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南微沈君芋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恶毒小姨,种田养活福崽崽沈南微沈君芋 番外》,由网络作家“猫柳春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把被沈南微祸害得一贫如洗的家翻了个遍,沈君弈最大的收获是一只破筐。这只破筐看起来比沈君弈还要高。沈君弈毅然将懵懂的妹妹装进筐里,他安抚妹妹,摸着妹妹黄瘦的小脸:“芋儿乖,哥哥带你去京师。”沈君芋圆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京师,京师!”沈君弈点点头,毅然背上筐子,走入阴沉的天色中。今夜看起来有大雨,但是不能再拖了。这回沈南微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放过了他兄妹两个。沈君弈总觉得沈南微有点怪怪的,似乎和从前不大一样,但又说不上来。踏入黑暗的时候,沈君弈忍不住想起前世。再有一年,他的太子爹爹就会找来,让他们兄妹认祖归宗。太子啊,那样高高在上的身份。他记得他黄色的长袍,天下只有皇上和太子可以穿这样的明黄色。记得他睥睨天下的眼神。那个人是他的父...
《穿成恶毒小姨,种田养活福崽崽沈南微沈君芋 番外》精彩片段
把被沈南微祸害得一贫如洗的家翻了个遍,沈君弈最大的收获是一只破筐。
这只破筐看起来比沈君弈还要高。
沈君弈毅然将懵懂的妹妹装进筐里,他安抚妹妹,摸着妹妹黄瘦的小脸:“芋儿乖,哥哥带你去京师。”
沈君芋圆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京师,京师!”
沈君弈点点头,毅然背上筐子,走入阴沉的天色中。
今夜看起来有大雨,但是不能再拖了。
这回沈南微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放过了他兄妹两个。
沈君弈总觉得沈南微有点怪怪的,似乎和从前不大一样,但又说不上来。
踏入黑暗的时候,沈君弈忍不住想起前世。
再有一年,他的太子爹爹就会找来,让他们兄妹认祖归宗。
太子啊,那样高高在上的身份。
他记得他黄色的长袍,天下只有皇上和太子可以穿这样的明黄色。
记得他睥睨天下的眼神。
那个人是他的父亲,当年他认祖归宗,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多少人羡慕啊。
可沈君弈却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因为他同样记得那个人的冰冷。
那个人有很多个儿子,沈君弈不是最大的,不是最小的,也不是最出色的。
因为他是母亲的儿子,是太子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留下的唯一的礼物,所以太子宠他无度,把他当成继承人培养,想要什么流水地送到他身边。
就连皇爷爷也对他很好。
人人都说他皇太孙是团宠,是皇家的掌上明珠。
可是他总觉得那份好疏离又冰冷。
别人不知道,但重生的沈君弈知道,王朝气数将尽了,他不过是个吉祥物,用他这个沈家唯一的血脉拉拢边疆战士的心。
所以,宠爱?利用?
君恩不过如是。
不过幸好,有了上一世的记忆,沈君弈知道只要到了京师,就可以去找熟悉的叔叔伯伯,他们都曾与沈家交好,会愿意扶持他与妹妹。
沈君弈凭借着模糊的记忆一路往前走,妹妹在背篓里睡着了,嘴里似乎还念叨着什么,沈君弈仔细停了停,听到妹妹似乎叫“小姨”。
哼。
沈君弈冷冰冰地哼了哼,那个恶毒的女人算哪门子的小姨!
下雨了,一开始还是零星小雨,结果眼看雨越来越大,沈君弈怕妹妹生病,周围又荒无人烟的,只有一个坟洞可以避雨。
沈君弈前世被卖,什么苦没有吃过?
毫不犹豫带妹妹钻了进去,闭上眼睛耐心等天亮再继续走。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沈君弈爬出坟洞,刚把妹妹装进筐里,忽然远远听见此起彼伏呼喊的声音。
“君弈!君芋!你们在哪里!”
“君弈!”
沈君弈还没来得及躲起来,就有眼尖的喊着:“看见了!孩子在这儿呢!”
沈君弈一眼就看见沈南微了。
他看到她慌张的脸,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小腿上都是泥。
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
跑到他跟前,好像心中终于一块大石头落地,卸掉了所有力气,“噗通”一下跪坐在地上,喃喃:“没事就好,老天保佑没事就好。”
自己的小命保住了,沈南微如是想。
沈君弈一动不动,他有些看不懂了。
往常沈南微总是骂他和妹妹小拖油瓶,巴不得他们俩一死了之,免得耽误她挥霍母亲留下来的遗产。
怎么如今竟对她和妹妹如此在意?莫不是也是重生回来的?
这么一想,沈君弈对她更没有好感了。
帮着找的街坊四邻一看到孩子都还好好的,也都松了口气,还不忘了指责沈南微。
“这回可找到了,你下回注意点。”
“就是啊,如今世道这么乱,要是弄丢了孩子,你要怎么跟你姐姐交代?”
“以后你也收收心,对俩孩子好点,以后孩子长大了你们娘仨也是个帮衬,你说是不是......”
沈南微压抑住狂跳的心,眼含热泪:“君弈乖,君芋乖,跟小姨回家好不好?小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她张开双臂,沈君弈警惕地后退,正向拒绝,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噜”叫得震天响,要命的是,沈君芋也醒了,她估计觉得好玩,一点都不害怕。
看到沈南微,还张开小手,奶声奶气地呼唤:“小姨,小姨。”
“唉,小姨在呢!”沈南微连忙答应。
答应完自己都觉得意外。
这孩子也不是自个儿生的,跟她也没有关系,可是这乖巧的样子几乎要把她的心给融化了。
想到这儿,沈南微忍不住心酸。
原主到底是多么不靠谱一个恋爱脑啊,硬生生把这么可爱的孩子给弄成了傻子,难怪沈君弈同她离心离德。
不成,以后一定要找最好的大夫,给沈君芋好好瞧病。
沈南微背起背篓,另一只手想去牵沈君弈,却被沈君弈躲开,回头一看,沈君弈黑着脸。
沈南微便也不强求,兀自走在前头带两个孩子回了家。
考虑到两个孩子淋了雨,沈南微刷锅起灶,不一会儿锅里就传出香喷喷的味道,香得沈君弈忍不住吸吸鼻子。
两碗清汤肉丝面摆上桌,沈君芋已经拍着手迫不及待:“小姨,香香,小姨,香香!”
沈南微怕烫到她,忙抓着她的小手耐心哄:“等一会儿小姨喂你吃好不好呀?”
沈君弈看烦了这种粉饰太平的和乐场景,冷声道:“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沈南微自然不能直接告诉沈君弈自己是穿书过来的,知道后面的情节。
她只能正色,仿佛剖心一般:“说来你大约不信,要卖掉你们之前我梦见了你母亲。”
沈南微擦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你母亲责问我为何苛待你两个。
我说姐姐冤枉,我所作桩桩件件,无舒嬿一不是为了两个孩子打算。这乱世之中,我一个弱女子带着两个幼童要如何谋生?周秀才那人虽轻薄些,却是前途无量的。
我原想着,只要抓住了他,以后他成了你们的小姨夫,你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可谁知那周秀才竟是个狼心狗肺的,也怪我看走了眼。
你母亲知道后唏嘘不已,说既如此,便教我个巧宗,把那炊金馔玉的本事教我,让我在乱世中得以安身立命,也好照看你兄妹二人。”
说罢暗自垂泪,一边擦眼泪一边偷看沈君弈的神色。
见他虽依旧沉着脸,可神色也有动摇。
沈南微适时收住:“吃饭吧,这汤面的做法便是梦中你娘教我的,你尝尝看,看是否有母亲的味道?”
沈君弈虽然有二十多岁的灵魂,可他此时身体只有五岁。
在面对一个成年女性的时候,依旧毫无还手之力。
在他的记忆中,沈南微每次和周余温起争执,回来都要在他和妹妹身上撒气。
他才五岁,就已经会保护妹妹,会在挨打的时候挡在妹妹身前。
沈南微一步步走近,沈君弈护着妹妹一步步后退。
被周余温气得胸口疼,沈南微也不是那种能强颜欢笑的人,她阴沉着脸:“吃饱了?”
沈君芋探出小脑袋,大概是察觉出沈南微情绪不对,她摇摇晃晃向她伸出手:“小姨抱抱,小姨抱抱。”
“芋儿别去......”沈君弈没拉住她,沈南微把沈君芋抱起来,贴了贴她的额头。
这是第一次,沈南微和周余温争执,却没有打他们兄妹俩。
吃过晚饭,沈南微还破天荒地烧了一锅热水,给沈君芋洗了个澡。
小小的破败的院子充满了欢声笑语,沈南微和沈君芋泼水玩得不亦乐乎,沈君奕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沈南微还以为是自己冷落了这孩子,主动邀请来玩的时候,沈君奕却一直向后退。
原本他对沈南微充满警惕,可是看着妹妹笑得如此开心,他就不说话了。
记忆中的妹妹似乎永远是这么大。
经历了前世的事情,沈君奕想,只要妹妹开心,只要她活着,还有什么不可以?
沈南微叫沈君奕过来洗澡的时候,沈君奕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不不不,我还是自己洗。”就算现在他只有你五岁,但是也轻易克服不了在沈南微面前脱光了洗澡的心理。
沈南微嗤笑了一声:“多大的孩子,就知道害羞了。”
沈君奕和沈君芋起码两三个月没洗澡,身上脏得不行。
沈南微这次把水烧得很热很多,而且灶台上还一直咕嘟咕嘟冒着泡泡,在沈君奕有限的记忆当中,这样幸福的时刻其实少之又少,就好像是寻常的人家,寻常的母子一样——其实他自己也不太记得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候是怎样了。
母亲故去的时候他还太小,可以肯定的是,母亲带着他和妹妹一路颠沛流离,就算是母亲在的时候,这样温馨的时刻也是很少的。
还是在很久之后,当他离开吃人的魔窟,回到皇宫当中,躺在舒服的锦被里的时候,他会想如果母亲还在的话,应该就是这样一个简陋温馨的小院子,他和妹妹在院子里乘凉或者玩耍,母亲在一旁做针线活。
因为隔壁李嫂子就是这么对自己的外孙女的,那是沈君奕脑海中关于母亲形象的唯一的记忆。
现在这个想象中的场景和现实完全吻合,只不过母亲的形象变成了沈南微,真的怎么看怎么违和。
收拾好两个孩子,沈南微就着热水洗了一把脸,然后找了一个破旧的小凳子,抱着一堆土豆坐在院子里。
沈君芋好奇地问:“小姨不睡觉吗?”
“芋儿和哥哥先去睡觉好不好?小姨忙完了就和你一起睡。”
沈君芋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靠在沈南微的腿边:“小姨不睡,我也不睡,我陪着小姨。”
于是沈南微开始一边挖土豆块,一边给沈君芋讲故事。
沈君弈假装睡觉,实则光着脚在门外听了一会儿。
房内烛火将他的脸映照得半明半暗,那双眼黑沉沉的。
他听她讲什么“三只小猪”,什么“小红帽”,不知从哪里听来的稀奇古怪的故事。
他从没听过这么奇怪的故事。
从没有人抱着他,给他这样讲过故事。
沈君芋其实已经靠着睡着了,沈南微轻柔地将手中的土豆块洒了一点点温水,然后抱起沈君芋回了房间。
沈君弈站了一会,默默回房。
第二天沈君弈起得很早,却不想沈南微更早,已经在晨光之中的院子里洗刷一大盆土豆了。
昨天的土豆搅团沈南微拿去分给邻居们尝尝,得到的反馈都是好,都是没想到沈南微还有如此好的手艺。
隔壁李嫂甚至握着沈南微的手久久不愿意松开:“你有这手艺,又愿意改邪归正,嫂子打心眼里替你高兴,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来找嫂子啊。”
得到了肯定,沈南微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把所有还能动用的银钱都买了土豆和做土豆搅团需要用的香料。
回来做了一大盆土豆搅团,顾不上擦汗,正准备出门,回头看见沈君弈。
她便又回身来,想拉沈君弈的手,沈君弈躲开。
沈南微早已习惯了沈君弈冷冰冰的态度,强行拉过手来,往手里塞了几文钱:“饭在灶上热着,一会儿芋儿醒了你们吃,好生看顾妹妹,小姨出摊去了。”
“我要纸笔。”沈君弈忽然说。
出走这件事让沈君弈知道,凭他现在仅仅五岁的身体想做什么都很困难,那么他也许可以通过写信的方式,找到小叔叔或是在京师的其他叔叔伯伯。
沈南微有点惊讶。
虽然原文为了突出主角,反复强调皇太孙如何光风霁月,如何聪颖玲珑,但一个五岁的奶娃娃没上过一天学,哪里会写字?
况且纸笔本就贵重,在这动乱年代偏远之地就更是了。
可沈君弈从没有问她要过东西,再想想,但凡是希望孩子将来考取功名的,五岁也要开始启蒙了。
虽说一年后孩子的父亲会找过来,但她沈南微既承了孩子母亲的钱财,就不能只收钱不办事。
见利忘义原身做得,她可做不得。
她点点头:“纸笔贵重,小姨现在身上钱不够。倘若今日生意顺利,得了银子,便为你买了纸笔,择日送你入塾开蒙。”
沈南微走很久了,沈君弈还看着空荡荡的门扉出神。
他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难道梦中,母亲并没有教给她做饭的技巧,而是威胁她,不对自己好就来追魂索命?
沈南微将土豆搅团运到集市上,选了个路边空处开始摆摊。
虽说土豆常见,可这做法不常见,加上沈南微并没有像其他摊主一样只等顾客上门,而是分了好些试吃装出来,不仅给顾客尝,也分给周围的摊主尝。
沈南微知道同行是冤家,也知道远亲不如近邻。
以后自己要是想长期做生意,少不得这些街坊四邻的帮衬。
因为战乱的影响,家附近的几个小集市已经青黄不接,没多少人,只有北朔城城中最大的这条集市人还算多,城中东南西北的人大多都来这里采买。
所以遇见周余温,就也没什么意外。
让她意外的是夏轻菀也在,且两个人似乎起了争执。
夏轻菀小脸红扑扑气呼呼走在前头,周余温低眉顺眼左顾右盼跟后头哄着。
忽然见了沈南微,周余温一愣,夏轻菀趁着这个空隙,“哼”一声走脱了。
周余温干咳一声,轻蔑地扫了沈南微两眼,赶着追“夏妹妹”去了。
好在沈南微的土豆搅团确实很香,再加上有试吃,极大地满足了人们吃一口又不亏什么的心理,试吃的人一多,便有更多的人一窝蜂挤过来买。
眼看两大桶土豆搅团见了底,腰间的荷包也鼓了起来,沈南微别提多开心。
原以为要卖一整天,不过下午就已经卖的一干二净,还有好些没有买到的主顾,纷纷询问沈南微明天还来不来,若是来了,他们再来买。
也是,土豆本就饱腹,价格也不算高,沈南微定价又不高,主打一个薄利多销。
沈南微一一应承下来,约好明天上午还在这儿买。
生土豆一斤十文,这还是飞涨之后的价格,一斤土豆可以做两份土豆搅团,算上酱料,以十文一份卖出去。
她今天卖了二十斤土豆搅团,共四百文。
别看钱不多,可却比沈南微之前拿到的任何一文钱都贵重,她珍重地把荷包拍了又拍。
这一次,她买了三十斤生土豆回去,可是却在纸笔上犯了难。
整条街上只有一家店卖纸笔,里面的笔最便宜要五钱一支。
一两等于十钱银子,五钱就要五百文,今天赚的钱远远不够,还得动用姐姐留下来的家底。
思来想去,沈南微拿了一支笔,十张七文钱的青纸。
墨要两百文一斤,她用不到一斤,只想买其中一块,还是书肆的老板看她寒酸可怜,才愿意拆开单卖。统共花了不到六百文。
一番折腾下来,沈南微咬牙:必须得赶紧让周余温那厮把钱还上。
跌打损伤的药酒有一股刺鼻的气温,涂到额头上温温的,辣辣的,有些刺痛。
沈南微轻轻吹吹,于是伤口拂过一丝舒服的凉意。
“疼不疼?”
“不疼。”沈君弈闷声道。
非常言简意赅,但沈南微的心立刻鼓舞起来,好歹沈君弈愿意和她说话了不是。
“以后遇到这样的事不要打架,你又打不过他,吃这份亏何苦来?你告诉小姨,小姨回来自会帮你主持公道的。”
沈君弈不吭声了,沈南微知道他不信,毕竟这么久以来,沈君弈一直没能等到属于自己的“公道。”
她也不纠结,转身从包里掏出今天买的笔墨纸砚:“你要的东西,小姨给你买回来了。
小姨现在钱不够,等日后赚了钱,定买好的给你。
我已托人打听这北朔城可有德高望重的读书人,若有,便请了来与你做老师,好不好?”
沈君弈忽然抬头,直视沈南微的眼睛:“小姨,今天石头来抢东西时,嘲笑我没有父母。
君弈也从未见过父亲模样,小姨知不知道,父亲是怎样一个人?”
他双眼漆黑,看起来真如五岁孩童一般天真不谙世事,沈南微后背却起了一层薄汗。
“我不知你爹是谁。”短暂的考虑过后,沈南微果断给出答案。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问起这个问题,这对你,对你母亲,对我们整个沈家来说都是巨大的伤痛,我劝你不要知道的好。”
沈家的过去,书中没有交代过。
但是原主的记忆中有,那是一段不太愉快的记忆。
老皇帝昏聩,听信谗言,怀疑武将世家沈家佣兵自重,意图谋反。
果然就在沈家搜出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于是沈家男丁全部下狱候审,女子禁足。
沈南微的姐姐生得美丽乖巧,主动请求入宫为父兄陈情。
她有没有见到皇上不知道,见到谁也不清楚,第二天衣衫破烂地从角门抬回沈家,接着沈家父老就被放归。
那意思大概是,只要沈家以后能夹着尾巴做人,倒也不失安稳。
沈老太爷知道女儿怎么换自己出来,怒泣三声:天理昭昭,吐血而亡。
沈家呼啦啦如大厦将倾,只靠沈南微的姐姐每三日自角门出,自有一顶小轿接了去。
她怀孕的时候是冬天,得知姐姐怀孕的消息,沈老夫人悲痛不已,没多久便故去了。
姐姐自那以后神志变得不大清醒,那位贵人疑似不准备放姐姐回来,想要长久留下她。
快要临盆的时候,姐姐忽然清醒了,她同沈南微说:“微微,我们逃吧,逃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
两人一路向西,逃到这里。
沈南微读取原主的记忆,读来依然心惊胆战,想来这段记忆对原主来说也是不可磨灭的伤害。
可是,年仅五岁的沈君弈,即便再怎么聪明,又怎么会考虑得如此全面,居然还会试探她。
除非......
沈南微看看沈君弈,试图从那张奶呼呼的小脸上看出些什么。
沈君弈只是眨眼睛,那双眼睛像黑葡萄一样。
沈南微有个有点恐怖的想法:难道沈君弈也是穿书的?
要真是穿书的就好了,跟原主没那么大仇恨,好好拉拢说不定以后能饶自己一条狗命。
可若不是穿书的,而是重生,那就糟糕了。
沈南微本来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连穿书这种事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会发生的?
说不定,穿越啊,末世啊,系统啊,都是真是存在的。
只不过存在不同的平行世界当中,普通人还没有找到进去的方式罢了。
好在沈君弈没有继续追问,沈君芋摇摇晃晃地过来:“小姨,饿饿,小姨......”
她还没吃饱,饭就被石头抢走了,紧接着又在石头和哥哥的打斗中撞翻,她现在饿得很。
至于石头说他们“没有父母”,什么意思?听起来真的好惨啊。
沈南微赶快掏出胸口揣着的还热着的羊肉饼子:“来,芋儿和哥哥一人一个,乖乖吃饭,小姨去干活,好不好?”
安顿了两个孩子,沈南微向昨天一样做土豆搅团,锤打得一身汗水。
她摸了摸汗,直觉这样做不行,总做这一样迟早累死,而且谁也不能天天吃土豆,于是决定明天好好去考察考察,看看人家食味居都卖些什么。
做好了土豆搅团,两个孩子吃得很香,就连一贯没什么表情的沈君奕也露出了满足的神情,这神情落在沈南微眼里就是另一种信号——说不定以后沈君奕就会因为这一口吃的对自己高抬贵手呢。
趁着两个孩子吃得浑然忘我,沈南微去检查了一下昨天泡好的土豆块。
这些土豆上面原本就有一些细微的小芽芽,过了一个晚上,这些芽芽又有长高的趋势。
沈南微从邻居家借来了一柄锄头,将小院子里的杂草清了清,然后挖了几个坑,将土豆块埋进去。
“小姨,你在做什么啊?”
“小姨在种土豆啊,过段时间,就有好吃的土豆从土里长出来的了,到时候给沈君芋做好吃的土豆搅团好不好?”
一听有好吃的,沈君芋拍拍小手:“好哦好哦!小姨好厉害!芋儿要吃好吃的土豆搅团!”
还真是容易满足的孩子啊!
晚上照例哄孩子睡觉。
因为担心沈君弈可能是穿越过来的,所以并没有例行叫他一起来听故事。
好在沈君弈还是那个冷淡的性子。
看着沈君弈自己去睡的背影沈南微忽然又觉得可能这就是沈君弈本人,冷冷的,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一个小孩子罢了。
第二天沈南微去得很早,怕昨天抢占的好地方又会被人占了去。
昨天买了她的土豆搅团的,还有没买上的,零零星星已经在那等着了。
还有在旁边店铺闲逛的,一见到沈南微来了,也都凑过来。
“小姑娘,你做的搅团可真好吃,昨天我买了那么些都没有够吃,今天多给我来点。”
“我们家孩子吃完了还要,说比我做的土豆好吃多了!要是面也能这么好吃就好了。”
说者无心,然而听者有意。
西北吃面较多,但是面食不易储存,若是全做了面条,可能到后面就会坨成一块。
若是想卖面,须得有一个固定的摊位甚至是门店才行。
但是包子馒头一类的蒸食,她倒是可以先做起来。
于是忙不迭答应:“都有的,后续小店还会推出很多新品,欢迎新老顾客光顾,老顾客咱们有优惠的哦!”
此话一出,买搅团的众人积极响应。
正热火朝天的时候,沈南微听见有人喊了她一声。
不是喊的名字。
而是“嘿!”
一开始沈南微都没有反应过来是在喊自己,那人又“嘿”了一声,沈南微抬头,才看到人群之外站着五六个大汉,正虎视眈眈瞧着她。
周围的人似乎认识他们,都纷纷退去,还没买到搅团的那些也不买了,见他们过来赶紧低着头走开。
沈南微为了能卖更多搅团,没有选择自己家旁边的小街市,而是选了北朔城最繁华的这条街。
那人大剌剌过来,挖起一勺搅团就往嘴里塞。
“交摊位费了吗?”
摊位费?
沈南微只知道现代社会要摊位费,不知古代也有。
但既然人家说了,可能交这个也比较合理,出来做生意,和气生财,沈南微赔着笑脸:“刚出摊,还没有呢,这些个银钱请各位爷喝茶。”
说着塞过五文钱。
她一天也赚不了多少,别说她,这条街上大部分摆摊的除去成本大概都只能勉强糊口,旁边卖米糕的老伯一上午了都还没开张呢!
这五文钱应该够了,沈南微想。
可对方只是将那五枚铜板丢到沈南微脸上:“你的摊子多少流水?这点可不够!”
对敲门声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已经熟睡的沈君芋。
不是那种被吵醒之后,慢慢醒来的吭叽声。
而是本来就没睡好,在恐惧之中骤然惊醒,从而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随之做出反应的是哥哥沈君奕,他似乎已经忘记自己只是一个小孩子的身份,从另一间房间冲出来,凶狠的目光直视着被敲的砰砰响的门板。
沈南微拦住他,于是那仇恨的眼神又转移到沈南微身上。
沈南微好似没有看见,她像老母鸡保护小鸡一样,把沈君奕按住,抚摸他的头:“别冲动,没你的事,去,照顾好妹妹。”
哭喊声越来越剧烈,敲门声也越来越激烈,薄薄一层门板几乎要被砸穿,叫骂声不绝于耳,惊醒了邻居家的狗。
已经有不少人披衣服起来看热闹。
“回去,看好妹妹,你妹妹比任何人都重要。”
她的声音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沈君奕慢慢冷静下来。
沈南微打开门的时候,石头他娘正抬着一条腿准备踹门,沈南微这么一开,她躲闪不及,冲进门内,在沈南微面前以狗啃式的姿势趴在地上。
沈南微“噗嗤”一声笑出声。
石头他娘气愤地爬起来,抓住沈南微胸口的衣领:“你这个小贱蹄子!居然欺负到我儿子头上来了!你差点淹死他知不知道!”
沈南微歪头看看石头,石头瑟缩了一下,看样子还是对沈南微今天下午的暴行心有余悸。
“在找我算账之前,不妨先问问你儿子做了什么好事。
你儿子污蔑我和我外甥女,罪其一,把芋儿扔到河里导致她差点淹死,罪其二。
怎么?只允许你儿子欺负别人,却不允许我为我的外甥女找回公道,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无论如何是你师的教养在先子不教父之过,我没有找你算账,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倒好,倒打一耙,反倒找起我了?
让街坊四邻都听听我外甥女这凄惨的哭声,她才三岁,她做错了什么?”
沈南微字正腔圆,把石头下午所做暴行一一陈述,街坊四邻都在旁边听着一清二楚,就算她不说石头平时在乡里横行霸道,又有谁不知道呢?
在气势上,沈南微就赢了一大截,石头他娘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可到底无赖惯了,仅仅顿了一会儿,石头他娘冷笑着说道:“那又怎样?你就是个脏女人,你的孩子当然也干净不到哪里去,难道我们家石头说错了不成?你问问街坊四邻,谁不知道你整天跟野男人勾勾搭搭?”
“别说的那么难听,自己以为抓住了把柄就开始疯狂攻击,你也是女人,玩起荡妇羞辱来倒是很有一套。
古人说的话果然没错,心里脏,看什么都是脏的,心里有一坨屎,看什么都是屎,看到我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马上就能想到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你倒是有经验的很,是不是平时背着你丈夫这种事情做多了?”沈南微毫不示弱。
“我如今单身未婚,和谁在一起你管得着吗?
换句话说,就算我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儿子就可以随意伤害比他小好几岁的小姑娘吗?
你以为你儿子是谁?
正义判官?
堂堂男子汉不想着如何念书进学或者参军报国,倒整日盯着女人家的家长里短,可见日后必定是个没出息的!”
石头他娘裂开了。
她暴怒了。
其实沈南微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这么挖苦别人,想必自己一定过得很苦。心里边没有甜,自然也就看不到别人的甜。
她男人虽说是军中的一个小官,这个身份给她提供了无限便利。
但个中滋味却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个整日不着家的丈夫,每每见了还要做小伏低,全然不是一个正常妻子该有的待遇。
她所有的指望都在儿子身上。沈南微说什么都行,但是要说她的儿子没出息,石头他娘可不愿意承认。
说又说不过,骂也骂不过。石头他娘气急,居然张牙舞爪朝着沈南微扑过去。
沈南微抓住石头他娘的两只手,按在门板上:“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既然来找事,就别管我手下不留情。”
说着拿起在一旁熬制糖浆的铁锅,照着石头他娘的脑袋砸下去。
沈南微在打架的时候拼尽了十乘十的力气。前世她是个高级厨师,能够做到那个地步的任何职业多多少少都会有自己的仇家。
她甚至还经历过被人堵在小巷子里面,威胁明天不准出去做菜的经历。
打架打出来的经验,要么就一下子打服,绝对不能手下留情,否则后患无穷。
铁锅特别重,沈南微再怎样也只是一个弱女子,要把它操纵的虎虎生风,不太现实。
她是厨子重生,又不是什么末世女兵王重生。
所以雷声大雨点小,倒是也把石头他娘给吓了个半死,带着石头屁滚尿流跑了,临走还不忘了放下狠话:“你给老娘等着!”
李嫂无比担心:“这下可完了,你把她给惹怒了,回头她叫她男人来揍你。唉。
要是只有她和她儿子混不吝,咱们巷子里的人也不至于忍她这么久,还不就因为她那个男人......
什么也别说了,孩子,”李嫂回身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小包铜板,“家里钱不多,勉强就能凑够这么些,你拿上走的远远的别再回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是什么皇亲国戚呢。”
“虽然不是皇亲国戚,但你不知道他之前就是看上了咱们院儿里的一户人家家里祖传下来的扇子。
居然就沟私通官府说这户人家通敌叛国,是奸细。
愣是把家给抄了,拿走了扇子,你说他一个粗人要着扇子做甚?
不过就因为一时喜欢,弄得人家撇家舍业。这就叫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还是快走吧。”
一个小小的千户居然就有如此大的能量,沈南微头一次感到了阶级差异的巨大。
她开始无比怀念现代文明社会。
幸好这样的世界仅仅存在于小说当中,她不敢想象,如果这些事都是真实发生的,那么在这样制度下的百姓们过的是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一种莫名的沉重笼罩了她的心头。
周余温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沈南微。
而且醉和春的老板娘居然笑得和风细雨地送她出来。
他问旁边的店伙计:“那是你们老板娘什么人?”
店伙计很健谈,且看周余温穿着打扮翩翩如玉,也没有多想:“那是我们老板娘的朋友,本事大着呢,做一手好菜。
凡是按她的菜单做出来的,在我们醉和春供不应求呢!”
周余温没想到这女人除了巴心巴肝粘着自己,还有这一面,当即有些后悔和她撕破脸,忙迎上去。
正巧沈南微出门,两个人就在这种精心谋算之下,偶遇了。
多日不见,周余温看起来越发有个人样,也是穿上了绸缎长袍的,看来金主爸爸蛮舍得。
见沈南微的眼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周余温越发得意整理衣冠:“几日不见,沈姑娘似乎憔悴了些。”
沈南微才懒得叙旧。
沈南微轻声细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对周余温道:“周公子,手头宽裕之时,何不将那欠款早些清了?如此也能少些挂碍。”
周余温闻言,心中自是百般不愿,然又顾忌着颜面,不愿在人前落下个不守信用的名声。
他现在正是风光得意的时候,不愿意因这一点小事坏了自己的名声。
一番思量后,他终是肉痛地从袖中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缓缓递向沈南微,嘴角勾起一抹略显尴尬的笑意:“沈姑娘,这是五十两银子,你先收下,余下的我定会尽快筹措。”
沈南微毫不客气接过票子,弹了一下:“周公子果真爽快,剩下的银钱也请尽快还清,免得带累了周公子的名声。”
周余温见沈南微接过银票后并未多言,心中又生一计,故作深情地靠近了几分,轻声道:“微微,你可知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如今我得了贵人相助,他日必能高中,到那时,你我可再续前缘......”
话未说完,沈南微已冷冷打断:“周公子,还是莫要再说这些无用之话了,你既有心,何不将那剩余的银子尽早还清?
你如今既得贵人赏识,想来这么点银子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
言罢,沈南微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条,轻轻放在周余温手中,那是他之前所写的欠条。
周余温登时面红耳热,有些气急败坏:“亏我还顾念旧情,可你怎得却如此绝情。
你不知老爷如何看重我!
待我来年高中,你便是再来求我,我也是不会再多看你一眼的了!”
说罢气愤愤拂袖而去。
沈南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普信。”
沈南微紧紧攥着那张尚存余温的银票,赶回家,将君宇托付给邻居李嫂子,又带着君弈往书肆赶。
原本沈南微还担心沈君弈会不配合,但是还好,这一路上,沈君弈虽然不说话,但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神左顾右盼,仿佛都是对新世界的好奇。
沈南微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原主也真是的,这么多年来,只让沈君弈和沈君芋在狭小的小巷子里生活,从来没想过带孩子出去走走。
引领着君弈步入了一间散发着古朴韵味与宁静气息的书肆之中,空气里有书香和木质香味混合起来的味道。
阳光轻巧地穿透雕花木窗,洒落一地斑驳光影,为那些沉稳的木质书架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辉。
书肆很安静,他们的脚步声如同涟漪,打破了这份寂静。
于是靠里面的一张八仙桌上堆积如山的书堆当中抬起一双眼睛。
“张先生。”沈南微笑着打招呼,她早就同张老板说好了,可人家一定要看看沈君弈,然后再做决定。
“学生沈君弈,见过张先生。”沈君弈有模有样向张先生施礼,那样子好像真有人教过他一般,不过动作还有点生疏。
毕竟是小孩子嘛,能理解。
他的机灵可爱又乖巧逗得张先生开心。
张先生随手抽过一本书,问了几个问题。
这些问题对于还未开蒙的孩子来说尚有难度,不过完全难不倒沈君弈。
他回京师之后所受的教诲,便是直接参加科考也来得。
沈君弈眨巴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小小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认真思考的神情。片刻之后,他以一种超越年龄的稚嫩却异常坚定的声音,逐一回答了那些问题。
没学过,但透露着恰到好处的聪慧,看得出张先生的满意。
“沈姑娘辛苦,一个人竟能教得出如此聪慧守礼的孩子,往后君弈便留在书肆吧。”
沈南微对沈君弈笑得很和蔼。
这下好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冤枉她苛待孩子了!
伍哥做梦也没想到沈南微会主动约自己见面,说是要赔礼。
沈南微那做小伏低的样子让伍哥内心的满足感达到了顶峰。
两人在顾玉屏的醉和春碰面,而且就在人来人往的大堂当中,端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看得到。
荣庆街上的人们不认识沈南微,但大多都认识伍哥,看见伍哥对面坐了一位巧笑倩兮的女子,都纷纷为这女子感到可惜。
多好的一朵鲜花,就这么插在牛粪上。
伍哥大喇喇地坐在对面:“昨天的事我听说了,树大招风,你那摊子那么火爆,惹得同行嫉妒再正常不过了。
你又没有靠山,难免会被人为难。”
说完,意有所指:“我告诉你,整条荣庆街,我说一没人敢说二,你只要好好地把摊位费交上来,我保证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找你的麻烦。”
沈南微一笑,笑容甜美乖巧:“伍哥这是说哪里的话,能有您的庇佑,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可是上次也跟伍哥说了,您这边的摊位费实在太高了,我们这种小本生意实在承担不起。
既这样,那我就只能收摊不做了,这顿饭就当是我请伍哥,跟伍哥赔罪道歉的,往后咱们再不相见罢了。”
说完,有模有样地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
那张不施粉黛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红晕,看得人眼热心跳。
伍哥露出猥琐的笑容:“摊位费,也不一定要银子啊......”说着,那双咸猪手就摸上了沈南微的手。
沈南微猛地抽回,脸上恰到好处地浮起害羞的红晕:“伍哥......”声音绵软,似乎在嗔怪他还有别人在呢,“我去后厨看看,菜怎的还没做好,伍哥您......”
说着手忙脚乱地离开了,就好像是害羞一样,临走还不忘了给伍哥一个魅惑的眼神。
伍哥是一刻都不想等。
沈南微前脚走,他后脚就跟了去,忍不住沾沾自喜。
小娘子,装得清纯可人的样子,其实魅惑得很!看小爷今天好好疼你。
伍哥一边搓手,一边绕过来来往往的店伙计来到后厨的小院子。
醉和春很大,东西院分开,后厨后面还有一条小道,是后厨的伙计丢垃圾的时候走的小路,伍哥跟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一片衣角消失在拐角处,正是沈南微穿得那一件。
伍哥心驰荡漾,紧跟着过去,刚拐角,就看到沈南微在小道中跟自己抛媚眼:“伍哥,奴家初来乍到,不清楚规矩,惹怒了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跟奴家计较。”
说着,纤纤玉手抚摸着伍哥的胸口,一路向下。
伍哥只感觉浑身酥软,都要瘫倒在地。
忽然,一阵开门声惊醒了二人,沈南微神色慌乱,私下里看了看,这小路前后不通,尽头是一扇锁着的门,必然是出不去的,来人正往这边走,听声音眼看就要看到正在苟且的两人。
这小路无遮无拦,一下子就能看个通透,旁边只有运泔水的大木桶。
沈南微掀开盖子一看,好在桶是空的,她慌忙爬进去,招呼伍哥:“伍哥,您快进来!”
伍哥一脸嫌弃:“进去做什么吗,你跟了我,还有谁敢说三道四?”
“这毕竟是屏姐的地方,我借她的地方同你道歉,结果却搞得......”
“惹怒了屏姐不说,要是传出去,往后我可怎么做人啊!”
沈南微的语气带上哭腔,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充满祈求,看得伍哥难以拒绝。
“好吧好吧。”伍哥妥协。
泔水桶不小,装一个人绰绰有余,装两个人就挤得慌,没办法,伍哥只能爬进旁边的泔水桶,盖好盖子,听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车轮碾压在地上的声音,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馊臭味。
一想到美人即将在怀,伍哥任命地捏住鼻子默默等待着。
可是,脚步声却在桶前停止了。
就在伍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脑袋顶上的盖子忽然被掀开,伍哥抬头一看,张着大嘴准备呼救,慢慢一桶泔水劈头盖脸地倒下来,将伍哥盖了个严严实实,把他的嘴也都给塞满了。
倒泔水的伙计把一整桶泔水倒得干干净净,才看到伍哥,吓了一跳:“哎呦!伍哥?怎么是您呢!您在这儿干嘛呢?您有事没有呢?”
这不废话吗?
伍哥张嘴想骂人,他一张嘴,馊臭的泔水就顺着嗓子眼流到胃里,激起他一阵猛烈的干呕,干呕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你......哕......多久没有倒泔水了......”
伙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真是对不住啊伍哥,谁能想到您藏在这里头。泔水倒是天天倒的,毕竟咱们做食肆的,必须得干干净净。
这不是泔水桶,这是粪桶,这是......“
面对伍哥铁青的脸,伙计不好意思往下说。
伍哥气得要死,可也没办法告诉伙计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为了泡妞躲在粪缸里,还被泼了一身一嘴的大粪,说出去叫人笑话!
伍哥警告伙计:“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要是有别人知道了,仔细我剥了你的皮!”
这话是说给伙计听,也是说给沈南微听。
伙计忙不迭点头,于是开了厨房后门,让伍哥鬼鬼祟祟地走了。
等伙计重新锁上门,沈南微才从旁边的桶里爬出来。回到大堂,顾玉屏已经在喝茶了。
“你这招不错,够狠,我喜欢。但是小伍子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你,你别想在这边好好摆摊了。”
“有这么严重?”
“不然你觉得,我好好开酒楼不好么,为什么要给县太爷那个老秃驴当姘头?”
很多时候,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封建时代尤其如此。
沈南微买了今秋的新桂花,做出一道新糕点,桂花米糕——西北苦寒,少有桂花,这点子桂花还是她在街上的茶肆中花了高价买的桂花茶,准备开辟一点高端线路。
还没来得及卖的时候,忽然街上的孩子慌里慌张跑过来告诉沈南微:“沈姨,书肆出事了!”
整个北朔城只有这一间书肆,沈君弈还在里面学习呢!
沈南微登时慌了神,被刚出锅的桂花米糕烫了手:“怎么回事?”
“不知道,来了好多官兵,把书肆团团围住了!”
沈南微膝盖一软,还是旁边的老伯说:“闺女,你先去看看,你这摊子我帮你看一会儿。”
沈南微这才从六神无主当中找出魂儿来,跌跌撞撞来到书肆门口。
那门口早都挤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围成一个圈,谁也不能上前半步,门口守着的那些官兵一看便不是普通的官兵,个个身穿盔甲,腰佩军令牌,竟是军中的人。
沈南微刚挤进人群,挤到前面,就被拦下来。
“什么人!”
“军爷,发生什么事了!”
“穆大人查奸细,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沈南微这才看到书肆最里面的那把太师椅上,朦胧坐着一个人影,衣着华贵,举止端庄,正在喝茶。
书肆中上下老小一应站在旁边,等候听审,沈南微看到沈君弈就在张先生旁边,紧紧抓着张先生的衣袖,吓得瑟瑟发抖。
穆思远一早看见外面推推搡搡,他不做声,目光扫过旁边一溜人,抬手吩咐:“研磨。”
他笑,那笑容却如地狱爬来的鬼,透着阴凉:“你们既在书肆,都会写字?
那便好,一个个写来我看。写好了有赏,写不好了......”
他抬手指一个伙计:“过来,从你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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