以当下只是拱手作揖。
而乔念还未跪就已经被明王掺住了。
他的大手带着炙热的温度,掺住她的时候,能明显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
他也没想到,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平静应对林烨虐打的她,居然已经抖得这样厉害了。
乔念也不知道明明已经跟方丈去离去的明王为何会突然出现,但在当下,对于明王的出现她依旧心存感激。
林烨是下了死手的,她早就已经站不稳了,如若不是明王及时出现,恐怕她已经当着众人的面重新摔回了地上。
“多谢。”
她低声道了谢,声音细细小小的,不足以叫外人听见。
可,明王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细细小小的两个字,如同两根针,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
以至于他的怒意也跟着激涨了几分。
当下便是朝着林烨瞪了过去,“小侯爷还真是好大的架子,佛门重地,竟敢如此虐打本王的人,看来,侯府是真没把本王放在眼里,更没把父皇放在眼里!”
天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林烨直接傻在当场,忙磕了头,“微臣不敢!”
“不敢?佛门重地,你却将人伤成这样,还有什么是你小侯爷不敢的?”明王当即一声令下,“来人!给本王重重地打!打到他起不来为止!”
“是!”
命人的侍从当即得令,上前就将林烨给压在了地上。
而后拿起周围的笤帚便是朝着林烨的背狠狠招呼了上去。
一下下的闷响声听得众人心里发慌。
却在这时,一抹身影不顾一切朝着林烨奔了过去,一下就扑在了林烨的背上,“你们别打我阿兄,要打就打我吧!”
是林鸢。
用刑的侍从也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不该继续打。
而乔念看着这一幕,只是默默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其实有时候她是真的很佩服林鸢,她总能在各种关键时刻冲出来护着林烨,护着林家的所有人。
所以啊!
三年前她的沉默才会让乔念如此记恨。
明王默默垂眸看了乔念一眼。
看着她已经开始发白的双唇微微颤抖着,他的心便也跟着微微抖了起来。
于是,心一横,沉声开口,“既然林姑娘极力要求,那本王就遂了你的意,动手!”
侍从们得了令,当即就高高扬起了手中的笤帚。
却不料有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不要!”
“不可以!”
“慢着!”
是已经反将林鸢护在怀里的林烨,还有萧家那对兄妹。
这个时候,他们都不再沉默。
萧清暖更是双眼微红,看上去比被乔念打了一巴掌还要委屈,“王爷,今日之事与林姑娘无关,还请不要牵连无辜。”
明王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低声一笑,尽显轻蔑,“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王面前放肆。”
“舍妹无礼,请王爷恕罪。”萧衡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话语虽是恭敬,可那态度却是不卑不亢,大有与明王分庭抗礼的意思。
他的目光落在乔念半倚着明王的身上,眸中有什么晦暗的东西闪过,他沉声开口,“不过,还请王爷三思,否则此事若闹到了皇上面前,恐怕……”
“你威胁本王?”明王眉尾轻挑,他纵然是惧怕父皇的,可若有人敢骑到他的头上来,那便是父皇来了也没用!
对上明王凌厉的眸光,萧衡也回以凌厉,“微臣只是以大局为重。”
既然明王到底是要跟侯府联姻的,那就不能把事情做得太难看。
可谁知此话一出口,明王却是嗤笑了一声,“萧将军还真是好大的格局,这般大的格局,方才怎么就一言不发,哑巴了?”
方才乔念被打的时候,他这张嘴被缝上了?
听着明王这样问,乔念的心忍不住抽痛了起来。
可她明明已经对萧衡死心了,明明早就已经看清楚萧衡是不喜欢自己的。
这颗心,为什么还是痛得这么厉害呢?
她轻轻咬着自己的唇,恨自己的没用,眼珠子里有什么温润的东西,却又被她飞快地压了回去。
萧衡下意识地观察着乔念的脸色,可从他的角度看去,她半个人都躲在了明王的身后,姿态亲昵,令他心中越发烦闷。
当下,语气也跟着带了几分戾气,“今日之事究竟谁对谁错,众人自有分晓,小侯爷教训一下自己的妹妹,纵然下手重了些,但到底是侯府的家事。此事,微臣管不着,王爷你恐怕也管不着。”
萧衡用家事来做借口,倒的确让明王有些难做了。
哪怕他是个王爷,也决然没有插手别人家事的道理。
更何况,他之所以娶乔念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要攀上侯府的关系,今日若是做得太过,恐怕……
眼看着明王沉默下来,萧衡便朝着那几名侍从投去了目光。
他本就是武将,是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人物,只一个眼神就叫那几名侍从吓得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笤帚。
而此刻,林鸢正在林烨的怀里哭个不停,“呜呜呜,阿兄你没事吧?呜呜呜,都是我不好……这发簪我不要了,夜明珠我也不要了,我只要阿兄好好的,呜呜呜……”
林鸢说着就要摘下自己头上的发簪,可她的手却被林烨死死按住,“胡闹,阿兄送你的就是你的,你便是不要了,旁人也休想染指半分!”
这个旁人指的是谁,众人皆心知肚明。
乔念深吸了一口气,身子开始颤抖得越发厉害,却也不知是因为背上的伤,还是因为林烨的这番话。
明王心中不禁担心起乔念的伤来,当下便是瞪了几人一眼,“侯府的家事本王的确管不着,但乔念是本王看上的人,本王的人,尔等既然动了,就得付出代价!”
当下便是沉声下令,“将林姑娘拉开,给本王狠狠地打!”
“是!”侍从们应声,一下就将林鸢给拉开了。
林鸢不肯,哭喊着挣扎着,却无法挣脱两名侍从的禁锢。
而林烨则是又被压在了地上,被狠狠地打着。
明王却不继续看了,而是转过身将早已站不住的乔念打横了抱起,大步朝着寺外而去。
看着这一幕,萧衡一双眼几乎要射出火来。
众目睽睽,明王这是要将乔念的名声至于何地?
当下便想上前阻拦,却是被自己的妹妹给拉住了。
他回眸,就见萧清暖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他这才反应过来,如今的自己,的确是没什么资格追上去的。
可,难不成就得眼睁睁看着她日后落入另一人的怀抱中吗?
萧衡隐忍着心中泛滥的嫉妒,死死握住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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