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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幕归零落雪辰风落雪辰风全局

落雪辰风 著

玄幻奇幻连载

晨曦微弱的光线透过灰蒙蒙的雾气,笼罩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之上,空气中仍残存着血与焦糊的刺鼻味道。昔日作为军营核心的围栏铁丝网在昨夜的激战后只剩下几条扭曲破损的钢筋,不少吊挂在上面的破布与残肢早已干涸变黑。顺着破碎的水泥路往前走,能看到一些卡车与旧吉普车歪歪扭扭地停在一片凌乱的空地上,摩托车队伍则围在车辆周围检查油量和发动机。地上散乱的弹壳还闪着微弱的金属光泽,映衬着夜里残存的火光,宛如一座半死不活的战场博物馆。南门附近的土堆里密密麻麻堆着人类士兵与怪物的尸骸,交织腐烂在一起;昨夜的血腥烟火似乎还未彻底散去,凝滞的血液黏附在焦黑的沙袋上,令人心头泛起寒意。陈默站在一辆老旧卡车的车头旁,仔细检查了一遍发动机与油箱。他的右手还绑着一条褪色的绷...

主角:落雪辰风落雪辰风   更新:2025-01-03 15: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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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落雪辰风落雪辰风的玄幻奇幻小说《暗幕归零落雪辰风落雪辰风全局》,由网络作家“落雪辰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晨曦微弱的光线透过灰蒙蒙的雾气,笼罩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之上,空气中仍残存着血与焦糊的刺鼻味道。昔日作为军营核心的围栏铁丝网在昨夜的激战后只剩下几条扭曲破损的钢筋,不少吊挂在上面的破布与残肢早已干涸变黑。顺着破碎的水泥路往前走,能看到一些卡车与旧吉普车歪歪扭扭地停在一片凌乱的空地上,摩托车队伍则围在车辆周围检查油量和发动机。地上散乱的弹壳还闪着微弱的金属光泽,映衬着夜里残存的火光,宛如一座半死不活的战场博物馆。南门附近的土堆里密密麻麻堆着人类士兵与怪物的尸骸,交织腐烂在一起;昨夜的血腥烟火似乎还未彻底散去,凝滞的血液黏附在焦黑的沙袋上,令人心头泛起寒意。陈默站在一辆老旧卡车的车头旁,仔细检查了一遍发动机与油箱。他的右手还绑着一条褪色的绷...

《暗幕归零落雪辰风落雪辰风全局》精彩片段


晨曦微弱的光线透过灰蒙蒙的雾气,笼罩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之上,空气中仍残存着血与焦糊的刺鼻味道。昔日作为军营核心的围栏铁丝网在昨夜的激战后只剩下几条扭曲破损的钢筋,不少吊挂在上面的破布与残肢早已干涸变黑。顺着破碎的水泥路往前走,能看到一些卡车与旧吉普车歪歪扭扭地停在一片凌乱的空地上,摩托车队伍则围在车辆周围检查油量和发动机。地上散乱的弹壳还闪着微弱的金属光泽,映衬着夜里残存的火光,宛如一座半死不活的战场博物馆。南门附近的土堆里密密麻麻堆着人类士兵与怪物的尸骸,交织腐烂在一起;昨夜的血腥烟火似乎还未彻底散去,凝滞的血液黏附在焦黑的沙袋上,令人心头泛起寒意。

陈默站在一辆老旧卡车的车头旁,仔细检查了一遍发动机与油箱。他的右手还绑着一条褪色的绷带,里面渗出的血迹表明之前的战斗并非轻易能让人全身而退,但他神色镇定,只是偶尔皱眉看向那一排还在调整中的车辆。队伍中能开车的幸存者并不多,大部分人都缺乏足够驾驶经验,以至于不少卡车临时坏掉,没法启动。陈默回头看着三三两两蹲在地上发呆的伤病者与平民,不时有人抬头用希冀或疲惫的眼神望向他。他知道自己现在就像是这群绝望之人的主心骨,尽管他也没有绝对的底气带领所有人走出这片人间地狱,但在末日里,谁还会真的拥有十足的底气?只要能让这些幸存者稍微燃起一点活下去的希望,他就只能硬着头皮扛起这份责任。

附近零落站着几个神情不定的男人,身上残留的血污表明他们也参与了昨夜的激战。一个络腮胡壮汉忿忿地踹了脚破碎的铁桶,发出“咣当”一声。有人低声嘀咕,显然对继续留下或是离开都心生顾虑。另一头,一位面容焦黄的妇女正在抱着个啼哭不止的小女孩,孩子的手指上裹着一大团纱布,显然受过伤害;母亲将孩子紧搂在怀里,不时左右张望,仿佛仍然心有余悸,生怕再蹿出什么怪物或者背着黑斗篷的邪教徒。教团带来的惊恐远比想象更可怕,很多人想起那些潜伏在夜色中的黑袍人就止不住发抖,尤其是那沾满鲜血的符文与墙壁上扭曲的旧神标记,在许多人脑海里几乎成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陈默朝那名壮汉招了招手:“周大哥,别砸了,先把车队排好,咱们准备启程。你要是真觉得没必要走,可以留下,但是我得把真话先说明,这里已经没法继续坚守,你也看到了,四面营墙塌了一半儿,昨晚那些怪物随时可能再来一波。更何况……那些黑衣家伙还不知道藏在哪儿。”

壮汉喉咙里含混地咕哝了两声,似乎有不满,却没有再多说话。另一个站在他旁边的中年人见他不吭声,就干脆走上前,带着半是埋怨半是询问的口吻问陈默:“陈队长,咱们真就这样走了?剩下这些破车油料都不够用啊,后面可怎么办?路上要是再遇到怪物……咱们这几辆破卡车根本跑不了多远。”

陈默长叹一声:“我也知道不够,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军营里的物资本就不足,我们好歹趁着天亮前又在废墟里翻了点罐头和压缩饼干,总比在这里等死好。如果往前能找到下一个补给点,我们就算幸运了。要是找不到,也只能继续想办法。反正留下肯定没有好结果。”

周围有人默默听着,虽说对这决定依旧有疑虑,但想想昨夜那场险些团灭的战斗场景,再看看营地那满地的血迹和破损的掩体,大多数人都只能强咽下所有怨言。毕竟,没有人愿意重演“前一秒还坐在篝火边喘口气,下一秒就被怪物分尸或被邪教徒掏空心脏”的惨剧。一想到怪物与邪教徒的双重阴影,不少人背脊寒毛都竖了起来。末世里,一点点逃生的可能都被无限放大成希望;只要陈默还能稳住局面,这些平民、伤兵和觉醒者就只能将信任寄托在他身上。

就在这时,一个不太起眼、一直站在车尾附近角落的年轻男子慢慢走过来。他头戴一顶旧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身形看上去比营地里其他人大多要瘦削些,可衣物下并不显颓弱,反而似乎挺有力气。他的神情淡漠,给人的感觉像是经历过无数血火后变得异常冷静。他就是零,当然,现在他使用的是一个崭新的身份——“白夜”。前几夜,当军营里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叫“零”的普通幸存者已经在某场混乱里丧生时,他却悄然抛下带血的外套,躲藏在一个塌陷的仓库角落里观望局势,利用系统核心暗自观察陈默等“子系统宿主”的状态,并等待离开的最佳时机。

白夜走到陈默身边,声音有些低哑:“我听说你还想去那破军需库再搜点弹药?要我一起去搬东西吗?”

陈默扭头看他,略有些疑惑:“你看上去伤得不重,可也不要勉强自己。如果你能跑能扛,当然最好。队伍缺人手。”

白夜点头,没有多解释为什么自己在这样惨烈的夜战之后却似乎毫发无损。反正末世里,每个人都有些难以启齿的秘密,他当然也不希望别人多问。他接过陈默递来的一个破旧背包,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血渍。两人跟着另外几个志愿搬运物资的年轻觉醒者,一齐朝原先的军需库废墟走去。军需库坐落在营地北侧,那里遭到了怪物和邪教徒共同破坏,半边墙体坍塌,大量武器、弹药和罐头早就被洗劫一空。幸存者中有人明里暗里搜刮过不少东西,结果发现除了残存的几箱子零碎弹药外,多是没用的空壳或生锈的废件。那些足以在末日中维持生机的宝贵资源,基本都已经被搬走或毁坏了。

一路小跑过去时,白夜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打量着四周破败景象,时不时将系统界面调出,通过意识命令扫视陈默的子系统状态。他看到陈默的“战斗子系统”能量条在昨夜激战后回升得并不多,约莫只比先前多了不到2%——大量怪物和邪教徒死亡产生的残余能量,一部分由于环境干扰和邪能污染而无法被系统完整吸收。相比之下,另一名宿主宋涛的“精神扰动子系统”状态更糟,他伤势很重,被抬到一辆卡车后部昏睡。昨夜他与那只血灵体纠缠时几乎耗尽所有体能,差点被吸干。系统给他带来的好处,就当前而言并不足以让他恢复如初,而白夜也暂时不想耗费过多主系统能量去单独救他。毕竟,他更在意大局——更在意未来能不能让子系统真正为自己收集到大量能量,以一步步迈向“核心解锁”。

破烂的军需库门口有几个空的弹药箱躺倒在地上,里面翻出的包装袋和碎纸提醒着他们:别人已经来过这里。果然,在稍微完整的库房一角,只剩下几个装有火药味道的铁箱。陈默上前打开,发现多数弹匣口早被打开,留在里面的子弹零散不齐。“好歹有点,希望够大家路上防身。”陈默自言自语地苦笑。白夜和旁边那两个觉醒者一起把弹药装袋,再往另一头翻找干粮。翻来翻去,只找到两包被老鼠啃过边角的压缩饼干、一瓶早已过期但还能勉强喝的维生素饮料罐子。再往更深处走,墙角塌陷处涌出一股呛人的腐臭气息,显然有人或怪物的尸体被埋在那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别搜了,就这些吧。”陈默抬手捂住鼻子,生怕吸进更多腐败气味,“赶紧回去吧,差不多到了出发的时刻。”

白夜没有异议,他一直保持沉默地干活,直到大家扛着最后两箱弹药步履匆匆离开。临走前,他有意在废墟一角扫视了一眼,确认没有什么特别的符文或教团痕迹才收回目光。他并不打算此时此地去深究教团下一步计划——因为直觉告诉他,这群黑袍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但既然他们潜伏得这么深,就不会在军营废墟里留下什么显眼的线索。离开更重要,车队一旦走远,教团想要追击也不一定能跟得上。

回到空地时,队伍已经分成了几个临时小组:几名曾经的士官在帮助忙碌的司机统一调度车辆;剩下的平民和伤者则挤上卡车或吉普后座,有些人实在没有位置,就只好爬到车厢顶或挂在后栏杆上,冒着安全隐患也得离开。这本就是一支溃散的队伍,既无正规编制,也无充足物资,甚至连统一口径的领队都欠缺。但所有人都把希望或恐惧注视在陈默身上,还有那寥寥数位觉醒者,包括被严重烧伤的“炎雀”——他在夜战时施展火焰异能,本就透支严重,如今正靠在座位上闭目调息,脸色苍白得吓人。

有个满脸疲倦的女医护见陈默抱着弹药袋回来,立刻跑过去问:“药物呢?有什么药吗?军营医疗区昨晚被破坏得太厉害,我这儿缺得厉害,至少应该先找点抗生素或纱布吧?”她说这话时还特地瞥了眼白夜,可能觉得这家伙似乎很能干,也许会随身带点什么。但陈默只能摇头:“军需库那边就只有点子弹和饼干,药物应该早被洗劫完了。现在恐怕只能靠有限的绷带和破布,先撑过去看运气。”女医护露出非常失望的神情,但也只能苦笑着叹气:“好吧……无论如何,先保证路上别再被感染就算万幸。希望我们能快点找到新的补给点。”

这时,一个伙同几名年轻难民的壮汉带着不满口吻叫嚷了起来:“陈队长!不是说好的车队?我发现那辆吉普的油箱差得要命,跑不远就得熄火!咱们又没多余汽油,你让我们怎么走?要不要干脆把油全挪给卡车?或者……我们留在这里守着几辆看起来能跑的车,等救援来了再离开?”

显然又是一次关乎生死的争执。在正常情况下,也许谁都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冒险远行。但末日之下,彼此观念冲突的摩擦经常见到。有人认为应该立刻跑路,越远离这恐怖之地越好;有人认为救援或许还会来,守着破营地可能在下一次支援到来前等死,也可能等来一线生机。可偏偏谁也没底气保证哪个方向是对的,只有陈默还在勉力维持一个“既然要离开,就尽量带上所有能走的人”的方针。

陈默有些烦躁,但仍努力耐心解释:“汽油确实紧缺,不过那台吉普的油箱里还能撑个几十公里吧?我们先往前走,如果前面真找不到油,那就把能开的车再整合一下。我不能现在就把所有油挪给卡车,一旦路上出现可怕的险情,速度太慢的卡车逃不掉,吉普也能临时做突击和转移。还有人受伤了,需要更快的机动。我们要互相配合。”

壮汉听完,大概仍是不爽,可又无法反驳。另一个头发凌乱的难民低声道:“行吧……我们走就走。不过陈队长,你可要保证到时候照顾到我们这些普通人。别又像昨晚那样,把觉醒者资源一股脑儿给了他们,结果我们这些没天赋的人只能靠拿着破枪硬顶怪物。”

一听这话,许多难民都窸窸窣窣地应和,陈默面色一沉。事实上,昨夜确实大量物资被优先给了觉醒者,因为他们拥有更强战力,能更好地保护整个营地。但也容易被有心人视作对普通人的冷落。偏偏末日里谁也无法做到十全十美,你若把资源分配给普通人,他们能否守得住防线又是另一回事。陈默硬着头皮:“我会尽力让物资公平些。再说,那些异能者也不是铁打的,很多人都负伤了。咱们如果再互相嫌隙,只会让队伍更危险。”他朝四周扫视一圈,这才放缓语气,“准备出发吧,大伙儿都抓紧位置。走得慢点,别跟丢了。”

混乱的纷争在此时告一段落。陈默一挥手,让几名士兵与觉醒者去前边打头阵,另外留两辆相对完好的卡车在中间保护妇孺,队伍最末尾则由另一群幸存者驱使破旧的吉普与摩托车殿后。地上滚起的灰尘和污泥交杂到一起,预示着一场艰难的旅程正式开始。那些在废墟里苦苦挣扎的人,无论抱着如何复杂的心态,此刻也只能凑合集中起来共同面对未知的废土。

白夜没说话,自然而然地跳上了其中一辆卡车后厢。他的鸭舌帽压得很低,既不和别人多交流,也不显得高傲,仿佛只是一位沉默寡言、恰巧身体还算不错的年轻男子。他暗暗留意到陈默坐到了车队最前面的军用吉普上,和几个神情坚毅的士兵一道。他并没有跟陈默混在一辆车上,是因为他要保持这个“白夜”身份的低调距离。此刻,坐在卡车后厢边缘,那股伴随孤寂和警惕的冷意融入他黑色的瞳孔中。他轻轻合上双眼,呼吸调匀,意识内部打开系统界面,那半透明的暗红光幕只有他自己能感知到。他看见陈默和宋涛等子系统宿主的监控连接依旧正常,这种“线程式”的数据流在脑中跳动,提示他们的生命体征、情绪波动以及能量回收速率。数字依旧不够理想:总的能量进度只有17%,离真正的“核心解锁”仍相距甚远。

“看样子,我得再等等。”他心中默念。系统仿佛能听到他的内心,自发闪烁出几条短促的提示文字。他微微眯起眼,压制着那丝蠢蠢欲动的野心。末世中,能不断壮大自己的方式很多,但最稳妥的,却是把握住子系统宿主们的成长轨迹,尽可能利用他们去收集更多战斗能量。前提是,这些宿主得活得够久,且得遇到足够强大的敌人或事件。教团、怪物乃至更多未知的异界势力,都是他潜在的“能量来源”。但若现阶段对陈默等人强行灌输过多力量,只会让系统能量耗尽,白夜可不想在一切尚未明朗之时就掏空自己。至于教团那边,一想到那些邪教徒或许还在阴暗处掂量着血祭的第二波行动,他就越发觉得留在这里毫无意义。离开才是对的,只要继续保持监控,很快就能迎来更大的风暴。

清晨的阳光越升越高,笼罩着这支狼狈的车队。前方道路坑洼不平,遍地是碎石和翻倒的护栏。偶尔能瞥见散落的尸骸——有时是怪物那种扭曲的四肢,有时则是早就没有呼吸的幸存者,看衣着可能是其他流亡队伍的成员。大家看到那些血淋淋的画面,都心头发颤,却也只能咬牙继续前行。卡车在颠簸的路面上摇晃得厉害,车厢板嘎吱作响。后排有个大叔紧紧抱住身旁的老婆和儿子,生怕一个颠簸就把孩子抖下去。有人捂着口鼻低声呕吐,显然是尸臭、血腥和死亡阴影的聚集让人难以安宁。

路上偶尔能听到难民私下低声谈起昨夜的事情:“你听说了吗?有几十个士兵被那些黑衣怪物一样的人捅了心脏,血全被放干,太瘆人了。我还听说有人见到过军官拿枪射击同伴,说是混乱之中误伤,也不知是真是假。”各种流言滋生,给这支本就脆弱的队伍笼罩上一层阴郁的薄雾。陈默在前面尽可能维持秩序,但他只能通过对讲机偶尔呼喊指令,让车队别乱,先稳着车速。

车厢上,白夜静静听着,默默观察每个人的表情。他发觉若是再不想办法让这些人稍微安定下来,恐怕这支队伍内部随时可能爆发内讧。可他不想在此时暴露自己的真正作用,他更多希望陈默能利用自身“英雄”形象承担稳定人心的义务。于是,白夜一边安静地坐着,一边通过意念再度进入系统,查看陈默那端的子系统中是否出现“抚慰人心”之类的任务。可惜并没有,系统似乎只针对末日战斗和生存做核心引导,至于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危机,还得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中途车队停下来时,陈默走到卡车附近,冲那帮人苦笑:“大伙儿坚持一下,我让几个兄弟去前面看看路况,可能有座被废弃的加油站,也许我们能多加点油,顺便收集些物资。”他安抚了几句,才示意大家原地等候片刻。果然,有两名骑摩托车的觉醒者很快窜了出去,向前方探路。

白夜并未跟去,他见陈默短暂离开吉普,一个人站在路边树下擦拭枪械,似乎心事重重。他便走上前,沉声问:“能找到什么线索吗?前面会不会有怪物巢穴或者教团埋伏?”

陈默苦笑:“谁知道呢?我现在连兵力都没多少,剩下的士兵和异能者全是带伤状态,连弹药都凑不齐。要是前面有埋伏,我只能硬着头皮顶上……”他停顿了一秒,又看了一眼白夜,“你叫什么名字?我之前好像没见过你。”

白夜轻轻点头,“我叫白夜,在军营后勤待过一阵,但没敢正面跟怪物打过。你可能认不出我,我也不算什么重要人物。”他脸上那副平静恰到好处,看不出任何破绽。

陈默皱眉:“噢……难怪我没什么印象。那你要小心点,虽然你不像觉醒者那样强,可在这末世里,意外总是突然而至。车上如果有人闹事,你也可以来找我。”

白夜点点头,没有再多说,转身回到卡车那边。其实他问话只是在确认陈默的精神状态:眼下看来,这位“南门英雄”确实有些焦虑,也带着苦涩的疲惫。对方还不清楚自己在暗处操纵系统,更不知道自己其实就是昨天营地里“失踪”的零。如果陈默真的怀疑起来,大概也不会有精力再去追究。

二十分钟后,那两名摩托车骑手回来了,说前面两公里处确实有个废弃小加油站,但似乎也有丧尸般的怪物在附近游荡,有些还长着角质化的狰狞爪子,看上去和普通怪物略不相同,让人有点发怵。陈默立刻找几个人讨论究竟要不要前往那个加油站:“如果能找到一些油,对咱们车队续航很关键,但是冒险可能会造成伤亡。”

有人立刻开口反对:“万一那边有埋伏呢?教团会不会在那儿扎伏击?”

另一个立场激进的人却吼道:“不去找油?那接下来几十公里跑不动了怎么办?干脆在这边坐以待毙?”

争论又一次爆发。陈默皱紧眉头,显然在衡量两种选择的利弊。白夜靠在车厢旁静静听着,也用系统迅速扫描了一下当前的宿主情况,发现陈默和几名觉醒者的体力虽说都很低,但只要不爆发大规模冲突,勉强能应对少量怪物。一旦真遇上那些特殊变异体,他们也需要团队协作才能在不造成太多牺牲的情况下干掉对方。或许这就是一个“小副本”般的机会,既能搜集资源,又能积累战斗能量。白夜心中暗自盘算:“若我挑拨让他们前去,陈默肯定会带队尝试获取资源,从而再次与怪物厮杀。这样一来,或许能让我回收更多系统能量。”

不过就在陈默犹豫的时候,壮汉又在一旁激动地咒骂:“奶奶的,现在不去拿油,我们等会儿没油了还能怎么逃?要是还有邪教徒追上来怎么办?咱们都跑不动就只能当刀俎上的鱼了!”

陈默握了握拳头:“好,我带人去。留一半人在这儿等。我带觉醒者小队过去探一下。”

有人问:“要去的都有谁?我看炎雀那边伤挺重,宋涛也动不了,剩下觉醒者都还好吗?”

听见“炎雀”二字,周围的人神色黯淡,那家伙本来脾气冲动,战斗力强,昨晚硬扛了不少怪物,如今简直透支到了极点。他此刻正半昏迷地靠在车尾,被女医护临时照料,根本没法投入行动。宋涛则脑袋上绑了厚厚的绷带,时不时低声呻吟,明显也无法战斗。剩余几个异能者里,也就一两个身体状况较好,但他们的能力不算很强。陈默本人或许是唯一还能拿得起枪、精神没彻底垮掉的主力。

“算了,我去就行,再带两个勉强能动的。还有……”陈默顿了顿,看向周围的人群,眼神带着询问,“白夜,你跟我们走吗?你之前不是说能扛东西?”

白夜微微一笑:“行,我去。”他不想过度表现,可也不想显得过于畏缩。毕竟系统能量的增长,离不开与怪物的冲突。他若一味藏着,完全不下场,难免对后续布局造成不利影响。

于是,一支大概由陈默、白夜和另外两名异能者组成的四人小队,外加一个志愿担任司机的退役士兵,坐上那辆还能勉强开动的旧吉普车,朝加油站方向缓缓行进。其余车辆则尽量驶到公路边的空旷区域等待。壮汉和几个拿枪的难民在后侧防守,以防再出现意外袭击。

沿着坑洼不平的水泥路往前开了没多久,就能看见路两侧的广告牌已经断裂掉落,铁架子歪倒在半人高的杂草里,草丛中偶尔能看见暗红的血迹,也许是前些日子某支难民小队留下的痕迹。天光开始放亮,远处的乌云渐渐散开,让人能稍微看清周围景象。不过视线太清晰,也让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尸体或断肢更显得触目惊心。

旧吉普车引擎忽然发出“咔咔”声,车身剧烈颠簸了几下,差点让坐在副驾驶的异能者撞到头顶。那名开车的退役士兵低声咒骂:“该死,这底盘怕是漏油了,咱们先忍一忍,开到加油站再说。”

车后座上,陈默警惕地端着枪,眼神左右扫视:“前面就是加油站吗?我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像是腐烂的胶皮烧焦了似的。”

白夜也留意到前方冒出的丝丝黑烟,从系统监控的微光透视看,那里好像有四五头形体扭曲的怪物在徘徊,和普通丧尸不同的是,它们身上长着瘤状凸起,指甲尖长且血污浸透,行动并不算快,但显得相当危险。这种变异体恐怕具备比一般丧尸更高的攻击欲望。白夜沉声道:“小心点,那里真的有几只东西。我们先别急着开过去,留些距离。”

司机点头,把车停在距离加油站约百米的位置。众人迅速下车,利用一段低矮的围墙做掩体。四周一片死寂,废弃的加油机斜倒在地,大部分储油罐盖子被撬开,看不到明显油迹。不远处有一辆烧成铁架的卡车,车厢后部还挂着几只干枯手臂,血迹早已变黑,看起来像曾在这里爆发过一场惨烈冲突。

“你们看,那些变异体。”一个异能者的声音发颤,他通过围墙缝隙指向加油站旁的空地。五只形态各异的怪物背对着这边,似乎在啃食什么尸块,间或发出黏腻的撕扯声。风一吹,恶臭味扑面而来,令人生理性反胃。陈默屏住呼吸,低声:“看来这地方可能还有别的尸体,得小心。白夜,你先从右边绕过去,注意观察有没有更多怪物。我带另外两个人绕左边,看到合适机会一齐射击。”

白夜微微颔首,动作很轻地翻过围墙,闪身进入加油站旁的小杂货店废墟。他踩着碎玻璃,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响,然后透过一扇破旧的窗沿向那几只怪物的背影瞄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极为平稳,全然不像大多数普通人在见到这些怪物时会生出的恐慌。或许是系统带来的被动强化,又或许是从末日降临到现在,他目睹过太多比这更惨烈的画面。桌椅掀翻在地,破碎的饮料瓶散落,空气中弥漫一股发酵的酸臭味,他得将鼻腔暂且屏闭,才能让自己专注于即将展开的猎杀。

“准备好了,随时开火。”陈默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白夜端起一把从军营顺来的冲锋枪,他不是觉醒者,但“系统核心”对他身体素质的暗中调校,已经让他具备出其不意的精准与镇静。只要不被陈默等人识破,他可以轻松地装作“我只是运气好”的状态。

子弹呼啸着从四面八方射出,几只变异体措手不及,被精准地爆头或击穿胸腔,血肉飞溅。其中一只怪物猛地回头,发出干哑怪叫,继而朝白夜所在的杂货店这边猛冲过来。白夜毫不迟疑地再度扣动扳机,火舌闪烁下,那怪物的肋骨被子弹穿透,重重栽倒在地,还在地面挣扎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另一边,陈默与两个异能者也干掉了剩下两只没有被第一波火力打死的变异体。整个过程来得快去得也快,短短十几秒后,五只怪物通通倒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腐臭更加难闻。陈默快步冲到那些尸体附近,补了几枪以防万一,然后示意队友警戒四周。

“干得不错。”他松了口气,朝白夜挥挥手,“过来吧,这里暂时没有其他怪物。”

白夜从杂货店里翻窗而出,扫了几眼倒地的怪物,忍住呕吐感。再朝周围一看,确定没有更多动静,也没发现什么黑衣教团的符文。看来这儿只是一处被怪物横行过的地方。

随即,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到加油机和储油罐上。遗憾的是,大多数储油罐都被撬开,或者已经干涸,只剩下滴滴答答的油污黏在底部。经过一番仔细翻找,四人只在后院堆满垃圾的角落里找到一小桶残余柴油,以及约莫十几升汽油。那桶柴油或许对卡车有点用,可十几升汽油还不够填满吉普车,更别说整支车队了。大家神色都很不甘。陈默叹了口气:“好在有一点总比没有强,我们赶紧把能用的都装好,然后回去和大部队汇合。”

白夜没有多言,他只觉得自己在意的并不是油,而是这次战斗系统能量收回的情况。果然,脑海里浮现一行暗红色的小字:子系统宿主(陈默)对变异体造成致命伤害数:3,能量增幅+0.5%;子系统宿主(无)或外部条件协助击杀,其余怪物未能完全回收……总的进度略微上涨了一点点,依旧微不足道。看来只有面对成规模、实力更强的敌人时,系统收集到的能量才会成倍上升。白夜一边漫不经心地把汽油桶往车后厢搬,一边考虑着:或许必须让陈默和其他宿主面对更大的危机,才有机会加速系统的解锁进程。他要做的,就是在合适的时刻提供或收回支援,引导他们往最猛烈、最关键的战场走去。

折腾完后,大家重新挤上吉普,往回驶去。返回的路上,陈默一直盯着侧面那具烧成焦炭般的卡车车架,沉默许久才开口:“如果我们也变成这样……你说,会不会哪天连尸骨都没人收拾?”

这话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白夜。白夜靠在车门上,轻声回答:“也许吧。但既然活着,就要继续走下去,至少别死在这儿。”他看见陈默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末世让人已经不想讨论太多生与死的意义,只要有口气就往前方挣扎。只是彼此都很清楚,这种“艰难生存”的过程可能比光明正大的牺牲还要痛苦。车队在这寂静的荒原上宛如一群茫然的流浪者,每个人都不敢多想未来,只能盯着脚下这一步路该怎么走。

返回车队后,壮汉和其他人听说只找到了这么点油,大多数人都叹息或破口大骂,但也只能接受现实。陈默赶紧让司机们把油分配给最需要的车辆,试图让整个队伍能再多行驶几十公里。短暂的休整之后,车队继续上路,压着破损公路向城市外缘开进。废墟之城的轮廓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大片荒凉地带,偶尔能看到轰塌的高速立交桥横在前方,给道路造成难以跨越的障碍。不管怎样,他们必须离那破败的军营越远越好。那儿已经不再是人类的庇护港湾,而是一座人迹罕至的死亡之地。

车轮碾过满是砖石与钢筋的路面,发出“咯吱砰砰”的钝响。坐在卡车上的人紧紧抓住扶手,时不时有人惊呼或低头干呕。白夜则盯着后方那越来越远的黑烟柱,那是军营废墟上还在燃烧的废料堆,伴随焦糊与腐烂的烟气冲上半空,被灰蒙蒙的天空吞没。他想到了教团那些黑衣信徒,不知此刻是不是依旧在搜寻牺牲品进行血祭,或者继续潜伏,等待某个更好的机会。他同样想到城市联盟的其他存在,以及那时空裂缝中不断涌现的怪物,想到了高处可能有神秘势力在观测这一切。末世的大幕才刚刚拉开,人类只是其中最渺小也最顽强的一部分棋子。

马达的轰鸣声渐渐变得单调,队伍里的大多数人都陷入半昏沉状态,长途颠簸和伤痛折磨让他们体力被榨干。偶尔有孩子在车厢里抽泣,两三个老人咳嗽着,显然身体状况不太好。陈默在前面车辆里通过对讲机呼喊:“大伙儿精神点,如果发现左侧有岔路,我们就把车子拐过去看看,找个合适的地方先驻扎一天,休整伤员,否则再这么直开下去,大家都会扛不住。”

对讲机那头是疲惫的回应:“陈队长,要是再遇到怪物……我们可真是一点都打不动了。”另一台对讲机里插话:“不管怎么说,咱们总比死在军营里要好。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吧,我看天色也变得阴沉,天气估计要变。晚上再下暴雨就糟糕了。”

白夜把这些话都听进耳里。他静静地掀起车厢帆布的一角,望向远方云层翻卷的天际,低声喃喃:“新一轮的风暴要来了吧。”想起自己并未在军营解开所有教团邪能的谜团,也不清楚下一个据点会是什么模样。或许是新的城市废墟,也可能是另一个势力把守的领域。无论怎么发展,他都打算继续以“白夜”身份潜伏在这支队伍中,伺机将陈默等子系统宿主推向更波澜壮阔的舞台。

坐在白夜身旁的是个灰头土脸的小伙子,抱着把断柄的长刀,似乎想跟他说话却又不敢。几次张口,才鼓起勇气低声道:“兄弟,你的枪法还真不错,刚才跟陈队长去加油站时,一枪一个……你以前是不是……当过兵?”

白夜摇摇头:“没有,只是碰巧运气好。”他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小伙子尴尬地笑笑:“我看你挺沉得住气的,不像我,这种场面都吓破胆了。要不是陈队长带着,我们哪能活到现在……不过我真怕下次再遇到那种大规模怪物潮,或者那些黑袍子人……想想就浑身发毛。”

白夜随口说道:“怕是正常的,但活下去才是目的。”他没有多给出安慰,也不想给谁灌输什么理念。只是末日里人人都要面对恐惧,没有足够实力时,除了瑟缩、逃跑或苟延残喘,没有别的更好选择。

小伙子见他不甚热情,也就没继续搭话,转而沉默地擦拭自己那把破刀。车厢里再次陷入一片只剩引擎声和轮胎与地面摩擦声的沉闷氛围。远处的天空果然有乌云在慢慢聚拢,大风吹过时带起荒野上的杂草簌簌作响,仿佛无数怨魂在大地上低声呜咽。队伍前方,陈默正在指挥大家找地方驻扎,不断观察道路两侧的废墟地形,以防再度遭遇突袭。看得出来,即便再辛苦,他也必须打起精神。那些拼命追随他的人也看在眼里,对他生出既依靠又担忧的复杂情绪。

车队最终缓缓驶离这片更靠近城市边缘的废墟,后方黑烟与断墙逐渐淡去,像是告别了过去所有的血腥记忆,朝更加荒芜的远方驶去。陈默不知道终点在哪儿,只希望能在下一处可能的安全带重新扎营,哪怕只是一栋尚未坍塌的商场或工业厂房,都比一直在露天荒野里摇晃好。

白夜坐在卡车后厢,不由回想昨夜自己如何悄然从人群视野中“消失”,再如何化名出现。所有安排都不留马脚,既能让自己全程监控子系统宿主,又能在关键时刻推动局势发展。他想起系统界面那不断跳动的数字——17%,这还是前半程,未来只会更加跌宕。只要在合适的节点掀起更大风浪,这些子系统宿主势必在与敌人的厮杀中获得更多力量,也相当于替他继续收割。至于在这过程里会不会死一些人?末世本就残酷,牺牲是免不了的。白夜只在乎整体格局是否符合他的长远规划。还有教团那边,没准儿在这支车队里也已经埋下了某些隐患。他并不怕,反而有点期待再一次的暗流冲突,这样才能有更好的“肥沃土壤”供系统快速成长。

卡车突然颠簸得更厉害,后厢有人摔了一跤,惹得旁边几个难民赶紧扶住,嘴里嘀咕着。有人抬头望向远处灰暗的天空,似乎能嗅到雨水即将降临的味道。陈默透过对讲机的声音在前方车里回荡:“加紧速度吧,我们要在下雨前找到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别散开,相互保持视线距离。”那低沉却坚定的指挥语气,给这支队伍带来一点点微弱的安全感。纵使前路险恶,纵使伤痛累累,人们还是咬紧牙关朝前方缓慢跋涉。

白夜眯起眼,略微放松后背靠在车厢上,不再主动说话。他的思绪似乎飘向很远的地方。脑海里还回荡着系统提示音:能量收集进度仍然是17%,与陈默、宋涛等宿主的连接保持畅通。这种看似平静的过程里,其实暗藏无数可能。或许下一瞬,天穹会出现新的裂缝,或许在荒原的尽头藏着机械文明的据点,抑或教团的阴谋会在他们头顶汇聚。他不紧不慢地观察和思考,像一个耐心的垂钓者,在浓雾弥漫的湖面上守候大鱼。待到鱼上钩的那一刻,他才会真正收线。

“白夜?”车厢另一头传来一个带着紧张的小声呼唤,是之前那个小伙子,“你听……好像有雷声。”外面已经有隐约的隆隆声混杂在风中,像极了一场雷雨将至的前奏。

白夜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点头:“是啊,雷声。”他把帽檐再压得低一点,目光里却闪过一丝凌厉。若真要下起瓢泼大雨,路况可能更糟,也更容易出现外敌偷袭。这样的环境对大多数人来说是灾难,对他而言,却是让一切变数更加混沌的机会。越混沌,越利于他在暗中操控。

车队时快时慢地朝未知的废土更深处前行,一路上偶尔能听见车辆故障的叫喊、有人摔下卡车的惊呼、也能看见某些伤病者疼痛不堪的表情。大家都支撑着,等待一个能够短暂安顿的落脚点。白夜在风雨欲来的气息中,仿佛预感到更大的乱局即将在前方的某个拐角等着他们。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在这个队伍里继续隐忍不发,一边收集关于陈默和其他宿主的数据信息,一边等教团或怪物或更多势力露出獠牙,掀起席卷血火的风暴。

雨点果然落下来,先是零零星星地打在车厢顶布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两个难民赶忙伸手去拉帆布,想替那些伤员遮挡,可雨势顷刻间加大,变成了噼啪作响的密集水流。灰蒙蒙的天空彻底被乌云占据,路面渐渐泥泞不堪,车辆的行进速度被迫放缓到龟速。陈默在对讲机里叫道:“都别急!小心打滑,尤其是后面的车,别跟太紧,免得追尾。先维持队形,看看前面有没有高地或废弃建筑可以避一避。”

白夜抬头看向雨幕,心想:这场雨,多半会让车队陷入短暂的停滞状态。原本就虚弱的幸存者们如果再经历潮湿寒冷,恐怕更加难熬。但或许,也正是在这种艰难境况里,某些潜在的黑暗或光明才会更快地浮出水面。无论如何,“离开军营”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会有更多残酷的考验在等着他们。

卡车晃动得越来越厉害。有人抓着车厢板边沿,连连惊叫,生怕被颠下去;有人则开始哭泣,觉得这条路根本看不到尽头。白夜闭了闭眼,将子系统监控界面再度一扫,确认一切链接正常,陈默所在那辆吉普与他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系统的机械音冷冷地传来:能量收集进度依旧没有什么显著变化,看来得等下一场真正的冲突爆发时才会飙升。他把那暗红色光幕关闭,回到表面的假寐状态。

车队继续往前,眼看着队伍最前头的吉普灯光穿透雨帘,勉强照亮前方几十米的道路,却依旧难以把视线再延伸多一点。雨声越来越急促,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奔腾的水流与行进的车轮声。等到这个临时的小车队真的能够找个遮蔽之处停下时,也不知会是何时何地。或许就在下一个拐弯,或许还得跋涉数公里。白夜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让一切顺其自然,命运的漩涡自会将陈默等人拖向更险恶也更刺激的深处。

后方远远地,隐约可以看见那座已经看不清轮廓的军营废墟,还有灰黑色的烟柱在雨幕里若隐若现。某种难以言说的宿命感在空气中弥漫,这场“离开军营的序幕”还只是他们漫长旅途的开头。雨水冲刷着卡车厢壁,也冲刷着所有幸存者满是血垢的面庞。一行人渐渐远去,没有任何耀眼的标识或旗帜,只有数十条微弱的生命在这末世荒原中艰难跋涉。再往后,或许他们会遭遇新的城市联盟据点,或被教团的阴谋盯上,也可能在半路就折损殆尽,成为荒野中无名的白骨。没人能预料结局。白夜坐在一堆枪械与行李之中,低调地隐去存在感,把帽檐压得更深。漫漫风雨里,没有人留意到他眼底那抹冰冷却又隐含期待的幽光。雨滴涔涔敲打帆布,像是一曲低沉的丧钟,也像是一首未知的前奏。车队的未来?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车辆在泥泞路上持续颠簸。陈默的声音依然在对讲机里回荡:“大家都坚持住……”然而杂音和雨声几乎遮盖了后面的话。白夜则默数着心跳,将注意力分出一半监控系统数据,另一半用来留意这支队伍里可能发生的微小变故。谁也不知道下一个瞬间会有什么风波涌起,谁也不晓得那深重的末世阴影里还埋伏着多少狂乱与杀机。一切皆在路上,就让风雨洗礼每一个活着的人,把他们推往命运的更深处。

车子再一次猛地一晃,好几个人差点撞到护栏。有人在惊呼中爆了句粗口。带血绷带满地滚落,混着泥水与泪水,散在车厢底板。无人有力气捡起,只能随它一起颠簸。前方的吉普车喇叭响了两声,好像在提醒后面的队伍小心。雨还在下,似乎不会轻易停歇。卡车后厢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四周,盼望能尽快找到一个屋顶,哪怕是个废弃仓库也行。就这样,在一片阴郁潮湿的氛围中,幸存者的车队渐行渐远,与那座战火硝烟的军营彻底告别。白夜坐在车尾侧,沉默目视前方,久久无言。车轮带起的污水在地面旋开了一个接一个的漩涡,仿佛是在酝酿无限的变数与波澜。没有任何华丽的收场,没有任何英雄式的宣言,只是一次满怀忐忑与艰辛的出发。在这末世中,这已经足以让人竭尽全力。雨点砸落在他的帽檐上,破碎成细小的水珠,一并溅在他微抿的唇畔。他侧目看向那向他投来期盼视线的几个年轻难民,淡淡点头,既无承诺,也无拒绝。然后,一切归于沉默。

“系统提示:子系统宿主监控正常……能量收集进度:17%。”那冰冷机械般的声音在他耳畔回荡。他抬手轻轻拂去几滴雨水,自然而然地关掉系统界面,无声地让卡车一路随队前行。荒原上雨声淹没了发动机的噪音,也淹没了一切暗中的蓄谋。至于下一个风暴何时会卷土重来,下一个血与火的对抗会在何处爆发,他并不急着揭晓。反正游戏才刚刚开局,所有人都还没意识到,他们的命运早已被某双无形的手操控在深夜里的弧光之中。雨幕里的末日世界,车灯黯淡,尘土与泥浆翻搅,将过去的鲜血印记一同埋葬。而白夜仅仅垂下眼帘,仿佛对此一无所感。车轮继续碾过碎石与尘埃,把那破败的军营彻底抛在后面,迎向另一片未知的灰暗天穹。车厢里,人人都咬着牙,努力稳住身形,生怕下一秒就被甩进深不可测的黑暗深渊。

风声呜咽,雨声嘈杂,幸存者们的呼吸互相交错,所有的嘈杂共鸣在一起。谁也说不清,这场流亡之旅会不会在明日清晨迎来新的曙光。但没有人退缩,因为在这样的末日,无论希望多么渺茫,也远远胜过留在废墟里等死的结局。卡车一颠一簸地向前,白夜依旧垂下眼睛,恰到好处地掩饰了那抹心底最深沉的筹谋。他已经开始默算,距离下一次能量爆发点,或许不会太久。雨帘之中,只剩无尽的路。车队翻过一片土坡后,彻底消失在狂风暴雨的荒野尽头。


荒野的风依旧带着湿意,但滂沱雨势已经停歇,几辆老旧卡车和吉普车艰难地驶过断裂的水泥路面。车队在泥泞里缓行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等到道路变得相对干燥,才发现天色已接近傍晚。夕阳被乌云半遮着,血红与金黄交织的余光洒在无边的荒原上,那些枯草与断瓦残垣在残阳映照下更显萧索。众人一时竟不知是该庆幸撑过了淋漓大雨,还是该为眼前这漫无边际的荒凉而发怵。

陈默坐在最前方的吉普上,目光一直盯向前方残破不堪的高速公路。护栏早已锈迹斑斑,有些甚至被巨大的撞击扭曲变形,像是挣扎过的死物。公路中央还横着几辆翻倒的破车,车窗碎裂,底盘朝上,仿佛被什么怪力抛掷至此;有的车身上焦黑一片,像是被烈火灼烧过。总之,这里到处都是末日的陈迹。

队伍缓慢通过时,不少人都探头张望。车队里大多数人面露疲惫,神情焦虑。路途奔波与之前的激战已经让他们的体能和精神几近枯竭,更令人揪心的是,车上的食物和饮水几乎见底。对于一支五六十号人的流亡队伍而言,这意味着若再不想办法补给,今晚恐怕就要饿肚子。过去几天靠翻找废弃超市和加油站储备的那点口粮,早已经消耗殆尽;如今只剩寥寥无几的压缩饼干、一桶勉强滤净的雨水,加上少量拾来的罐头。可队伍里伤员不少,不仅要人照料,还得有足够营养撑住身体恢复;一些体能较好的觉醒者也需要更多能量,才能维持战斗力。要是没有足够的进食,到时候连端枪的力气都没了。

零——也就是现在被称作“白夜”的年轻男子,坐在车队后方的一辆破卡车里。他依旧戴着那顶旧鸭舌帽,嘴唇紧抿,似乎正垂头在思考什么。眼前这番情形,表面看只是单纯的物资危机,但他心里明白,一旦物资枯竭,队伍内部很可能爆发新的争吵乃至冲突。而且,这种大规模缺乏安全屋和物资的流亡,注定会吸引更多危险——可能是四处游荡的怪物,也可能是觊觎活人血肉的邪教徒。荒原之下,各怀鬼胎的势力从来不缺。他脑海中隐约呈现出系统界面的微光,依旧是冷冰冰的能量读数;他知道自己还得让陈默这些“子系统宿主”打更多的仗、击杀更多的强敌,才能进一步积累系统能量。只可惜,当下最现实的问题是——没吃没喝,打什么仗?

前方吉普车缓缓停住,陈默和几名具备一定战斗力的觉醒者下车查看路况。阵阵狂风拂过,卷起残破广告牌“嘎吱”作响;那广告牌高高耸立,却已经歪斜得快要倒塌,画面上还能勉强分辨出某个在末日前曾流行一时的饮料品牌,画中笑容可掬的代言人如今显得分外讽刺。

有人过来向陈默抱怨:“车上真的连一滴干净水都快没有了,伤员那边再没有饮用水,恐怕要出人命。就算少量脏水,也只能勉强熬着,后果难料。还有食物……压缩饼干再分,也撑不了多久。”

陈默拿着地图似的破纸张看了又看,也看不出什么门道。他把纸塞进衣兜,安抚道:“我知道,得想办法去附近搜寻。不管是动物,还是废墟仓库里的干货,只要能找到就先解决燃眉之急。”

那抱怨的人气喘吁吁:“可我们不知道附近有没有怪物,也不知道这荒野里会不会埋伏其他势力,万一出了岔子……”

陈默摆摆手,示意对方别再说下去。如今这世道,若一心想“万一”如何,那干脆把自己关在地洞里永远别出来。可惜地洞也没有吃喝。只有搏一搏,才有一线生机。此时,一直跟在后面维持队形的卡车也缓缓停了下来。白夜坐在后厢边沿,他微眯眼观察陈默的神情。按照以往经验,陈默很快就会下定决心:组成一支小队前去狩猎或搜寻物资。白夜并不排斥参与,因为若不解决物资问题,队伍极可能内乱,而且他本人也需要体力维持长途颠簸——哪怕系统在无形中对他的身体做了某些强化,他仍旧不能完全脱离进食而活。

“大家原地休息十几分钟。”陈默抬高声音,对围上来的众人道,“留少数觉醒者和士兵守卫车辆、照顾伤员。我会带一小队出去侦查,看看能不能猎点野味或找到别的补给。留守的人无论如何别擅自离开车队,懂吗?这儿再荒凉,也比乱闯更安全。”

他这番话让许多饥肠辘辘又焦虑不安的难民露出一丝期待的目光,但也有人神色焦躁,嘀咕着“凭什么把性命押在这几个人手里万一他们找不到东西怎么办”。可大部分人都明白,陈默算是这支队伍里最靠得住的人之一——南门那一战的战绩让不少人对他打心底生出信服。故而,尽管质疑依旧存在,却没有更多人站出来反对。

不一会儿,陈默挑选了三四个觉醒者,其中两人是身体强化类异能,另有一人擅长感知与侦查;不过伤病在他们之中也很常见,此刻一时半会儿找不出更合适的人手。看得出来,陈默有些为难。正当他皱眉时,白夜从卡车后厢跳下来,拍拍沾到裤腿的灰尘,径直朝陈默走过去。

“我跟着吧。”白夜的语气简短,透着淡漠,“你的人手似乎不多,我还能尽点力。”

陈默上下打量他,显然还记得这个叫“白夜”的年轻人前几天在加油站中表现得相当沉着,一度精准解决了一只变异体。尽管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觉醒者,却隐约感觉他不太像普通幸存者那样畏畏缩缩。再者,多一个帮手,总比人手不足强。陈默点了点头:“好,你小心点。别逞能,有什么突发状况跟我们汇合行动。”

周围有人见状,有那么一两名难民嘀咕:“这家伙看起来有点冷冰冰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哪来那么大能耐。”可因为现在形势危急,也没人去深究。一切都在末日的逼迫下被迫简单化——能出得去狩猎,就出得去;出不去,也只能坐等饿死。

临行前,陈默把一把旧式冲锋枪丢给白夜,带了几匣备用弹夹。白夜瞟了一眼,确认没什么故障后,默默背上。他没有额外多问,仿佛对任何武器都能得心应手。陈默本想多说一句“你真的会用吗”,话到嘴边却发现白夜动作熟练,摆明是用得上手,于是便作罢。

五人组出发时,天边的夕阳正一点点滑向地平线,橘红色与暗红色交汇,把四下渲染得既苍凉又诡异。有人心里发毛:这种光线下,视野很难看清远处动静,若有怪物埋伏,恐怕危险加倍。不过为了生存,也管不了太多。陈默让车队里的几名老兵暂时负责警戒和整顿,让难民就地歇息。他和小队直接沿着破烂的高速路往旁边荒草地摸去,打算先翻过那片斜坡,看看能不能循迹找到野生动物的痕迹。

他们一路保持警觉,不敢开太快,也尽量不弄出大动静,以免惊扰荒原里的怪物或人类势力。空气中干燥而冰冷,太阳余晖逐渐暗下,风里夹杂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末日降临后,世界各地都频繁上演血与火的屠戮,许多角落里遗留下的尸骸还在慢慢腐烂,甚至吸引了无数变异生物。行走在这种环境下,总让人神经绷紧。

“去那边,看看地面上的脚印。”带有感知异能的觉醒者名叫吴鑫,他弯腰在干裂的泥土上摸了摸,皱眉道,“这像是一种鹿的足迹,可被压得变形了。数量不少,也许是成群活动。”

陈默松了口气:“要是真能找到鹿群,就能弄到些肉。哪怕只带回去一两只,也足够队伍熬过一两天。”他小声叮嘱道,“别走散,听吴鑫的指引,不要擅自追赶。”

剩下几人纷纷点头。白夜安静地跟在队伍末尾,不时朝四周的高草丛瞟去。他脑海里轻轻唤出系统界面,观察了一下陈默等人的“子系统状况”——其中两人的子系统能量几乎没怎么上涨,估计是之前受伤过重或没有参与关键战斗;陈默那一栏同样未见显著变化。他并没有特意去提醒谁,只是在心里盘算:若真能找到变异野鹿,除了满足车队需求,也能趁机让“陈默”或其他子系统宿主跟怪物多碰撞一下,或许能为系统积累一点能量。要知道,末世荒原里的动物往往不止是普通野兽,不少都携带异化特征,杀伤力甚至比城市废墟里的怪物也毫不逊色。

五个人顺着脚印走了约莫二十分钟,穿过一片横生的荆棘林,果然在一片凹地里发现几只外形诡异的“鹿”。它们的皮毛呈现灰褐色,身上布满纤细的白斑,体形比原先人类世界的鹿要大上一圈。最令人心惊的是,这些鹿头顶的分叉角异常尖利,还有丝丝幽光在夕阳最后的余辉下闪烁,像是变异后的骨质强化。离得较近甚至能听到它们发出的粗重鼻息声。

“别打草惊蛇。”陈默低声示意,“等它们放松警惕,我们几个人分散包抄,我开第一枪。最好别闹出大动静,也免得把荒野里的其它怪物引过来。”

其他人会意,迅速分散在两侧的灌木后。白夜的位置比较靠后,他摸了摸身上的武器,思量着若一切顺利,就让陈默他们收割这些变异野鹿;只有当陈默遭遇真正危险时,自己再出手。否则,他要继续保持“低调”。系统需要这些觉醒者多打怪,这样他才能在暗中回收更多能量。

不多时,陈默比了个手势,拿起步枪瞄准那只离他们最近的壮鹿。伴随一声轻微的枪响,子弹精准击中鹿的肩膀。那鹿嘶叫一声蹦起老高,鲜血飞溅,周围几只鹿顿时炸了窝似的四散狂奔。埋伏在另一头的两名觉醒者也抬枪射击,子弹在空中划出交错轨迹,成功打中其中两只。相较而言,那些变异鹿虽然体形硕大,逃跑速度却仍然快如闪电,几只反应敏捷的家伙一眨眼就消失在远处杂草之中。

落在包围圈里的三只鹿全部中弹,其中一只腿部重伤,努力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吴鑫飞扑过去补刀。另外两只鹿中伤并不算重,却也无法轻易逃脱——分别被陈默和另一个体能强化者追赶射击。枪声里伴随着鹿的嘶鸣和草丛的剧烈摇晃。眼看陈默这边差不多能解决,白夜依然没露面。他躲在茂密草丛的边缘,用余光留意四下动静,以免有别的怪物或突发状况出现。

短短几十秒后,这次“围猎”看起来相当顺利。三只变异鹿全部倒地,其中一只还在临死前猛地用尖利鹿角顶伤了那位体能强化者的大腿,但伤势并不致命。陈默喘着粗气让众人抓紧剥取鹿肉。毕竟荒原环境恶劣,若不赶紧处理尸体,血腥气可能会引来其他食腐生物。他招呼两人负责拆卸鹿角、割下可食用的部位,再准备把这些肉用破布或塑料打包带回车队。

刚收拾了一小半,白夜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嗥叫。他心头一凛,立刻举枪警惕。果不其然,十几秒后,一道淡灰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夕阳落光里,一双泛着幽绿寒光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那是一头变异狼,体形瘦长,但从肌肉线条来看非常敏捷。它喉咙里发出咕噜低吼,随即又有两三只类似的狼影在草丛深处浮现。显然,这里有狼群出没。就算没有成群结队,三四只狼聚在一起也够让小队慌神——更别提荒野狼的习性通常是抱团围击,而且这些还是经过怪物化或异种融合的变异狼,凶狠程度不容小觑。

“该死。”陈默暗骂一声,猛地站起身瞄准那只露面最早的狼,“准备战斗!别让它们靠近!”其实他们都知道,这狼群大概率是被血味吸引过来,若不想跟那群畜生死磕,就只能丢下这几只鹿匆忙退走,但队伍急需食物。陈默没有退缩,他果断开了一枪,却见那变异狼速度惊人,侧身一窜,硬是避过了子弹。

其他人纷纷拉枪线防守,一时间枪声大作,火光中狼影不断闪躲,有些子弹勉强擦过狼的皮毛,溅出血花,却远没能阻止它们。反倒是那只带头的狼在被激怒后,低伏着身子仿佛一支离弦利箭,破空朝陈默冲来。电光火石间,陈默还想再补一枪,可这只头狼身形过于敏捷,他根本来不及重新瞄准。这畜生眨眼就扑到近前,一张血腥大口直朝陈默的面门咬下。

他已顾不上后退,只能本能性地想抬枪托格挡,可还是慢了一瞬。若真让这狼扑到身上,以它那锐利牙齿、爪刃以及变异后的强大咬合力,陈默十有八九会被咬得皮开肉绽。就在那一刹那,一个身影闪电般地冲出,手中寒光一闪。陈默只觉得眼前一晃,便看见那头狼半空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哀嚎,鲜血狂飙,竟被一道匕首从颈下到胸口挑了个致命豁口!

砰——头狼重重摔在地上,浑身抽搐。出手的正是白夜。他左手握着匕首,右手还牢牢扶着陈默的肩,堪堪把陈默往后带了一步,让他免遭狼牙撕咬。陈默猛吸一口凉气,本以为必死,结果却瞬间化险为夷。他愣了半秒,才发现白夜脸上依旧毫无波动。对方拔出匕首往旁边一甩,带着一股冷酷干脆的味道。

“你……”陈默来不及说感激话,场上战况还没结束。那头狼首领倒下后,剩余的几只狼见状发出嘶吼,虽然短暂停顿了冲锋,但依旧在周围打转,似乎想找机会围攻。吴鑫和其他两名队友也急忙开火压制,子弹带出几道亮光,有只灰狼中弹倒地哀嚎,却还没断气,不甘地在原地抽搐。

白夜没有急着再冲,他抬头观察其余狼的动向,同时冷声说:“收拾完就走,别恋战。”这话看似只对陈默说,其实也是提醒所有人。

陈默惊魂甫定,已知不能在这里继续消耗。他强忍着心跳的冲击:“快,分出一个人警戒,另外俩再尽快把鹿肉捡上来。狼群这会儿暂时被吓到了,不会马上再冲,咱们速度要快。”

现场立刻分工明确:吴鑫和那个体能强化者继续飞速从鹿身上割下一些最关键的肉块,拎起就走,至于鹿角和剩余部分暂时只能舍弃了;陈默和白夜则一边抬枪戒备,一边往后退。地面上那只垂死的狼伸出爪子挣扎,看得人心里发毛。陈默索性补了两枪结束它的性命,免得它在垂死状态下还突然扑咬。或许有人会说这浪费子弹,可再怎么省弹药,也不能冒无谓的险。

见这小队似乎要撤,周边那两三只没受伤的狼也开始躁动。它们应该还想上来分食鹿尸,可也怕火力攻击,不敢贸然贴近,只在外圈猛叫。血腥气愈发浓厚,四周草叶不时发出“沙沙”声,很难分辨是否还有其它潜伏的狼或怪物。面对这种局面,陈默一声低喝:“撤!”其余人迅速提起打包好的鹿肉,以最快速度原路返回。五人保持阵型,枪口轮番朝外,警惕那些蠢蠢欲动的狼。等他们跑出草丛、越过那片凹地后,狼群终于没再追击,或许也知道距离拉远后,子弹威胁更大。临走之前,白夜回头看了眼躺在那儿的狼首领尸体,冷静地抹去匕首上的血。短短一秒之间,他脑海里闪过系统的信息:“子系统宿主(陈默)受致命威胁……救援协助……能量回收+0.2%。”看得出只是个小幅度增益,但这也说明了一个事实:救下陈默、让他继续去挑战更多强敌,对主系统的能量积累至关重要。

一行人小跑着离开凹地,踏过荆棘林后,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夕阳最后一缕橙红消散在地平线,夜幕降临,冷风呼啸。几人急急忙忙赶到高速公路附近,远远见到那支车队依旧停在原地,车灯在暮色中亮着,像是昏暗里的一簇微光。显然,没人胆敢在夜色里贸然前进。

等他们回到队伍时,不少人闻到血腥味,又见到他们肩上扛着的鹿肉,都露出惊喜神色。毕竟,这意味着他们今晚能吃上热乎的肉食。陈默一路走到卡车边便吩咐道:“马上弄些干柴,搭建个临时火堆,先烧开水给伤员喝,再把这些鹿肉分出一部分煮了。别全部吃掉,能腌制或烘干的,尽量留作后续干粮。”

聚拢过来的人精神略有振奋,纷纷动手。有人忍不住问:“咋样?你们没遇到怪物吧?”有人低声赞叹:“陈队长果然行啊,这都能带回东西。”唯独有人看到陈默衣服下摆溅着狼血,后怕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你受伤没?”

陈默摇摇头,说:“没事。狼群盯上了我们,好在我们跑得快,白夜也救了我一命。谢谢他。”他说到最后一句时,转头看向白夜。虽然平常也会道谢,可这一句谢意里却带了几分诚恳和疑惑混杂的意味。毕竟在陈默心里,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年轻人,一手匕首战斗力超乎想象,却又平日里相当低调,并不张扬。他思索片刻,没多问,只在暗中记下了对方的身手——在末日里,过度追问别人的来历也许会引发不必要的矛盾。只要这家伙对队伍无害,还能出力,就算再神秘,也没什么不好。

白夜淡淡应了声,随即把那把枪和匕首扔回卡车里,找了张破毛巾擦拭手上的血。人群没再围着他,他也乐得抽身离开,走到一边静静地注视着难民们忙碌地生火。队伍里多了几分欢乐的喧嚣,这是近几天来少有的景象。大家围着一口大锅,等着烧开水,也有人在准备篝火烤肉。热气与脂肪的香味弥漫开来,颇能抚慰人心。

不远处,伤员区那边也得到了一些分量较足的兽肉。女医护在微弱灯光下忙着给几个感染的士兵换药,她叫了一声:“谁去给我拿点烫过的水和干净纱布?那两个有外伤的先把血污洗干净。”有两个年轻人连忙跑去帮忙。比起前几天的混乱、绝望和对彼此的猜忌,此刻的队伍似乎稍微呈现出一丝团结。大家在篝火映照下脸色各异,却多少带了些疲倦之后的松缓与对于活着的庆幸。

“白夜,过来一起吃点?”有个和他同车厢的小伙子朝这边喊,“你们回来时天都黑了,辛苦了。”

白夜略一点头:“等会儿再过去。”说完,他收回视线,站在稍远的地方,习惯性地透过意识唤出系统面板。那份暗红色光幕在他脑海里呈现,依旧寂静无声地列示着所有子系统宿主的生命体征、能量等级等。其中陈默状态稍有波动,可能是他精神尚未完全平复。至于能量回收进度,从17%微涨到17.2%,幅度微乎其微。他并不急,这不过是狩猎的小场面,真要积累大量能量,还得等他们遇到更强劲的对手。

他收起光幕,转身的时候注意到陈默正和吴鑫说着什么。吴鑫指了指车队东侧道口,看上去神情有点紧张。白夜没上前打断,而是在附近停留了一会儿,侧耳倾听——末日中,他往往能凭借强化的感官捕捉到常人听不清的低声对话。

“……废弃加油站附近出现过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之前那群邪教徒常用的。我绕到那边扔垃圾时,不小心瞅见,地上还能看到已经干透的血。”吴鑫压低声音,“也就一两公里远,估计还是旧神教团的余孽做的仪式。虽然暂时没人,但我觉得不妙。我们必须早点离开这里,否则……”

陈默的眉头皱紧:“这里也有教团的痕迹?真是阴魂不散。怪不得那边怪物也时常出没,邪能残留很可能让异兽们更加暴躁。”他想了想,“今晚我们先守着,恢复一些体力,明天一早就走,最好绕个远路,避开那片区域。若他们还有余孽,肯定盯着我们这种队伍下手。”

“行,我也建议这么做。”吴鑫说完就退去帮忙分肉。陈默面色凝重,一来是物资紧张,二来是刚刚确认附近确实可能有教团活动。一想到之前在军营时,那些黑袍人所做的惨无人道血祭,他便恨得牙痒痒。可现在队伍元气大伤,也不是主动出击的好时机。

白夜看在眼里,心想荒原果然不是单纯的“野兽地盘”,还隐伏了教团的阴影。对他而言,这并不算坏消息。教团的“邪能”时常会让“宿主”在对抗中获得更多实战机会,系统回收也会相应增幅。只是,如果教团真打算对车队下手,那就会引发另一场血腥混战。想到这儿,他不由抬眼望向远方,夕阳完全落幕,只剩下灰色夜空里点缀着微弱的星子。地平线处仿佛有淡淡黑影漂浮不定,也许是云,也许是某种魑魅魍魉。

渐渐地,人群在忙乱中把鹿肉煮熟或烤好,陆续分发给那些饿得两眼发昏的幸存者。香气和风声交织,引得不少人咽口水。残破的高速路面上燃起几堆篝火,火光照亮了人们麻木而疲惫的脸。陈默来找白夜,递给他一块还冒着热气的肉:“吃吧。今晚你可帮了大忙,没你的话,我就真被狼撕成两半了。”

白夜接过那块肉,淡淡道:“我不过是自保而已。要不是你之前配合得好,那只狼也不会现身送死。”他说得云淡风轻,但陈默却听出几分客气。末日里,真正有能力的人大多都不会摆什么姿态,因为实力才是话语权。白夜的镇定和沉默,让陈默在心底对他多了几分敬畏。再联想到之前军营里白夜也曾表现得出乎意料,他越来越相信这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他没再追问,只轻轻捶了捶白夜的肩:“总之,你别太客气。赶紧吃,吃完再休息,明早很可能还得赶路。这里附近……也不安全。”

白夜点头。陈默离开后,他拿那块肉吹了吹热气,简简单单撕下一口,嚼得很慢。肉有些腥味,但能勉强果腹。他看着火苗闪烁下的人影,有人面庞带笑,也有人痛苦咳嗽。队伍里数十条性命全指望着彼此配合,艰难求生。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如何,有些人或许还抱着对城市联盟的期盼,有些则对未知荒野的危险感到绝望。可就目前而言,一口热肉就足以让他们暂时忘却种种不安。

夜色渐深,篝火边上越来越安静。许多饥饿又疲惫的人裹着破旧毯子,或者就在车厢里勉强歇息。少数觉醒者和士兵打着手电或拿着火把巡逻,防备野狼或其他怪物的夜袭。空旷的高速路面上,呼啸的风带来一阵荒凉味道,偶尔能听到远处的野兽嘶嚎。一切仿佛陷入疲倦而又警觉的沉默里。

白夜吃过简单的肉食,随意拿了个干燥位置坐下,从背包里摸出一瓶少量净水,给自己灌了几口。随后他把帽子微微拉低,似乎想合眼休息一会儿,却依旧在留意周围动静。对于他来说,疲劳并非问题,真正让他思考的是下一步棋该怎么走——既要让陈默这个“关键宿主”持续成长,又要保持自己身份不被曝光,还要提防教团暗中搞鬼。有时候,他也会在内心问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冷漠地看待这支队伍的命运?他想到军营崩塌时那些血腥画面,想到旧神教团的疯狂,他固然有一丝拯救世界的隐晦念头,但在末日的现实面前,他更清楚必须先守住自己的力量,再慢慢展开更大的布局。

篝火噼啪作响,飘起的火星点缀在昏黑的空气里,如同流星坠落。陈默在不远处和几名老兵讨论明早的行进路线,提到会绕过那处发现邪教符文的加油站,尽量避免与教团正面冲突,除非对方先来找他们麻烦。有个老兵有些动摇地问:“要不干脆半夜就悄悄开车跑吧?天黑他们也不容易追来。可队伍里有不少伤员和孩子,夜间赶路风险更大,不仅视线有限,还要防怪物夜袭……”双方来回权衡,最终决定还是天一亮就动身,反正夜里大伙儿都累得够呛,能休息一刻是一刻。

白夜耳尖,自然把这些听得七七八八。他不打算插嘴,这种对车队来说至关重要的决定,反倒也是考验陈默领导能力的时刻——对于系统的后续收割,也有好处。要是陈默能在管理队伍和作战上不断成熟起来,就能带来更大的战力,进而带来更多能量回馈。而他只需像暗影一样,静静站在幕后,维持那条主系统的监控就足够。

夜更深了,月亮偶尔从云层间探出,被阴风吹得忽明忽暗。车队里的人大都先后进入浅眠状态,留下一小撮人轮流放哨。白夜本打算再眯一会儿,却在朦胧中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仿佛有一道漆黑目光正在远远地注视。末日里,这种直觉往往意味着凶险。他猛然睁开眼,朝远方荒野望去。在高速公路的另一头,伸展着似有若无的灰黑阴影,也不知是不是夜里空荡的广告牌或残破车辆,凝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即便以他经过强化的视力,也难以看清对方面孔,只看出对方似乎披着一袭黑色衣物,风吹得那衣摆轻扬,然后迅速隐没在阴影中,好像从没出现过。

他眯起眼,心底一凛:会是教团的余孽吗?对方为什么只在远处窥探,不立即发起袭击?如果真是旧神教团,他们肯定懂得在黑暗中掩饰身形,或许是探路,也可能在等大部队包抄。想到这里,他正想起身通知陈默或其他巡逻者,但转念一想,如果对方只是一个暗哨,此刻贸然惊动整个车队,也许会引发不必要的惊慌。如果对方已经盯上了车队,迟早会露面,不如先暗中提防。再者,自己若在此时高调示警,恐怕会被更多人留意到自己的警觉能力与战力,这不利于保持神秘。综合衡量后,他按住膝盖,缓缓把身体放松下来,却把警惕提到了最高。他选择把这一情报默默藏在心里,随时监视远处动静。一旦那黑袍人或更多敌对势力动手,他不介意再出面,甚至借机让陈默他们和教团正面碰撞……

风声呼啸中,那朦胧黑影好像又出现了几秒,似在远远凝望这支车队,似乎念着什么听不清的咒语或祷词,然后就消失不见。白夜收回视线,心中难得带了几分寒意。他很清楚,这只是混乱的开端。等明天天一亮,车队继续前行时,很可能会迎来更多危险——不管是来自于旧神教团,还是在荒野徘徊的怪物,都不会轻易放过这样一大群行走的“猎物”。而他将继续扮演隐藏在暗处的角色,静候这场大戏的下一幕。夜色凝重,篝火微光映照下的人们在寒风中缩紧身子,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在那更深的黑暗里,已经有人透过血色仪式或邪神符文,将他们的行踪牢牢锁定。黑袍的阴影收敛了气息,却并未真正离开,或许下一次出现时,将是血雨腥风的开始。

夜空下,白夜静静地坐在破旧的护栏边缘,帽檐下的双眼沉沉地注视着远处。篝火的火光只打在他半边侧脸,把那张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表情勾勒得若隐若现。他轻轻拽紧了匕首柄,指腹触到刀鞘上干涸的血痕,想起刚才猎杀狼首领时手腕那一记翻转,算得上干净利落。可末日里,只有这种程度的杀伐,却远远不够。真正的危机,恐怕还藏在更多黑暗背后。此刻,队伍里的人都在满足地享受一顿久违的饱腹晚餐,只盼能在黎明到来前多歇一会儿。又有谁能料到,就在荒原深处,一只窥伺的黑手正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们?白夜唇角微微抿紧,脑海里再度浮现那冷漠的系统提示,能量条依旧在低值徘徊。看来,只有当这支车队同更强的敌手碰撞时,他才可能迎来更关键的收获。

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一些火星飞向黑暗里不知所踪。远处的号角般的狼嚎声断断续续在风中回荡,仿佛预示着这个血色荒原仍旧蕴藏无数杀机。过了一会儿,陈默从篝火那边转来,低声叫了白夜两声:“你也注意休息,明早还要跟我们一起行动。记得轮流守夜,别一个人撑着。”他说这话时,还带着点关切。末日里,人们能活到现在,互相照应是少有的温情。

白夜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言。等陈默离去后,他才轻轻把匕首收好,借着火光望向高速公路另一侧。夜色浓重,荒草在风中摆动,不像白天那般刺眼,却莫名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耳畔仿佛回荡着那黑袍人低沉的诡异祈祷。谁在暗中等待?又或许,狩猎才刚刚开始。他压了压帽檐,让帽子下的表情隐匿在阴影深处,缓缓靠着护栏坐下,把身体放低成休息姿势,半眯的眼里却没有多少倦意。他清楚,此刻的平静只是短暂。等夜幕过去,新的血与火会很快呼啸而至。

风持续吹拂,火焰摇曳,远方的大地似乎映着微弱星光。偶尔有巡逻的士兵或觉醒者从白夜身前走过,轻声对他打个招呼,或丢下一句“注意警戒”。他微微点头,依旧不动声色。所有人都在谋求生存,也都在警惕意外,然而究竟能否挺过下一个危机,谁也说不好。时光一点点流逝,车队里渐渐只剩下哨兵和少数无法安眠的人在活动。篝火的火光映得白夜的侧脸忽明忽暗,也照亮了那远方空无一人的废弃公路。夜逐渐深沉,群星消隐,混沌暗影中似乎酝酿着更多风暴,却无人能提前听到那破晓之前的雷声。车队在沉睡,却并没有真正的安稳。空气中残存着血与枪烟的味道,混着对于明天的渺茫希冀,诞生了某种紧张的静默氛围。

午夜时分,护栏角落的火光没能再照到更远之处。那片荒凉高速公路边,偶尔能听见野狼或别的未知怪物的啸声,搅得人心神难宁。可该睡的人总要睡,该守的也还得轮流去守。所有人在这灰暗里等待着下一个黎明,也等待着新的波澜与风险。白夜在沉默里闭合双眼,匕首收纳于背后,右手却半握着那把旧冲锋枪。他看似休憩,但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便能第一时间反击。夜色遮掩了他脸上所有表情,仿佛与这漫长末世融为一体。也没人注意到,他耳边时而闪过一丝极其轻微的电子音,像是系统在暗中低语,带着无法捉摸的冷漠。

车辆之间传来几声迷糊的咳嗽,篝火往上腾起薄薄的青烟。黄褐色的荒原在月色里沉默无声,断裂的路面仿佛死物般延伸到远方。今天的收获算是暂时度过了饥饿危机,却让更多隐患浮现。许多浑然不觉的人依然在梦中,而另一些保持清醒的人则深深知道:漫漫前路危机四伏。明日启程,荒野或许会迎来新一轮的怪物潮,也许旧神教团的黑暗仪式会更逼近,也许还有别的势力在盯着这支孱弱的车队。宿命的齿轮在沉默中转动,没有谁可以停下脚步。夜风悄然吹灭了人们心里那点安全错觉,零星火花消散在地面。某个时刻,陈默也揉着额角坐在一堆沙袋后琢磨路线,心情沉重;白夜却在另一侧静听风声,不言不语。直到夜更深沉时,外围的哨兵中有人似乎回头眺望,仿佛看见公路那头黑暗里闪过一抹黑袍的阴影,犹如鬼魅。但他再定睛一看,却只看到空空荡荡的夜空与杂草,怀疑是自己眼花,便嘀咕了几句继续巡逻。

不久后,有人低声呼唤要白夜去替换守夜。他缓缓起身,握住枪托走到更外围,接过同伴递来的火把。微弱火光下,他朝那无边荒原又多看了一眼,没再发现方才窥伺的身影。可他能感觉到那目光依旧存在,可能躲在某个更隐秘的角度冷冷注视着。既然如此,就让对方看个痛快吧。末世中的狩猎可不止一面,当黑暗中的黑袍人对车队磨刀霍霍时,他也在暗中算计着系统能量与宿主成长。荒原狼群、变异野鹿,这只是开始。下一次若真正迎来教团的凌厉袭击,或许会成为一场血腥盛宴,也会成为陈默等人加速进化的机会。究竟谁能笑到最后,就看谁能于血与火中不被吞没。白夜没再多想,只在心里冷然勾勒出几道计划,手上火把的火苗噼啪响得孤寂,他沿着车队周围慢慢踱步守夜。昏暗里偶尔有人翻身哼唧,也有人呓语般喊着过去某段记忆的名字,更多的则是痛苦的伤员在半睡半醒的煎熬中盼望天明。黑夜尚长,一切都在无声的等候里发酵。

风中回荡着那未完成的祈祷声,或许来自黑暗人影,也或许只是某只夜鸟的沙哑啼鸣。白夜却并未放松。车队的篝火宛如茫茫死地里一簇孱弱的光,任何过路的饥饿魔物、邪教余孽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就是活人存在的代价——要为短暂的温暖和生机而暴露自己,而这个世界却只会用更残酷的方式来回报。没等夜色褪去,荒野的危机或许就会一步步逼近。白夜将火把抬高一些,借着这点可怜的亮度注视前方。他似乎看到滚滚阴云正向这里聚拢,仿佛一场无形的风暴,再次扯开血色帷幕。等黎明到来时,这支车队的命运会怎么走?或许没有人能回答,包括他自己。黑暗继续蔓延,教团的诡异呢喃像针刺一般若隐若现。黑袍之下,又是一张怎样阴冷扭曲的脸?他不确定,但他将继续等待,等待下一次狩猎的开始。那时,也许会再度为系统收获可观的能量,也许会逼着陈默再度踏入更加凶险的深渊。夜风刮过,被火焰拉长的影子一点点消失。白夜握紧了枪,安静地站在昏黄火光的边缘处,无形的杀机已在荒野里若隐若现。

远处夜空寂静无声,草木摇晃里仿佛有幽暗涌动,偶尔闪过一道黑袍般的阴影,却难以分辨究竟是真实的窥探,还是人们在这末日下的恐惧想象。等到深夜最冷的时候,多数人都裹紧了衣物沉沉睡去,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看见明早的曙光。白夜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黑暗,直到火把烧到只剩残根,风一吹就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四周陷入更深的阴影。他微微垂首,轻吐一口寒气,让自己的思绪回归平静。无论如何,天亮了以后,车队依然会上路,继续在这布满危险的世界里流亡。至于教团会不会突然出现,抑或下一个遇到的又是何种怪物,谁也说不准。或许,就在那高速公路断裂的另一端,有更多的血迹符文和死骨在等着他们。荒原的夜晚,没有答案,也没有仁慈。白夜重新抬头看向远方,手指轻轻摩挲枪身上的擦痕。既然注定要在暗处将所有布局都抓在自己手里,那么无论潜伏的敌人是谁,他都会随时接下这场狩猎与反狩猎的交锋。风声依旧,车队还在沉眠,血红与黑影交织的世界里,一切都没到尽头。


夜色深沉,微凉的晚风在营地里回旋着,仿佛将所有人的焦躁与不安裹挟到半空,却无处安放。军营正面迎击怪物潮的工作紧锣密鼓,所有人都心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然而突然而至的另一条消息,却让陈默的心愈发沉重。

这条消息来自他手下的巡逻队员。那个队员低声向他汇报:有人在军营后方的废弃仓库附近,发现大量骇人的血迹与怪异符文,种种迹象显示那或许是旧神教团的新据点。此时军营内外交困,高层虽将其列为潜在威胁,却暂时抽不出人手去剿灭或干涉,只能指示陈默他们“小队暗中观察,不要主动激化冲突”。在怪物潮前夕,如果和教团爆发正面争斗,只会让局势更混乱。

陈默听完这番汇报,脸色凝重,直觉告诉他,这教团绝不可能甘于藏在阴影里。他想要赶紧把这消息告诉零,却又想到零只是个普通难民身份,照理说并无资格参与这种机密情报,因此只得暂时把此事按住,先让队员加强监控。但他并没料到,零本就神出鬼没,一旦嗅到这条“血迹符文”的小道消息,立刻生出了更大的好奇心。

深夜时分,零照例躺在难民区破旧的帆布床上,外面巡逻队的脚步声时远时近。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怪物潮,军营各条防线都加大了人力部署,导致后勤区也比往常多了几分戒备。然而,在这些冗杂的看守间隙里,零还是找到了漏洞。待四周无人注意,他便将毛毯随意地卷成个人形,佯装自己仍在休息,然后熟练地钻出帐篷底部的缝隙,利用遮挡物和微弱灯光,悄然潜入军营的后方。

和人声鼎沸、明火不断的前线相比,这片后方地带反而冷冷清清。几栋破败仓库的轮廓在黑暗中显得灰黯颓败,有的屋顶都已塌落,只剩下水泥墙巍巍岌岌。偶尔有巡逻士兵巡过,但这里毕竟是“二线”,人手也不够充足,没法严防死守。零避开关键的路口,看到没人,便迅速闪身跃入一片铁皮围挡区域。远处,他已隐约看见一栋仓库墙壁上洇开大块黑色痕迹——那正是传言里出现异象的所在。

他压抑着心跳,摸到那仓库的一扇破窗边缘,双手用力攀爬进入内部。里面散落着残旧的货架、被踩踏变形的废纸箱,甚至还有从天花板垂下的断裂电线,处处透露出荒凉与诡异。再往里走,他便看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地面和墙壁上,随处可见干涸或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仿佛曾有人在此疯狂屠戮过,又或是用鲜血故意绘出某种邪恶符号。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翻腾,宛若腐败了多时的味道。

零微微眯眼,借着夜色仔细分辨。有几幅符文极其怪异,像是用血液和黑色颜料相结合的方式绘制,线条曲折而扭曲,若细细看去,能让人心生眩晕。仓库某个角落还有一个用骨头和金属残片拼凑成的简易祭台,上面空空如也,只剩一滩暗红凝固物,似乎先前被人匆匆搬空。零心底暗惊,暗道这群教团信徒果然病态至极——这些地方,大概率是他们平日聚会或献祭的场所。

他屏息往更深的区域走了几步,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压抑的脚步声和低语。他赶紧贴着墙躲到阴影里。一会儿工夫,仓库入口处果然进来了几道人影,披着熟悉的黑色斗篷,面容用兜帽遮住,只能看见他们或瘦长或佝偻的体态。他们说话声音极轻,却带着森冷的尾音,像某种古怪的chant颂词。

为首那名黑衣人四下看了一眼,伸手抚过地面的符文,随即恼怒地低声呵斥:“上次的材料还不够吗?怎么一直失败?荒废的力量无法唤醒吾神,我们需要更多血肉,更多灵魂!现在怪物潮就要来了,正是圣典中预言的时机,倘若我们不能及时完成献祭,就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另一个人的声音较沙哑,仿佛嗓子被烟熏坏:“可是军营里的人手都集中在前线,抓一个就会引发大乱,可能还没来得及祭祀,就会被士兵大规模围剿。要是能有个更混乱的场面就好了。”

那为首黑衣人冷笑:“不必担心,据说联盟正焦头烂额对付怪物潮,哪还有闲功夫管我们?等那些怪物压进军营,平民血流成河之际,便是吾神降临的契机。那时,我们将在混战中封锁一些区域,把抓到的生者拖到阵法中央,让血涌奔腾。只要引得足够多的哀嚎与死亡,我们就能……就能迎来旧神的回归!”

听到这儿,零心中暗道果然如此——这些疯子要借怪物潮做天然掩护,大规模血祭。但他不禁更好奇一点:教团真的具备“唤神”的力量,还是只是一群狂信徒在痴人说梦?若真让他们在军营内纵火行凶,势必令局面更加复杂,反过来说,对零而言,却未必是坏事。军营的派系越混乱,越能给他制造可乘之机。可若教团的手段太过凶残,甚至能引爆整个营地的防线,那他也会失去一个可利用的平台。

这几名黑衣人并未察觉到零的窥探,自顾自地围着那块阵法痕迹议论,有人嫌材料不足,也有人催促“抓紧寻找替死者或牺牲品”。他们对怪物潮的抵达似乎格外兴奋,仿佛那是一场盛大的血宴。夜色下,零能清晰感受到这些人渗透在言语中的疯狂,犹如毒蛇吐信,令人不寒而栗。

他深知不能在这时节外生枝,于是轻轻摸出口袋里的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上面刻满细微的符文。如果仔细看,能发现其上依稀浮现着系统的暗红色光纹。零在来之前,就耗费了极少的系统能量,悄悄制作了这枚“探针”。只要安放在附近,便可记录环境声波与残留能量波动,事后再通过系统接口读取。有了这个小装置,他不必每次亲自冒险前来,也能对教团的进一步活动了如指掌。

趁黑衣人们还在低声争论,零小心地把探针贴在墙角一块破裂的混凝土板下,随后缓缓退回仓库更暗的阴影。如此一来,他可以在暗中观察这群信徒是否会再次举行仪式,也能提前知道他们的动向。一旦教团要在军营内部搞毁灭性行动,他就能第一时间掌握,做出应对或……利用。毕竟,零对冲突的火焰并不排斥,只要能保证自己不被烧到,他倒乐得见局势更乱。

片刻后,那几个黑衣人似乎谈得差不多了,为首者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放话给同伴:“既然目前还没准备充分,那就继续蛰伏,等真正的怪物潮来临之夜。到那时,血自会注满我们的祭坛,而军营的防线将会成为我们最好的‘屠宰场’。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他说到最后两句,声音忽地拔高了几分,那一瞬间仿佛有股异样的冷风在仓库里扫过,地上血迹似也泛起了微弱的暗红光泽。

零在暗处额头微皱,他能感觉到这股能量一闪即逝,却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看来这教团并不只是信口胡诌,至少他们掌握了一点“不寻常”的力量。若真让他们攀升到某种更高层次,军营或许比怪物潮更危险。

黑衣人彼此点头后转身离去,却并未彻底离开仓库。他们似乎还打算把地上的某些血纹重新掩盖或消除,以防被军营侦察到具体细节。零必须趁他们麻痹大意时离开,否则一旦正面撞上,自己可没有必胜的把握。于是他定了定神,贴着墙根缓缓朝后门挪去,动作轻柔到仿佛夜幕里的阴影。

等到达后门时,他从破洞里翻身落地,找准方向小跑离开。一路上,零的思维却前所未有地活跃。他先想到陈默若知道教团将借怪物潮搞大屠杀,势必会焦虑不安,甚至可能想采取行动。但现在军营高层都在专注对抗即将袭来的怪物潮,对这神出鬼没的教团没能量深挖,只怕会让他们钻了空子。同时,零心想,如果局势再混乱些,军营就更难以维持整体的秩序,自己也更能瞒天过海,把系统的触角伸向更多人。

等回到难民区时,夜已深得吓人,零几乎是原路溜回自己帐篷。他对陈默暂时不会透露太多细节,只会点到即止:让陈默知道教团可能有后手,但也必须优先顾及南边围墙的防务。他本人则打算继续“幕后观战”,观察教团还会做什么。如果他们真要在怪物潮当晚进行血祭,也许自己能收集到某些关键的“邪能线索”,说不定还能让系统获得新的“模块”或升级,这都是零所渴望的力量。

他本能地感到,旧神教团的疯狂做法,与自己单纯的“系统扩张”并不冲突。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教团越是兴风作浪,越能为他掩盖行动。前提是——教团不要把整座营地彻底毁灭,还要给他留下一片收割战利品和人心的余地。他在心中思量着如何掌控这个度:要让教团适当地引发骚乱,却不能让他们引爆整个军营的底线。也许当他们的血祭达到某种程度时,他可以暗中插手或向某些势力通风报信,把教团用来换取更大的政治利益。又或者,让陈默带队立下奇功,一举粉碎教团,然后自己再收买或“绑定”被解救的觉醒者,壮大系统版图。无论哪条路,都必须先等待时机。

离开废弃仓库之前,那最后一句森然的话语仍在零脑海中回响:让我们拭目以待,血浪涌来之时,就是军营的末日,也是吾神的盛宴。零暗暗咂摸这句话背后的涵义,总觉得教团对所谓“怪物潮”不仅不恐惧,反倒满怀欣喜,仿佛等着天降血雨般期待。这份疯狂若发挥到极致,也许将彻底改变当前死守军营的战局。

他回到帐篷后,先谨慎地确认周围没有异常脚步声,这才蜷缩到那张狭小的行军床上,故意打了个哈欠,把事先卷作人形的毛毯拨开。夜色沉沉,四下死寂。尽管刚刚的冒险让他身体略微疲惫,但脑海却清醒得可怕。他想起自己留在仓库角落的“微型探针”,只要教团再次聚首或举行仪式,自己就能远程监听到更多内幕,为后续布局做准备。

随着末日一天天蔓延,在无数人陷于恐慌与猜疑时,零已经在暗中打造自己的势力之网。如今军营局势复杂异常:怪物潮随时可能发起全面进攻,旧神教团蠢蠢欲动,甚至还有黑市走私、财阀势力与腐败军官等诸多隐患。零并不急于挑明,因为纷乱越多,他的操作空间越大。如果能把教团的“血祭阴谋”利用到极致,让他们与军营守军两败俱伤,陈默或许还能趁机立下战功,进而更好地替自己遮风挡雨。到那时,无论盟军或教团孰胜孰负,零都能在更高层次上收割他想要的东西——权力、资源、子系统宿主,乃至系统的更深进化。

夜晚的风声如同哀悼般呼啸,给这座连夜备战的军营平添几分恐惧。零侧身闭上眼,脑海却浮现出废弃仓库里那些符文,泛着暗红光泽,如同深渊的眸子。他几乎能想象到一旦教团大规模献祭,血流成河时那地狱般的场景——在这幅可怕画面里,却藏着他最渴求的机会。他既惊觉,也兴奋。

借着微弱的灯光,他悄悄打开系统界面,意念中已可隐约感知到那枚探针的“信号”。虽然距离不远,但目前只记录到零散的声音。为了维持能量,这个监控探针并不会连续发射数据,而是等到夜深人静或关键时刻,才向零的权限进行同步。零静静盯了几秒,心里闪过一丝期待。只要这东西能录下足够证据,哪怕教团把行踪藏得再深,他也能牢牢把握其软肋。

不知何时,他嘴角又浮现那抹熟悉的淡笑。短暂的平衡是最好的掩护:怪物潮前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前线沙包和机枪上,恐怕想不到后方仓库竟然盘踞着一群伺机而动的疯子,更不会猜到,一个毫不起眼的“难民”,正用系统监控着一切暗流,将其编织进自己真正的棋盘。当血海滔天之时,或许才是零和教团联手或对立的分水岭,甚至是他更大胆计划的引爆点。

默默合上光幕,他翻身面向帐篷外,看见夜幕下的兵营投影。巡逻队的灯光仍在晃动,偶有士兵大喊,但没有人会留意一个角落里的神秘笑容,也听不到零在心底的轻声自语:教团,怪物潮,军营防线……都不过是命运舞台上的演员。他早已在幕后安排了灯光与道具,只待大幕拉开,台上血色淹没一切,他便能俯瞰所有,或亲手推翻,或坐收渔利。


昏黄的暮色还未完全散去,黑暗却像淤泥般迅速淹没了营地。原本就支离破碎的围墙上,几处急救用的探照灯依然亮着,呈现出一种紧张又绝望的氛围。昨夜余下的干涸血迹还没来得及彻底清洗,又有新的腥味开始弥漫在空气中。受伤的士兵、觉醒者和惊慌失措的难民聚集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彻底吞没于狂暴与混乱。有人透过破落的军械库窗户张望远方,想要确认怪物潮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席卷而至,可还没等他们收回目光,紧急鸣笛就在南门方向高声拉响,尖锐声浪回荡于夜空,震得不少人心头猛跳。

“怪物潮!”有人大喊,“大批怪物,来势比上次还凶!”叫喊声仿佛在每个人耳膜里撞击,引发一片骚动。营地的气氛陡然提升到极致的恐慌。士兵们匆忙奔向各自的岗位,有的攥紧老旧突击步枪,有的扛起僵硬沉重的机枪,还有人背着仅剩的破片手雷或火箭弹,面色惨白。短短几秒内,无数灯火亮起,警报此起彼伏。所有人都清楚:他们的弹药、体力、医药已经极度不足,但南门之外的大地正在震动,那意味着一支比昨夜更强的怪物群即将踏破防线。

陈默一边快步跑向南墙一边压低嗓子,对跟随在后的小队成员吼道:“先守住南门!别乱散开!”他眼里布满血丝,面颊有着明显的疲惫。昨夜鏖战到天明,本该有一整日的休整,可营地的状况和内部混乱让他根本无法真正停下。再加上今夜新的进攻来势汹汹,所有人都仿佛还在前一波劫难的深渊里没爬出来,就又被掀回大浪。他双臂肌肉酸痛得厉害,却依旧死死抓稳手中步枪。脑海里,一个熟悉的冰冷提示音断断续续地闪动:

“子系统——检测到宿主身体指标下降……是否需要增幅?”

陈默心里一紧。这个源自“恩人”零的神秘系统,在过去几次险境中都让他爆发出惊人的潜能,可强大的力量往往也意味着强大的负荷。他隐约感到自己一旦频繁依赖这股力量,能否真正保持心智完整还是未知数,但在此时此刻,他已无暇顾及太多。他大喊一声“所有人集中火力!”后,当先冲上破损的垛口,用双眼瞄向城外朦胧的大地。

夜色不算透亮,月光勉强照出远方密集的怪物身影。只见那些身材畸形、皮肤斑驳的怪物张牙舞爪,密密麻麻地在荒野中聚成数条黑色洪流,瞄准南门蜂拥而来。上次它们的数量就已经让军营险些崩溃,而这一次显然更具规模。陈默心头惊骇,却没有退缩。他举起步枪,“砰砰砰!”几声连射,将最前排的怪物打得猛然翻倒,绿色黏液溅落地面。但身后更庞大的群体仍在不断涌动,仿佛永无止境。

“子弹省着点用!”陈默一把扯住身旁的一名士兵,对方显然已经惊慌失措,射击都没瞄准就在连开枪。他咬着牙,让自己保持冷静。子系统的提示在他脑海中频繁闪现——最佳射击角度、怪物的弱点、何时应当转移位置,都像一连串冰冷的文字不断跳动。他强迫自己不要完全被这诱人的“辅助”牵着走,否则心智可能会陷入某种奇怪的机械化状态。可夜风吹来,怪物逼近,他再也顾不得更多,咬紧牙关,继续猛烈射击。

“快压制!快压制!”有人嘶喊,然而伴随着子弹呼啸,那群怪物仍然冲到离城墙十余米的距离。它们来势凶猛,爪牙森然,震耳欲聋的嚎叫声夹杂在夜风里,让人心悸。有些士兵的火力点在持续扫射,也有人已经吓得后退,不敢直面这暗夜中血盆大口的可怖生物。一头体型特别庞大的怪物踏过一堆尸骸,喉头发出低沉咆哮,朝城墙下方一个掩体狠狠撞去。防御工事发出“咔嚓”一声颤动,险些坍塌。附近几名士兵转动机枪勉强将它击伤,可又被其他怪物扑近,阵脚顿时不稳。

陈默额角的汗滴顺着脸庞往下流,他扭头看向队伍深处,喊道:“炎雀!能不能再来一次火力覆盖?!”此刻他最需要的是群伤、压制,然而队伍里能做到大范围火焰输出的,只有那名代号“炎雀”的火焰操控者。对方是个看似娇小的年轻女生,却拥有近乎可怕的火力爆发能力。问题在于,她昨夜已经燃烧了过多的体力和能量,此时能否再度出手,连陈默都不敢确定。可他已经无暇思考别的,南门若守不住,营地就立刻沦陷。

只见不远处,一道矮小身影猛地从掩体后翻出,脚步踉跄,却依然站稳。那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头发因连日战事而显得乱糟糟,呼吸急促,脸色苍白。但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退却,双手狠狠一抬——

那名身形娇小的年轻女生,两手猛然朝前抬起,掌心迸发一团炽烈的橘红色火焰。火焰在她掌间汇聚成一束迅猛火蛇,径直喷向扑来的怪物,将对方瞬间点燃,一股焦臭气味腾空而起。怪物凄厉尖叫,浑身烧成火球般滚落地面。

她连续扔出好几道“火舌”,在夜色中形成耀眼的灼热曲线,给前方那黑压压的怪物群打开了几个短暂的缺口。熊熊火焰冲天,引得四周士兵或觉醒者惊叹不已,也令空气中弥漫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臭。整片视野都好像被这火光染红。炎雀尽力压榨自己体内的火元素,然而这一发大招让她的身体明显颤抖,额头上冒出冷汗,似乎已到极限边缘。她身后有个军医模样的中年人紧张地喊:“别再烧了,你昨天已经透支得厉害!”可她似乎没听见,仍尽力释放火焰,直到差点站立不稳才被同伴扶住。

火焰暂且在这段围墙前遏制了一大批怪物的脚步,烧焦尸骸与浓重烟尘翻卷在夜空,给南门赢得了几分钟宝贵的喘息。陈默抓住时机,冲剩余士兵们吼道:“补充弹匣!机枪架好!快!”有人急促搬动沙袋,有人给机枪换上最后几条弹链,想趁怪物尚未重新扑上时消灭一批。可火势迅速萎缩,炎雀已经难以再维持同样的攻势。她双眸失焦,似要昏倒,被队里另一名觉醒者搀扶着后退数步。陈默心中一沉:若没有火力覆盖,怪物一旦再次汹涌而来,自己这边缺少有效的群攻手段,到时候非得付出巨大伤亡才挡得住。

火焰渐渐散去,南门外的阴影再度涌动,宛如无形浪潮。陈默眼见局势危急,正想亲自抄起一把被遗弃的重机枪,却感觉肩头一沉,刚才的疲惫和伤痛突然卷土重来。系统提示也更加密集:

“注意!宿主脏器负荷已超标18%……注意!肌肉疲劳度上升……”

“可临时启动增幅?”

陈默烦躁地用力晃了晃脑袋,压下那股眩晕。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他双目一凝,心道:“增幅!”脑海中立即浮现一道冰冷指令:“子系统增幅启动——警告:当前能量不足,无法持续过长时间。”紧接着,他感到全身宛若被一道强行注射的力量贯穿,从肌肉到神经都被刺痛般地扯紧,却也在瞬间让他重新焕发生机。他狠狠咬住牙,闷哼一声,把躺在地上的那挺重机枪抱起,撑在一段半塌的土垒上,对准正缓缓聚集的怪物群。“哒哒哒哒哒——!”在火光与硝烟中,子弹密集地倾泻下去,火舌几乎连成一线。怪物们不断被射穿躯体,撞翻同伴,发出凄厉嚎叫。

周围士兵与觉醒者望着陈默那种近乎疯狂的压制火力,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似乎完全不受后座力影响,肩臂的肌肉宛如钢铁,每一声枪响都伴随着怪物倒下的悚然血花。可若有人仔细看,就能发现陈默的面容已略显灰败,额角青筋暴起,双眼带着一股冷酷与茫然混杂的诡异神情,仿佛他的情感被抽离,只剩下杀戮的本能和子系统冰冷的运算。当弹链打空后,他摇晃着想换备弹,可双手却止不住地轻微颤抖,足见对身体的消耗多么惊人。

好在这一通猛击后,前线怪物的攻势终于被遏制住,许多尚活着的畸形生物开始退缩或游走,短暂失去集团冲锋的气势。南门的众人也得以在这极短的时间里拖出几具受重伤的士兵。可谁都明白,这只是一个开始。若没有外力支援,当怪物潮再次凝聚,结果依旧可能是防线告破。

而在营地另一侧的阴暗角落,一股新的危险也正在悄然逼近。黑夜里,几名穿着漆黑兜帽、浑身散发怪异气息的教团信徒静静潜伏于破旧仓库和巷道阴影之间。他们的目光一致投向南门的方向,似乎在借夜色观察怪物与人类的搏杀。有人低声咏唱着含混不清的调子,像是某种献祭赞歌,黏腻阴冷,渗透在潮湿的空气里。

“血之赞歌……今晚的血量,或许会极为充沛……”其中一人沙哑开口。他从斗篷下取出一小瓶暗红液体,瓶口还冒着微弱光晕。

另一名黑衣信徒面带狂热:“南门即将血流成河,助我等唤来‘血灵体’!他们的哀号越多,我们的力量就越强!”

说话间,地面残留的血迹悄悄泛起一丝猩红光斑,那是教团符文的能量残痕。自昨夜以来,教团便在军营各处不断进行小规模献祭和血阵刻画,用以积蓄邪能;如今,怪物潮恰恰为他们提供了最好的掩护:当所有守卫都疲于应对南门的生死之战时,他们可以更顺利地在后方制造骚乱,引发更多无辜血流,从而启动更大规模的召唤仪式。事实上,早在白天时,教团就已经试图煽动一些难民闹事,让军方分心。可如今眼看怪物大举进攻,“血祭之刻”也随之到来。

这几名黑衣信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拔出匕首,轻轻刺破自己指尖,鲜血滴落在脚边的扭曲符文上。他口中念诵的语调更加急促,伴随某种恐怖的微光在附近萦绕。藏在阴影里的十多名身强体壮的凶徒随之出现,他们或是教团的私刑工具,或是被“洗脑”或胁迫的匪徒,神情狰狞,如同嗜血的野狼。黑衣信徒阴森笑道:“放火、杀人……让更多人尖叫吧。我们要的就是混乱,越混乱越好。”凶徒们低沉应答,一部分转身朝军营后方的围墙奔去,一部分则贴近另一扇形同虚设的残旧栅栏门,打算潜入难民区。

教团深知:只要制造足够的恐慌,让军营进一步崩溃,就能有足够的人类血液或灵魂作为祭品,激活他们的关键阵法——“血灵体”。据说那是一种半实体的邪能怪物,能够侵蚀人体,放大绝望和痛苦,为教团带来更高层次的力量。而今夜,就是他们等待已久的佳期。

与此同时,在营地东南角的废墟高处,零正静静俯视整个战场。他身形被破败墙垛遮蔽,脸上依旧是那副漠然而冷静的神情。通过脑海中浮现的虚拟面板,他能清晰地看到子系统对陈默的生理指标监控:对方脏器负荷正以惊人速度飙升,精神层面的波动值也极不稳定。零心中评价着:“若继续增幅,陈默可能会出现不可逆的后遗症,但若不增幅,他此刻就会被怪物击溃。”他没有下达新的援助指令,而是让系统维持在“初级增幅”的状态,让陈默暂时保持火力压制,却不会进一步强化。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方式:有限干预,不到最关键时刻不亲自动用更高权限。这种克制,一方面是出于谨慎,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强大能力;另一方面,他也要确保陈默持续依赖子系统,却又不会“走火入魔”太快,毕竟主角若过早垮掉,他的布局就得不偿失。

零看向另一个子系统监测点。那儿是一名他同样赐予了子系统的宿主,叫宋涛,一个外表看起来并不算强壮的青年。目前伪装成普通的“后勤杂役”,在营地的补给站里频繁活动。和陈默专精战斗不同,宋涛的子系统走的是“渗透与信息收集”路线,能短时间提升侦查感官,也能读取目标的基础思维波动。零通过宋涛,能悄悄了解营地官员和难民们的心理动向,这对于掌控整体局面至关重要。只是,宋涛到目前为止只能算半个“新人”,零对他尚未完全信任,因此也没有赋予太高的权限。

此刻,系统界面上显示宋涛向零传来一份新的“异常警报”:营地北侧发生了骚乱,疑似有人纵火,后方围墙那边爆发大规模打斗,有士兵与难民死伤。零心下一动:“教团在搞鬼了。”他放大了地图,果然看到那处之前就埋下好几处邪能符文,如今似乎正在被激活。零嘴角微微上扬,看着远处逐渐升起的黑烟和火光。正面怪物潮尚未退,后方又起混乱,这座军营本就处于风雨飘摇的边缘,如今更是摇摇欲坠。

“若任由教团得逞,他们或许能召唤出某个危险东西。不过,这反而可能是个机会……”零脑中迅速做着判断。越大的动乱,越能给他提供收割资源和人心的场合。可他又不想让局势彻底失控,以至于不利于自己后续的布局。更何况,若军营此时就完蛋,城市联盟迟迟不到的援军等同于废纸,下一个阶段的大舞台就无从展开。他沉吟数秒,最终做出决定:给陈默再做一点微量的远程“神经反应速度”增幅,确保南门短期内不崩溃,但不扩散到全军营。他也让宋涛加快脚步去北侧打探教团行动,并在必要时“暗中出手”——宋涛拥有一项系统衍生的“精神扰动”功能,可以短暂让普通人陷入短暂慌乱或迟滞,若能用在教团信徒身上,或许能破坏对方的某些仪式进程。

夜色被火光与闪电般的枪口焰划破。南门的交战依旧惨烈。不断有怪物突破射击网冲到城墙根下,军营这边不时丢下一枚或两枚破片手雷,爆炸声震耳欲聋。陈默放空完一条弹链后,单膝跪地,呼吸如同拉风箱般急促。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已酸胀麻木,额头也满是冷汗,但子系统的提示仍在逼迫他站起来:

“战场危险度评估:极高……建议继续火力输出。”

他心底升腾出一股极度厌烦,却无可奈何。不远处,炎雀还半倚在另一段掩体上,勉强维持警戒,但她的瞳孔几乎失神,浑身上下就像被火灼透了似的。陈默没有让她再度出手,因他知道那会要她的命。如今的小队已折损好几人,有两名士兵被怪物爪子硬生生撕裂,场面血腥得令人作呕,剩余人困在原地喘息和嘶喊。

这时候,一道轻微却清晰的雷鸣忽然从天空深处传来,仿佛要将夜幕切开。随即,主道方向爆起了更为惨烈的嘶喊声——似乎是另一波怪物已经合流到南门侧翼,或者是教团来搅局。陈默咬牙想站起,却发现腿部肌肉抽痛剧烈,大脑昏沉。他心想:“再撑一下……再撑一下……”刚想给自己打一针强心剂般的念头,但身体实在接近极限。然而,就在这迟疑的一瞬间,他突然感到后脑一阵刺痛,随即视野里闪过一道白光,整个人像被一股力量轻轻托起,紧绷的肌肉重新获得部分力量。他愣住:是零的增幅指令,又一次生效了。

他不知道零躲在何处,但隐隐意识到对方在暗中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并在最危险的关头施予这“援手”。陈默不禁苦笑:说是帮忙,却更像一个无形冷漠的操控者——将自己当作一件武器,在关键时刻拧紧发条,然后扔进最炽烈的战火中。“不管怎样,能杀怪就好。”他咬牙,让那份矛盾情绪暂时压下。他轰然站起,抓起一把步枪,以惊人的速度朝侧翼那股怪物潮突进了几步。枪口喷吐火舌,那些畸形生物的血肉在夜色里绽放成妖异的色彩,惨叫声此起彼伏。士兵们看得目瞪口呆,连忙跟上配合,似乎士气也回升了一线。

远处废墟高处,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一幕。他能清晰感应到子系统能量在陈默体内加速流动,也知道这种增幅不会维持太久。一旦能量消耗见底,陈默的身体会立刻迎来可怕的虚弱,甚至可能引发严重后遗症。零依旧波澜不惊。他心中想的是:“再给陈默十几分钟的火力窗口,应该足够稳住南门。至于教团那边,我也该让宋涛发挥点作用了。”

果然,在营地后方的破损围墙附近,凶徒们已经砍翻了几名无力反抗的士兵,火焰腾起,烧着了几处临时搭建的木桩和帐篷。大量难民仓皇失措地四散逃命,场面混乱至极。一名身披漆黑法袍的教团祭司正将手掌按在地上,口中快速念诵:“以血为引,以魂为祭……赐我‘血灵体’之力……”暗红色符文从他掌下扩散,地面隐隐泛着猩红荧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围墙角落的火势越烧越猛,映照出一张张绝望面孔。再多的士兵此刻也顾不上这里,大多数都分派在南门参与防御。一旦这边真的被教团成功展开“血祭”,后果不堪设想。

忽然,一名正在放火的凶徒露出警惕,抓起武器向周围扫视:“谁?!”可只见漆黑的阴影中,半截身形悄无声息地挪动,仿佛一道幽灵。那是宋涛。他作为零的“信息潜伏”子系统宿主,此时正暗暗借助系统赋予的“精神扰动”能力,让几个凶徒的脑海短暂迷糊。他没有与这些亡命之徒正面硬拼,而是轻巧地闪身进入燃烧的废屋后方,伺机向那名正在施法的教团祭司逼近。

“精神扰动成功……可维持15秒。”宋涛听见耳边传来的系统提示。那是零预留的功能模块,能够让他短时间迷惑目标的感官或思维,让对方判断力下降,行动延迟。他心里紧张得要命,却强迫自己冷静:只要能在对方完成仪式前破坏阵法,就能阻止今晚最可怕的邪能。否则,一旦“血灵体”被召唤出来,这座军营多半会直接走向毁灭,而零的谋划也将受到影响——宋涛不是很理解零的全部计划,但他知道自己必须遵从指令。

他深吸口气,悄悄靠近祭司背后。那祭司正双目紧闭,周身缭绕着类似血丝般的邪能雾气,地上那种猩红符文慢慢扩大,像水波一样荡漾,里面仿佛能看见人脸扭曲的影子,隐约传出低语。宋涛额头冒汗,他摸出一把匕首,刚要上前突袭,却见那祭司猛地睁开眼睛,瞳仁血红,似已感知到杀意。宋涛心跳狂跳,立刻启动“精神扰动”技能,将一股隐形的精神波刺向对方。教团祭司身体微颤,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似乎在忍受大脑被攥紧的煎熬。“可恶……”祭司喃喃着,鲜血从鼻孔渗出,他的施法一度停顿。这一幕让那几名凶徒惊呼:“大人,您怎么了?!是谁?”

就是现在!宋涛一咬牙,飞扑而上,一匕首刺向祭司胸口。然而对方竟在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偏了半寸,匕首没入肩窝,却没能刺中要害。祭司痛得大吼,脸部青筋暴起,猛地挥动手臂,像打苍蝇似的把宋涛击退。他力道极大,宋涛险些被撞飞撞断肋骨,疼得五脏六腑仿佛纠结成一团。他的精神扰动也因此中断。那祭司艰难地撑住地面,用匕首撬出伤口,血水溅落在符文上。他一张口喷出一口血,再度厉声念诵咒文:“献祭……完成!”阴冷而强大的邪能一下子顺着符文流窜,地面传来“轰”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正从地底苏醒。

宋涛惨白着脸,看着那地面正裂开数道漆黑缝隙,伴随刺耳的尖啸声,一缕缕血雾汇聚成一个半透明的扭曲躯体,形似人形却没有五官,四肢末端尖利如刀。它扯着刺耳的怪笑,挥舞利爪,一把抓住旁边一个倒地的士兵,瞬间刺穿对方胸腹,血液如喷泉般溅射,在那血灵体周围凝结为一道古怪的“血铠”。它尖叫着,仿佛对鲜血极度渴望。被抓住的士兵几乎没机会挣扎就气绝而亡。周围的凶徒吓得后退几步,但那个祭司却仿佛看见至高神迹一般,脸上露出极度狂热之色:“哈哈哈……成功了!血灵体,你要让这营地真正陷入地狱吧!”

宋涛屏息凝神,心里大骇。虽然他对邪能了解不多,但从这血灵体的速度和杀伤力来看,简直比普通怪物还要可怕数倍。更可怕的是,这东西能直接吸食鲜血来增强自己,也就是说,只要营地里不断有伤亡,它就能持续进化。宋涛想要再次施加精神扰动,却发现血灵体乃纯粹的邪能化身,不具备寻常意义的“理智”,他的技能恐怕难以奏效。他艰难地扶住断墙,发出一声压低的呻吟:“该死……我得想办法让营地的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凶徒们原本只是想放火制造混乱,没料到真的召唤出这样一头恐怖的存在,彼此面面相觑,有些甚至感到害怕,准备往外逃。可那名祭司狞笑道:“现在没有回头路,给我把更多的人赶来这里!让血灵体吞噬他们!今晚过后,教团才是废墟上最大的主宰!”一些极端狂热的信徒随之呼应,高喊着“万神归一”之类的诡异口号,一边四处撕扯篝火与障碍,一边用武器驱赶慌乱的难民往这片区域聚拢。大量无辜平民被惊呼、刀剑恐吓所逼,只能在火光中瑟缩后退。他们若真被赶到血灵体附近,势必惨遭屠戮。

宋涛咬紧牙,撑着断墙想站起来,却被肩伤撕裂般的痛苦弄得脸色发青。他心里念道:“完成指令……我必须完成指令……绝不能让这东西任意扩张。”他低声向系统呼唤:“零……你能帮我吗?”只可惜,零并未立刻给他发送什么大幅增幅权限。宋涛一时间只能借助那微薄的侦查和干扰功能,想要拼死阻扰祭司,或者至少唤来更多士兵。然而营地里绝大部分兵力都在苦战南门,且此处又混乱成一团,传讯何其困难。

这时,一阵急促的枪声突然从侧面巷道传来,打断了那些凶徒的叫嚣。只见几名气喘吁吁的觉醒者端着武器赶到,领头的人赫然便是那名之前与宋涛接触过、职级不高却作风硬朗的中尉——可能是宋涛故意给他散布了一些假消息或暗示,让他警觉这边情况不对头,才临时带人赶来。他们一眼看见那半空中飘浮的血灵体,顿时心惊肉跳,但好歹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立刻扣下扳机疯狂扫射。“哒哒哒哒哒——”子弹打在血灵体上,却像击中流动的泥沼,虽能击飞些血雾,却不能彻底消灭。血灵体被打得嘶叫,周身雾气翻腾,反而更激发了它的凶性。

“退!都退!”那中尉试图喊话指挥,但血灵体速度极快,一个闪身就已近在咫尺,刀爪随手一扫,就将最前排的一名觉醒者拦腰斩断,血水与内脏撒落一地,引发周围人大喊失色。宋涛看得头皮发麻,那祭司却狂笑不止:“再多的枪弹又如何?这就是神之怒!”血灵体仰天发出尖啸,顷刻间猛扑向人群,朝那些难民与士兵又一次挥出恐怖的血刃。场面濒临失控。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危机关头,忽然一道猛烈的火舌从对面射出,“轰”的一声重重击在血灵体身上。灼热火光将那扭曲形体狠狠冲退半步。所有人惊愕地看去,只见不知何时,代号“炎雀”的女孩在几名军医的搀扶下竟然赶到了这后方区域。她脸色惨白得像纸,勉强抬起双手,掌心凝聚的火焰远比之前弱小,但终究带着高温炙热。火焰扑到血灵体身上,难免被血雾快速侵蚀,但依旧让对方发出一阵刺耳吼声,仿佛那灼热是它的天生克星。

炎雀一声不吭,死死撑住身体,强行灼烧出又一道火蛇。那火蛇勉强甩向血灵体的左侧,将那边被它攀附的一具尸体焚成飞灰,瓦解了血灵体部分血铠,令其形体略微扭曲。趁此机会,几名士兵不顾生死地开枪,子弹和火焰一起把那血灵体逼退至仓库断壁外。教团祭司见势不妙,想要继续为血灵体补充血液,却见炎雀一个加速冲刺,硬是把零星火焰点燃了地面上的血痕阵纹,让它短时间失效。仓库内外立刻陷入混乱,那些凶徒见状节节后退,一面保护祭司,一面想寻找下一波机会。

“炎雀?!”宋涛也惊讶得说不出话。以他对营地觉醒者的了解,炎雀早就应该透支得差不多,怎么还能再度动手?可他立刻注意到她眼角已渗出血滴,一双眸子失去焦距,身体在持续颤抖。她显然已经到极限。或许她也意识到这里的情况比南门更急,所以哪怕明知自己身体扛不住,也拼尽最后的力量赶来支援。她抹去眼角血迹,一脸倔强:“别……别问,我还能……打。”

宋涛心中一股敬佩与无奈涌起。他虽然并非正面战斗型觉醒者,但多少能看懂眼前形势:血灵体只是被逼退,并未被真正摧毁,它还在仓库外嚎叫咆哮,随时可能再次冲进来。炎雀此刻的火力不足以将其彻底焚毁。一旦教团的那些黑袍人腾出手来支援,血灵体依旧会越战越强。“该怎么办?”宋涛暗暗焦急,随即又想起自己脑中那与零相连的子系统。或许零正通过他的视角关注此间的一切?可为什么零没有授予他更多权限?

事实上一切都在零的掌控里。营地高处,他透过系统界面清楚看到教团在北侧已召唤出血灵体,但短期内还没完全成熟。若任其继续吞噬血液,不出半小时就能成长到可怕的高度,那时别说军营,连他在暗月后续的计划都会受到极大干扰。零并不打算让教团今晚就毁了这里。于是,他在脑海中迅速打开一段系统指令:“尝试解析目标——血灵体——是否能与子系统形成互斥或融合?”系统立刻返回一长串模糊的数据:“无法直接绑定……高腐蚀邪能,会对子系统运行造成不稳定。”零凝神思索:看来暂时还无法将血灵体纳入自己的系统体系,但或许能近距离收集一些“邪能碎片”,用于他日对邪能的解析。要收集碎片,就得让血灵体在边打边退的过程中受损。于是他将指令下达给宋涛,让他配合炎雀一同牵制血灵体,尽可能保留其部分形态,再借机收集数据。若实在无法收集,那就干脆摧毁。

宋涛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条新的系统消息:“零请求暂时开放二级权限,是否同意?可获得短时战斗增幅。”他内心一震,从未想过零会给自己也加战斗力。但他不加思索地选择“Yes”。瞬间,一股酥麻感自脊椎窜上头顶,宋涛仿佛在一刹那看清周围每个敌人的动作轨迹,伤口的疼痛也似被压制。他狠狠咬牙站起,冲炎雀喊道:“我来帮你牵制那怪物,你找准机会继续烧它!”说完,他竟以诡异的速度窜到教团祭司与血灵体之间,抬手朝对方虚空一握。那一握带着强烈的“精神冲击”,宛如 invisible hammer,一下拍在血灵体头部,让它身形略微晃动,没能及时扑向被吓得尖叫的难民。

血灵体显然对这种干扰极其愤怒,歪着头发出低吼,爪子猛地挥过来,宋涛险些没闪掉,被利爪擦破了腰侧衣服,划出血痕。他倒吸口凉气,强忍痛楚继续发动第二次精神冲击,同时指挥旁边那几个幸存的士兵和觉醒者集火射击。子弹混合火舌逼得血灵体连连退却,暂时无法再次吞噬新鲜血液。炎雀则趁机蓄力,双掌间燃起微弱的火光,奋力朝血灵体射去——对付邪能生物,没有比火焰更有效的克制手段了。那教团祭司满脸扭曲,想上前帮助血灵体,却被宋涛以精神扰动压制住脚步,脑子顿时一片混乱,涎水都流到下巴。其他信徒或凶徒见状惊恐不已,在这种夜幕与火光交织的修罗场里,他们再也没了前半段的狂热,一个个面露惧意,想要撤退。

烈焰与枪声再度交汇,血灵体被不断消耗,尖啸声愈发瘆人。它身上凝固的血液碎片被打得四处飞溅,火焰顺势蔓延,仿佛要把它彻底撕开。仓库外高温翻涌,烟尘呛得不少人咳嗽不止。但几分钟后,仍没人敢轻言胜利,因为血灵体还没有被摧毁,尽管摇摇晃晃,却仍在挣扎,指甲刃尖叮当作响,残暴的意志让它死死缠着面前这些对手。只要它还能继续吸到血,哪怕是地上尸体的残血,它就会一再重生。宋涛和炎雀都极度疲惫,若再这么拖下去,恐怕他们要先支持不住。

这时,从营地那头突然飞来一束极亮的火光,像是一枚照明弹,划破天空,然后爆炸开来,照得半空中白昼般耀眼。紧接着,远远地传来号角与嘈杂声,仿佛有大批人马正往后方赶来。宋涛心想:“难道增援到了?不,城市联盟还没到……是南门那边的部队吗?”果然,只见几十名士兵和几位觉醒者匆匆赶来,为首的赫然就是陈默。此时他浑身血迹斑斑,眼神冷峻似刀,大步踏进这片火海,沉声命令道:“所有人听我指挥,火力集中在那怪物身上,别让它再吸到一滴血!”

陈默本来在南门高强度作战快到极限,却接到了零通过某个暗网渠道传来的只言片语:后方出了大问题,教团已召唤邪物。他无奈之下,只能率剩余能抽调的一小队士兵冲到后方。一路上还残留散兵、怪物,都被他硬扛子系统的疲惫冲击力给顶开,险些力竭倒地。当他真正看到眼前这头血灵体时,心里“咯噔”一下,暗想:“比怪物群还棘手。”可他没有退缩。子系统提示在他脑海中闪烁:“目标性质:邪能召唤生物;可尝试火力或高温消灭。”于是一边对士兵下令集中射击,一边朝炎雀喊道:“别透支太狠!剩下的交给我!”

炎雀听到陈默呼喊,艰难地睁开眼睛:“我还能烧……再烧一次就行。”她努力抬起手,却发现体内火元素几乎干涸,最多只能释放一点点火焰。陈默没再多劝,立刻让士兵们丢出几枚手雷,引爆处激起大量的碎片横飞,把血灵体的血雾撕开许多裂缝。趁着它痛苦嘶嚎的空隙,陈默迎着枪炮火光,一口气冲到近前——在子系统增幅下,他强行将一枚预先点燃的简易燃烧弹扔到血灵体身边。轰的一声,一大片火焰瞬间将它吞噬。那火焰虽然粗糙,但足以带来可观的高温,裹挟着之前弹片造成的伤口,让血灵体像被捆在火刑架上,惨烈挣扎。

教团祭司目眦欲裂,想阻止却无能为力,他拼命想往火中冲,结果被宋涛的精神干扰再次命中,大脑嗡鸣,口吐白沫,跌跌撞撞地后退。一干凶徒眼看大势已去,四散逃命。没人再去管那头被火舌缠住的邪能怪物。它的躯体在焰火中拼命扭曲,发出撕裂耳膜的尖啸,猩红色的雾气化作漫天红焰,被浓烟裹着升腾到半空,最后再也无法维持形体。终于,在陈默和几名士兵的连续射击下,血灵体彻底崩散,化作大量血液残渣和灰烬,滴落在焦黑地面,宛如一场可怖的血雨。

众人都愣住看着这场景,好半天才有人开始小心翼翼地欢呼:“怪物……死了?”但地面上依旧布满被啃噬或烧焦的尸体,教团的余孽也没能完全剿灭,他们或许还潜藏在更深的夜色里。宋涛抬起满是灰尘和血渍的脸,看了一眼陈默,不知怎的,心里涌起一种异样感觉:他们都在用各自方式为这座军营挣扎,但背后却还有一个更神秘的人——零,在默默牵线和观望。陈默朝宋涛微一点头,却没说话,他并不知道宋涛也是“系统”宿主,只把他当作在危急时拼死一搏的普通觉醒者。炎雀则终于坚持不住,虚弱地跪倒在地,肩背不停起伏。有人赶忙把她扶到后面进行简单的医疗处理。她脸上灰扑扑,却带着一丝庆幸的神情,至少这一夜又挺过了一关。

可外头的喧闹并未停息。南门战场仍在厮杀,北侧火势虽被控制,却还有零星交战,教团那名负伤的祭司不知躲到哪处暗巷里,残余的小股怪物也可能潜进营地内部。更糟糕的是,城市联盟的援军直到此刻都没出现。整个营地宛若用纸糊的屋子,风雨飘摇,只在灭亡与苟延残喘之间来回晃动。陈默也无法喜悦——这场血夜似乎才刚开始,他能感觉到周围依旧遍布杀机,所有人都在透支生命,根本看不到黎明到底能否来临。

在那一片混乱之外,零依旧停留在废墟制高点,看着南门方向和后方仓库频繁升起的火光,若有所思。系统的能量提示他:大部分可分配的子系统权限已经临近下限,如果再频繁地给陈默或宋涛做大规模增幅,会产生过载危险,影响后续的发展。然而若不增幅,军营极可能就此溃散。零默默平衡着利弊:不能让这里太早垮掉,也不能把自己所有底牌用在这种地方。他缓缓呼出口气,自言自语:“教团今晚一定还会有下一步动作,他们不会只召唤一只血灵体就罢手。真正的黑暗面,还没完全显现。”

他转动视线,又注意到不远处某几处偏僻地带,隐约可见更多黑袍人在穿行。他瞳孔微缩,心底生出一个想法:也许自己可以趁着这场浩劫,搜集更多关于邪能的残留。只要能进一步解析这类能量,将来就能研发出针对“邪能”或“教团祭祀”的特殊子系统,甚至是跨种族应用的“腐蚀模块”。零对这种想法始终保持兴趣。子系统若想无限扩张,必须学习、借鉴甚至吞噬各种异能或能量形态。而眼前的末日环境、教团邪术、怪物变异,正好提供了实验土壤。想到这些,他淡淡地笑了笑:“还真得感谢这些疯子教徒。”

一阵阴风吹拂过破败墙头,带来呛鼻的烟尘和淡淡血腥味。夜空中火光亮起又熄灭,宛如瞬息交替的生与死。零静静远望,看着陈默那边逐渐收拢队伍,开始处理受伤与掩埋尸体,所有人都筋疲力尽,却还得维持警戒状态,生怕下一刻怪物或教团再度涌现。某些地方的呼喊声依然此起彼伏,映衬这一晚注定无眠。就在这残酷、惨烈、狼藉的场景里,零脑海再次浮现一句类似警示的自我询问:“该不该再做更多干预?”他衡量片刻,还是收起面板,转身退进更深的黑暗。对他而言,陈默和宋涛都只是棋子,而整座军营乃至城市联盟,更像一个庞大舞台,他才是那幕后安静执笔的编剧。此刻剧目仍在上演,他无需立即登场,只需在合适时候推动剧情就足够。

夜已经相当深了,南门的怪物潮经过两轮惨烈对抗后,逐渐呈现溃散之势。可没有人敢断定它们就此彻底退却。地上随处可见怪物和人类的残肢碎肉,还有些奄奄一息的伤者在微弱呻吟,血液染红了沙袋和破损的铁丝网。虽然暂时保住了城墙,可军营的人力与弹药储备进一步消耗,特别是觉醒者群体里已经出现严重伤亡,像炎雀这样还能继续站立的已经没剩多少。

而在军营后方,火势刚刚被压制,更多无辜者的血却已经洒满废墟。那头血灵体虽然被消灭,但留下深重的阴影——只要教团还在,就随时可能制造出更多邪物。稀薄的月光照不透这层压抑的硝烟,有些地方仍能听到流窜凶徒的脚步。有人大喊:“快去抓住那黑袍子!”随后又是一阵枪声,或许又是一条或多条性命就此终结。再远些的荒野里,还有不知名的怪物嚎叫与寒风呜咽,宛如等待下一轮更疯狂的进攻。

陈默坐在冒烟的弹坑边缘,捂住胸口低喘。他已经用完了最后几块绷带,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旁边几名士兵在处理伤亡,或搬运尸体,或简单地给轻伤员包扎。炎雀被扶着坐到路旁,她坚持不要救治优先,反而盯着前方,只为随时应对任何动静。宋涛则拄着半截钢筋,肩部还在不断渗血,却强打精神与士兵们一同收拾残局,并利用那剩余的“精神侦查”搜寻教团漏网之徒的踪迹。焦土与残骸夹杂着刺鼻烟味,烧毁了一半的仓库还时不时掉下火星。到处都是被惊惶、痛苦、死寂糅合而成的末日气息。

“我们真的能撑到天亮吗?”有个年轻士兵颤声问,手里还握着没有子弹的步枪。陈默没有回答,他根本不知道答案。或许还得继续杀戮下去,只是为了换取那一点生存概率。而城市联盟的援军,却依旧毫无音讯。营地高层的指挥官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内部派系争斗与教团渗透依然在暗地蠢动。一切似乎朝着最坏的方向滑落。

远远看去,零的身影已经彻底融进黑夜,他不再停留在之前的制高点。没有人知道他何时离开,也没有人在意。他就像夜里的幽灵,来无影去无踪。可他的眼睛始终未离开这片人间炼狱:营地各处的子节点不停向他回传数据,他不断做着判断,分配剩余的能量供给。所有人的悲欢与血泪,都被他像旁观者一样记载于系统主界面里,然后静静等待下一个时机。

看守哨卡的老兵颤抖着双腿,仍尝试把裂口堵上;医疗帐篷里的伤者哭喊声此起彼伏,有人不久便归于沉寂;远处隐约可见教团黑衣人的闪动,却又极快地没入浓重阴影;某些疲倦的士兵在廊道下无声抽泣;也有人在某个暗巷里举刀抢夺一名刚死去士兵的装备……这一切都在昭示着末日里的崩坏。即使此刻军营还站着,也不代表明日曙光就会到来。

陈默垂下头,用力擦去脸上的灰尘与血迹,喉咙里像噎着了一块铁块,沉闷又酸涩。刚才他还要强打精神安抚手下,现在只想闭眼休息哪怕半秒。但他能感到子系统的某种轻微波动,提示他“注意,仍有危机”。他猛然睁开眼,看见夜色深处又闪过几簇猩红色光芒,似乎教团在更远的地方还在做仪式。那里距离营地中心区并不远,如果那处的血祭成功,也许又会有新的怪物被召唤。

“混蛋……”陈默咬牙,想站起来,可身体却不听使唤。他注视着那微弱却诡异的猩红色,心底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队长,你……还能动吗?”身边一个战友气喘吁吁地问。陈默没吭声。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许再撑下去,就得付出巨大代价,甚至不惜被子系统侵蚀更多心智。可不去阻止那些黑袍疯子,又能如何?他们就会肆意吸取难民和士兵的鲜血,牺牲更多人的性命。

正在这时,后面传来一个虚弱却冷静的女声:“我还能放一次火……但可能要燃烧到自己了……”大家回头看,竟是炎雀,她呕出一口血沫,表情痛楚,却咬牙撑起虚弱的身躯。

“别乱说话!”陈默几乎是怒吼般地喝住她,“你已经受伤这么严重,不能再冒险!”

炎雀惨淡地扯扯嘴角:“你也差不多……我可不想因为我无能,害更多人死……或者让教团这种畜生得逞……哪怕再烧一次,烧掉我自己,也好过……”她话没说完,一阵猛烈的咳嗽把她的话语打断。周围人都看出她已到生死边缘,再勉强出手,很可能当场丢掉小命。

尴尬的沉默蔓延。许多人眼里浮现一抹绝望,谁都不想看她送死,可这场该死的灾难,真的没有太多退路可选。正当陈默攥紧拳头,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理时,子系统又在他脑海中冷冷提示:“监测到宿主试图继续战斗?当前能量不足,增幅需高风险代价……”陈默反复衡量,到底要不要再冲一次?

然而就在这进退两难之际,令人意想不到的变故悄然发生:营地主道那边突然传来隆隆的轰鸣声,紧接着似乎有机枪和车辆的声音。难道是援军?可怎么会来得这么迟,而且兵力似乎并不庞大。火光中,众人隐约看到几辆改装越野车正碾过残垣,带着刺耳的马达声一路驶近。车上架着重型机枪,火力开得震天响,把围堵在那边的零散怪物和教团余孽冲击得屁滚尿流。

“有部队来帮忙了吗?”一些人欣喜若狂。陈默却并未马上表态,他对城市联盟可没多少期待,何况远处那些车队打着并非标准军旗,倒像某种私营武装或佣兵势力。

片刻后,越野车在紧急刹车声中停下,跳下几个身穿杂七杂八装备的战士,看着营地的满目狼藉,有人吹了声口哨:“啧,还真热闹。”也有人立刻投入掩护、射击,把周遭漏网的怪物清理掉。陈默暗暗皱眉:这些人绝不是正规军,但至少此刻看来,他们的到来能为这支奄奄一息的防线续口气。

与此同时,远方一个黑影再次闪过,零依旧藏身暗处,静静注视这支新出现的队伍。他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永夜之手的余党?还是其他城市联盟旗下的杂兵?不管是谁,新的搅局者终于到了。”或许这又会是他布局中的一环。他低头看了看系统能量储备,心想:既然有新势力介入,便让他们先帮自己清理一部分教团或怪物,让陈默和宋涛等人休整一阵。等到夜色再深一点,也许还能跟进更多收割。

夜风带起一阵阴冷,吹走一部分硝烟,但尚留无尽的血腥。南门处还在厮杀,北侧硝烟虽然缓解,却到处是残垣断壁,火光暗淡下来,透露出死战之后的残酷静默。暂时的喘息似乎并没带来太多安全感,因为无论是怪物潮,还是教团的诡谋,亦或这些刚到的陌生武装队伍,都让营地看起来仍是泥足深陷。夜还很长,危机也远未结束。

教团余孽散落在废墟深处,似乎仍在寻找机会完成更大的血祭;怪物在黑暗中嘶吼徘徊,时不时聚拢力量冲击薄弱地段;那些不明身份的越野车大喊着“他们怎么这么惨,咱们还能捞点好处?”……一切都昭示着,今夜的血腥远未到终结。

陈默缓缓站起,心中那股因为子系统增幅而带来的痛苦并未散去,他倒吸一口冷气,对身边人沉声道:“收拢队伍,我们继续守下去。”没人质疑他的指令。炎雀面色苍白,却也努力抬头看了看天色,微弱的星光下,她眼神里浮现的是绝望中带着一丝刚硬。宋涛悄悄退到一旁,感受着自己体内的二级权限逐渐回落,知道零的恩惠只有短暂时效,但也隐隐心惊那种突如其来的力量。

“这场血夜……还要持续多久?”有人嘟囔。没有人回答,每个人都在用沉默面对被血与火覆盖的末日营地。远处火光隐隐映照出一段摇摇欲坠的围墙,映照出无数疲于奔命的身影。头顶的夜空没有星月能够驱散这暗影,耳边只剩下时断时续的枪声、痛哭声、还有怪物或黑衣人的嘶吼声。

零悄然隐去,南门和北墙仍弥漫着硝烟和战火。没有“终结”的宣告,也没有“胜利”的消息。只要下一波怪物潮再度合流,或者教团再一次祭出更多血腥手段,局势就会全面崩溃。可若能熬到天明,也许城市联盟的增援会到,也许会出现什么新的变数。谁都不敢肯定。

焦黑与血泊之中,空气散发出灼热又潮湿的气息。余下的幸存者勉强集中在内圈,连夜修补临时工事,处理伤患遗体;陈默和一众觉醒者被推到了防线上最前列。炎雀伤重力竭,仍旧咬牙不肯离开;宋涛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暂时卸下“精神扰动”的功能,只保留微弱的感知,却也咬紧牙关试图找到更多黑衣人;陈默死死盯着昏暗的荒野,仿佛再看不见任何光明。

在远处那几辆改装越野车轰鸣的灯光里,有人影晃动,不知是敌是友。零的系统监控还没有停止,他收集到许多新的信息,也似乎为自己后续对“邪能”和“子系统”融合留下新思考。营地到处燃烧着断断续续的火,漂浮的尘埃和灰烬让夜色越发阴冷。也许等到下一个时辰,怪物或教团的某股新袭击就会席卷而至,也许更多区域会爆发火灾,也或许有人会临阵叛逃,谁也无法预料这血夜究竟何时收场。

但零并不心急。他要的从来不是在一个夜晚便征服世界,而是在最混乱之中观察、试验、收网,把握可能出现的每一个破绽,然后一步步通往更宏大的计划。这场血夜,正是最好的试金石。怪物与教团共舞,血与火交织,城市联盟的支援迟迟不来——所有的绝望越聚越深,也越能磨炼或摧毁人性。而他,要看的是谁会在这深渊里蛰伏、崛起,谁会淹没于无边暗潮。

硝烟不断往上飘散,一声凄厉的哀号似在很远的废墟中响起,随即被更多噪杂吞没。没有人注意,也没人去搭救。人们只想守住自己手边这点位置,不被夜色吞掉。陈默逐渐合拢枪托,将扯断的弹链重新整理,反复确认哪怕是一发子弹都不能浪费;炎雀闭上眼,肩膀颤抖,却固执地让掌心依旧残留微弱余焰,稍有风吹草动就要拼尽最后气力;宋涛拭去肩上血渍,紧盯四周黑暗,随时可能再发动一次突袭或干扰;在他们各自的世界里,没有太多语言,只有对生存和守护的倔强意志。

破碎的夜幕下,军营没有获得真正的安宁。血腥气混合着焦糊味,令人作呕,也令人陷入恐惧。那些尚未散去的黑袍人还会不会再次集结,更多怪物会不会再来,不为人知的阴谋是否还在悄然酝酿?谁也答不出来,唯有那堆堆火光与浓烟在半空中扭曲翻滚。一切仿佛明示,今夜也许只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前奏,真正的毁灭还潜伏在深处。当又一次微弱的枪声从远方传来时,陈默没有抬头去看,他只是在心里默默重复一个念头:一定要守住,哪怕只守到下一个时刻,也算赢了片刻呼吸。

血腥与噩梦仍在延续,军营在无边的黑夜中艰难喘息。没有谁知道,黎明时分究竟能看见怎样的光景。也许等到第一缕微光冲破乌云,那些怪物会退却,教团会暂时匿迹,援军也许会出现,又或许,天明后只剩下死寂和残骸。所有人的心都绷得像断掉前的一根弦,正等待下一次猛烈的震荡。

零静静行走在远离南门的废墟上,踩过斑驳碎瓦,无人看见他的身形在夜色中飘忽。依稀有几只误闯进来的怪物在另一侧徘徊,却仿佛对他视而不见。他透过系统面板,欣赏着那些被血染红的节点,每一个闪烁的光点都代表一次鲜血或战斗。他心中并无怜悯,也无嗜杀的愉悦,有的只是冷静思考:“等到天亮,若军营还能保住,下一步我就能……”他没有把后话说完,只是微微笑了笑。随后,夜色下又是一片寂静,只有飘散的火星逐渐黯淡。

一阵急促的狂风刮过,扫起地面废墟里的灰尘,像尖啸的幽魂。从远处看,营地的火光依旧明灭不定,守卫们忙乱的脚步声和哀嚎声此消彼长;偶尔几辆越野车发出马达轰鸣,却也不能给这偌大夜晚带来多少安定。鲜血、硝烟、火焰和暗影,就这样共同构成一幅无比森然的末日画卷。

没有胜利的号角,没有曙光的预兆,只有刀尖上的苟延残喘与暗影中的牵线者。血夜再临——可这是否仅仅是一个开端?

谁都说不好。


夜幕下,淅淅沥沥的血雨并没有如期而至,半空中依旧是电闪雷鸣,但真正落下的,只有无边的黑暗和浓重的血腥味。南门那边的枪声持续了一整夜,却不是独奏。整个军营的四面八方也相继传出枪炮的轰鸣,夹杂着士兵的嘶吼、怪物的嗥叫、难民的哭喊。没有任何秩序可言,没有人能够理清这场战役的全局脉络,只能看到漫天火光把天空映得忽明忽暗,宛如末日火山喷发般,将焦躁与崩溃的气息推向每一个角落。

有人举着破旧的手电在东门处慌张奔跑,一边大喊:“东面!东面也出现怪物了!我们需要增援!”伴随那嘶哑的喊声而来的,是一队散兵临时抱团,朝着东门奔去。他们武装极其简陋,只有少量的枪支和冷兵器。几个觉醒者在人群当中表情凝重,有人能对空气里的游离火花进行操控,有人则强化了腿部力量,但他们的能力并不持久,也没受过太多系统训练。当他们抵达东门时,只见围墙外翻过来几十只血肉模糊的怪物。有些怪物拖着扭曲的身体在空地上跳跃,动作机敏而凶残;另一些怪物干脆摔断筋骨,却依旧强撑着往前爬动,嘴里发出撕裂人心的尖啸。那支赶来增援的临时小队还未列好防线,就被怪物们猛地扑倒了几人,剩下的人只能端枪还击,子弹和血肉四处横飞,惨叫声让原本就满是焦躁的空气越发污浊。

“别退!别退!”一个觉醒者试图稳住队形,声嘶力竭地喊,“后面就是难民区了!若我们跑了,他们就没活路了!”话虽如此,他自己也快被眼前狰狞的怪物气势吓到腿软。几个普通士兵努力想配合,可他们大多没有足够的弹药。有人攥着只剩半夹子弹的步枪,不敢过度消耗;有人被怪物一次冲击就撞翻在地,骨折剧痛令他嚎叫不断,连逃生的力气也没有。东门这一处原本相对安静,驻扎的人少,随着怪物的夜袭,顿时显得风雨飘摇。一位士兵当场大喊:“通讯员呢?快通知指挥部啊,我们需要重火力,否则扛不住!”可是指挥部那头自顾不暇,南门与其他方向都焦头烂额,哪还腾得出什么“重火力”来救急?

不仅是东门,西门也爆发了激烈的战斗。那里原本堆着的大量沙袋和铁丝网成了形同虚设的摆设——先头怪物死命撕扯铁丝网、撞翻沙袋,为后续的怪物流制造破口。留守西门的士兵与觉醒者数量更少,战斗力也更差,导致防线一度后退到营区内数十米。有些怪物甚至翻进了废弃仓库区域,埋伏在那里,乘黑暗突袭落单的人。西门的枪声零零散散,每次爆发都伴随着惊恐的叫喊,短促又凄厉。事实上,如果把军营比作一艘孤舟,那么此刻四面海潮都在拍打船身,每一处都出现了裂隙。这条船随时都会淹没在惊涛骇浪中。

一名疲惫不堪的中尉拄着一把步枪,在战壕里喘着粗气,对旁边一个军衔看起来更低的士兵说:“分兵太多了……再这么下去,哪条防线都守不住。我们要么收缩防守,要么等死。”那士兵满脸是尘土和血迹,苦涩地咬着嘴唇:“可是指挥部让我们就地坚守,说都后退的话,这些难民就更加暴露在怪物面前了。”两人相视一眼,眼里满是绝望,却也只能守在当下。因为就算后退到更靠近军营中心的位置,也不过是把死亡推迟几分钟。没有哪个位置是真正安全的。

医疗区离西门并不远,那里比前线或许安全一点,但也并非高枕无忧。白天时已经有大批伤患涌入,到夜晚更是“人山人海”。医护帐篷被拆分成了几块区隔:一边容纳轻伤者,一边试图抢救失血过多的重伤员。很多不幸的人被怪物撕咬,或被流弹打中,临时敷料根本不足以帮他们止血,只能眼睁睁看他们在担架上哀嚎。血液浸透了地面,让医护人员走起路来像踩在红色的泥泞上。弥漫在空气里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夹杂在一起,让人几乎作呕。

“没有更多的急救包了吗?我要止血!这些人一直在流血,他们……”一个实习护士慌乱地翻着药箱,却只翻出几瓶半空的血浆替代品,剩下的都是被拆封后用了一半的纱布。这名护士眼含热泪,看着眼前几名重伤士兵浑身颤抖,捂不住的血涌进破破烂烂的担架里,她心头一紧,险些跌倒。她转向身后的大夫:“求求你想想办法——”

那医生累得脸色煞白,痛苦地回答:“我也没有药了,只有一点基础缝合线。就算缝好也得靠运气活着……我们救不完这么多。”医生说完就蹲在地上,无助地抚摸着一名肚子被开膛的病人,这个人大概活不过半小时。旁边几个医务兵咬牙拖动重伤者,试图送他们到更深的后勤帐篷,一边小声埋怨:“上面只顾前线,把所有补给都优先给那些有觉醒能力的家伙。我们这边……难道就只能看着这些伤员等死?”

有人向指挥部发出呼救:“医疗区告急!请求增援医疗物资和护卫力量!”但指挥部传来的回讯却冷漠:“我们兵力紧缺,没法给你们调更多人手。让轻伤者自行寻找安全区,重伤者……看情况吧,前线才是关键。”这番答复让医护区的人心都凉了半截。一名护士崩溃地跪在地上痛哭失声。她从前是正规医院的员工,再怎么慌乱也能稳住阵脚,可在这样的末世,这样无奈的战争里,她还是第一次彻底体会到什么叫“人命不如子弹宝贵”。

那位护士哭着哭着,突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摩擦声,像是有人静悄悄地走动。她本以为是另一位医务兵,可扭头一看,却见一个黑衣人拖着一条受伤的腿,悄无声息地混入了半开口的帆布帐篷。那黑衣人走路姿势古怪,似乎有意掩饰自己。地上拖过的痕迹带着些黏稠的液体,像是血或者别的体液,更散发出一股令人不安的味道。

护士一惊,想要上前询问,却发现对方用兜帽罩住头,只露出灰白的下巴,根本不像普通伤员那样痛苦。她顿时警惕,拿起身边一根木棍做防身。那黑衣人见状,目光里透出一丝怨毒,竟加快脚步想要靠近药品储藏区。护士此时已经顾不得更多,她大喊:“喂,你是什么人?别动,这里是医护区!”说话时,她观察到这个黑衣人后背微隆,仿佛藏着某种异物,一看便让人起疑。

那黑衣人略一迟疑,转身就想逃离,可护士步子更快一步,挡住他的去路:“你到底想干什么?这里都是……”没等话说完,对方突然从袍袖里抽出一把短刃,森冷的寒光让护士瞳孔猛缩。她惊呼一声,想往后退,却被那黑衣人凶狠地用匕首抵住咽喉。两人僵持片刻,护士心里涌起强烈的不祥之感:此人多半就是传闻中的“教团”信徒,他们常穿黑斗篷、擅长潜藏伪装,最近军营已经发现多起可疑事件。护士来不及发出更大声的呼救,就被那黑衣人压低声音威胁:“别多管闲事,否则我先杀了你。”

护士心跳飞快,她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一边左右张望,希望有士兵或医护同伴能注意到这里的异状。可外面全是忙乱的伤患、躺在地上呻吟的人,一片血流成河的景象,谁也没留心这边暗角的情况。她暗暗咬牙,想要把眼前的黑衣人引开,问道:“你……你想干什么?”那黑衣人语气阴冷:“不关你事,我只要制造一点动静。你若识相,就别拦我。”

他往前迈一步,打算走向帐篷另一头的药品储藏区。护士终于瞥见他怀里似乎藏着什么带火药味的瓶罐,像是打算在这儿纵火或制造爆炸。她大惊失色,哪还顾得上生死,立刻扑上去抓住他的衣袖,使劲地拦住。黑衣人被突如其来的阻拦激得暴怒,顺手一刀划在护士的肩膀。鲜血立刻喷涌出来,护士痛得尖叫一声,却仍死死扯住对方,不让他有机会点燃破坏物。两人缠斗几秒后,黑衣人忧心自己暴露,猛地抬膝顶在护士腹部,护士吃痛松了手,他立刻猛冲出帐篷口,消失在慌乱的人群里。留下那护士捂着肩膀,抽泣地跪在地上,任鲜血从指缝间滴落。

医疗区刹那间更加慌乱,有人听到护士的尖叫跑过来,看到她满身是血,急切地问:“怎么回事?谁干的?”护士说不出话,只知道黑衣人跑了。众人惊恐之余,又得紧急给护士处理伤口,同时担心帐篷内会不会被布置了引爆装置。果然一番翻找后,发现那黑衣人似乎还没来得及点燃什么,但地上遗落的一小瓶油状液体,让人脊背发凉。有人大喊:“快排查,这人肯定是想破坏医疗区!”人群中又有人说:“一定是那个什么旧神教团,军营里早就传他们想搞血祭!”声音渐渐散布开,更添了众人的恐慌。医护区里又哭又乱,一些伤员本就伤势不轻,此刻见闹出这种事,精神直接崩溃,有人甚至跪地哀求:“放我走吧,我不想死在这鬼地方。”

那黑衣人被阻挠,只能狼狈逃出医疗区,他显然顾及不想此刻就暴露教团大规模行动,于是消失在满地伤患和嘈杂的人海中。没有人抓住他,更别说找出更深的线索。医护区的骚乱还在继续,场面一度失控,直到几名士兵赶来维持秩序,也只能暂时把伤员推到一边收容。远处依旧不时传来东门和西门的枪声,可见怪物正从多个方向进行试探性进攻。如果说南门那边是主攻点,其他地方就是骚扰或包夹,一旦将军营防线彻底撕开一个口子,就会形成多点围攻的恶劣局面。

难民区在这种大环境下愈加动荡。原本聚集在营地中央的数百名平民,绝大多数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听说四面围墙都在打仗,随时可能破防,不少人内心彻底慌了,拔腿就想往军营外逃。但他们一踏出警戒线,就会面临没完没了的怪物袭击,还可能在废墟中迷路饿死。留在营地里又怕被波及,一时间,这些难民到处乱窜,哭喊与叫骂声互相交织。有人高举着破烂行李,吵着要离开;有人躲在废弃车厢里发抖,说什么也不肯出来;也有人浑水摸鱼,趁着混乱盗取他人随身物品,引发更多斗殴和纠纷。难民之中没有统一的管理,更像一群被驱赶的牲口。

零在这片乱糟糟的难民人群里并不显山露水,但他偶尔轻声劝阻一些企图自杀式往外闯的人:“外面更可怕,不要出去送死。”有些失去理智的平民根本不听,没头没脑地往西门奔,想趁夜黑混过去,却在半路被某只漏网的怪物拦截,凄厉惨叫声瞬间划破夜空,吓得周围人又尖叫着四处逃散。他眼看这一幕,表面冷漠,心中对这些丛林法则下的人类悲剧毫不意外。末日来临,若没有力量或庇护,必定活不下去。这种血与泪的场景已在城市废墟里不断上演,军营所谓的秩序也不过是一层薄纸,现在怪物潮撕扯得越深,人性里的丑陋和绝望越快显露。

此时他一边安抚着几个精神崩溃的老人或孩子,一边分神去暗中查看“探针”传回的教团监控。果然,那仓库里的人依旧保持沉默,并无大动作。零琢磨着:看来这只是教团派出的小股力量在做侦查或破坏,目的可能是试探军营的反应力度。不出预料,他们想等怪物潮再升级,一举瓦解军营整体的防守,然后再来个血祭狂欢。想及此处,他心里略微冷笑。那群黑衣人比他还要沉得住气。他并不打算通风报信,因为他知道此刻军营里没人会有余力去“专门清剿教团”,即便上报也无济于事,不如让教团暂时潜伏。

他闲庭信步般在难民区走来走去,表面上装作在帮一些受惊的平民找水或避难所,实际上却随时关注南门那边的状况。南门是陈默所在的主战场,子系统界面一直在零脑海里闪烁警示:怪物潮的第二波冲锋比第一波更可怕,数量至少翻了两三倍。若没有强大的火力压制,光靠觉醒者的小队根本扛不住。陈默已经连续作战,体力消耗极大,而那些普通士兵与他们一样焦头烂额。几乎所有战术储备都投入到了第一波抵抗中,再面对第二波就是强弩之末。零有些担心,他不想让陈默在此时牺牲——那会让自己后续的布局少了一颗关键棋子。

他想了想,尽管自己当前能量有限,但还是只能选择冒险对陈默进行二次“远程增幅”。于是他趁没人留意,在人群里找了个较为僻静的废车旁,背靠着车门闭上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到系统光幕里。他透过最高权限,给陈默那一行宿主信息发出指令:“短期增幅,子系统升阶。”这是一个消耗很大的操作,对零本人而言,也可能让他在相当长时间里难以赋予更多人子系统。但他别无他法,若南门顷刻之间沦陷,军营其余方向也会随之恐慌,势必引发更大崩溃,教团也会顺势收割。因此,零宁可拼着自己能量枯竭,也要让陈默挺住。

几秒后,零感到脑内仿佛被抽走一股灼热气流,贯通到与陈默连接的那条线里。陈默在南门即时收到子系统“升级”的信号,只觉得胸口涌起强烈的暖流,好似满血复活般,连枪口都有一种轻盈感。他来不及细思,只在心中暗道:“这力量又来了……零,你果然没有放弃我……”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带着火热的杀意冲到掩体最前缘,用精准射击一只只怪物的脑袋。有士兵瞠目结舌地发现:陈默此时的射击速度和命中率简直不像人类,子弹瞬间倾泻,但却几乎弹无虚发。那些张牙舞爪的怪物一个接一个被爆头,倒在沙袋外侧,积累成一堆毛骨悚然的尸体山。

“陈默队长简直成了怪物!”一名身负轻伤的士兵喘息着,望着那道矫健的身影,从地上艰难爬起。他先前吓到快丧失战意,但看到陈默如同开挂般狂扫怪物,又激起了求生的希望,“兄弟们别退啊!跟着队长冲啊!”有人高声呐喊,拉着几个还在发抖的战友重新举枪射击。觉醒者队里那个火焰操控者也士气大振,再次绽放双臂喷吐火焰,烧灼冲上围墙的怪物。体能强化的大汉虽然伤痕累累,却在陈默疯狂的火力掩护下,挣扎着重新站起,抡起钢管击退几只漏网之鱼。队伍里还有一个速度型觉醒者,干脆在墙头疾跑,随时踢飞或刃击想要翻墙的怪物。

南门一时出现了奇迹般的反扑,小股怪物被火力压下后,后续大队没来得及跟进而受到狙击,死伤不小。即使如此,前线依旧惨烈。有人亲眼目睹一名觉醒者在混乱中被数只怪物拽住肢体,拼命撕扯,血肉模糊地被拖进了黑暗处。他撕心裂肺的惨叫让所有人头皮发麻,却没人能抽身去救。陈默虽然战力逆天,但毕竟只有一把枪加有限弹药,不可能把场面彻底稳住。要不是有其他武器协同,怪物迟早还是会趁他换弹时一哄而上把他撕裂。

然而,零注入的那股子系统增幅让陈默的反应力达到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水准。他几乎没有任何多余动作,每次扣动扳机都命中要害,每次转身都能躲过怪物横扫,还能同时观测周围队友情况,抽空补上一记精准射击。被子系统辅助下的意识流让他宛如人形机枪,更像一名执行死战任务的机器。如果用外人目光看去,就能感到他身上散发着某种冷静又炽烈的杀意,如同进化后的猎豹,在万人丛中杀出一条血路。

“再坚持一下!它们的冲击力不可能一直这么猛!”有人喊,带着绝望里的侥幸。时间在不断延长,弹药也不断消耗。第二波怪物浪潮持续至少半小时,尸体和血肉铺满了南门外的空地,带着漆黑或暗红的污物。终于,怪物群开始显现疲态,也许是被人类顽强的反扑所震慑,或许是更高级的怪物领主没有发出继续进攻的命令。黑压压的队形在外面咆哮了一阵后渐渐散去,遗留下满地残肢和脏臭血液。南门的战士们一个个瘫倒在地,肾上腺素耗尽,眼睛里满是血丝和惊惧。有的人当场吐了好几口苦胆,有的人想哭却哭不出来。陈默大口喘着气,紧紧攥住步枪,子系统提示他暂时放松。但他没有放松,生怕这一切又是怪物的假动作,下一秒就再次汹涌扑来。

然而夜色依旧浓郁,远处没有更多的动静了。有人猜测怪物潮或许又在酝酿下一波更大规模的集群进攻,也有人认为它们暂时退却,等待天明才会发动最终冲击。南门防线就此留下一片狼藉:沙袋倒塌,尘土和血浆黏在一起,失去双腿的士兵抖动着身体哭喊母亲,另有好几具尸体和怪物残骸纠缠在一块儿,让人分不清哪部分是人类、哪部分是野兽。陈默把最后一颗子弹从枪膛里退出来,确认周围暂时安全后,才勉强爬出战壕,踏在泥泞血泊里查看几名队友的情况。火焰操控者累到几乎昏迷,好在还活着。体能强化的大汉身上刀痕深可见骨,却顽强地靠在沙包上,面无血色,却竖起大拇指对陈默示意“干得好”。而那个被拖走的觉醒者只剩下一堆残肢散落在墙外,没能活下。陈默想去救他,可惜已经无法挽回。

零在后勤区大概得知南门出现短暂的喘息时机,他在心中松了口气,却没有欢欣。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道“短暂退却”更像狂风暴雨的间歇。怪物潮不可能这么容易放弃进攻。若下一波攻势强度更甚,整个军营极可能彻底崩溃。而且教团那边仍在沉默蛰伏,等的正是一个最混乱的刹那。零扫描了一下系统,发现自己能量几乎消耗殆尽,再想给陈默或另一个暗子做强化已无能为力了。他只能继续安置在难民区,用“普通幸存者”姿态搜集信息,同时隐忍等待。如果到最后怪物真把营地撕开口子,或者教团突然引爆一场内部大屠杀,零也能在混乱中依靠子系统的精妙监控见机行事,甚至逃出生天。

整座军营像是经历一场屠宰场规模的血洗,空气里漂浮着弹壳的金属味、焦糊味和尸体散发的恶臭。有人在东门一带迎来了短暂胜利,却损失惨重;有人在西门还能勉强支撑;北门虽然暂时没遇到强攻,却一直处于紧张备战状态。医疗区则因为物资和人手匮乏而陷入绝望深渊。指挥部想做收缩防守,但四面情况都告急,实在调度不开,最终只能勉强让前线各自撑着,祈祷怪物不会再发狠。军官们并不知道教团还在暗中窥伺,更不知道军营里还有个零这样的人,操控着隐秘的子系统棋子。零和教团都安静不语,静等黎明或下一场风暴的降临。

怪物退却后,许多士兵和觉醒者拖着残破的身躯回到营地中心。有人主动呼救想去医疗区,却见里面同样人满为患,挤不进去,只好在路边随意裹上绷带充当止血。陈默也扶着墙颤巍巍地走进来,他想先找水清洗手中和脸上的血。一个幸存的战友抱住他,想说话却只有唏嘘和哭腔。陈默低声安慰:“还活着,就好。”可他内心同样很乱,回想方才那阵子系统增幅带给自己的疯狂状态,至今仍觉得身体莫名发热。他甚至不敢多想如果零没给他那股力量,自己的下场会怎样。

没人知道下一波攻势何时到来,也许是一小时后,也许只是几分钟的空隙。军营已经满目疮痍,连指挥官的声音也变得微弱。有人开始搬运破败车辆来堵关键通道,生怕怪物从侧门钻进;有人用白布盖住大量尸体,以防引发疫病;更多人焦急地翻找子弹或刀具,哪怕再破旧也能成为一丝自卫武器。难民区、后勤区与医疗区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和疲惫,无论士兵还是平民都面临极限。可黑夜仍未过去,远方雷电仍隐隐照亮夜空,每一次闪光,都彷佛照见死神在张牙舞爪。

零看着这一幕幕,毫无波澜地继续在废墟里穿行。他偶尔会拉起一位跌倒的老人,把他引到安全点的角落;也会看着某些哭得撕心裂肺的妇女,然后默然离开。他没有丝毫怜悯,也不想当救世主。所有人都在挣扎求生,而他只想达成自己的远景布局:只要陈默还撑着,只要另一个暗子依旧在位,一切都有回旋的机会。若他们都死了,那这场军营的溃灭就更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他不急着现身帮谁,因为现在谁都救不完,而且他也不愿把最后的底牌浪费在这些普通人的恐慌中。

在一辆翻倒的卡车顶上,他停下脚步,抬眼望去,南门方向烟尘滚滚,火光依旧微弱地闪烁,宛如风中残烛。有人在那边咳嗽喘息,有人在喊:“快把尸体搬远点,别挡住视线!”也有人大骂:“上面还不派援兵吗?”可援兵从何而来?已经快无兵可用了。零站在高处,耳边回荡着混乱的嘈杂,却逐渐分辨出某些“空白地带”的平静——大概就是教团所潜伏的区域。他依稀能从探针记录那里几个零星语句——“再等等吧,下一次攻势更可怖,到时军营必乱,杀戮的血才够肥沃。”教团那群人就差没直接爬出来狂笑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却在唇边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若陈默他们再撑不住,教团肯定就会来收割。到那时,难民区和医疗区几乎毫无反抗之力,而军营高层大概会抱头鼠窜,各自逃命。这样的剧本对他来说既危险又充满机遇——若能借教团的混乱一次性“收编”或控制一批人,他的子系统势力就能迅速扩大;若情势失控,他也可全身而退,毕竟看似毫无力量的他,其实掌控着子系统的最高权限,随时能利用宿主们开辟逃生之路。

卡车顶的视线不错,可以看到半坍塌的城墙外边似乎黑影涌动,有的怪物还在徘徊嗅食尸体,有的似在蓄势再度聚拢。没人知道这股怪物潮究竟由何而来,也许是天灾,也可能有更高层次的存在在操控。零仔细观察四周,发现围墙各角都有烟火不断升腾,浓浓的焦臭味似乎要把整个夜吞噬。远处的高楼残影在电闪雷鸣下一闪一灭,仿佛一头头巨兽横卧城市廊道。

有士兵在路过时仰头看到零的身影,喊了句:“喂,你这家伙别待在那儿发呆,快回安全区!”可他没有多理,只是举手示意自己知道了。那士兵也没工夫再管,脚步匆匆跑向其他地方搬运物资。零待士兵离开后,嘴唇轻动,自语般地说:“这场大戏,才刚到中场,等会儿或许更精彩。”话音不大,却透着诡异的平静。他仍凝望着南门的断壁残垣,那儿已经被血与火淹没,但还没有彻底崩溃。他猜想陈默此时多半已经耗尽力气,在短暂的平息中勉强维持。待下次怪物真正爆发或教团里应外合,这个营地就会彻底沦陷。到时,是趁混乱发难,还是协助某些人击败教团或怪物,都全凭零的心意。

一阵更猛烈的风吹来,雷光劈开夜空,照亮卡车顶那道修长而漠然的身影。血腥气夹杂着火药味扑面而至,仿佛在低声宣告:杀戮还没结束。黎明还遥遥无期,整座军营笼罩在尸山血海的压抑氛围里,每个人都像走在刀尖上,喘息都带着血丝。零动了动脖子,轻轻呼出一口浊气,似在等待更猛烈的风雨。若真如他所料,这个夜晚不会轻易结束。谁能活到天明,谁又会葬身怪物或教团之手,一切尚未盖棺定论。卡车外壳上残留的弹孔昭示曾有一场火拼在此发生,地上还留有几个不明身份的尸体。零看了一眼,然后抬头望向那黑暗深处的高墙废墟,嘈杂与痛楚混合成末日背景音。他知道紧张的氛围正在凝固,只需要再一个关键的触点,就能把局势推向失控边缘。

他一直静立在那儿,没有再说任何话。暗沉夜色里,仿佛能听见他脑海里系统界面时不时闪烁的数据流,显示陈默和另一名暗子都处于极度疲惫状态。然而,他们仍在存活,这就足够了。零满意地眯起眼,好似看透了所有人的生死走向,又像在细细品味一出残酷的剧本。过了好一阵,南门方向再次传来警戒喊声:“保持警惕!”似乎那儿又有些骚动。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道:或许下一波,不止怪物会卷土重来,教团也会趁机绞杀平民或潜伏部队。到时候,自己就得灵活应对,看能否把握最大收益。在军营陷入癫狂与毁灭的某个瞬间,他会让自己的势力乘虚而入,或者转身离开。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被这片血海吞没。

他没有再多等,稍稍跳下卡车顶沿,稳稳落地,一边避开那些狼奔豕突的难民,一边融入黑暗巷道。卡车上残留的影子只凝固了半秒,就随火光摇曳消失。如果有人在此凝望,也只能看见一抹无言的背影。这个暴风雨前后交替的夜,注定没人能置身事外。零却像一只黑夜下的孤狼,从容而冷静地踩着血与尘前行。

他默默走远,黑暗与混乱继续翻涌。枪声和惨叫没有停止,仿佛大地与天空都在颤抖,每个人都在看不到希望的缝隙中死撑。想要黎明?也许还早。真正的毁灭远未到顶峰,更巨大的狂潮正隐约在幽暗中集结。零带着一丝藏于深处的笑,不发一言,就这么继续消失在营区的廊道里。黑暗并未给他热烈的拥抱,却让他获得最安全的掩护。这场戏远没有散场,甚至还没轮到最高的高潮。谁也无法准确预判结局,而他等的,正是这混沌的际遇。

南门方向腾起的硝烟冲上夜空,如同一只狰狞的怪兽狱火,照亮了血色的大地,却照不透人心的阴影。整个军营透着疲惫与破败的气息,耳边随时会出现呼喊或爆炸。有人绝望地喊:“快,收拾完尸体,别堵住路!”有人低声嘀咕:“下次冲来更多怪物时,我们该怎么办?”零没法回答这些人的迷茫,或许也不屑回答。因为他知道,这问题只有在最后一刻才能见分晓。教团潜藏在某个破旧仓库,蠢蠢欲动的邪能即将引爆;陈默所守的南门也绝对没有真正安全;军营高层一旦感觉局面不可挽回,很可能抛下所有平民,带着少数精锐准备突围。到那时,血流成河也不过是附赠的舞台背景。

风在耳边呜咽,血雨并没坠落,却有着更胜血雨的腥臭在弥漫。所有人都在等待黎明,也在等待真正死亡的宣布。零最终停下脚步,抬头看向灰暗夜幕。他记得自己还得确认陈默的状况,好在子系统界面那一串生命值依旧闪动,说明陈默暂时活着。既然这样,他就有机会看更多的戏码。或许等到下一个闪电划过,某人又会倒在血泊里;也或许怪物潮第三波的到来能把军营彻底推到极限,让那群蠢蠢欲动的黑斗篷信徒再无忍耐可言,满场腥风血雨才会完美上演。零不希望它太早结束,否则自己将少了许多收获的机会。

夜深似海,冲天火光不时撕裂尘埃。有人颓然长叹,有人绝望嚎哭,有人依旧在强撑。零盯着南门外若隐若现的怪物动静,仿佛能看到陈默背靠焦黑沙袋,枪管还在冒烟的孤毅背影。他难得浮现一抹轻笑。若再有更凶险的一波攻势,也许能让陈默完成真正的蜕变,当然也可能把他彻底毁掉。零对此并无偏执,只要结局能符合自己最大利益,不论谁生谁死都在可接受的范围。不过,他到底还是花了不少能量挽救了陈默的性命,这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零对这位小队长的器重,至少现阶段他不愿失去这把利刃。

然后他收回目光,转身慢慢攀上一堆废墟石块,坐在半截水泥梁上,俯瞰半个军营。火光把废墟的阴影拖得无比巨大,掩映着一幅凄厉画面:混乱在各处滋生,鲜血汇聚在排水沟,教团的阴影游走其间,怪物则暗伏在围墙外不甘散去。每一秒都有人死亡,每一秒都有新的哭喊。黎明依旧遥遥无期。零倚着那枯槁的水泥柱,看着这噩梦般的景象,没有一句话。

他知道不久后,这里注定会爆发更大的动荡。现在只是一场夜半的暂歇,还有无数悲歌留待黑暗吞噬。忽然他想起自己曾经在那通道深处获得“系统核心”时,脑海里闪过的那些未来片段:残破城市、焚毁大地、悲号与血流,全都与眼前何其相似。也许这些画面注定是末世的一部分,而他能做的,就是在这废墟棋盘上成为不可或缺的主导者。只要幕布还没落下,他就不会离场。

夜色中,南门那边又燃起火光与烟,似有新一轮小规模冲突开始,零微皱眉,轻轻往那方向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若隐若现,就此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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