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渐暗,“终有一日,我成了她口中的好男儿,咳咳……却仍未娶得她。我深知皇上对我颇为愧疚,便私心求他将宰相之女许配于我,咳咳……我已知自己时日无多,却仍想将她囚于这府邸之中,如此也好……咳咳咳……也好……”
李邵尹似瞬间释怀,面前之人非许珺玉,“委屈你了,我双腿已废,咳咳咳……这些战场上所留之伤,怕是撑不过后年,对不起,毁了你后半生,咳咳咳……”
“侯爷!”银环猛然起身,珠钗叮当作响,将心绪拨乱。她只闻其战场上骁勇善战之名,却不知李邵尹伤势如此之重,竟已命不久矣。她望着夫君如画中勾勒的面容,细致如美瓷,苍白憔悴,唇因咳嗽而泛紫,即便脆弱至此,亦是难得一见之俊俏少年郎,乌眉风眼失了光芒,鼻挺唇翘却气息奄奄。
若非周身疾病缠身,他必仍在战场上杀敌无数!
“今夜,无论何人坐于我面前,吾皆欲与之言明,咳咳咳……时至今日,方觉对谁都不公,咳咳咳……你且放心,此乃我深思熟虑的结果。”
言罢,李邵尹掩口欲出,未待其唤仆人入内,银环便开口:“侯爷!”她终未将己名道出,她乃卑微如尘土的银环,亦是那高塔之上之许珺秀,最终,她退缩了。
“嗯?”他回首,望其认真而又热烈之目光渐趋平静,心中隐隐悸动。他岂能因己之私,让一少女困于府邸之中,虚度一生。他倚着轮椅,虚弱地唤道:“萧庆。”
“奴在!”
“送我回去。”
“夜里凉,您……”声音细若蚊蚋。
今夜,银环独寝于这宽敞之床榻之上,檀香袅袅绕鼻,烦躁之心绪复归平静。她曾于山中砍柴挖野菜之时,听同伴讲述镇南将军之事迹,言其率领将士直捣敌营,蛮夷闻之,皆仓皇逃窜,然其对南蛮百姓却从不苛待,终使南蛮人舍下偏见,全心归顺。今日南关之繁荣,皆有其大半功劳。今夜,见其双腿虽断,病气缠身,但眉宇间之英气依旧,即便不似往日威猛,亦是难得一见之俊俏儿郎。